盯著理奈服下感冒藥,花崎美月欣慰地笑了,又忽然正色道:“你父親在書房等你。”
“好。”
理奈穿過長廊,走向轉口處的書房,抬手在門上輕敲。
“進。”短短一個字卻帶著無儘的疲憊。
花崎有利端坐著,麵色冷峻,眉宇間皺紋波動幾番。
“理奈,有件事我想你有權利知道。”他頓了頓,斟酌著說,“我們家的股份出現問題了。”
“本來以為是那幾個不安分的又在私下交易,就算這樣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但是這次,背後有人在誘導他們,已經嚴重威脅到花崎家的存亡了。”話語止不住地顫抖,花崎有利越想越發地氣憤。
他滄桑的麵容上浮起一抹憂憤之色,脫口怒罵:“那幾個蠢貨,真是丟我們花崎家的臉!”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一向沉穩的父親難得失態的樣子時,理奈的心還是怦怦直跳,鼻翼緊張地閃動著。
就像花崎有利所說的,在花崎家這樣龐大的家族中,鬥爭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雖然不看重血緣關係和手足之情,但是一直默契地將所有行為限製在花崎家內部,從不給外人可乘之機。但是現在,他們引狼入室了。
“查了好幾天,我們還是找不出對方的身份,隻能等待著對方下一步的動作。不過他們沒有立刻行動,說明他們還是需要在我們這裡得到些什麼,隻期望這個代價我們付得起。”
花崎有利看向理奈,語重心長地說:“理奈,告訴你這些,我隻希望你明白,作為繼承人,不可姑息養奸,不可做危害花崎家的事情。”
她怔怔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花崎有利如往常般說:“去休息吧。”
離開書房,回到臥室。一路上,理奈都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從她聽到股份危機的那天起,平靜的生活已經徹底離她遠去。
而股份危機,隻是一個開端。
一種恐怖的猜想在花崎理奈的心頭纏繞,令她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衝她而來的陰謀。
如果是這樣,背後的人會是誰?又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不要花崎家。那還有她的身世,以及和跡部景吾的關係。而這兩者,都和遲原脫不了關係。如果她是失蹤的遲原小姐,在她還沒正式回歸遲原家時,遲原澤樹就已經單方麵宣布婚約繼續,這就說明遲原家對她的勢在必得。
如此胸有成竹,可能是已經有失敗後的對策,可能是找到了一個替代品,或者私生女。要麼就是萬一她不想回去,他有絕對的手段讓她不得不屈服,股份危機可能就是其一。
如果她不是跡部景吾的未婚妻,真正的遲原小姐另有其人,那背後的人想要的可能是她和跡部景吾的關係。這樣看來,還是遲原的可能性最大。對婚約表態後,下一步就是鏟除潛在威脅,讓婚約能夠順利進行。但這樣成立的前提是,對方知曉他們的戀情,並確信跡部景吾會為了她反抗家族。
這些都是花崎理奈的猜測而已,要想驗證,還得看那份DNA檢測報告。
隻是到時候一切還來得及嗎?
理奈的心中驀然一緊,不敢再想。
原本想要好好慶祝跡部景吾的生日,卻被遲原澤樹打了個措手不及,連精心準備的禮物也沒有送出去。花崎理奈無奈地撇了撇嘴角,突然想起當被問為什麼不在家裡舉行生日宴會的時候,跡部輕哼一聲,不屑道:
“那種虛偽的人也配到本大爺的家裡來,本大爺的好心情都會被他們毀掉。”
理奈起初沒有細想,現在倒是頗為讚同。跡部景吾大概就是所謂的知世故卻不世故,他可以在商場上翻雲覆雨,也可以在網球場上揮灑青春。他有著少年的熱血和赤忱,也有著作為跡部財團繼承人的野心和狠絕。
“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
身世顯赫的跡部卻把這句話作為座右銘。通過這句話,花崎理奈仿佛可以瞥見跡部景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他人難以忍受的規律作息和嚴苛的計劃卻是他的日常。
在網球部眼裡,跡部景吾是能帶領他們勝利的網球部部長。在冰帝學生眼中,跡部景吾是他們信賴依靠的冰之帝王。他仿佛無所不能,但是這樣的跡部景吾也是一個會因為繁重的學生會事務而疲倦地倒在會長室的人……
他們都能看透對方偽裝下的那份敏感和脆弱,也正是因為這樣,花崎理奈不知道該怎麼和跡部景吾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嘟嘟”
手機振動,熟悉的來電提醒。
果然是跡部景吾。
理奈糾結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柔聲道:“景吾,生日快樂。”
電話那端卻是詭異的沉默,連帶著理奈的心都沉重了幾分。
跡部景吾終於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理奈,我們分手吧。”
理奈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電話那段已經響起掛斷的提示音。
砰的一聲,手機從她的手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像是最後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所有積攢的情緒傾瀉而出。理奈的眼睛變得濕潤,水霧模糊了她的雙眼。
淚,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在被子上暈染開。
窗外,一朵煙花不合時宜地在空中綻開,聲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