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大淨慈寺(十一)(1 / 2)

雪沉沉 篤恨 7162 字 1天前

第二天,上早自習時候,王長風叫我出去談話,徑直走到教師辦公室,副校長已經坐在那裡等候。

“有啥就說啥,不要講謊話,聽到沒有。”王長風對我這個學生似乎很不放心。

“嗯嗯。”其實此時我對老班已有鄙夷之心,因為在我和副校長之間已然形成了一種反差,王長風卑躬屈膝的同副校長講話。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她隻看一眼老班,老班就此退下。

“鄧華,你過來坐。”

“行。”覺得十分彆扭,與教室裡頭普通的課桌椅完全不一樣,一坐下去,鬆鬆軟軟的,甚至都還要短暫的適應一下。

“你昨天去了寺裡,見到她了吧,說了些啥子嘛?”副校長慢慢放下手頭的報紙,立馬就從容的顯示出了一種威嚴來,又慢慢的變得那麼柔和起來。正是有種“大家長”的意味,“嗯?你可以詳細的講講。”

“嗯,主要看您想聽哪一方麵的。”此話一出,在她聽起來,就像是我已經準備好了如何說謊,更像是兩個打架的人,見招拆招一樣。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找你了解情況,而不是出於彆的想法,而且,我要知道的是她的情況,要真實,而不是虛假,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心思。”副校長講話中間抬了抬自己的眼鏡兒,這中間,我難以判斷她是試探還是確實如此。尚且就當作是一段真誠的談話好了。

不要去妄自揣測彆人的心思,因為沒準兒會偏離正途,適得其反,索性做一個坦率的人比什麼都來得痛快。

“是的,我見到了餘沉沉,看她……看她的意思,是就要出家了,而且……而且已經有相當的決心……”話到這裡就停頓下來,她皺起了眉頭,顯然,這不是她想聽到的。

既而眉頭舒展開來——很刻意的放輕鬆下來,那樣子似乎生怕由於她的表情變化影響到我的講述。點點頭,叫我繼續說下去。

我同她講了去了大淨慈寺如何見麵,又說了些什麼話,副校長聽的很認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似的,手掌托在下巴上,胳膊肘頂在桌子上,頷首低眉,她已經不是副校長,而是在認真聽課的學生,隻不過,這個“學生”讓講課的人感到十分緊張,因為要時刻注意她會不會中途打斷,向你提問。

“唉呀!你做得很好,在我看來,你是很得體的,沒有多大的問題。”來自副校長的肯定卻是令人容易感到振奮,倒是令人短暫的受寵若驚,可是還是不敢大意,畢竟還是不敢忘記最初的目的。

“遠遠不夠,因為從一開始到現在為止,餘沉沉都沒有要回來的意思,恰恰相反,她出家的意願是越來越強烈,似乎真的有神明的力量在指引著她一樣。”用一個比喻強調了自己的無力感。

“這個怎麼能由你來自責的呢?你可能曉得,在你之前,我們也同樣去過,可是收效甚微,要你去,可以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正兒八經的、嚴肅的講著這件事情,似乎她說的就是整件事情的全部。那樣子,仍是認為我作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試探者出現,她們在我的身上賦予希望,現如今終於如願以償,好歹是瞧見了一絲希望。

兩個人麵對麵相向而坐,一旦相對無言,其中的一方便會要找到新的話題來,不然的話,不論是誰,都會覺得有種空氣凝固的窒息感,所以,在當前的情景下,我和副校長之間,就要有一個打開話匣子的人。

“你對愛情的理解是什麼?”她眼睛直盯著我,就好像我隻要是一說謊,就會立刻被識破一樣,

可她在這個時候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著實令人猝不及防,我應該怎麼講才是合理的?應該怎麼解釋?尤其是在她心目中已經完全定格的時候,試想,她在心頭已經下了定義,你如何才能突破這個定義。

“高中生不能談戀愛,這是校規,犯了校規最嚴重的會被開除的。”多麼中肯的回答,再也沒有比這更加準確的回答,即便事先已經想到副校長的態度,

隻見她擺擺手,“要知道,我不是在質問你,是在跟你探討,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看,那就是我想了解你們真實的想法,直言不諱即可。”滿含親和力的說法,確實有著令人動心的誘惑力,足以令人完全放下防備之心。

她悠閒的將手上的報紙卷起來,成了一個小扇子,在胸前扇動著,她臉上因為出汗變得有些光澤,看上去也更加靚麗一些,氣質俱佳,自始至終,她的氣質壓倒性的占了上峰,似乎在進行一場審訊,而我,就是那個犯人。

“我的理解哈,就是跟另外一個異性在一起,照顧她,關心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夠在一起,‘在一起’才是愛情永恒的話題。”她的眼眉往上翹些許,出於好奇——聽到從未聽到的觀點,很是新穎。

“那你跟餘沉沉之間,你覺得是愛情麼?”事情一下就回到了一開始內心的最本源之處,某些問題,一旦彆人問出來,事實上,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尤其是開始懷疑、質疑的時候。

“我覺得是。”很勇敢,敢於承認,也敢於承擔這麼講的後果。

“愛情,不能光看言情,那更像是童話故事,適合於一個幼小的人的迷信,可現在你已經長大了,得先有愛,且足夠相信,愛人要學會先愛自己是不是?”她中間停頓了一會兒,在想這麼說我會不會理解和明白,再者就是想該怎麼言簡意賅,更加易於讓人明白的表達。

正如她的猶豫,我自覺她好像是偏了正題,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餘沉沉怎麼能夠儘快的回歸,她卻是再講如何自愛,明顯的令人摸不著頭腦。

“我說這個,你能夠明白麼?”帶著疑問和希望得到肯定的表情,那很真誠,那眼神盯著我,讓謊言頓時無處隱身。

她揪著報紙的一角,兩根手指在紙麵上磨著,見我猶豫,“說實話!”嗓門也提高十分,這時候,她大概就能接受否定的答複了的。

“不……還不大明白。”說完,她微微一笑,那像是戲謔,且無足輕重似的——並不會因此加以責備。

“我是說,你在挽救彆人的時候,還應該注意自己,一個想要保護彆人的人,首先得先有能力保護自己,這麼說,你能理解嗎?”這麼說,那我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原來,我已經將自己置身與外,她卻不那麼想,作為學校領導,她考慮得還是更加全麵一些的。

“您放心,我不會因此走極端,也不會由此去勉強她,需要時間,最寶貴的也是時間。”我想,我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

“對!既不要勉強她,更不要勉強自己。”副校長投過來讚許的眼神,我也是長舒一口氣,最後,我們達成了某種協議,那便是還要去大淨慈寺,但是不要連續的去,應該給人一個緩和的期限,用她的話說,就是要懂得及時的調整,不要形式單一,就像是吃飯,天天吃肉,遲早有一天也會厭倦肉食……完全是技巧問題,知道輕重緩急,懂得變通。

我出了辦公室,本是一切都明朗的心情,可倒是一出門,又變得沉重起來,就像一根被拔出的蘿卜,一下又栽到土裡麵去。

在萬千思緒中糾結和猶豫,直到過了幾天,黃旭那小子有一天找到我,他擠著眼睛,四處看了教室裡頭沒有彆人,便暗下表情來,就知道他是有事情的。“啥事兒,你說。”

“楊風去找那個餘沉沉了。”似乎山崩似的。

“什麼!”我猛地站起來,聲音也是格外的洪亮,黃旭格外的小心,一下捂住嘴,使勁兒按到座位上。

“我也是聽人傳的,說是周長發找到的楊風,讓他去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