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故土(1 / 2)

雪沉沉 篤恨 6799 字 1個月前

故土——走過的路,經曆的事物,促成一個人成長的過往都算得上。我心歸處即吾鄉的要旨大概就在於此,遠行的人,是需要通過過往去汲取能量的,沒有曆史、沒有過往的人是沒有的,去追尋,守望,或大江大河,或崇山峻嶺,足以見到本心。

同餘沉沉的談話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樣,在我們之間的談判桌上,得出一個充滿感性的、需要時間和光陰來佐證的論斷,至於具體的論斷是什麼,誰也不知道,都在蒙昧當中。

被我堅決的否定之後,她也就不再勉強,可能因為知道單憑道理是說不通的,微微抿抿嘴唇,“這些天裡,我在認真的考慮,考慮著一切,我像是一棵小樹,現在,我要去回過頭去找到自己的枝枝葉葉,那樣比較容易一些。”在寒冷的冬天,我看見她乾澀的眼角硬擠出幾滴眼淚出來,百感交集。甚至於我認為我該是順著她的意願就好了。

“尋找到之後呢?等你變成了參天大樹。是不是就看不上那些小樹苗了?”

“應該不會,從來都沒有說去看不上彆人,而且,我一般都比較看重某個人的優點。”

“很好的性格。”

“不,不能這樣下定論,太簡單,失真。”她思慮悠遠,就好像是這“天梯”抬起頭往上看,就是深邃的天空,望不見儘頭,“你如何看待我們兩個人?”

“充滿希望,我覺得我們是相宜的伴侶,我們現在很像,不是嗎?”

“不然是不會在一起的。”她補充一句,但是意猶未儘,並未說出她的最想說的,“但,我們又有不一樣的地方,很明顯,我有病。”就到這裡,一下就停住,似乎再也進行不下去,一股忍耐的氣咽到肚子裡去。

“不!不!不!我們是同一種人。”

“不一樣,你比我好。”幾乎就在一瞬間就否定掉自己,我剛想著反駁回去,算是安慰,可是,想想還是止於此,因為她已經認定好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她是這樣,彆人也是這樣。

一艘船向著深淵航行,憑著一己之力,是阻擋不了的,不去順水推舟就行。

”那要怎麼樣呢?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抬眼望一望山頭,雲霧繚繞下的寬廣,陡然就縮小了自我,如浮遊,如細小的鬆枝,如螞蟻一般的經不起風霜。

“我對我自己都沒有信心。”話匣子嘭的一聲就關掉。

“那我呢?”心裡很急切,已然覺得自己又成了孤身一個人,又將要失去很多自己已經習慣的東西——而且是最珍貴的那一部分。失去珍貴的東西,那種你一直竭力守護的東西,突如其來的風暴一場,席卷了所有。不是得而複失去,諸如理想的破敗。

“我們都已不是小孩子,不能以小孩子的方式來講話和思考,不都有每個人的命途麼?是天意也好,後天努力的結果也好,總歸我們會踏上我們自己的路。”

“路遙馬急的人間,風雨兼程,兩個人總是比一個人要好,苦難,總是兩個人去經曆要比孤身一人強很多。”

“不可以感同身受,不論什麼時候,人都是孤獨的,本質上的問題。”這時候,可以想見,我們似乎就像是古典哲學家坐在一起談論哲學,幾乎把所受的教育,被灌輸的思想全部運用上。

哲學是一個長久的問題,且永遠存在,而我,真實在意的,是現下的時光,不需要、也沒有必要去思索長遠,未來的虛空的,是靠著想象誕生的產物,就連明天都不一定抓得住。

她是浪漫主義者——力求糾正以往,然後可以左右將來。我是現實主義者——現在的難受,不習慣、不適應是非常要命的東西,至於以後的將來,就等著稍微喘一口氣之後再作定奪。

一個很容易滿足,一個很不知足。

她在等,等我的回複,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像是一場戰役,在這一刻就是總攻,勝負一瞬間,木訥的看著,天地,白雪都在作見證。

“你除了我,還有彆人,曾經自負的認為,彆人怎麼樣,也沒有我對你的好,楊風也好,還是彆的人都是,憑著這一點,我就充滿信心,我們之間的現在和將來也都明確了。你看得見將來,可以擇優而取,可我呢?我隻有你呀。”並非是怨聲載道,裝著可憐的樣子,而是異乎尋常的充滿理性、平和將這話講出來,話一說完,自心底裡便湧起一陣酸意,是愁腸百結。

她也被觸動,眼睛作逃避狀,看也不看,我勉強、或者強求她,看看我這副樣子,從淡定變成的悲哀,千言萬語隨風飄蕩,輕飄飄的落到我們彼此的心上。

”我們都給彼此一段時間和空間,可好?”

”這麼長的時間,難道還不夠?”我心想,我們實質上在一起的時間是不多的,奈何現如今卻有這樣的想法,我對她的掛念,出自本心,又被理智壓下去不下千百回,她呢,好像是走錯了路一樣,現在極力的將自己拖拽回去——要離開我。

“也好!也好。”無奈的點點頭。

就好像是一個走了很長的路的人,迷了路了,很悲哀的、很可惜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如果你想好了,就回來,好不?我等你呀,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願意等你。”投入了真摯的、感人的情意。

“好吧~”她發嗲的俏皮聲,倏忽間便將我心底裡久久僵持的頑固趕走,變動的好快,不知道是不是我堅持到底的成果,“可你不許再找彆人,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就小心點兒。”

“保證不找!誰找誰是小狗!”

“那可不行!口說無憑,拉鉤!”一根小指頭伸向我,我伸過手去,小孩童一般拉鉤,念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要走了,大埡村的下頭,我依稀見到她頭上的白雪,倘若白雪知心,是要將我二人送到白頭的,對不對?

“難為你了。”我拂去她頭上的白頭,她像一隻乖乖的大白兔,等我息數拂儘她頭上的冰霜,她捂著袖子,“你也是。”將衣袖捏在手裡,微微拂掉我頭上的雪。

“若是我們像這樣一直可以走到白頭,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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