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到樓下來了尋人的人,又聽到宋氏已經下去應對,她立即便讓圖蘭去找燕淮兩人,自己則帶著玉紫下樓。
果然,圖蘭趕到時,早已人去樓空。
那群人找的,也果真是他們。
“惹了禍事的人,我們帶著他們到了於闐古城,便已是仁至義儘。若再留下去,遲早也要將禍事惹到我們身上,娘親,我們可還要趕路呢。”謝姝寧靠在了宋氏懷中,被屋子裡融融的暖意熏得懶洋洋的。
眼下已是隆冬,等他們趕到京都。春花綻放,天日都暖了。
謝元茂的信上說,讓他們趕在年前回家,這顯然是做不到的事,可年後拖得越晚,到時候回府就越是麻煩重重。
她倒是有心慢慢來,可哥哥還在京裡呢,她可舍不得再叫他翹首以盼著失望度日。
宋氏遂歎了口氣,“也罷。本是萍水相逢,我們也幫不了他們。”
這才像話!
謝姝寧就笑吟吟央著宋氏繼續給自己擦拭頭發,閉上眼假寐起來。
約莫過了兩刻鐘,圖蘭就來說刀疤回來了等著見她。
這話是悄悄說的,並沒有叫宋氏聽見,謝姝寧便胡亂說了幾樣想吃的東西。半是撒嬌著讓宋氏去想想法子。
宋氏就下樓去尋了老板娘。
她便匆匆去見刀疤。
刀疤來回原地踱步,見到她的麵就道:“小姐,那群人很是古怪。”
謝姝寧道:“哦?怎麼說?”
“我遵從您的話說要‘送送’他們,他們當然不願意讓我送,出門沒幾步路就撇開了我。可這地方我比他們熟得多,一會便追了過去。跟著他們一路轉了半天,卻也不見他們進客棧。我想跟的近一些。倒差點叫他們給發現了,便索性回來了。”
“他們還在找人?”
“是,找的是兩個少年郎,是漢人。”
“不必想了,找的就是那倆人。”謝姝寧垂眸,“果真是撿了大麻煩,好在人這會已經自己跑了。”
刀疤擦了把額上的汗。“依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倒不如歇一日,準備了補給,便直接啟程吧?在下一站再多停留些日子養養精神也無妨。”
謝姝寧讚成,點頭應了,隨後讓刀疤增派人手輪流守夜,小心為上。
“那兩個人,可需要尋一尋?”刀疤遲疑著,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謝姝寧搖搖頭,嘟囔著道:“多的是人尋他們。既然出了客棧,那就同我們沒有一絲關係了。”頓了頓,她抬起眼來看刀疤,眸光閃閃恍若天上的星子,“他們若回來了,就乾脆——”
她伸手,在脖間橫著一比劃。
刀疤瞧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磕磕絆絆地應了。
望著謝姝寧離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起來,看著嬌嬌弱弱的一個小姑娘,怎麼說到殺人,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這個問題,直到他們順利離開了於闐古城,入了榆關,開始往京都去時,刀疤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那兩個少年不辭而彆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誰也找不到。
謝姝寧一行人,則在第二天就啟程上了路。
此後沿途,倒真的平靜了起來。
沒有半夜闖入營地的人,也沒有四處尋人的怪人。
後頭的旅途中,隻剩下了疲憊。
漫長的行程,總是叫人倦怠的。
進入京都後,他們便不住客棧了,開始借宿驛站,回府的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可饒是如此,等到他們順利進入京都時,春日早就已經來了。一路行去,入目之處皆是蒼翠,桃花盛開似火,梨花紛紛如雪。
天日暖了。
謝姝寧去了厚厚的大氅棉服,開始換上了輕薄的春衫。
她從敦煌帶回來的蒼白疲弱,似乎也因為這明媚的春日而褪去了些,麵色紅潤。
宋氏深感安慰。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近鄉情更怯,馬上要回謝宅的時候,他們的腳步又忍不住慢了下來。
刀疤一行人被安置在了上回宋延昭來京都時用雲詹師徒的名義購置的宅子裡,謝姝寧母女換乘了馬車,開始往石井胡同趕。
馬車晃晃悠悠的,叫謝姝寧禁不住想起了多年前她們初次入京的時候。
到了正門口,簾子被撩起,坐不慣馬車的圖蘭近乎逃竄般地往外頭衝,唬了守門的小廝一跳。
正待發問,便見宋氏母女一前一後被人扶下了馬車,頓時愣住了,過了會才回過神來,急吼吼地喊了起來:“六太太跟八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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