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淨慈寺(八)(2 / 2)

雪沉沉 篤恨 6109 字 2個月前

轟鳴聲就在此時響起來,地動山搖的感覺,像是什麼怪物在江流底下嘶吼一樣,眼見著小船左右搖擺不定,在波浪上起伏不定,很快就會觸及到古達大壩,以那樣的力量,人和船必定會被甩出去……

江水卻平靜下來,呼啦啦的細膩聲音,就在船兒的前麵,一道潔淨的水牆緩緩築起來,水牆從江心一直綿延至兩岸邊,一下就靜水流深,靜靈站在大石上,瞪著這一幕,船自動的,確切的說,是在船尾的那些“魚”的作用下,自動飄向對岸。

直到靠岸,靜靈才看不清。心中不覺有些遺憾,這時候,那道與古達水壩高度幾乎平齊的水牆緩緩的落下來,落到底,江流方才重新激昂澎湃起來。

靜靈怎麼也想不明白,回到寺裡,特意去找來寺中珍藏的古畫來看,大吃一驚,那畫上麵,江流的西麵,確乎是有一少女劃著船兒在江流之中,隻不過在之前,金佛占據了大篇幅,很少有注意到此處細節。

佛門,諸法無相。

這不就是印證麼?其中的玄妙似乎一下就得到了印證,她想既然是這樣,就看日後是否還會有機緣了。

所以,在餘沉沉到大淨慈寺說明出家之意後,監寺靜靈並沒有因為她是學生而覺得有何不妥,反倒是像稀世珍品那樣守護,生怕是這種“緣分”不久就會失去。

直到主持靜慈回來之後,她也沒有跟她講實話,一來主持不會相信;二來這種機緣恐怕屬於不可說。

不可說,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況且,相比於佛的金身,若是像是藏傳佛教一樣真是有現世活佛呢,這對於大淨慈寺,對一乾僧眾的佛法修為,豈不是有益無害?

……此類想法時時在監寺靜靈的意識裡麵出現,也就製定了一套既定的程序,程序的第一步,便是留下餘沉沉。難度也很大,凡觀佛教的發源及傳教,又何嘗不是這樣,要經曆多少誤解和磨難呢。

對此,監寺靜靈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即便在主持要求送餘沉沉回學校的時候,監寺靜靈是不同意的。

外界的壓力越大,好像她的心就越發的剛強。

這一切,隻監寺靜靈知道,餘沉沉並不了解,她在禪院裡麵看經書,有一點兒變化就是她熟悉這裡環境之後,經常同她說話的人除了儀真姐姐,監寺靜靈,最近主持靜慈也時常過來。

監寺和主持是兩種截然相反的說教方式,兩股矛盾的思想在她的腦海中形成對衝,相比較而言,監寺更傾向於浪漫主義,主持則是傾向於通俗的現實主義。

“佛法無邊,雖然你年紀尚小,但有慧根,隻要堅定修為,將來必定是大修為的,這都是命裡注定的緣分,要相信這些,不是空門中人,斷然是與此地毫無瓜葛的……”監寺語重心長的講,就像是一個老師同自己看好的學生談心一般循循善誘,還列舉不少像六祖慧能,一燈、鳩摩羅什的例子來說,餘沉沉覺得這是出於某種不信任,好像她已經後悔或者動搖。

主持靜慈基本每天都會專門過來呆一段時間,“沉沉,我見到你的母親了,她很傷心,你走的時候沒有同她商量,屬於私自離家出走,你看看,學校的老師都在努力,家人也在等你,還來寺裡找你,你何必為難自己,在這樣花樣年紀裡麵選擇出家呢?是不是很不應該。”主持細聲軟語,但其中的責備一點兒也不少。

“那師傅您,因為什麼要出家呢?我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呢?”

“我看空了,而且,沒有執念。就是世人口中的看破紅塵,是真的看空了。”餘沉沉知道這是在強調她自己並未看空。

“嗯嗯,我覺得……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我慢慢的會適應的,這兒誰誰都是這樣過來的啊。”

主持搖搖頭,“並不是,你看看,既有人念你,又如何能放下呢,空是什麼?空空如也,不是你心頭的空,是四大皆空,才有渡人渡己的法門,事實上,若你真想修佛,不規避,在現實裡麵去修是更好的。”

餘沉沉被說的雲山霧罩的,她不能全部明白,她的心思也沒有改變分毫,因為她會想,隨著時間變化,以往都會慢慢褪掉顏色,出家這件事情,隻是個時間問題。

與其怕得不到,怕失去,焦慮又惶恐,倒不如現在就將其看空,心經裡麵講:“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她認為這一句話她還是理解到位的。

靜慈主持說,像她這樣具有好前程的女孩兒,不應該將光陰浪擲在此,明明躲不開的,躲不是方法,把鏡子摔碎,但是容貌還是那樣,沒有意義的,事情的重點不在於鏡,在於人本身……

由此激起餘沉沉對於“鏡”的思考,終於,在大靜慈寺來這麼長時間閒適的生活後,要思考這樣一個深度的問題。

可,即便這樣,她仍未考慮是留是走的問題,因為在她這裡是沒有這個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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