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恐怖之舟(九)(2 / 2)

雪沉沉 篤恨 6473 字 3個月前

走出綜合樓,長舒一口氣,就像王長風講的,事情已經結束,接下來的處理結論,那是下學期的事情,大概能夠預想到時什麼結果,但,我不去想,因為下學期畢竟尚未到來。

我摸出手機,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一個是老媽的,另外兩個是餘沉沉的,打開手機QQ,餘沉沉那一欄,留下的是一個表情包,一個可愛的白色皮卡丘,搖頭晃腦的,上麵寫著“人呢?”兩個字,再往上依次寫著:

“喂,你醒過來了麼?”

“都什麼時候了,我嚴重懷疑你還在睡覺。”

“好吧,不叫你了,你醒了記得給我回消息呀。”

“對咯,你記得趕上十一點的那班車回家,不然又得等到下午三點了。祝你一路順風咯。”

我把電話撥了過去,老媽在電話裡麵十分擔心的問,說怎麼電話都不接,我說有點兒事兒沒有看到,詢問我何時可以回家,我告訴她今天下午到家,老媽滿心歡喜,說家裡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等我。

接著我用QQ詢問餘沉沉,她說後天她就出院,哥哥會過來接她,告訴我不必擔心,她已經完全好了,沒什麼毛病,就是做個檢查而已……

天地間,開始落起了小雪花,迷蒙的山峰,愈來愈迷茫,走在綜合樓前麵的廣場上,四下無人,青灰色的地板鋪滿的廣場上,張開雙臂,迎著風,像西山之巔的鷹一下,在廣場這一方天地之上,我奔跑著,盤旋起來,繞著廣場的中央畫圈,好像那樣便能滕飛起來一般。全身心的放鬆下來,知道滿身大汗,方才離開著寬闊的廣場,往公寓樓那邊去。

現下已經將近10點,我收拾收拾,出校門往車站去。

車子行進在山路上,像往常一樣,坐在車窗旁邊的座位上,車窗玻璃上時而有小雪花站在上麵,隨風慢慢落下去,一路上可以聽到車輪在濕漉漉地上滾動的聲音,聲音很脆,山路兩邊的樹林,可以看到風向,車裡的空調開著,有些暖意,過了十多分鐘,餘沉沉發了消息,問有沒有趕上車,我回她說已經在車上,她說那就放心了,再一次告彆。

翻過一座山,就到了熟悉的地方——西山山坳。霧蒙蒙,看不見穀底的情狀,在山道上,車子行進的很慢,彎道很多,我貼著車窗往下看,直覺得白茫茫一片,車裡的溫暖的氣息也讓車玻璃上了一層霜,越來越看不清楚,但有一個形狀卻越來越明顯。

那像是月牙兒,像是彎彎的鐮刀,像一個殘缺的弧形的盤,緩緩由遠及近,在周圍的景觀都模糊的情況下,這個奇特的形狀卻越來越清楚。

終於看清楚,那是一條船。

遠遠的,在山穀的開口的遠處,船底下是無限的流雲,流動著,上麵有一位青澀的女子,將船劃過來。她臉上充滿了悲傷和憂鬱,在這流雲之間,低沉的、掩飾著自己的心情。

真是不敢相信,雖然我是有意在這個地方多注意兩眼的,可見此景,完全是出乎意料,不免立刻抹了抹眼睛,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以便將自己從幻覺中間抽離出來,可,不論怎麼著,都是揮之不去的影像,如果不是考慮到坐在鄰座的人已經熟睡,我是要叫那人起來確認的。

我死心了,不再同自己認為的幻象作鬥爭,而是與現實妥協。

看著女子,一開始就看清楚來者何人,礙於現實和幻覺的錯綜複雜,既然揮之不去,那便隻能接受,餘沉沉劃著船,流雲將她送到山穀的中間,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小船在中間的位置停下來。

印象中,天外飛仙也不過如此,況且還是可接近的現實中的人呢,我知道餘沉沉此時定然不會出現在此地,但想不通任何理由來解釋眼前,隻好作壁上觀似的乾巴巴的看著。

拂衣,“這是要下船了麼?”不免心中恐懼,這下頭怎麼著也有個幾十米到百米的深度的,想著伸出手去扶她,剛伸出去,砰的一聲,手打在車窗玻璃上,冰涼涼的隔絕了外界,一下打回了現世界。

她收起船槳來,隔著車窗玻璃,還有山穀中間的這段距離,我差些叫出聲來。她慢慢蹲下身來,收拾起她的白色裙擺,船兒便慢慢往下降,我以為雲霧會慢慢的遮擋住她的,隻要是往下沉下去,就會看不見,不想,往下降著的船,讓四周的雲霧散開,就像是她具有撥雲消霧的功能一樣。總之,還是能夠看得真切明白。

很清楚的看到她烏黑的頭發,脖頸上的項鏈,她的細細的眉,真正是飛仙下凡塵,令人神往,將近穀底的時候,船兒聽到什麼指令一樣,再一次慢慢停住,她下去,站在空曠的山穀中。

令人震撼的一幕就出現了,原本已經是枯枝爛葉的山穀,陡然間,便幻化出了青草綠葉,花開蝶舞的繁盛情狀,在三九的深冬,見到這副景象,真是令人讓人眼前一亮,賞心悅目,她自花叢綠草中走過,她手上一朵百合,在一座石碑前放下,這我是明白的——對張玉林的祭奠。

她的嘴裡說了幾句話,從停著的船上拿下來兩個布娃娃,其中一個正是哆啦A夢,在石碑前放好,自此,她站在那兒,久久不能釋懷,低頭哭泣。

我很不明白,神話中的上仙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術的麼?為何要這般淒慘呢。

懷著悲痛之心走上那隻小船,慢慢的就開始上升,從穀底往上走,她嫣然不動,升到流雲上頭,她站在小船中間,往下看,哀傷的眼神和表情一覽無餘,還未及回頭,她潔白如玉的臉上滑落下來一滴淚水,掉在小船中間,隻聽得噗通一聲,船底顯露出一個大洞,刹那間,呼的一聲,小船直線往下掉,來不及看,船兒就掉到山穀的中部懸空,她落了下去,頭朝上,伸手,卻無處可依,眼角的淚水流出來,含恨墜落……

我啊的一聲,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樣,整個車子登時一停,由於是急刹車,人都往前一倒,“怎麼了你!”司機師傅回過來問道。

“沒……沒什麼。”我嘟噥道。

“那你瞎喊!要死呀你!”我臊著臉給道歉。

已經熄火的車子,重新啟動,已經過了西山山坳,在前麵的轉彎處就看不到山穀,回過頭來,小心的回頭在看那山穀,木船被摔碎,之前的綠草繁英也不見,枯黃空蕩的肅殺景象,餘沉沉抱著一隻豬兒蟲的布娃娃靠在山穀下麵的石頭上,臉色淒然,原先的石碑也不見,雲霧散開,又回歸到了最現實的景象,一張潔白的紙張被風一吹,飄了起來,在空中打了幾轉,像樹葉兒一樣落下來,落到哆啦A夢布娃娃的身上……

車子轉過彎,就是一片鬆林,路上車來車往,已經離了縣城十好幾裡,我像車裡的其他人一樣,閉上眼睛瞌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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