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那你出來,米西米西。”本來是很猶豫的,糾結於眼前成堆的試卷,還有晚上可能的檢查。
“好的,我們去哪兒?”
“出門右拐,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嘗試過校門外麵的攤子了。一起吧。”
“嗯嗯。”
在我印象當中,一個人若是去經曆他之前未經曆的事情,或者乾脆說是突然的變故和刺激,那麼,這個人相比於之前,定是有很大的變化的,可,僅僅通過語言以及和小廖聊天,是完全聽不出他的變化的。
直到我走到梯步上,站在上麵看到下麵穿著黑色衣服的小廖,現在的他,確實跟那個牧羊少年相去甚遠,不僅僅是裝扮,人靠著衣裳能改變的東西還是有限的,至少他黝黑的膚色還是跟上次見他時候一樣。我想著,他該是要比之前更加穩重和成熟,至少不管怎麼講,這都有這麼一段經曆擺在那裡。
他把眼鏡往鼻梁骨上推推,淡定的看著我一步一步走下來,展開手臂,“看!俺老孫又回來了,離校的那一天就像是還在昨天一樣,時間,嗯嗯,時間過得是真快呀。”我叫他不要再感慨,因為從他的戲謔之言中可以參見一種深沉和某種思考。
“就我們兩個人?”我的意思是怎麼沒見鐘靈。
“靠!是不是傻,現在還在學校裡麵呢,人多眼雜,不方便,已經跟她說好了,到校外集合。”
“唉!”小廖問我為何歎氣,“原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放羊,你從內到外都會有很大程度上的轉變,沒成想,走的時候什麼樣子,現在回來就還是什麼樣子,您可真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就想調侃他一番,卻被他反問。
“這其中有什麼關係麼?哦,我放羊,然後我變了,嘶……你這話說不通呀,照你這麼想,那是不是每一個需要改過自新的人隻要去放羊就行了?”倒是變得伶俐了些,這是肯定的。
一邊往學校外麵走,碰到熟人,時不時的打招呼,在他人的眼光當中,是不是都很奇怪兩個問題學生是如何做到重新返校的,他們去年鬨成那個樣子,到現在雲淡風輕,完全無事?我覺得我們像兩個賊一樣,畏畏縮縮的走在人群中間,並且讓人充滿了好奇和質疑。
至少,在當時,心裡麵就是這樣想的。
鐘靈在校外的文具店站著,小廖隔著老遠便招手打招呼,鐘靈在遠處笑嗬嗬的跑過來,真真是羨慕至極,我一下就能夠想明白,原本小廖和鐘靈是地下的戀情,連我這樣的死黨摯友都應該被隱瞞的,到現在呢?情況就轉變過來了,早戀榜事件將他們的這段感情完全的曬在太陽底下,所以,那還有什麼好隱蔽的呢,隻是我多餘擔心而已。
人家在人家的世界裡麵幸福,至於外界的眼光以及所謂的防微杜漸,顯得那麼的多餘和無力,想想,我和餘沉沉之間不也是這樣麼?我們何曾在意過彆人?不管是餘沉沉還是我,在這段青澀年紀裡麵,都表現了肆無忌憚和青春期該有的活力和個性。
這對男女好像在向外界宣告——看!即便有各種各樣的阻攔,那對我們也沒有影響!
反觀我,又一次充當了電燈泡。
本來不打算詢問的,可終究好像到了忍也忍不住,不得不詢問的地步,“餘沉沉……餘沉沉她今天來學校上學了麼?”我向鐘靈問道,這一問非常的莫名其妙,好像我跟餘沉沉就是單純的認識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嗯?你這不搞笑麼?你倆是對象,現在卻來問我她來沒來?”鐘靈一說話,小廖也十分好奇,“怎麼,你跟她鬨矛盾了麼?吵架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問問而已。”我認為女生的消息要比我靈通,故有此問,但既不是時候,因為鐘靈也隻是認識而已,我應該去問張曉才好。
晚上,整所學校好像“活”了一樣,因為在節假日,學生放假,這裡的夜晚就永遠是漆黑一片,偶爾風掠過,留下輕微的呼嘯聲音,一片沉寂,沒有學生的學校,一到夜晚,就是一片荒涼的漆黑。
燈光,不僅僅是教室內的燈光,還有道路兩邊的路燈息數打開,學校的廣場上亮堂堂,樓內時不時的發出嘈雜的聲音,站在廣場上都能聽到樓內的聲音。
開學第一天是格外的熱鬨,分開一個假期的學生老師重新聚首,自是有很多話,很多情感需要去表達的。
各個班級都在調整座位,先是有嘈雜的聲音,而後就是運動,牽連著樓板震動起來,拉椅子的,搬課桌的,抬書的,搬個人物品的,全部搬到教室外麵,然後按照新的座位表格,對號入座。
沒有超出我的意料,最後一排,而且是正中間的位置,背後就是牆壁,對於教室的最後一排,我有著特殊的感情,因為到高二年級為止,鄙人差不多有一半的時間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也已經習慣,從後麵看前麵,寬廣空蕩,眼神兒也格外的好使。
一通折騰之後,終於安定下來,看看我的旁邊,原來是熟人阿彪和小馬哥——都是熟人,不免悲從中來,即是說我不管怎麼努力,都逃不過坐在最後一排淒惶的命運,一年半的高中生涯已經深刻的證明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還好,沒有什麼不好,至少留下了很多不務正業的可能性。
到了晚上,餘沉沉打電話,我真希望聽到的是她現在已經到了學校,然後我們明天可以見麵,但,事實擺在那裡,此時此刻,她還在醫院呆著,那壓抑又沉靜的病房,想問什麼啥時候歸來,好歹是忍住。
“我覺得,我一直不屬於那種能被寵愛的人,雖然現在是個病人,卻還是逃不過這種悲傷……”細細一問才知道,母親李姑珍已經回家,有急事處理,要差不多一個星期後才會去醫院,也就是餘沉沉現在一個人。彆的病人都是家屬陪伴,她呢?想著,不禁一股冷意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