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做飯的地方在西廂房旁邊的廚房,冬天天冷,為了省事,多半會搬進正屋裡用火爐做飯。
前陣子剛辦完不大不小的喪事,家裡原本還有些米麵蔬菜,可幾次大鍋飯下來早吃了個盆光碗淨。
錢度去廚房轉了一圈,米缸還剩個缸底,節省節省還能吃幾回米粥,棒子麵什麼的是一點沒剩,瓜果蔬菜就甭提了。
八二年,又正直寒冬臘月,老百姓家裡每天的配菜可能除了白菜就是蘿卜土豆,這三樣一吃就是一個冬天。
“白菜土豆也行啊,我怎麼沒毛影子都沒瞧見。”
錢度左翻右翻,廚房裡除了包了漿的醬油香油瓶子,除此之外毫無能入腹的東西。
無奈,他最後隻能淘兩把米,多添些水打算做米粥對付一頓。
結果鍋剛架上,院外又響起了聲響。
“錢度在嗎?”
“在呢在呢!”錢度聽著厚實的女高音,邊應邊迎了出去。
這次來的是隔壁院兒的李嬸,看模樣歲數也不小了,渾身上下裹的跟個粽子似的。
李嬸見著錢度也不客氣,小碎步過來先鑽進正屋,感覺到屋裡的溫度,卸掉頭巾,露出那雙綠豆眼,滴溜溜亂轉。
“我這還怕你火爐子顧不好滅了受凍呢,看來是我多擔心了。”
“謝謝李嬸兒關心,我給您倒杯水吧。”
“彆了彆了,”李嬸喊住錢度,眼神回到爐子上,掀開鍋蓋瞅了一眼,又道:“你這一個人做飯吃飯也不容易,我這專門過來喊你去我家吃飯的。”
“那多不好意思,我..”
李嬸一把打斷他,不給機會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鄰裡鄰外一家親,有困難都得幫襯著點兒,把火封一封,去我家吃飯去。”
這會兒的鄰居都這麼熱情嗎?
印象裡,兩家也沒多深的關係啊,錢度心裡一跳。
莫不是自家老頭兒生前翹對麵老漢牆角了?
能白混頓飯,他自然不會苦熬自己的米粥。
穿上襖子,捂緊實,鎖門走幾步就到了隔壁,也是一進的四合院,不同的是這院兒不是一家人住,而是四家東西南北分著住。
不過相比較那種大雜院,這樣兒的好多了。
李家在西房,連著耳房一並打通了,麵積估摸著能有個四五十平,中間又隔了很多夾板,畢竟人口有些多。
“周叔兒,周姐,大林哥,大帆哥...”
一家六口人,擠在四五十平的屋裡,人一多連站腳的地方都沒,錢度越喊心裡越納悶。
這家底子也敢喊他過來吃飯,再嗅嗅鼻子,一股紅燒肉的味兒。
他是真餓了,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可心裡又不禁多想,這除了發善心,難不成真是自己想的那樣,老頭兒挖人家牆腳了?
“小度啊,快過來坐,來來來端菜盛飯。”
一張小八仙桌,錢度緊挨著周槐林也就是周叔,桌子邊緊緊圍了一圈,菜陸續端上桌。
兩盤炒土豆絲兒,一盤紅燒豆腐,一盤大蔥炒雞蛋,主角自然是紅燒肉。
換前世錢度在小館子都很難點這些,畢竟哪有一盤過油肉蓋澆飯來的經濟劃算又美味。
對普信女而言,屌絲氣質一覽無遺。
盛飯的功夫,老周家的兒女盯著那盤紅燒肉感覺眼睛都冒光了,錢度心裡直呼好家夥。
周槐林拿著筷子指了指一旁的衣櫃:“大林,給我把酒拿出來,這菜必須喝兩杯。”
錢度以為會給自己倒一杯,結果人家自個拿著酒盅倒滿,擰蓋自顧自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