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現在還隻在170cm掙紮的鬆田陣平來說,確實高了不少。
鬆田陣平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來,扯著萩原研二還沒褪去嬰兒肥的小臉蛋,“嗯?我的身高怎麼了?”
“我才15歲!”
“唔唔唔唔……”景光旦那也才15歲啊——
第066章 第 66 章
66【儘力了】
比起曾經, 與其說身高,不如說諸伏景光最大的改變是身體狀態。他遠比當初認識的時候要強健有力,能明顯看出雙臂的肌肉線條。較為貼身的褲裝掩飾不住股四頭肌和股二頭肌在動作中的鼓動。
萩原研二自己也一直都在運動中,能理解做到這種程度所需要付出的努力。
何況身邊還有個對比, 長期鍛煉拳擊的鬆田陣平, 身上的肌肉都達不到諸伏景光這樣的程度。
萩原研二拉起鬆田陣平的手, 把他的袖子捋上去, 摸了摸他手臂上的肌肉,又摸摸自己的手臂,嘟起了嘴。
他抬頭看向降穀零,金發的高中生輕哼一聲, 主動撩起了T恤下擺, 露出了飽滿的八塊腹肌。
萩原研二備受打擊, 他扭頭去看阿笠博士。
博士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站起身來,雙手隔著衣服顛了顛自己的大肚腩, “饒了我吧,我可沒有什麼肌肉。”
小學生低頭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看到柔軟的小肚皮上有隱約可見的六塊腹肌。
滿意地點了點頭。
沙發那邊似乎聊得入了迷, 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兩人正比比劃劃表示著代碼的寫法或是彆的什麼相關的東西。
萩原研二跑去從阿笠博士的草稿紙裡扯出幾張沒用過的,還帶了兩支筆,一並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
兩人立刻一人一支筆刷刷刷埋頭寫起來。
萩原研二回到大桌子上, 見三人都看著他,小朋友露出一個疑惑的問號。
鬆田陣平沒問他是怎麼看出那邊倆人需要紙筆的, 他已經習慣萩原研二見微知著的能力了,隻說:“那倆好像還要談些時間, 要不我們談談你的下一個訂單打算怎麼爭取?”
萩原株式會社所使用的黃金來自中東與日本內部。中東方麵的黃金來源,是借著海嘯那年降穀零和中東王子哈蔓爾有了些許朋友情誼,這才得以進口。而日本方麵的黃金則來自諸伏景光和降穀零購買的彆墅中原有財產。
總的來說,都和降穀零有關。
“我以為你更喜歡機械相關的東西。”
“機械相關的我爸的汽修廠、阿笠博士的玩具廠,還有景光旦那的委托,都可以做機械相關的內容。但金飾,隻有我自己的公司能做~”
“為千速姐準備一些適合女孩子的禮物,也是我的喜好哦。”
鬆田陣平想起萩原千速收到他送的賽博禮物時的表情,默默閉了麥。
萩原研二不僅僅想做定製,還想做大批量的訂單。按照現在的黃金消耗量,想要把諸伏景光提供的黃金用完,恐怕得用到下輩子去。
“也可以做點實用的東西嘛,比如u盤?”
鬆田陣平往沙發區的兩人努努嘴,表示他們可能很需要。
電子元件在精密部分確實需要使用黃金,之前鬆田陣平在烏丸集團大樓33層時發現損壞了的集成電路板,極微小的接口就需要黃金來連接。
它的化學性質穩定,非常符合這類精密元件。
但也因為是精密元件,對於黃金的消耗量並不大。
萩原研二猶豫了下,把兩個方案都在筆記本上記了下來。
“看客戶需求吧。”他們若是想大批量製作訂單必定需要找外援,不如等客戶提了想法再根據要求決定後續。
諸伏景光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zero,你也學了編程不是嗎,不要躲這麼遠。”
他拉著降穀零的手又回到了沙發上,討論的圈子從兩人變成了三人。
萩原研二順了順氣,還好自己稍微學了一點編程皮毛的事情他們不知道,不然……
他的不然還沒想完,一雙膚色略深的手就從他身後挾在了他的腋下,施以向上的力,便輕鬆把他抱了起來。
降穀零挾萩原以令鬆田:“快來參與討論。多用,能力才能變強。”
在鬆田陣平有動作之前,本趴在桌下的雷奧仿佛彈射起步,咻地衝到了沙發邊,搖著尾巴等待小主人。
直到萩原研二坐定,雷奧放了自己的狗頭在他的大腿上,怎麼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回來了,鬆田陣平才生無可戀地起身,心不甘情不願地成了最後一個加入討論的人。
樫村忠彬向他們介紹了一個新的思路,超越3D視覺及AR動作捕捉,使用遊戲倉托管使用者身體,完全擯除現實世界對於感官的乾擾,實現身臨其境的沉浸式遊戲方式。
“樫村先生不是說公司機密不能說嗎?怎麼突然和我們聊起這個。”萩原研二麵露不解。
“小朋友不關注遊戲訊息嗎?我公司已經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這件事了。”
男人攤了攤手,“我現在隻需要保密遊戲內容部分就夠了。”
降穀零更直接地質疑遊戲倉的安全性:“如果現實中有人對使用遊戲倉的人進行傷害行為該怎麼辦呢?使用者沒有現實中的感覺,不知道不會危險嗎?如果生病了,也不知道?”
“這些確實是我們著重考慮過的內容,先回答你後一個問題。遊戲倉會監控生命體征,在你感受到不適之前,係統會先強製使用者下線。”
“而外來的威脅……”遊戲設計師托著下巴,沉吟著說道:“說實話這不是我參與的部分。公司的做法是將遊戲倉的質量提高,使它無法被輕易破壞。防彈、耐火、防水、耐斷電,卵形設計,使得它能承受更大的重壓。”
“這東西太大了,想抽空玩點兒什麼也太麻煩了。”鬆田陣平不耐煩聽他的保險措施,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下設計師無話可說了,“我隻能保證遊戲好玩,但不可能強製玩家來玩……”
諸伏景光趕緊打圓場,“我們是來討論實現代碼的精簡方法,不是質疑新的遊戲方式的。不如說說怎樣實現精簡的實時運算功能吧?要支持多人互動,計算量呈幾何倍數增長。如果要達到身臨其境,還要考慮光線變化。真的有能支持這種計算量的服務器嗎?我們需要討論的就是簡化這一部分計算量的方法……”
話題逐漸轉入關於代碼的內容,但樫村忠彬先生並沒有忘記幾個小夥伴對於該遊戲形式的質疑,時常掛念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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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與你們進行深入討論代碼問題,我很開心。”樫村忠彬已是業界年輕的新星,此時接觸代碼的人群不多,到樫村忠彬這個程度的更是鳳毛麟角。能一次性與多個有先進代碼經驗的年輕人一同探討,是種難得的體驗。
“加了聯絡方式,以後想要討論什麼就方便了。”諸伏景光展示了下手機,收獲了對方的會心一笑。
等對方戀戀不舍地離開,時間已近14:00,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
飯點的時候幾人本想著出去吃,樫村忠彬堅持說再聊一會兒就走了,不必出去破費。
他們大都是孩子,隻有樫村忠彬剛工作沒幾年,總不能讓借了場地讓他們聚聚的阿笠博士出錢買吃的吧?
這便作了罷。
隻是沒想到大家都在興頭上,這“一會兒”著實有點久,以至於徹底過了飯點。
“咕——”
萩原研二紅著臉捂著肚子,“肚子餓了啦……”
然後咕咕聲響成了一片,仿佛養鴿場。
本就是一群半大小子,最是能吃的時候。之前聊得開心沒注意,這會兒被第一聲腸鳴提醒,就都想起了餓來。
鬆田陣平直接趴倒在桌子上,“餓了……”
“要吃什麼?我現在來做吧。”
諸伏景光已經準備借用阿笠博士的廚房了。
降穀零也跟了上去。
萩原研二噔噔噔一路小跑跟在他們身後,喊著:“我也來幫忙。”
然後被阿笠博士抱著重新出現在了客廳裡。
“你太小了,彆進去乾擾他們。”
阿笠博士灰頭土臉地教育搗亂的小朋友,惹來鬆田陣平的偷笑。
廚房裡,諸伏景光攪動了一下鍋子裡看不出原狀的不明物體,淡定地把它們倒進了有害垃圾中。①
洗了幾遍,才把烏漆墨黑的鍋恢複到本來的光澤。
降穀零抹了把額頭的汗,確認阿笠博士其實是有想過要做飯招待他們的,隻是為了防止待客宴變成凶殺案,這才不得不讓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餓著。
他已經儘力了。
除了這口鍋,廚房裡的大部分用具都很新,一些還積了灰。
廚房中的兩人相視而笑,開始分工合作。
很快,廚房就傳來了食物的香氣。
萩原研二捂著肚子倒在了沙發上,鬆田陣平正在努力灌水,連雷奧都發出了嗚咽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趴在地板上。
阿笠博士給他們一人塞了一顆奶糖,也沒忘記雷奧的份。
“活過來了——”萩原研二在沙發上打了個滾,被雷奧的腦袋一頂,從即將掉下去的危險境地又回到了沙發中間去了。
阿笠博士樂嗬嗬地去給廚房裡的兩位塞糖了。
鬆田陣平在外麵問他,“哪兒來的糖啊?阿笠博士。”
“我們合作的Z國公司,說是帶了點兒Z國特產。”
阿笠博士遠遠地回答。
“Z國的特產啊,難怪呢,上麵都是漢字。”
“味道還不錯。不過阿笠博士你不能多吃哦。”萩原研二說著,給討食的雷奧又塞了一顆糖。
狗子開心地四腳朝天讓小主人摸摸,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
鬆田陣平在桌邊招呼:“吃飯了,萩。”
他伸出雙手,像是要抱起某個小學生。
萩原研二噠噠噠跑到他的麵前,沒有投入好友的懷抱裡,而是看了看雷奧。阿拉斯加雪橇犬已經沒有萩原研二高了,但四足動物的體型優勢尚在,若是兩隻腳站起來,就又比萩原研二高了。
萩原研二向一邊側移了一步,把另一邊留給了雷奧。
鬆田陣平挑眉,看萩原研二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
沒想到的是,萩原研二與雷奧一同,一邊一個將腦袋擱在了他伸出的手上。
第067章 第 67 章
67【黃金】
那次之後, 樫村忠彬就有了大動作,比如開發了革命性的新遊戲引擎,不僅在表現力和反應速度上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對於物體、人物及光線之類自然環境的刻畫也更真實了。
一度掀起了遊戲的大革新, 因此而開創了用遊戲引擎來製作動畫效果的先例。
樫村忠彬與諸伏景光之後在網上經常進行討論, 並且沒有把其他幾人落下。因為是在網上討論, 甚至把許久未曾見麵的伊達航, 並不擅長代碼的萩原千速和娜塔莉·來間,忙於學業的諸伏高明都拖進了討論群。
樫村忠彬一個25歲的大好青年,頓時被7-21歲的學生人群包圍,仿佛至今也沒離開校園似的。
“原來樫村先生的設計有參考大家的意見, 難怪我總有種熟悉的感覺。”伊達航玩笑著在群裡這麼說道。
伊達航的記憶太零碎了, 而他殉職的時候, 辛德勒公司尚未發布諾亞方舟。覺得熟悉也許是大家的建議包括了未來常見的科技走向, 畢竟軟件的進步就是更無腦、更便捷、更好用,隨著功能增加, 逐漸成為綜合型的軟件。
他們也成為了最新軟件的受益者,萩原研二經常見到萩原千速收到快遞,露出似喜似悲的表情, 然後糾結地對他說:“研二,我真的不想做賽博女孩啦。”
17歲的青少年已經有了自己的審美,不想因為他人使用超越自己喜好範圍的物品,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次, 萩原研二想到了一個辦法。
“千速姐,”他伸出手抓住姐姐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手, “我來幫你把這個軟體(CD)改造了吧,一定包你滿意!”
萩原千速對於這軟件倒是沒有什麼感覺, 她向弟弟確認:“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根本不想再用這些超越普通人群使用範圍的軟件了。”
萩原研二比出一個大拇指,“我明白的,千速姐。一定還你一個好看的軟件。”
CD軟盤被拿走了,萩原千速歪了歪腦袋,皺眉沉思:【我沒說清楚嗎,怎麼研二還是不明白……】
一個月後,萩原千速收到了一條設計精美的項鏈。項鏈的掛墜是一隻抱著金幣堆的龍,小龍也是通體金色,隻有眼睛有紅色的寶石裝飾,小巧的犄角、翅膀、鱗片都細致入微。若是細看金幣堆,會發現它不僅僅隻有金幣,還有各種寶藏藏匿其中。
“哇——好漂亮!你哪裡弄到的?”她平時懶得戴首飾,鬆田陣平給她的電子產品已經戴得夠煩了。但如果是這種項鏈的話,萩原千速覺得她也不是不能養成戴首飾的習慣。
萩原千速已經習慣了兩個弟弟時不時給自己送些小禮物,這次萩原研二一說有給她的禮物,她也沒有拒絕。何況這禮物,比起鬆田陣平隻看實用性不考慮美觀性的賽博禮物,更得女孩子的喜愛。
萩原研二讓她先欣賞了一會兒,在長姐打算把項鏈戴起來的時候提醒道:“千速姐,這可不是簡單的項鏈哦。”
男孩賣著關子,拖長了尾調。
女孩兒趕緊把弟弟抱起來舉高高,17歲的高中女生已經是成年人的體型,經常幫著遛狗、去修理廠搬零件,甚至還去搬磚過的萩原千速,有著7歲孩子不容忽視的體力。
“快說!研二~”前半句還疾言厲色,後半句就成了撒嬌的大貓兒,萩原千速抱著萩原研二轉了個圈。
其實光是看到這個漂亮的掛墜就很開心了,哪怕它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女孩子的喜怒哀樂就是這麼簡單。
萩原研二上手,將金幣堆扯了下來。
萩原千速第一反應是掛墜壞了,表情空白了一霎,就著萩原研二的手細細看,才發現原來金幣堆的內部藏著的是一個USB的接口。
“這是……?”
“之前樫村忠彬先生送給我們的CD軟體,千速姐還記得嗎?”萩原研二拋著手中的金幣堆,緩緩說出他精心準備了許久的小秘密,“我把軟體的內容轉到了這個小巧的U盤裡,然後做成項鏈,這樣姐姐就願意使用它了吧。”
他攤開手掌心,小小的金幣堆展露出來,在陽光下散發著燦爛的金色。
“我確實是很願意‘使用’它……”萩原千速從弟弟的手中接過U盤的蓋子,把它安回了原來的位置。
【但不是作為U盤,而是作為飾品來使用它。】
女孩兒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戴上弟弟送給她的項鏈,準備出門遊玩,“順便”向同學好友們炫耀一下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首飾。
萩原研二突然想起有件事還沒和萩原千速說。
他扒著門框,探頭看玄關裡換鞋的姐姐,提醒道:“對了,千速姐。”
女孩兒疑惑回頭,由於身體沒有完全轉過去,隻有一個眼睛的視角能看到他。
“那個項鏈,是純金做的哦,要作為首飾也倍兒有麵子!”男孩雙手都比出大拇指,“特彆適合千速姐!”
胸前的項鏈一瞬間變得滾燙起來,萩原千速盯著這個昂貴的U盤,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她恨恨地大喊一聲:“萩原研二!你怎麼不早說!”糾結了許久,還是在最後期限前離開了家門。
萩原千速並不知道家裡有黃金生意,當初萩原先生給萩原研二開辦公司的時候,女孩兒根本沒有在意。她連家裡有了第二家公司都不知道,何況萩原先生也完全沒有過問過萩原株式會社的情況。
日本金價跟著市場走,這些年的波動尚可。日本經濟有過輝煌燦爛的時光,家家戶戶有點兒黃金不算事。年輕一代不知是什麼原因——大概率是因為經濟問題,對黃金的態度比較消極,因此與國際金價相反,日本的金價反而有些小幅度地下降。
雖然近年來黃金作為理財產品的概念更深入人心,但這並不是因為年輕人真的不喜歡黃金飾品了,而是因為黃金過於昂貴而年輕人,沒有錢!
將項鏈好好地藏進衣服裡,萩原千速握拳,相信自己的實力。便邁步向著目的地前進。
===
另一邊,隨著天氣越來越熱,遊泳一事又提上了日程。
這也昭示著海嘯之事於他們即將過去三年。
時間過得如此之快,連當年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如今也逐漸開始恢複。
當年之事過去,曾經一同去柏島旅遊的人們竟然沒有機會再全員到齊團聚一次。
不過這不影響孩子們的成長,當年還是嬰兒的黑羽快鬥和工藤新一,如今已經是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了。能自己跑自己跳,還能清楚表達自己的意思。
而當年未能學會的遊泳,在回家之後第一時間就在遊泳館裡學會了,現在已經是可以完全脫離遊泳圈,在水中自由遨遊的浪裡白條了。
黑羽家與工藤家的當家最近才重新認了親,兩家孩子年齡又近,短短時間裡,兩家往來頻繁,因而堂兄弟倆也逐漸熟悉了起來。
“這次就這麼幾家出去玩吧,也不去九州這麼遠的地方,東京市內找個地方聚一聚如何?”
提出建議的是黑羽盜一,他看得出來萩原家和鬆田家對於外出遊泳這件事已經犯了怵,見到熟悉的麵孔,肢體語言中透露出了抗拒的味道。
鬆田陣平看了眼自家父母,又看看麵露難色的萩原家長輩,沒作聲。
萩原研二的心思都不在旅行這件事上,他正在掏自己帶著的小包,一個個大人小孩兒地分發著禮物。
正是與給萩原千速的項鏈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金飾。
大部分人的金飾是附帶了U盤作用的,特彆是工藤優作先生,他的寫作非常需要使用U盤來保存。
而少部分的人,他們的金飾有著不同的功能。
比如黑羽盜一,他收到的是一副單片眼鏡。外表塗成了白色,但入手一掂,便能感到十足的質感。單片眼鏡有著明顯的怪盜1412標誌,他隻在首飾盒中看了一眼,便迅速將蓋子合上了。
黑羽千影收到的手鏈似乎有可以抽拉的開關,如果猜得不錯,這裝置應該就是他們曾經研發過的速降繩。逃生時使用它非常方便,更不說如果碰上必要的時刻,中空的手鏈中可以抽出細繩,能成為有力的工具。
萩原研二被各種摸摸頭,各種誇獎,笑得像個小太陽,可與天上的太陽肩並肩。
鬆田陣平“嘁”了一聲,被萩原研二推了推胳膊。然後執意留了半長不短發絲的男孩邊跑邊高聲說:“首飾不全是我的功勞,小陣平才做了更多,特殊功能都是他選出來的!”
發現萩原研二在往外跑的時候鬆田陣平就察覺到不對,拔腿就追。果然,這就搞出事兒來了。鬆田陣平加快腳步,在萩原研二跑出聚會包廂的房門之前就把人拽了回來。
房門已經被萩原研二拉開了,男孩伸著向往著自由與和平的小手,被扯著領子一點點向門後拖去。
兩人都沒真用力氣,靠著房門在糾纏,突然,萩原研二鬆開了手。
房門在兩人力量的僵持下維持著的脆弱平衡被輕易打碎,重重合上,又在隔音裝置的輔助下緩緩地自動關閉。
鬆田陣平沒有因為萩原研二被拉回來而感到高興,而是蹲下身,虛著眼,輕聲問:“發現了什麼?”
萩原研二的瞳孔略微擴散,顯示出慍怒的神色。他壓低聲線,7歲的童音顯出了他成年時的些微嗓音,同樣輕聲回應。
“是琴酒。”
第068章 第 68 章
68【偶遇】
包廂不大, 坐下四家人並阿笠博士已經滿滿當當,萩原研二在門口輕聲說的話,整個包間都能聽得清。
成年人們隻當是孩子看到了真的琴酒,還順口討論了下琴酒的口味、價格。
隻有萩原千速看出了兩個弟弟的神色不對, 主動脫離了聊天的圈子, 來到男孩們身邊。
她俯身湊到萩原研二身邊耳語:“研二, 怎麼了?”
鬆田陣平的遭遇大家多少都有耳聞, 但大家都隻以為凶手還在被警察通緝著四處落荒而逃呢,哪能想到對方正大搖大擺地在市區裡行走。
鬆田陣平也好萩原研二也好都沒有回答萩原千速的問題,反而鬆田陣平問了一句:“報警嗎?”
報警是肯定要報警的,但不能是普通的警察。片警碰到這麼窮凶極惡的歹徒就是來送菜的, 非得要全副武裝的公安來, 逮捕他才有可能……
這裡是條件尚可的飯店, 此時又是人流正多的時候。若是此時在店裡動手, 恐怕周圍的普通人都會成為琴酒的人質。
這個人可能還沒成年,但已經像是浸淫於戰場數年的劊子手般心狠手辣, 又如同在野外生存的狐狸般狡猾。他更像是無法無天的偷獵者,一旦進入都市就如同進入了羊圈,將無辜的人視作羔羊。
隻要他想, 就能扣動扳機,取走他人的性命。
鬆田陣平沒有哪一刻如同見習結束那天這般明白,在諸伏景光口中被說作極度危險的男人,到底有多麼喪心病狂。
“你確定是琴酒?”
萩原研二遲疑了, 他隻在第一次去孤兒院時認識孩子們的環節掃視一眼,見過琴酒。但那時候琴酒本就有意隱藏自己, 他看得不真切,時間又過去了許久, 那個孩子也從少年長成了青少年。
他不過是看到了過膝的銀色長發,又穿著一身黑,便覺得這人是琴酒,並沒有真的看到對方的長相。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琴酒如今身高幾許、身量幾何,自然不能隻憑借一瞥便斷定對方的身份。
尤其是剛才提到,琴酒是警方還在滿世界追蹤著的烏丸大樓凶案的肇事者,若是在鬨市區發現,還能任由他到處走動?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萩原千速看他們臉色認真,卻無法從琴酒的固有印象中擺脫出來。
鬆田陣平已經想要打開房門出去,萩原研二拉住了他的手。
聽到姐姐的話,他突然看看萩原千速,又看看鬆田陣平。
“千速姐,你能幫我們個忙嗎?”
萩原千速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弟弟,“如果我不想幫忙,你猜我這會兒過來做什麼?”
萩原研二討好地抱了下姐姐的手臂,然後把跟蹤定位器和竊聽器的接收裝置給了萩原千速。
“我們倆要去追蹤一個歹徒,”他指指鬆田陣平,“就是小陣平前不久碰到的那個。現在沒有掌握確切動向不好打草驚蛇,千速姐如果聽到了什麼有用的信息,提醒我們一下好嗎?”
將接收器交給萩原千速不代表他們互相之間無法接收對方的信息,這些內容他們的手機、手表都能查看,甚至隻要打開相關設置,遠在東京另一頭的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都能看見。
但平日裡的事情太多,這事情又多少涉及彆人的隱私,若是不提醒對方,他們並不會隨意主動查看對方的信息。
此時他們需要集中精神,若是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對方的危險狀況,那麼就等於在戰場上孤立無援。
有後勤保障,才是明智的戰鬥。
“如果有什麼問題,我隻要提醒你們就夠了?”
“千速姐有其他想做的就去做,我相信姐姐的判斷。”
“這個時候叫姐姐倒是叫得嘴甜。”萩原千速被誇得得意,不過多少也是忍不住要嘟囔一句,“所以你明明這麼嘴甜,為什麼就不肯對鬆田陣平尊敬一點呢?”
畢竟萩原研二差了鬆田陣平整整八歲,他平日裡叫“小陣平”就是僭越了,稍微不注意的時候還會用非常隨意的平語口語來對話,被旁人聽了去就顯得非常不尊重自己的長輩朋友。
長輩可以折節下交,卻不是晚輩可以放肆不使用敬語的理由。
鬆田陣平從萩原研二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與萩原家交好,對萩原研二更是愛護有加,萩原千速實在想不明白一向懂事的弟弟怎麼在這件事上永遠改正不了。
明明和鬆田陣平關係最好的也是他啊。
鬆田陣平嗤笑一聲,“這種事情無所謂吧,先乾正事。”
萩原研二苦笑著也出了門。
萩原千速聽著耳機形的接收器裡傳來沙沙的白噪音,一些路人食客的談話聲,最後逐漸變得安靜,隻剩下輕淺的呼吸。
他們倆到底在做什麼呢?
“姐姐——”兒童稚嫩的嗓音在萩原千速的身邊響起,把凝神靜氣聽著另一邊聲音的高中生嚇得差點沒原地蹦起來。
萩原千速轉過身,是工藤新一睜大了眼睛無辜地看著她。
黑羽快鬥也剛被自己的父親從兒童椅上抱下來,應該小朋友吃飽了飯,耐不住坐在椅子上,想要活動活動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工藤新一打理得整整齊齊、隻有發旋處有點兒調皮頭發翹起來的軟毛,“姐姐在忙,先和弟弟玩一會兒,姐姐晚點陪你玩好嗎?”
以為小孩兒是無聊了想要找人一起玩,萩原千速柔聲安撫他。
工藤新一搖了搖頭,他說:“弟弟想知道姐姐在乾嘛。”
黑羽快鬥走到萩原千速身邊,也說:“哥哥也想知道姐姐在乾嘛。”
好嘛,他們能說出對方想做什麼,就是不說自己想做什麼。
於是萩原千速也摸了摸黑羽快鬥調皮的發絲,摸了萩原研二給他分享的奶糖出來,一人塞了一顆。
“你們先自個兒玩哦,想要出門的話要叫大人一起。”
“賄賂”成功,兩個小朋友認真剝開了糖衣,把奶糖塞進嘴裡,小臉兒的一邊鼓起來,努力含著咬著。
孩子不大,乳牙本就小,奶糖又還沒完全化開,一口咬下去,把小牙齒都黏住了。於是兩個孩子一邊覺得糖果甜甜的好吃,一邊吃得艱難,各自和各自的奶糖鬥爭去了。
就這麼一耽擱,萩原千速再回神時,聽到的就是耳機內外同時響起的“砰——”
很響,和她認知中的槍聲不同,但她直覺,這就是槍聲。
萩原千速倏然站起身,她麵色有些倉皇,沒敢看向父母,倒是先看向了鬆田先生。
這位正值壯年的拳擊手至今保持著日本金腰帶擂主身份,每年進行著巡回比賽,正是戰鬥力最強的時候。
其他幾位長輩,姑且不說隻有一把子力氣但沒有任何戰鬥技巧的自家父母,工藤家的兩位一個是文學工作者,一位是藝術工作者,而黑羽家雖然不清楚黑羽太太的工作,但看平日裡的行為舉止,不像是有戰鬥力的,而魔術師先生也隻是手指靈活而已。
他們似乎都沒有足夠將自己的兩個弟弟拯救出來的能力。
於是萩原千速果斷向鬆田先生求助:“鬆田先生,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能借一步說話嗎?”
萩原先生先表示了不滿,哪有自家兒女有事,先找彆人家爸爸幫忙的?
鬆田先生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安撫了老朋友兩句,便走到了包廂的另一邊,與萩原千速竊竊私語起來。
“什麼?你們發現了在逃犯?就是上次襲擊烏丸集團大樓的那個?”
鬆田先生皺起了眉頭,周身的氣勢一變,殺意淩然。
他雖是職業拳擊手,殺人是絕對沒有殺過的,可常年與人爭鬥所培養出的氣勢仍然強大。何況作為一位父親,得知自己的兒子曾經被對方襲擊,差點就命喪當場,怎麼可能不生氣,怎麼可能不憤怒。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繃緊,青筋暴起。隻是在房間中,他依然壓製住了自己的怒火。
“知道他們往哪裡去了嗎?”
萩原千速點點頭,打開門指了指他們離開時的方向。
“我去去就回。”這句話鬆田先生沒有壓低聲音,是對房間裡的其他人說的。
說完就大跨步向外走去。
萩原千速小跑著跟著他身旁,小聲地敘述詳細的狀況,敵方可能有的裝備,弟弟那邊傳來的動靜等等。
他們一路走到飯店後門,鬆田先生伸手擋住了萩原千速的去路,示意她在此待機,自己一人謹慎地打開了標識著“員工通道”的後門。
比起門前的繁華,後門正對著狹小的巷子,巷子一側還有專為傾倒廚餘垃圾設置的垃圾桶。一開門,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就撲麵而來。
鬆田先生沒有做多餘的動作,隻用餘光觀察四周。
按照萩原千速的描述,他們離開了飯店嘈雜的環境,但也沒有汽車的聲音,對方甚至還敢開槍,那必然是在偏僻無人的角落。
聲音很響而不像槍聲,是因為使用了消聲器。
這種裝置隻是通過改變擊發火藥產生的聲音,並不能真的消去聲音,因此大家都聽到了響聲但沒有引起騷動。
兩個孩子離開的時間不算久,且根據聲音分貝來判斷,恐怕就在這個小巷裡。
男人隨手抄起一個垃圾桶蓋,判斷了街道方向,找了更僻靜的方向,放輕了腳步前進。
小巷裡雜物很多,這使得推進的速度較為緩慢,可孩子的安危也牽動著鬆田先生的心。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顧,先衝進去再說。
這樣的內心掙紮,在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時,達到了最高潮。
第069章 第 69 章
69【戰鬥1】
男人無視了地上的雜物, 深一腳淺一腳地快速前進,近乎莽撞地衝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卷發的大男孩站在窄巷的中央,另一個孩子不知去向。小巷裡本就雜亂的擺設更加淩亂,空氣中彌散著硝煙的味道, 和不遠處的垃圾臭味混在了一起, 形成了最糟糕的環境。
“陣平, 你沒事吧?”
鬆田陣平此時也聽到了動靜, 回過頭來,他的臉頰上有著一抹鮮紅,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目。
他似是在生氣,咬牙切齒, 又似是張揚肆意, 笑得透出幾分瘋狂來。
“現在什麼情況?”
鬆田先生向前幾步, 愈發靠近自己的兒子。
與他有著同款卷發的孩子正雙拳緊握, 纏著不知從哪兒扯來的白布條,此時右拳的繃帶上同樣有著一抹紅色。
“跑了。公安在巷子那頭接敵了, 不讓我們靠近。”
顯然,他們說著先不告知公安,實際上早就第一時間將情報送了出去。隻是擔心家人們對這種事情接觸不多, 知道太多反而容易卷入戰鬥圈。
鬆田先生伸手揩拭鬆田陣平臉上的血跡,紅痕被抹開,隻留下一抹淺淺的傷痕來。
他又拽過男孩的手,用力掰開他的拳頭, 解開隨意纏了幾圈的布條。
紅色隻是印在最外側,並沒有浸入內部。
顯然是對方的血。
“研二呢?”
鬆田陣平扭頭, 向一個方向看去。
一個高處的木箱發出了響動,正是鬆田陣平看去的方向。
萩原研二從雜物後露出一個黑漆漆的臉, 竟與暗巷融為一體。
“下來?”
萩原研二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迎著鬆田先生向他伸出的雙手跳了下去,被一把抱進了溫暖寬闊的胸膛中。
“這裡環境太差了,我們出去說。”
鬆田先生沒有把兩個孩子帶回包廂,而是沿著巷子的另一個方向,將他們逐漸帶離了那個充滿了糟糕氣味,雜亂又昏暗的環境。
順路還將守在後門的萩原千速也帶上了。
當人類社會活動造成的噪音回到耳中,燈紅酒綠的霓虹燈低調地閃爍。
擺脫了有機物腐敗發出的含氮化合物味,幾人隻覺渾身一輕,舒適了許多。
鬆田先生摸出一根香煙,打著了火,正想點上煙,突然想起身邊三個都是孩子,又把打火機摁滅了,塞回了口袋裡。
他本也沒有太大煙癮,隻是煩躁了,這才不自覺。
將煙在鼻下聞了聞,沒放回去,而是夾在了指間。
“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萩原研二搶答:“我們已經通知了公安。”
【公安……】鬆田先生沉吟。
不是警察而是公安,這似乎已經能說明對方是怎樣的歹徒——直接影響國家安全。
鬆田先生找了個路邊空著的長椅,一屁股就坐下了,鬆田陣平和萩原千速一個左一個右坐在他身邊。他伸手撈過萩原研二,把孩子抱上自己的腿,四個人都有了座位。
“你們從小就有主見,現在一個個都大了,即將成為獨當一麵的大人了。”
鬆田陣平哼了一聲,“我現在就是獨當一麵的大人了。”
“行,你現在就是大人了。”鬆田先生又嗅了一下香煙,平緩了下心緒,“既然是大人了,就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說說吧,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萩原研二搶在不服氣的鬆田陣平之前,先開了口,“我們在走廊裡看到了一個疑似襲擊過鬆田陣平的人。”
“就是曾經在福利院裡見過,然後失蹤的那個。鬆田先生你還記得嗎?我有跟你說過。”
“嗯。”鬆田先生把孩子往上抱了抱,生怕他太活潑,動得太多滑下去了。
“我記得,你說那個孩子眼神很凶,又是在那種吃人的環境中被帶出來的,可能有心理疾病,最好能早點醫治。”
“後來是失蹤了,一直沒找到吧。”
萩原研二用力點了點頭。
“小陣平再見到他,就是前段時間的襲擊事件裡了。他們拿著槍看到人就射擊,死了好多人。”
當時的事件,最終死亡十人,重傷兩人,輕傷三十人,是非常惡性的槍擊案。
警方發布了通緝令,但最終也隻抓到了小貓三兩隻。
具體信息警方並沒有公布,想來是因為案件還在偵破中。
公安方麵有給涉事人員一定的補償,鬆田陣平因此被放了一周的假期——雖然他第二天就正常上學了,完全看不出槍擊案對他的影響。
“今天我看到他,覺得像福利院裡那個孩子,但我沒見過襲擊小陣平的那個人,所以想確認一下。”
萩原研二比比劃劃,然後有些瑟縮地看向鬆田先生:“是他就要通知警方嘛。”
果不其然被賞了一個腦瓜嘣,“原來你是知道危險的啊,剛才爬那麼高做什麼呢?”
鬆田陣平與萩原研二追著動靜到巷子深處時,銀色的發絲在黑暗的巷子裡格外醒目,他倆默契地閃身,躲在了牆角的雜物堆後麵。
巷子裡安靜,他們倆多少引發了些動靜,男人回過頭來,怒喝:“誰?”
一個黑影從垃圾袋上一閃而過,發出細碎的窸窣聲。
“砰——”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毫不猶豫射擊,黑影應聲而落,餘勢在各種雜物上翻滾,最後血跡斑斑地落在了鬆田陣平隱藏的位置附近。
鬆田陣平與萩原研二皆是一驚,早知道對方窮凶極惡,但沒想到在被通緝的情況下也敢在鬨市區開槍。
萬一對方靠近……
鬆田陣平緊貼牆壁,抱起萩原研二。一個小拋,雙臂抱住了他的腿,再接著一拋,手臂墊在了對方的腳下。
萩原研二明白好友的意思,長身扒住身旁貨箱的橫杆。確認木箱能支撐住自己的重量,雙腳一蹬接指尖發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向上輕巧地一個縱躍,便消失在鬆田陣平的視野中。
鬆田陣平則轉身,用白色布條隨意纏了兩下拳頭,曲臂向前,擺出戒備的姿勢。
“嘖,”銀發男人似乎有什麼顧忌,他沒有靠近,隻瞥了一眼落點,確認落在地上的是一隻有著成人小臂大小的老鼠,就回頭繼續自己的任務。
萩原研二在鬆田陣平的幫助下,借著剛才的動靜爬上了箱子。
雜物雖多,但出乎意料的是擺放得很穩,箱子裡似乎有存放一些貨物,重量遠超過萩原研二的體重,這使得他的攀爬非常順利。
他爬到了一層樓高的位置,由於雜物的影響,普通人抬頭也難以看到。周圍的房屋牆垣連著了雜物堆,竟然成了一條獨特的貓道。正有貓咪因為剛才的槍響從另一邊的牆頭逃跑中。
萩原研二將手機架在了高處,拍攝琴酒在做些什麼。借助科技手段,他能清晰地看到黑色的手套上捧著一簇白色的粉狀物質。
雖然離得這麼遠,無法鑒定白色粉末的具體成分。但看對方一舔,一呸,又將東西仔細收好的動作,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嗎?萩原研二立刻明白那東西是絕對不能接觸的東西——阿片類藥物。
萩原研二在走路還不穩當的時候就已經和阿笠博士一起接觸過的藥品,當年他還因為麻生圭二的求助近距離接觸過成品化的阿片類藥物粉末,就算是時間再久也會記得一清二楚。
琴酒在確認過幾包藥品後,便將這些東西一一收進手提箱中,準備離開現場的樣子。
但他行走的方向,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鬆田陣平還在雜物堆後麵,若是對方隻是直走不回頭,或許還有機會……
但深知鬆田陣平秉性的萩原研二知道:【小陣平才不會給罪犯從他麵前逃跑的機會啊!】
他像是抱怨,但更多的是激起了心中的狂熱。
收起錄下了罪證的手機,萩原研二取出隨身攜帶的小件工具。
這裡的貨箱確實堆放得還算整齊,但畢竟隻是堆放在地上,並沒有固定措施。因此,隻要將貨箱的一端翹起,在滾輪的作用下,它是完全可以被當作防禦工具使用的……
小小的一根棍子被抽出展開,形成千斤頂的模樣。扁平的一端插入一個最上端箱子的下麵,另一端略微按壓,便能將箱子翹起。
然後在箱子下方橫著塞入一根圓棍,給箱子施加橫向的力,箱子便在嘎吱聲中緩緩下移。
琴酒已經朝鬆田陣平的位置走了好些距離,但他離萩原研二推下去的箱子更近!
在聽到木頭摩擦發出的聲音,還感受到了木屑掉落的時候,他已經反應極快地向另一側躲避,連槍都已經舉了起來。
但琴酒很快又將槍放了下來,畢竟如果他不放下來,掉落的木箱就要砸到他的手了。
木箱終於還是砸了下來,發出沉重的聲響,離得近的三人更是聽到了木箱破碎、木頭斷裂的聲音。
箱子裡堆放的是空酒瓶,雖然沒有酒液,但光是玻璃的重量就非常可觀,此時箱子四分五裂,裡麵的瓶子也摔得粉碎。
鬆田陣平趁此機會,欺身而上,一拳就將白發男人的槍錘向了巷子深處。
琴酒的體術並不弱,他左手本就提著箱子,此時直接將手提箱當作武器,揮舞過去。
箱子隻擦過了男孩的卷發,但緊跟而來的是對方的手肘。
鬆田陣平提臂防禦,這是標準的拳擊防禦動作,他的攻擊卻是標準的格鬥攻擊。右腳低低提起,重重落下,目標是對方的小腿。
若是這腳踏實了,重能踏斷對方的腓骨和/或脛骨,輕則能影響其後續的動作。
但琴酒沒有與鬆田陣平纏鬥,他一個後躍步,踢起剛才的老鼠屍體,迅速向著自己的槍所在位置跑去。
第070章 第 70 章
70【戰鬥2】
鬆田陣平一拳打開了被作為乾擾物襲來的老鼠屍體, 同樣向前衝去,在已經暴露在對方麵前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讓琴酒摸到槍。
對方對於熱武器的熟悉程度比體術強多了,一旦再度被對方拿到槍, 形勢立轉。
發足狂奔, 與白發男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鬆田陣平見一抹銀色就在自己麵前, 便惡從膽邊生, 直接伸手扯住了琴酒的頭發。
用力向後一扯。
琴酒與其說是被鬆田陣平扯著向後,不如說是主動停下了腳步,向後轉身,揮出一拳。
鬆田陣平側身躲開, 但臉頰上依然傳來了一陣涼意, 緊接著是一絲絲熱辣的痛。
手臂揮舞間, 才發現對方的指間不知什麼時候藏了一片破碎的玻璃, 看形狀應該是剛才貨箱裡酒瓶子的碎片。
兩人纏鬥間,堅韌的絲線與滑輪摩擦發出的微妙聲響引起了琴酒的注意。他知道敵人有至少兩人, 不然鬆田陣平不可能與箱子前後腳靠近,必然還有一人在高處接應他。
這聲音自然是另一個人要出手了。
他欲拉開與鬆田陣平的距離,避免腹背受敵, 卻不料鬆田陣平在他的退路上等著呢,一個左勾拳狠狠砸在他的臉頰上。
卷發的半大孩子露出猙獰的笑容,一時間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惡徒。
琴酒踉蹌後退兩步緩衝去了拳頭的力道,緊接著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是槍支的金屬外殼與地麵發出碰撞的聲音。
回頭看去, 隻見一個才隻有他半截兒高的小孩正拿著他的手槍玩拆卸呢。
銀色的槍身在他的麵前被輕易地拆卸成零件,連子彈都被一顆顆摳出來, 撒了一地。
男孩抬起頭,無辜地露出一個爽朗的笑來。
就算是見識過風風雨雨的惡徒, 此時也感到了詫異,一個小屁孩居然懂槍支拆卸?
雖然這並不算很難,戰亂地區比這個年齡更小的孩子也有懂槍械的。
但這麼一個生活條件良好的小孩……難道他們也是組織的試驗品?
琴酒一瞬間就聯想到了組織對於他的考驗,又或者是組織中其他派係的老頭們給他下的絆子。
他怒極反笑,啐了一口,“沒想到組織裡還有其他活著的試驗品,這次我認栽了。”
在鬆田陣平思考“試驗品”的時候,他再度一揮手提箱,逼退了鬆田陣平,朝著萩原研二連續投出數枚碎玻璃,使得鬆田陣平不得不去掩護萩原研二。
而他則趁此機會向著巷子深處跑去。
鬆田陣平跑出兩步就停了下來,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來,巷子的對麵就是公安待機的位置,耳機中早已傳來就位的信息。
萩原研二也很開心,他正趕著把地上的零件一個個撿起來呢。雖然剛才拆得有多開心,現在撿得就有多狼狽。但這可是真槍,他上警校那會兒也就摸了沒幾次,進入警備組之後連配槍資格都沒了。
畢竟他隻需要負責拆彈就夠了。
撿完零件,萩原研二又爬回了箱子上,要把剛才推箱子用的工具收好帶走。
這就是鬆田先生進入巷子裡沒有第一時間見到萩原研二的原因。
鬆田先生手裡的煙被揉碎了,他將煙絲散進風裡,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陣平,你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歹徒吧,萩原研二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鬆田先生粗粗喘了口氣,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說,“公安既然都已經來了,你們為什麼還要直接衝上去對敵?手無寸鐵與不知有多少武器的敵人對戰,這就是你對自己所負的責任嗎?”
鬆田陣平心裡嘟囔著:【萩可不是什麼小孩子了。】
看看還被鬆田先生抱在手裡的小學生,兩人視線相對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愧疚。
儘管有著成年人的意識,可已經這麼多年了,還沒有適應自己孩子的身份,確實是他們的錯。
身為警察時,他們應該做的也是聽令行事,而非自作主張擅自進入戰鬥。事實上作為拆彈警察,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沒有接到過上級指示的接敵命令,拆彈時背後也有足夠多的隊友進行警戒和輔助。
【大意了。】
萩原研二吐了吐舌頭,大大的眼睛閃著水潤潤的光,歉意從中溢了出來。
萩原千速這會兒也明白了剛才的危險性,看弟弟這副模樣,心裡氣不打一處來,給了裝可憐的小孩兒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萩原研二原本水潤潤的眼睛更加水潤了,這是生理性的淚水打濕的。
“放手啦,混蛋老爸!”
萩原研二正捂著腦袋呢,便見鬆田陣平也沒有逃脫鐵拳製裁。鬆田先生正左右開弓,一邊一個拳頭抵著他的腦袋轉圈。
鬆田陣平氣得拳頭都用上了,奈何要成為拳王,第一要培訓的就是受擊打能力,其次就是閃避能力。隻見專業拳擊手歪歪脖子就躲開了兒子的攻擊,一邊嘴裡還在細數兒子的一條條錯誤。
鬆田陣平久攻不下,老爸的數落像是跟著拳頭帶來的痛感一起鑽進了腦門裡。
他雖然不服氣,覺得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錯誤,一切都是為了大眾利益所做的,是正義且正確的。雖然作為小孩參與到戰鬥中非常危險,但現場隻有他們是最合適的,等到成年人們趕到,對方肯定跑了不說,甚至有閒工夫把現場的痕跡都打掃乾淨,黃花菜都涼了。
正說著,一個熟悉的男人就跨越萬難,從巷子中走了過來。
“佐島警官。”
佐島悟趕緊比出個“噓”的手勢,“在外麵叫我佐島就好了。”
鬆田陣平咋舌,【公安真是麻煩。】
“情況怎麼樣?”
問這句話的時候,倒像是鬆田先生找到他時的樣子了。
佐島悟本來冷若冰霜的臉透出些喪氣來,“被他跑了……”
“哈?”鬆田陣平的卷毛都炸了起來,“他的槍都被我們卸了,你們都懟到他臉上了,還能把人放跑?”
幾乎有了成年人身量的男孩一把掙脫開父親的鉗製,抓著佐島悟的領口,“你是開玩笑的吧?你們(公安)裡該不會是有叛徒吧?還是說,你們就是這麼無能?”
“小陣平……”萩原研二被鬆田先生放開,拉了拉好友的衣服勸他。
雖然在勸阻自己的好友,但就連萩原研二也皺起了眉頭,稚氣未脫的臉上顯出明顯的擔憂來。
佐島悟狼狽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卻沒有指責孩子的無禮,反而先注意到話語中的問題。
“你們卸掉了他的武器?不是讓你們隻觀察,不動手嗎?”
“我……”鬆田陣平都打算言語輸出了,被萩原研二跳起來捂了下嘴。
於是說話的成了被鬆田陣平怒視的萩原研二。
“我們趕到的時候對方收到了某種藥物——我拍下了他的罪證,但他離開的方向勢必就會發現我們,隻能動手了。”
“但他的槍……”萩原研二從小包裡摸出一堆零件,“我已經拆了。他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佐島悟沉默了片刻,“他是沒有這把手槍,但還帶了冷兵器,砍傷一個人,挾持了一個,開公安的車逃跑了。不過我們留下了他的手提箱。”
這些情報理應不必說,但顯然,如果不告訴麵前這兩位協助人,他們未來的合作恐怕要陷入僵局。
畢竟孩子的家長已經一副要和公安單挑的模樣,等著他很久了。
同樣的,他們又應該知道這些。當得知他們在這種殺人犯麵前露了臉的當下,必須考慮到協助人的生命安全。
“你們……為了安全起見,要不要考慮進入公安的保護範圍內。”
萩原研二像樹袋熊一樣掛在鬆田陣平的身上,能感受到自己已經快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友了。
鬆田先生把兩個孩子拉回了椅子上,自己站了起來。
身高隻能算普通人水平的鬆田先生有著強壯的身體,與佐島悟站在一起時,仿佛一堵牆般將人籠罩。
“我們考慮一下。”鬆田先生說話的時候很客氣,但眉眼中卻含著殺氣。“介於我所了解的、公安最近幾次行動的情況,我很難立刻給你們答複。”
經常在擂台上放狠話的鬆田先生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就差沒指著對方鼻子罵“無能”了。
將自己的兒子和視如己出的孩子交到這種人手裡說是保護,騙鬼呢,那叫不負責任。
他手一揮,三個孩子聚集到他身邊,幾人轉身就走。鬆田先生連招呼都懶得和狀況百出的公安打,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還意思意思點頭表示告辭,鬆田陣平根本沒有回頭打招呼的意識,氣哼哼地自己走自己的。
“鬆田先生,鬆田先生——”佐島悟沒有追上去,隻是在巷子口喊了兩聲。確定對方不可能回頭了,也隻能歎氣一聲,隱入人群,回到公安的隊伍中去。
“喂,老頭子,”鬆田陣平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問他老爸,“萬一那家夥跑來家裡怎麼辦?”
“喊誰老頭子呢!你現在知道擔心家裡人了,之前想啥去了?”
鬆田先生又想抽煙了。他家也就一家三口,把鬆田陣平帶上,哪兒都去得。但萩原家怎麼辦呢?他家有固定資產有公司,若是被盯上,行蹤很容易被掌握。
更不說隻要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知道他們兩家和哪些人關係密切,他們的親朋好友都會成為威脅他們的武器。
“好在那個人不知道我們的名字。”
儘管小時候見過琴酒一麵,但那時候堀院長隻是在最初介紹了下他們的名字,進入參觀福利院的環節後就沒有給小朋友們介紹姓名了,隻說是給小朋友們送來了禮物的好心人。
到那天下午開始登記做手工的時候,琴酒更是已經失蹤了。
若是他回頭去調查福利院呢?
福利院的堀院長和其他孩子們,也會陷入危險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