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奈的心中浮現出一種猜想。
森田孝郎能如此輕易地給出答案,是因為遲原澤樹的態度或者是直接授意。他在通過森田孝郎對她示好,最後那句告誡是森田孝郎給她的明示。
現在遲原澤樹想要和她單獨談話,就讓這個猜想更加站得住腳。
“我想要取消婚約。”
遲原理奈直直地望向他,眼神之中儘是堅定,還有決絕。
如果她猜錯了,遲原澤樹是她的敵人,那她現在的行為無異於自投羅網。
遲原澤樹墨綠色的眸中泛起波瀾,他也沒有想到理奈會那麼的直接,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周旋的餘地。
但這也說明,她交付給他的信任是如此的深厚。
隻是,他沒想過遲原理奈一回到遲原家就想取消婚約。以她的頭腦,怎麼會不知道這門婚約是她現在在遲原家唯一的價值?
“為什麼?”
遲原澤樹沒有選擇兜圈子,而是直接問了出來。
“我不想要被彆人掌控,我想要自由。”
理奈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吐出,她不允許有人染指她的人生。心怦怦地跳個不停,血液的流動速度加快,遲原理奈覺得渾身都變得炙熱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向彆人吐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遲原澤樹看著她,不由得怔愣住,薄唇微抿。從成為遲原家的繼承人開始,自由二字就在他的字典裡徹底消失。一開始,他並不想讓遲原理奈回到遲原家。當時的她,是花崎家的獨女,備受花崎夫婦寵愛。物質生活優越,家庭生活美滿。
又何必要回到遲原家這個龍潭虎穴,背負著婚約的使命?
但是,她很聰明,比他想象得還要聰明。遲原澤樹想,要是她發現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就不會讓她回到遲原家,那樣隻會給她帶來痛苦。
可惜,她骨子裡流的是遲原家的血,她天生屬於這個殘忍的鬥獸場。
他以為即使失蹤了十幾年,回來的她跟自己還是一類人。
現在遲原澤樹知道了,她不是。
她不是從小就拋棄了自由的人,她是在遲原家也要追求自由的人。
在恍惚中,遲原澤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
“好。”
幾乎是不可置信地,遲原理奈猛地抬起頭,看向遲原澤樹。狂喜席卷了她的內心,她的臉頰因為喜悅而泛紅。
遲原澤樹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她賭贏了。
當她對上遲原澤樹的眼神時,理奈哽咽住了。他的眸中是一片落寞,積滿了常年不化的冰雪,卻又是那麼的脆弱。
是啊,作為未來的遲原家家主,他連追求自由的權力都不曾擁有。
甚至,他連放棄遲原家都不可能做到。
遲原,一個姓氏,也許在外人看來是加冕的桂冠,落在他們身上卻是沉重的枷鎖。
“謝謝你,哥哥。”
理奈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是激動,是欣喜,是無奈,更是感激。
“聽說跡部景吾那邊也是想解除婚約,他和跡部慎吾好像達成了某種協議,最近跡部集團的營收額在他手裡漲了不少。需不需要我安排你們見個麵,探探對方的口風?”
跡部景吾。
毫無預警地從遲原澤樹的口中聽到他的消息,遲原理奈內心百感交集。原來他也是想解除婚約的嗎?
不過,過去的已經回不來了,她實在沒有心情陪他玩什麼把戲。
“不用,我不想他知道我現在的身份。”
遲原理奈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苦澀。
遲原澤樹雙眸微眯,理奈不想讓跡部景吾知道她就是花崎理奈,又想要取消婚約。難道遲原理奈很討厭跡部景吾嗎?
想起宴會上那個張狂華麗的少年,遲原澤樹暗暗歎了口氣。跡部景吾,其實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跡部家與遲原家合作密切,這樣理奈也能在跡部家有一定的話語權。並且,雖然跡部景吾現在隻有十八歲,但是在商場上的表現卻毫不遜色,圓滑而果斷,將來一定大有作為。人品上,跡部也沒有其他財閥公子那副花花做派,一向潔身自好。遲原澤樹相信,即使跡部景吾對理奈沒有男女之情,他也會尊重她的。
但是,既然是遲原理奈想要的,他就會去幫她。
“好,我會想辦法的。”
思忖之後,遲原澤樹又補充道:“你身邊需不需要人?有個高橋,還不錯。”
如果理奈想要取消婚約,又不想泄露她的身份,找人出麵是最好的。
“需要。”
“好,我會安排,到時候你就說是幫你熟悉公司事務的。”
遲原澤樹囑咐道,現階段遲原家不會允許她培養自己的勢力的,隻能找這個借口。
“爺爺那邊,你要小心。我們家很看重這門婚約,他們會儘快安排你們見麵。”
他們又聊了幾句,就結束了這場談話。簡單熟悉公司之後,因為現在還是工作日,理奈需要回家學習功課,隻能先行告辭。
提到功課,遲原澤樹像是想起了什麼,提醒她:“對了,本家那邊之後可能會找一個時機把你重新轉回冰帝,你要做好準備。”
冰帝?
有意思。
遲原理奈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