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忠義狗腿似的離開。
張安平笑眯眯的坐到了薑思安麵前,薑思安卻收起了送走許忠義時候的笑,而是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他的接頭人隻有張安平,哪怕和許忠義是師兄弟,兩人都彼此知道底細,見麵後也絕口不提臥底之事。
而此時這個女子,卻知道三萬美元、兩萬美元之事,還知道緊急的聯絡暗語【宮廷玉液酒】——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可能要做出辣手摧花之舉了。
許是感到了他的殺意,女子突然笑了起來,緊接著聲音慢慢變粗。
薑思安直覺古怪,怎麼這個聲音這麼熟悉?
“岡本平次先生,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熟悉的聲音從女子口中發出,薑思安一個激靈,好懸癱倒在地。
“老、老師?”
“噓!隔牆有耳!”
張安平用原聲說道。
薑思安三觀大受衝擊。
“老師?真的是你?”
薑思安小心翼翼的確認。
“你覺得呢?”
好吧,真的是老師。
可……
看著眼前這個頭牌級的美麗女子,薑思安依然有種做夢的感覺。
太誇張了!
雖然知道老師的化妝術很厲害,可厲害到這一步,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說正事,你說說你怎麼認識藤田芳政的?”
聽到張安平這般說,薑思安立刻坐定,一五一十道:
“南洋時候我和‘前身’交接結束,上船後沒多久,他就上船了。”
“我是無意中聽到有人喚他大佐,才知道這人是日軍方麵的人。”
“後來在抵達上海離港時候,我導演了一出戲……”
薑思安巴拉巴拉的解釋起來。
他被藤田芳政救了以後,就跟著藤田芳政來到了虹口。
期間碰到黑龍會因組織護衛隊募捐,看募捐到的金額極小,薑思安便將三分之一的身家捐了出去,並大罵虹口的同胞小氣。
這些行為被藤田芳政看在眼裡,最終收下了這個拳拳赤子之心的學生。
一萬美元是個很大的數字,藤田芳政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花一萬美元來立人設。
所以才輕易上當。
當然,這也和薑思安對中國人的“苦大仇深”有關。
“不錯。”張安平並沒有說自己親眼所見,誇獎一句後,低聲問:“你對藤田芳政具體的身份有了解嗎?”
“有!他之前是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的副手,前不久被任命為上海方麵的總情報官。你上次見到的那個女的,南田洋子,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特高課的新任課長。”
“對了,藤田和南田這兩個家夥,好像在謀劃一件事,我無意中聽到過幾個字,應該是‘鳥工作’。”
薑思安用日語重複了鳥工作這三個字。
鳥工作?
在日本諜報係統中,邀請中國知名人物出麵帶頭親日、投日的計劃,叫【鳥工作】。
“這件事你不要刺探,你注意下另外一件事。”
張安平神色凝重道:“日本人提出了一個秘密換俘計劃,他們想要我手裡的43名日本間諜。”
“他們之所以能掌握信息,是因為監獄被滲透導致信息泄露,我懷疑這件事幕後的推手就是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我們有三天的時間,三天內,我們要搞清楚日本人提出換俘的真正原因。”
“是!”
“時間不能太久,我先走了,以後你如果找我,可以通過許忠義,他是值得信任的。”
“學生明白——老師,要不,您再待一陣?”
張安平似笑非笑道:“你這體格,時間太久了不好——我補下妝就走。”
說著他從手袋中掏出了化妝用具,簡單的畫了畫後,就是一副春潮過後的樣子,看得薑思安眼睛都直了。
張安平慵懶的起身要走,薑思安幽怨的看著自家老師。
“都二十分鐘了,以後你萬一達不成這個時間呢?”
張安平的飆車讓薑思安生出了欺師滅祖的心思。
……
從虹口回到秘密小屋後,張安平卸掉了女裝,換回了張世豪的身份。
這一次,他要去龍華監獄。
特彆組所抓的日諜,都安置在隸屬於警備司令部的龍華監獄,他必須要搞清楚日本人為何看重這43名間諜。
來到監獄後,他重新翻閱43人的資料。
43名間諜,在酷刑下都交代過各種情報,履曆也基本完善了,張安平翻了半天也沒找出疑點。
氣得他都想挨個重審了。
但這顯然不可能,因為43名間諜要是重審,靠他一個人的話估計就是累死也辦不到,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讓間諜意識到特務處的急迫——這反而會讓日諜的嘴巴更緊。
張安平思來想去,決定先做個嘗試。
他向審訊組道:“我提要求,按照我提的要求你們對這批日諜進行分組。”
“將來華時間超過兩年以上的挑出來。”
“是情報組組長的日諜單獨放置,滿足第一個條件的備注下。”
“向特高課負責的單獨列出來,滿足第一、第二條件的備注。”
“被捕後全程都比較配合的找出來,滿足第一、第二、第三條件的備注。”
說完後,他問:“完全滿足四個條件的有幾個?”
“報告組長,三個。”
“三個嗎?檔案給我,我再看看。”
張安平再一次翻閱檔案,尋找著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但結果依然是毫無頭緒。
他又查閱滿足兩個條件的間諜檔案,一共九個人,認認真真看了半天,還是沒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