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動心(1 / 2)

雪沉沉 篤恨 7402 字 1天前

若是突然暴富,你最想乾什麼?這個問題死黨小廖在很早以前就提出來過,我說等我有錢了我買房子、買車子、最後娶餘沉沉。

現在,真的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我輾轉反側,夙夜未眠,偶然一個念頭出現,然後反反複複出現,那一千五百萬真就好像是我自己得到的一筆私人財產一般。

“一千五百萬~一千五百萬……縱使我努力一輩子也不一定得到的錢財,況且,現在的我是一無所有,少努力多少年……密碼在我的手上,老吳在監獄裡麵,根據他的罪行判斷,大概齊是不會有出獄的那一天……”數不儘的百元大鈔從天上像雨一樣落下來,把站在地上的我從腳下一直埋到頭頂,巨大的窒息感讓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夏天的月光打小窗口照耀進來,一地皎潔,月華在庭前晶瑩如珍珠,深夜的風很輕,像涼水一般拂麵。

我一定要再到白坡監獄再去一趟,要見見老吳,談談那賬上的一千五百萬。

在夢中,我私自將那筆巨資占為己有,那倒無妨,清醒過來,令我覺得很不合適,並且引起我的警覺——如果真的吞掉這筆錢,那是昧著良心的事情。

總體來說,我還小,不能做昧良心的事體——人不能不要臉,隻要有一次不要臉,往後總能找到不要臉的理由。

老天總是不能讓人順意,早上天就又陰下來,烏雲堆積在山峰頂,眼見的速度在移動,又眼見著大滴的雨點從天上砸下來。

原先,包括在我小時候是比較喜歡雨天的,我會爬上二樓的小閣樓裡麵,那裡裝著一扇小窗戶,在那兒就可以看到村子遠處的山上的大雨,屋簷水宛如毛線一般直到落地的時候方才散開。

天上再扯幾道閃電來,電光火石劃過蒼穹,激烈得好似天空之上在跑馬一般。

現在,不像是小時候那樣調皮,即不再往閣樓上爬,更習慣蹲在庭前的石階上,老爹粗糙的手伸在雨裡接住雨水,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張著嘴望著天,我甚至認為今天不是下的雨,而是老天給下的酒水。

餘沉沉一直在糾結複讀的事情,即便現在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她好像十分的不自信,甚至在不斷地質疑自己之前的選擇,她一旦開始後悔,那就是長期的,怎麼安慰都沒有用。

我想去大埡村一趟,我想看看餘沉沉,她現在應該留起了短發,她現在應該更加的溫和堅定。

修過佛的人身上是會帶上肅穆虔誠的氣質的。

她要去縣城一趟,說是去看看儀真,聽說儀真在寺廟燒毀後被家裡人接回了家,明麵上算是還俗,可,她依舊持有一顆佛心,這不就打算去彆處寺廟再行出家。

據餘沉沉講,儀真姐姐被她爹鎖在屋裡好些日子才勉強同意在家呆著,迫於無奈,她當前在家種地,比較危險的是她的父親已找了媒婆,說了好幾處媒,隻要她成家,就不會再出家。

此舉不可謂不聰明,可,一顆虔誠的心是囚禁不住的。

此外,她要到縣城去與同學聚會,另外還有就是上山找找小麻,或者有時間的話她還想去長江邊上找找那些小江豚,它們應該會很高興見到她的吧。

“你去不?陪我去一趟縣城,故地重遊。”她很委婉,似乎在擔心被拒絕。

“去,我要去白坡監獄一趟,找找老吳。”

“哦?什麼事情啊。”

“就去看看他,覺得他這人不錯,嗯嗯。”

“還不錯?就他!燒了寺院的縱火犯!看他乾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他燒死了自己的愛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此次是餘沉沉還俗後第一次激動的講話,在她眼中老吳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實在不敢苟同,況且,聽她那麼講,就更不能說出那一千五百萬的事情。

想了很久,“我覺得我們遇到每一個人,不論其好壞,都是前世造就的緣分,應該珍惜,是不是,不能說他犯了罪就將人一棍子打死,至少……”我實在編不下去,不知道該怎麼跟餘沉沉解釋。

“反正你自己看吧,我是不相信前世的,佛門也就修的是來世。”

“那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縣城嘛?”十分嘴笨,好比說是明知她不喜歡,還要湊到她跟前,答案是明顯的。

“也行,到時候我辦我的事情,你辦你的事情就好。”令我很意外,她竟然沒有拒絕。

“好勒!”

由於白坡監獄的探視時間是有限製的,我們選擇過了周六周日,到星期一過去。

那天的天氣很炎熱,太陽從早上就烤著大地,溫度以肉身可以感知的速度上升,平整的水泥地上二次映射著毒辣的太陽光,一切所見都是那樣明亮奪眼,山上的綠色被炙烤得焦灼和萎靡。

短襯衫的後背冒汗,浸濕一大塊,監獄大門前麵的廣闊場地上仍舊跟上次一樣站了許多人。

幾個穿著考究的女人打起了遮陽傘,在寬敞的場地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陰影,而我們這些男的,頭發尖兒上就冒著熱汗珠,手一摸就一手水。

每個人都很少講話,眼巴巴指望著那扇大鐵門旁邊的側門打開,給餘沉沉打過電話後,就在四周走走轉轉,她已經跟同學在一塊兒了,而且今天要租船去遊長江。

“我怕到時候在船上信號不好,所以就先給你打個電話,免得到時候你擔心。”

“嗯嗯,那你注意安全,結束之後及時打電話,我就來找你。”

“嗯嗯,好的。”她爽快的說道,她輕鬆愉快的情緒跟我所處的境地是截然相反的。

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才到開門探視的時間,站在方場的邊緣之處——0那裡有風。

一隻粗糙的手拍拍我的肩膀。這隻手很有力,緊接著傳來粗礦的聲音,”小華!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很警覺,腦子裡不斷地想著在這裡能遇見的熟人,結果是沒有,一瞬間怎麼也想不到能是誰,一轉身,看到臉上布滿褶子的老人,他一隻手挎著一隻蛇皮口袋,另外的一隻手裡麵夾著燃燒到頭卻還沒有凋落的紅塔煙。

軍綠色的圓帽子遮住他半張臉,太陽底下他已經曬得黝黑的皮膚,嘴角半張開,下巴濃厚的胡子顯出他的年歲來,再有幾縷花白胡子,就更能將他劃歸到老年隊伍裡頭去。

“我啊,儀真她爸爸,我們在大淨慈寺見過的嘛,你忘啦?有你,我,老吳,我們三個人在山門口等人呢嘛。”他一解釋,整個形象就在我的腦海裡麵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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