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
遲原潤一郎警惕地看著前座的人,眼神驚恐。
“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你隻需要告訴我們遲原小姐的信息。”
遲原理奈?
他們是衝著遲原理奈來的?
遲原潤一郎倒抽一口氣,下意識地想拔腿就跑。沒想到,一回頭,透過車窗,一群穿著黑色西服的保鏢正在盯著他。
對方是有備而來,並且知道自己手中有遲原理奈的消息。
但是,他們連遲原理奈的名字都不知道,卻知道遲原潤一郎見過遲原理奈。
他呆坐著,一時之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前方的人頗有耐心地等待著。
看來,今天他要是給不出對方想要的信息,這個車他是下不了了。
遲原潤一郎不傻,相反他隻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出身遲原家旁係,遲原潤一郎注定碰不到核心權力。他又並非家中長子,沒有人願意專心培養他。
奪權爭利,對遲原潤一郎來說,太不現實。
所以,遲原潤一郎寧願今朝有酒今朝醉,頂著遲原家的名頭,哪怕是個旁係次子,也有大把的人追捧著他。
遲原潤一郎又何樂而不為?
他過著聲色犬馬的生活,和東京的一眾二代公子整日辦派對、喝酒和飆車,當然也會找個姿色不錯的女人來消遣消遣。
在他們這個圈裡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金錢,最缺的就是陪伴。
是以,在東京,但凡有點名聲的,容色出塵的女人,遲原潤一郎都有一點了解。花崎理奈也在其中,隻是她是花崎家的唯一繼承人,饒是遲原潤一郎也不敢輕易出手。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在一次聚會中,有個參加了跡部景吾生日宴會的狐朋狗友說要給他講個八卦。
一向不近女色的遲原澤樹,主動請花崎理奈跳舞,連作為他女伴的雲生千代也沒有這份殊榮。
遲原潤一郎對此很好奇,專門去找了幾張她的照片,想看看花崎理奈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遲原澤樹作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這也隻是平淡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遲原潤一郎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再後來,遲原小姐回到遲原家,遲原俊雄病重逝世。在病房裡,他又見到了花崎理奈,不對,她現在是遲原理奈。
原來,她是遲原澤樹的妹妹。那麼,遲原澤樹的舉動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今晚的人,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作為遲原家嫡係獨女,跡部景吾的前任未婚妻,有人想要探聽遲原理奈的消息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是,選擇直接將遲原家旁係的人帶到車裡問話,背後的人肯定不簡單。
遲原潤一郎自然可以說出他知道的一切,但是一旦被遲原家知道他泄了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遲原澤樹不是什麼善茬,遲原理奈也不是好欺負的。她才回到遲原家幾天,遲原俊雄就突然離世,解除了維持了十幾年的婚約,還把百分之一的股份轉贈給她。
遲原潤一郎隻覺得兩相為難,隻能采取折中的方法。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她的信息,畢竟她是嫡係獨女,遲原家在還沒向外界公布之前都不會輕易透露關於她的一切。我們旁係的人除了大事,一般也不能見到嫡係的人。我隻在遲原俊雄的病房裡見過她一麵,不過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遲原潤一郎顫抖著說,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木下行江思忖片刻,倒是在預料之中。
遲原家一向與外界來往不密,嫡係一脈的人更是不輕易露麵。即使是已經接手公司的遲原澤樹,也極少參加私下場合的社交,知道他性格和喜好的人寥寥無幾。
遲原小姐剛剛回到遲原家,知道她信息的人更是少數。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他壓低聲音,退讓了一步。
賭贏了。
遲原潤一郎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對遲原理奈了解多少。他故意露出茫然害怕的樣子,他們就鬆口退讓了。
名字和長相,他們一個也不知道,這就讓遲原潤一郎有空可鑽。
“她叫遲原莉娜。”
在日語中,理奈是りな,莉娜是りら ,發音相近。當時病房那麼嘈雜,遲原潤一郎又離得那麼遠,聽不清楚名字是很正常的。
“相貌。”
話語中蘊含著一絲滿意,有了名字,查找範圍可以縮小了。
“沒有照片,距離那次見麵已經過了好幾天。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漂亮,非常漂亮。”
遲原潤一郎裝作絞勁腦汁的樣子,在“漂亮”一詞上加重了字音,於他浪蕩好色的一貫作風相符合。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漂亮?
很寬泛的詞語。
但是加上名字和相貌的限定,還是有找到的可能性。
“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木下行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便下達指令。
“下車吧。”
遲原潤一郎立馬拉開車門,逃也似地離開了。
他當然什麼也不會說,一是對方的人有恃無恐,自己在他眼裡就是一隻螻蟻,捏死他毫不費力。二是,遲原潤一郎沒有說出具體的消息,遲原理奈也不大有可能知道是他告密的。
那天病房裡見過她的人那麼多,她要是有心掩飾,就算一開始不小心露麵,也會下令讓所有人嚴守口風。但是,她沒有這麼做,說明她願意承擔身份暴露的風險。
再者,遲原潤一郎雖然有意地給出誤導的消息,但也算是背叛了遲原家,他何必自討沒趣,向遲原理奈坦白?
遲原潤一郎就這樣想著,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跡部宅。
樂聲行雲流水般從跡部景吾的指尖傾瀉而出,似一處昏曉交織的邊界,生與死,明與暗,分割到極致。
漸漸地,花落春殘,萬籟俱靜,一切隱於無聲之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