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沉沉昏睡的這段時間裡麵,接到了老爹的電話,說要明天回去,具體點兒就是去找班主任王長風,我答應了,掛掉了電話。
晚上餘沉沉醒過來,說惡心頭昏,想出去透口氣,我們出了醫院的大門。
城市的街道燈光都亮了起來,五顏六色,春節的時候,路上的人不很多,沿著街道走走看看,她有感覺好一些。
在回醫院的路上,她對我說,要我先回去,她感覺好一些了,不要呆在這裡,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樣說,點點頭,說明天回家。
她很難受,也未進食,隻是昏睡,中間找了好幾趟主治醫生,特彆擔心這種狀況,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叫等待就行,不必過於擔心。
直到第二天,餘沉沉早上開始吃飯,她的確有了變化,開始說話,雖然有很多的事情她記得並不是很清楚,但是有的沒的她總是能夠說出一些來。
她的狀況變化,讓李姑珍終於長舒一口氣,餘沉沉說想要看書,在醫生的建議下,買了一些喜劇雜誌來看。
看雜誌,能聽到她輕輕的咯咯的笑。
“你要回去咯,我就不送你咯。”端著書,靠在枕頭上,雖是消瘦至極,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她莞爾一笑就消除了很多陰霾。
“嗯嗯,好的。”此時,李姑珍已不在病房之中,每次在離彆之際總會泛起不舍,這一次亦不能幸免,她手裡拿著濕巾,擦臉又放下,見我不動,笑容再一次從雜誌的後麵凸顯出來,“唉呀,你走吧,呆在這裡沒有什麼意思,我會好好治療的。”說著合上雜誌。
點點頭,說:“那什麼,你要好好吃飯,要好好睡覺,總之……你要好好的。”說完低著頭,看著她。
“嗯嗯,好勒。”她看也不看,“你收拾收拾吧,回家吧,過不久就要開學,好好學習吧,您的成績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喲。”
“好。”像一位老師在給她的學生說話,我配合的點點頭。“唉呀,你就不要老是這麼一副苦瓜臉,又沒有什麼大事,不久之後我便會出院,這一點,你要相信我。”她調皮的有說有笑,可以看到她的自信心的蘇醒,即便那有很大程度上的作假嫌疑。
中午十二點半的車,客車出了市區,往高速路上行進,高樓大廈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崇山峻嶺,再或者就是平原上的房屋還有一望無際的田地,在這個季節裡麵,萬物還未蘇醒過來,黃土地,一片荒涼,往遠處看,就儘是一片雲霧蒙蒙。上高架,走隧道,高速路兩邊的風景一直在往後退,飛快的往後倒退。
穿過昏暗的隧道,進入山區,時間過去很久,意味著家越來越近,跟火車不一樣,汽車的優勢在於可以較慢的掌握沿途的風光,不像是在火車那激昂的速度之下,幾乎所有的風光都隻能是一帶而過,那些起起伏伏,彎彎繞繞的輪廓都不那麼的清晰。
觸景絕對是可以生情的,想著餘沉沉的話,見她著實好轉很多,心中亦是有些欣慰;想到即將麵對老班王長風,關於去年的事情,第一種印象便是,他王長風還有學校斷然是不會饒恕我們的,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周旋,又會得到什麼結果,在我看來,那好像都不大重要。
就好像一局遊戲,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結局,那麼失敗的一方在整個過程中做了哪些努力,費勁巴拉做了哪些掙紮,都改變不了結果。
我看到一個少年在路上奔跑,在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在平原上的雨霧蒙蒙之中,在繁華的城市街頭。是為奔波,是為自由,是為單純的追風……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老爹異乎尋常的清醒,沒有喝酒,飯菜已上桌,他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端著碗,老媽示意我坐下。
“明天跟我去見你班主任。”說罷開始吃飯,我不說話。
“那女孩兒怎麼樣了?”母親放下筷子,跟我講,她眯縫著眼睛笑著問,透過餘光,看到老爸那期許的表情,很不好意思說出來。
“嗯~哼~一天天的淨不琢磨正事兒,打著些偏心思。”老爹嘟噥道。
“她……”老媽的心情很急切,想立刻就是知道具體的情狀,“她快好了,不久之後就會回來。”
“那她是什麼病症呀?大概還要多久會治療好呢?”老爹說話了。
“就是身體不舒服,身子弱。”
“我給你捎上的糖,你給人家沒有呀。”
“給了,給了。”我有些慌亂的說,他倆相視而笑。
為父母的,對於兒女的情感,總是充滿了好奇和諸多疑問,這當中飽含著深深的期待。
那天晚上我跟餘沉沉通電話,問她有沒有說何時能夠出院,她講,還有五六個電療的療程,到時再看情況。
“有確切的時間麼?”
“沒有,也許下周,也許還要很久吧。”我們都默然,一種滄桑感湧上心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