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宋氏用的是府裡的銀子,她還能指責宋氏不勤儉,可如今,由頭也想不出。
荔枝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切改變,心裡明白得很,自己今日去,怕是要不到冰。
往年入夏,三房本著節儉,也備不下多少冰。便是長房,聽說也是緊著二夫人梁氏跟老太爺夫婦用的。
今年換了宋氏當家,冰多了些,卻是宋氏用自己的銀子另置的。
荔枝都知道,陳氏怎麼會不知?
荔枝頂著豔陽,一路走一路想,自個兒等會回去該如何複命。依照陳氏如今的脾氣,隻怕是生吞了她也可能。何況今次,本就是陳氏故意想要刁難她。她欲哭無淚,也不敢哭,隻覺得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沉重。終是寸步難行。
好容易到了玉茗院門口,她好聲好氣央守門的婆子道:“媽媽,勞您進去通傳一聲。”
婆子是認得她的,遂譏笑:“這不是陳姨娘身邊的荔枝姑娘嗎?瞧你這滿頭大汗的,怎成了這幅模樣。”
荔枝麵上掛不住,訕訕笑了笑,索性狠狠心捋下自己腕上的銀鐲子塞給她,道:“媽媽彆嫌棄。”
“嗤,空心的?”婆子嘴角一撇,模樣不屑。卻迅速將鐲子收好。這才道。“你且等一等吧。”
這一等,便等了近一刻鐘。
荔枝將將要被曬暈,婆子才垮著臉出來:“進來吧。”
荔枝長出一口氣,忙閃身往裡走。
婆子在後頭啐她。“窮酸樣!”
她也隻當沒聽見,到了熟悉的正房,守門的小丫鬟才一掀簾,她便覺得有股子涼意撲麵而來。
進去一瞧,外頭熟悉,裡頭卻是徹底換了麵貌,同之前大不一樣了。她不禁躊躇起來,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而裡頭,謝姝寧正午睡起身。月白服侍著她漱口。一邊道:“來的是陳姨娘身邊的荔枝。”
謝姝寧輕笑,緩緩道:“怕是來要冰的。”
月白平時跟著她,剩下的工夫就全耗在了江嬤嬤那,也不知都學了些什麼,但性子倒是變了許多。亦沉穩許多。她蹲下身子,為謝姝寧穿上鞋,有些不讚成地道:“小姐見她做什麼,左不過同我們沒有乾係。”
前幾日謝翊貪玩,出了一身的大汗又進來玩冰,冷熱交加,著了涼。好容易病好了,倒開始喜歡賴著宋氏不放。宋氏便日日去陪著他,今日恰巧也不在。謝姝寧倒三日裡必有兩日半是呆在正房的,湊巧便趕上了。
她收拾妥當,才讓人宣荔枝進來。
一見人,荔枝傻了眼,半響才回過神來,墩身請安:“奴婢給八小姐請安。”
謝姝寧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麵上的汗珠子,道:“你可是奉命來要冰的?”
荔枝點頭,心中一片茫然,隻覺得天要亡她。
“月白,將咱們才領的冰先給她。”謝姝寧掩住嘴打個哈欠,“瞧荔枝滿頭大汗的,怕是曬壞了,沏杯茶來。”
話音落,屋子裡的人都愣住了。月白不知她想做什麼,又想著江嬤嬤讓她萬事都聽小姐吩咐,便也不吭聲,自下去吩咐人。倒是荔枝,驚訝得連謝恩的話也不會說了。
等到茶送上來,她才哆嗦著道:“謝八小姐恩典。”
謝姝寧笑了起來,眼睛彎彎,似月牙,“咦,荔枝,你手上是怎麼了?”
荔枝聞言忙縮回手,方才不慎露出袖子外的那截小臂上有道狹長駭人的紅痕。陳氏一個不順心,便要拿她們發火,手邊但凡有什麼都會往她們身上招呼。這些痕跡,已經不新鮮了。
她訥訥地說不出話。
一會工夫,月白回來,領著人將裝在筐子裡的冰塊給她。
荔枝眼角紅紅,心中酸澀難忍,告退下去。臨行前,驀地聽到謝姝寧在身後同月白用疑惑地語調道:“月白,你瞧見了嗎?荔枝身上帶著傷呢,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給打的。你瞧瞧,她身上的衣裳也舊了……也沒首……”
她漸行漸遠,聲音也越來越輕。
出了玉茗院的門,荔枝終於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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