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不出門也知這事?”燕淮喟歎,“消息倒比我還靈通。”
燕嫻聽了前半句正吃驚著要追問,又聽得後半句,提著的心一鬆,忍不住罵他:“哪有你這般做兄長的,無端端嚇唬我!”
燕淮搖搖頭,旋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過兩日,我有趟遠差要辦,隻怕要費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哥哥仔細照顧自個兒。”燕嫻點頭,心中仍是憂慮。
燕淮又端起了那杯茶,一飲而儘後摩挲著細膩的杯身,笑著應了聲,而後忽然提議道:“眼見著入夏了,泗水河裡的夏荷也都快開了,我在泗水河畔買了間宅子,地方不大,但勝在清雅,周邊景致也好,你要不要過去住上些日子?權當避暑了。”
泗水河離京都不過半日路程,小心些,以她的身子也無礙,燕嫻便不禁心動了幾分。
“你若想去,我便趁著辦差前親自送你過去,等我了了差事,再直接去那見你如何?”燕淮道。
燕嫻愈發心動,忍不住微微一頷首,應了好。
燕淮就笑著吩咐下去,讓啞婆幫她收拾行李,過兩日趁著天日還不是太熱,便動身過去。
一轉眼,已是月上梢頭。
燕嫻叫他說得跑了題,等到燕淮出了寧安堂,方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先前明明是在同他說謝姝寧的事,不禁暗惱,跟啞婆沒奈何地道:“他倒從容,這都快急死我了……”
寧安堂外,下弦月彎彎一輪似半塊殘玦,懸在清冷的夜空上。
燕淮沐浴在清輝中,站在燕嫻屋子外,凝視著窗欞上倒映著的那一抹佝僂老邁身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他沒有回房,反而悄悄出了成國公府。
夜深人靜之際,他沿著長街疾行,一襲黑衣幾乎同夜色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才看著宋氏睡下的謝姝寧剛出了上房,往自己的屋子而去。小七不進內室,隻青翡跟著她進門,幫她鋪床。謝姝寧便自取了桌上的小銀燭剪,將燈芯剪亮了些,道:“時候還早,拿本書來與我瞧吧。”
因夜間貪嘴多吃了兩塊點心,她這會正難受著,倒是一點睡意也無。
須臾,青翡遞了卷書過來,她便歪在床頭,翻了起來。
好容易來了些睡意,雙眼正朦朧著,她忽然聽見青翡在耳畔喚道:“小姐,小七說,成國公來了。”
“……”謝姝寧揉著惺忪的眼睛,隻當自己聽錯了話,“這會?”
青翡點頭。
她登時睡意全消,丟開了書卷起身。
深夜到訪,隻怕是有大事。
她方才推門而出,便瞧見了立在廊下的燕淮。青翡跟小七便退避到了一旁,隻留他們說話。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又恐是大事,故而誰也沒多顧慮旁的。
謝姝寧走近,低聲問:“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鹿孔還留在那,難不成是萬老夫人她……
簷下的燈未熄,月色也明亮,謝姝寧的臉龐逐漸在他的視野裡變得清晰。
燕淮忽然有些失神,胸腔裡的那顆心“怦怦”亂跳。
“沒有。”良久,他搖了搖頭,“隻是突然想起,還未同你告彆。”
謝姝寧心中微鬆,道:“還有一頓踐行飯呢。”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昳麗的麵容上露出一抹微笑,“隻怕沒有機會吃了。”謝姝寧一怔,立即又聽得他道:“有趟要緊的差事要辦,過兩日便動身,隻怕趕不及回來。”
說罷,他側目望了望天上那輪彎月,忽然笑著道:“委實沒有法子,也隻能作罷了……隻等你將來成親,再下帖子請我吃酒去吧。”
他努力笑著,垂在身側的手卻情不自禁地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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