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潤子則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幾名宮女,道:“皇後娘娘可是已然睡下?”
來時的路上,肅方帝提過醒,若皇後已經睡下,那就不必將她吵醒。所以先前小潤子一路安安靜靜的,肅方帝反倒覺得他很知事。
宮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娘娘、娘娘她……”
她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話。
皇後究竟睡了沒,誰也說不準。
先前入內的那名身著內官服飾的人,可一直都沒有出來過。
肅方帝似乎聽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忽然道:“去瞧瞧。”
不管皇後睡了沒有,他今兒個夜裡總是要在這留宿的。
一行人就忙著伺候肅方帝下攆,簇擁著他繼續往裡頭去。景泰宮的宮人得了消息,也已經飛速奔去同皇後稟報這事。可守在皇後寢殿外的兩名心腹宮女聽到消息,皆愣住了。
這個時候,皇上怎麼又回來了?
諸人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張起來。
寢殿內的皇後也不知在做什麼,一直不曾傳喚她們。
正遲疑著,肅方帝已大步而來,護衛都被撇在了外頭。小潤子是汪仁親自教出來的,有他貼身跟著,便能抵過數個護衛。
肅方帝很快就走到了近處,腳步不停直往寢殿裡去。誰知方才跨過門檻,皇帝便聽到一陣細細的嚶嚀聲,似呼痛又似極儘歡喜。他腳步微凝,鼻間驀地被一陣濃香圍繞。香氣惑人,似千百朵春花一齊綻放,如潑似濺,還未見到真身,便已叫人恍覺眼前繁花似錦,灼灼似綢。
這香氣,叫肅方帝霎時黑了臉。
他立即屏退了眾人,隻留個小潤子在身邊,朝著那張被帳子密密遮蓋住著的黑漆嵌螺鈿花鳥羅漢床而去。
未及帳子,他們便聽到裡頭皇後的聲音:“皇上……”
這一聲皇上如泣似訴,又夾雜著難耐的歡欣。
肅方帝驟然麵色鐵青,不管不顧伸手撩帳。
裡頭一男一女癡癡共眠,汗濕發衫。皇後一雙玉臂像是藤蔓,緊緊纏著身上的人不放。
肅方帝瞪大了眼睛。
站在後頭些的小潤子原不能抬頭,這會也悄悄抬起頭來,探眼望去。一看之下,他也被唬了一跳,旋即又驚又喜,想著這回可好,印公可不得樂壞了!他們端莊矜持的皇後娘娘,竟在以為皇上不來了的夜裡勾了人私通。
這可是要命的事!
肅方帝的麵色由青至黑,又由黑成白,難看得很。
他霍然撕了帳子。
“嗤啦”一聲脆響,裡頭的兩人這才慌慌張張地分開來。發髻散亂的皇後扭過頭來,卻是雙目含春,一臉迷蒙。
小潤子站得遠遠的,隱約瞧見了這副神色,當下奇怪起來,又想起方才聽到的那一聲皇上,不由愈加滿腹疑慮。
這是家醜,不可鬨大,但肅方帝頭上已是綠油油一片,他又哪裡還忍得住這氣,一把將床上光著身子的男人給拖了下來,抬腳踹了上去,直往對方心踹了數下,方覺暢快些。
然而這般大的動靜,皇後卻還是懶洋洋的躺在那,似乎什麼也不知。
肅方帝嗅著屋子裡盤旋不去的香氣,心頭震怒。
就在這時,外頭有宮人急急揚聲呼喊皇後:“皇後娘娘,出雲殿不好了!”
皇後掌管著後宮,淑太妃這會要請禦醫,必不能少了她知道。可眼下的皇後連肅方帝就站在跟前也不知,哪裡還聽得見這些話。她翻個身,背對著肅方帝,竟是抱著錦被睡了過去。
肅方帝活了幾十年,小時亦是在宮裡長大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醃臢手段不曾見過。
這會嗅著熟悉的香氣,又眼瞧著皇後是這副昏昏沉沉的模樣,心裡立即便將事情給猜了個大概。
偏生正巧這會又有人來報出雲殿那不好了,肅方帝冷笑了兩聲,看向小潤子,道:“看好了皇後娘娘!”
小潤子急忙應是。
至於睡在皇後床上的男人,肅方帝想也不想,忽而俯身,自袖中掏出一把短劍當頭刺了下去!
不管這人是皇後自己勾來的也好,還是旁人使計陷害皇後的也罷,到底是睡了他的女人,叫他戴了綠帽子,他一時也無法忍耐!
拋下屍體,肅方帝連同這柄短劍一道丟下,揚長而去。
小潤子歎口氣,走上前去為皇後蓋好了被子,才收拾起屍體來。
肅方帝果然是誰也不信,日日帶著利器行動。
小潤子想著汪仁叮囑過自己的話,手腳麻利起來,將寢殿內收拾得一滴血也不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