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青石觴(1 / 2)

雪沉沉 篤恨 7608 字 3個月前

濃厚的年味在周圍的環境散發開來,不再像是以前的時光了——過年要熬糖。所需一切都有現成售賣的,風中飄散著米、麵、肉的香味,集市上的人來人往還有車子的來往,在生活資源方麵,現如今的街市,即便是在新年節下,除了人多,彆的方麵與平日裡無異。

走在梅鎮的街上,有歡天喜地的小孩子,他們蹦蹦跳跳,恐怕是唯一能夠完全融入到新年氣息中的人群了。

回來的路上,李萌一直在詢問路上的訊息,比如說到了哪裡?吃飯了沒有?還要多長時間等一些列的話題,她很熱情,令我感到受寵若驚,還有一點是需要被提及的,那就是李萌在她給的零食袋裡麵塞了一些錢,這是等到上了火車我翻弄袋子的時候才發現的,我就木在那裡,饑餓方才湧上來,看到粉紅現金的時候一下消失殆儘,打電話給她,她說要窮家富路。

感動的熱流在臉上竄動,“李萌是一個善良、真誠的女孩,不論之後在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嗎,是在一起,還是不在一起,都不可以傷害到她,絕對不可以!”發自心底的誓言,時空的變換還有生活的辛酸都不能傷害這樣一個女孩子,她很獨立,自主,又明白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自小就形成的秉性,家境富裕……她的所有的一切構成她的生活的精彩或者平靜,想來,我們所有人不都是這樣麼?祝福她開心、快樂。

我是幸運的,相識的人不很多,卻都相互牽掛,被掛念又何嘗不是幸運?

我回家,老爹已經從外麵務工回家,火塘中的火被燒得很旺,這是冬天取暖的需要,也是老家當地的習俗——到了正月份,要把火燒得旺旺的,象征著來年紅紅火火。

火苗的光照在臉上,讓剛從外麵寒冷的環境中進來的臉上感到暖和,進而熱火起來,老媽問話,詢問在校的成績,還有回來這一路是否順當,都是點點頭,老爹低著頭,眼眉直勾勾的看著火,有時候拿起木棍,把火塘邊緣的柴火推入火中間,讓它們燃得充分。

家裡人在一起,談論著生活的瑣事,他們有時也將一些村子發生的趣事講給我聽,偶爾可以聽到笑聲一片,我分享給他們學校的有意思的事體,似乎我們這一家人,從來都是很和諧的,永遠都是這樣,會一成不變下去。

當然不會。

“前些日子,我想想,那該是……你爹還沒有回來,還沒有到臘月,我還在田裡收拾枯萎的玉米杆子,來了個女孩子,就在咱們的田埂上,問我鄧華的家在哪兒?”

我聽她一說,自然都聯想到餘沉沉,我媽不認識餘沉沉,對於餘沉沉來說,這裡就是一個陌生的村莊,隻不過這裡有她熟知的人,不然的話,她可能怎麼著都不會到這兒來的。

不知道是火太旺,還是由這事由引起的刺激,腦門都流汗,還是儘力保持平靜,忍住好奇心,也在懷疑是不是彆人,當然這種懷疑很快就被否定掉。

老媽像是在敘述故事一樣說,當時還問了她的名字,沒錯,就是餘沉沉。石頭落下來,但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掉進了一個淺池塘,水一下都被激了起來。

”她上家裡來了?”我紅著臉問,事實上,在這個問題的基礎後麵,還有至少一百個問題在排著隊等待答複。

老媽笑著點頭,我皺皺眉頭,好像在等我對此作一個交代,老爸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四隻眼睛盯住我看,我老爸一回來該就是知道這件事情了,我是現在才知道的,為時已晚,有驚喜,也有不安,因為餘沉沉從未提及過這件事情,家的位置在哪裡是我告知她的無疑,可她為何要走者一遭?

“我問過她名字,又問她哪兒人,是做什麼的?是不是還在上學。”老媽說,在還原當時的場景,還很細節的說她當時來這兒坐的地方,就在我現在坐的地兒旁邊一點,還有給她泡茶,找小吃。最後強留她吃過飯了才離開——她是不吃飯的。

“她說是你的同學,以前借了些你的書,這回是特地來還書的。”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事情,一個拙劣的理由,換了任何人,都是持懷疑態度了。

老爸嘴裡嘬著紙煙,不怎麼插話的他,以看我的窘境為樂,使得我很氣惱。“你小子,真是可以,地下工作做到爹媽老子頭上,真是絕了。”我不屑一顧,要不說話還好,要這樣一說,仿佛是在幸災樂禍,吃瓜群眾一樣添油加醋,就令人不耐煩,我撇撇嘴。

正好,這個動作,被老爸一覽無餘,“咋著?給老子講講未來的兒媳婦,就不行嘛!少來這副德行!”

好奇心一下就消融,火氣就上來,”咋滴!我不該有我自己的生活了麼?”

他好像是一個暴掠君主,不征服就絕對不會罷休的樣子,”你的生活?你的生活都是老子給的!”

……

全麵被激發。我們兩父子都被對方氣得滿臉通紅。唯一的老媽在中間周旋,才平靜下來,陷入沉默。

“你給我們講實話,那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看也不是遠處的,就是梅鎮上麵大埡村的人。心眼兒挺好,我看可以。”

我兀自不說話,秘密被發現,心頭最脆弱的東西被戳中一樣。我轉身進屋。

我問餘沉沉,她說沒什麼,就是路過順路看看,沒有彆的事情,我繼續往下問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就是想起來了,接下來就輪到她問個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較真兒。

“我回家了。”

“嗯嗯。”

“我可以來找你麼?”

“不行,這段時間我都沒在家裡。”

“那去了哪裡?”

“你還是彆知道了,你知道會很擔心的,我現在不想讓任何人操心我的事情,希望你可以理解。”她不知道,越是這樣說,彆人的心裡麵越是很擔心。

“過幾天就要新年,在這個時間,她離家還能去哪裡呢?”想著所有可能的去路,就是想不明白。

手機聽筒貼在耳邊,我們相互都沉默,似乎雙方都在念著對方的心思,醞釀接下來的話題。或者對於以上問題的延續,該如何給個回複才會令對方舒服和接受。

就像是一個盲盒,擺在我們麵前,都猜著裡麵所裝的物品,卻又不告知對方自己所想。

嘟嘟幾聲,掛了電話,就隻剩下空白的、令人心慌的嘟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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