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讓人下樓來接, 不過萩原研二還是通知了管理團隊自己會到公司來一趟。因為通知得緊急了一些,他們可能還沒來得及安排對接人員。
萩原株式會社的前台接應人員已經換了不知道幾批,最初從孤兒院招來的孩子如今不是去深造了就是找到了更好的出路,現在招的人員明顯比那時候更適合這個崗位。
穿著職業裝的女性露出恰到好處的職業微笑,“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
好好好,這位前台小姐也不認識公司高層,萩原研二隻好露出無害的笑容來,“我想找神原憐生。”
這位神原憐生是管理團隊中最早的成員之一,同時也是秘書處的成員,可謂天子近臣。
前台小姐的笑容不變,“請問您有預約嗎?”
“算是,有預約吧……”
“預約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呢?”
“……”萩原研二覺得偽裝自己是來訪人員的戲碼一點也不好玩,決定攤牌,“好吧,我承認,我沒有預約。”
“我剛通知過他,說我馬上就到公司了,讓他來前台見我。”
萩原研二頓了一頓,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嚴厲了,在話語的最後加上了“請”。
作為前台,見到一些人間疑惑的來訪者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前台小姐的笑容仿佛焊在臉上似的,動作麻利地點擊了幾下電腦,似乎是在查看預約信息。
隨後遲疑了片刻,和另一位前台接待人員溝通了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掏出對講機,向秘書處詢問處理方式。
之後事情發展終於像萩原研二預料中的那樣,他的秘書從樓上匆匆趕到,畢恭畢敬地將公司太子爺迎進總裁辦公室。
這也讓萩原研二鬆了口氣,畢竟因為來公司次數太少而被自家公司拒之門外這種事,聽起來也太蠢了。
“管理部與公司中高層管理人員都在會議室等待了。”神原憐生沒有浪費時間與小老板寒暄,直入主題告知了今天的工作事項。
萩原研二點點頭,換上了嚴肅正經的表情,像是在偽裝成大人模樣的小孩兒。
如果不是從公司初創就與小老板一同工作,神原憐生也會以為萩原研二隻是個承蒙祖蔭的富二代,來公司就像走個過場鍍層金罷了。
隻有真正與萩原研二工作過,知道他可怕的商業敏銳度、大膽的執行方式以及持續開創的精神,才能明白萩原先生對他們三令五申所說的話。
“這家公司是萩原研二的公司,不屬於我。”
既然公司是萩原研二的公司,那員工自然也是萩原研二的員工。神原憐生毫不懷疑小老板的任何要求,哪怕它最初聽起來是多麼光怪陸離。
不過,就算是這樣的神原憐生還是在一件事上遲疑了一下。
他站在會議室門口,門內已經滿滿當當坐好了人。他低頭看了一眼小老板,輕聲詢問,“BOSS,要不要換身衣服……?”
萩原研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早上才根據最新一期雜誌換的搭配,咖啡色與米白針織衫加上看著就很柔軟的休閒褲,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剛才吃飯的時候被鬆田陣平甩的些許醬油汙漬。
沒辦法,鬆田陣平和降穀零吵吵的時候,蘸壽司用的碟子被按倒,甩出了一些醬油來,濺到了坐在鬆田陣平左手邊的萩原研二身上。
咖啡色的部分便罷了,米白色上有這麼一串星星點點的痕跡,還是頗為明顯的。
神原憐生知道萩原研二平時對自身形象比較注意,這才有此一問。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算啦,大家都等很久了……直接開會吧。”要換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合適的衣服可換,他上次到公司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就算留了衣服在這裡也沒有他現在的尺寸。
他不是不在意,隻是想起鬆田陣平臨走時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卷發的好友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沒有提醒他!是故意的!
【好!這筆賬就算在小陣平頭上!】
本來也應該算在鬆田陣平頭上,畢竟連罪魁禍首都是他。
神原憐生帶著身高160+cm的BOSS走進會議室,拉開首座的座位,讓萩原研二坐下。
整個會議室中鴉雀無聲,各種視線落在萩原研二的身上,好奇的、打量的、輕視的、激動的、重視的。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招牌的陽光笑容,“大家好呀,我是萩原研二……”
像是聯誼時的自我介紹那樣,萩原研二的表情有些過於散漫的輕佻,與還沒進門時的嚴肅模樣判若兩人。
“公司發展到現在,我到公司的次數不太多,不過和管理團隊的交流還是很頻繁的。”他向著一側管理團隊的人員點頭示意,“希望不認識我的人也能儘快熟悉我一下。”
他的笑容加深,微微低頭,向前看的眼神帶上了攻擊性。
“我似乎從來沒有說過我們公司的目標。”男孩兒頓了頓,加了個限定詞,“短期目標。”
“讓烏丸財團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
萩原株式會社中剛掀起的驚濤駭浪姑且不說,宮野明美正麵臨著人生中巨大的挑戰。
因為忙著尋找試驗藥物的線索,她學習的時間並不多,平時也不參與社團活動。不顯山不露水的,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太引人注意來著。
可今天也不是什麼特彆的日子,甚至不是上學的日子,怎麼突然就有人抓著在街上的她,然後就向她告白啊?
最重要的是,這種人怎麼還不止一個!
於是,在人群熙攘的街頭,一位年輕的女性同時被兩名男性告白,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立刻引起了湊熱鬨的人的圍觀。
在這個不用上班上學的日子,立刻就圍攏了不少人。
宮野明美滿頭霧水,她在第一名男生告白的時候就已經明確說明自己並不認識對方,也非常清晰果斷地拒絕了。等到第二個男生向她告白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懵圈,陷入一頭霧水的狀態了。
她最初以為是什麼綜藝節目或者街頭視頻,四處尋找攝像機卻沒有找到,之後就開始感到恐懼。
如果圍觀人群以為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這兩個男生就能順理成章帶她一起離開,而她絕對無法從兩名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男性手中逃脫。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擔憂呢?因為她已經感受到兩名男性對她拉拉扯扯的動作了。
他們似乎想要把她帶到彆的地方去,力度的方向一致,她已經有些無法站穩了。
“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地做什麼呢?”
“請不要這樣,沒看到她並不願意和你們離開嗎?”
兩道女聲從不同的方向響起,同樣含有著幫助的意味。
其中一位金發的女性打扮得知性而嫻靜,倒看不出是那種會多管閒事的類型,可她就是仗義出手了。
女人向前幾步,推開了其中一個抓著宮野明美的男人,將女孩兒護在了身後。
從馬路對麵響起的女聲伴著摩托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一個急轉停在了街邊。
“沒聽到我說的嗎?放手。”摩托騎手下車,脫下頭盔,披散下同樣金色的長發,藍色的眸子與天空同色。
“千速姐!”宮野明美發現是工作之後無法經常見麵的小姐姐,心中大定。
護著她的女性發現兩人相識,多少鬆懈了一些。本來還在事件中心的兩個男人突然拔腿就跑,衝開了人群,消失無蹤了。
萩原千速用通訊器通知了附近的同事,然後才抓緊宮野明美撲進她懷裡的身體。
她安撫了一下宮野明美,然後向另外一位幫忙的女性表示感謝,“謝謝你幫助我妹妹,我是萩原千速,能否有幸得知您的姓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萩原千速和男生相處得太多,她說話的方式有點兒男性化,或者說,像是保護女性的騎士一般,紳士有禮。
對麵的女性對她的問話方式明顯愣了愣,“啊……那個……我隻是看不過她一個小姑娘被欺負。”
將垂落在耳邊的金發束在耳後,女人鎮靜下來,“我是娜塔莉,娜塔莉·來間。叫我娜塔莉就好了。”
第167章 第 167 章
167【她們】
“咦?娜塔莉……我們以前見過吧。”數年未見, 雙方都已經模糊了記憶中的模樣,但聽到名字還是有些許熟悉。
“哎?”娜塔莉·來間也回憶了片刻,試探著問,“萩原……是研二的姐姐嗎?”
“是是是, 你是那個北海道的……”
“是!”兩人聊著聊著就開心地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哎呀, 那時候真的非常狼狽。”
“是的, 沒想到隻是去海邊遊泳居然碰到了海嘯什麼的。”
曾經的孩子, 如今的成年人,雙方都想起那個炎熱的夏日,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可怕的海浪衝走一切能動的與不能動的東西, 將那個美麗的小島一夕之間變為汪洋。
他們也記得那個夜晚, 大家共同目睹了一個奇跡, 除了帶來奇跡的男孩, 其他人都夜不能寐的場景。
宮野明美本是她們相見的契機,如今卻成了被遺忘的那一個, 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她還想感謝兩位的幫助,所以堅持著沒有離開。另外,萩原千速入職之後她們的作息就錯開了, 她已經很久沒能與這位給她帶來前進動力的姐姐相處,居然在這個時間碰上,她也想要和萩原千速聊聊。
那邊聊得起興,但萩原千速並沒有把宮野明美忘記。她過來後拉上了女孩兒的手, 無聲地給予她安慰。
“……萩原研二最近還好嗎?”話題逐漸轉移到各自有牽連的親朋身上,娜塔莉·來間問到了聊天室裡那個隻見其名不見其人的男孩。
她還記得萩原研二應該是伊達航的同期這件事, 伊達航的記憶不全,這些年陸陸續續記起來一點兒, 也還是七零八落的,很多還是與案件相關的內容,應該是入職成為警察之後的記憶了。
她還知道,在那些破碎的內容裡,有一片墓園,埋葬著他的兩個好友。
記起那段內容的時候,伊達航說,“其實他們早就說過自己的未來,隻是我想不起來,就不願接受罷了。”
那個早早就長到兩米的大漢眼眶微紅,在她麵前低著頭的樣子,是娜塔莉·來間至今二十一年生命中唯一一次見到自己的男友露出想要哭的表情。
他連記起自己死亡時的畫麵都隻感歎了一句:“很期待和你的約會來著,那次是想要求婚的。”
似乎是為了彌補遺憾,伊達航一直保護在娜塔莉·來間的身邊,他的表現也贏得了來間父母的好感,這才早早地與她訂了婚。
娜塔莉·來間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用右手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這枚低調的戒指是他們共同選擇的,之後的婚戒也沒有選得非常花裡胡哨,而隻定了適合日常使用的款式,說是希望婚姻不會在她的生活中帶來負擔,而隻有美麗和幸福。
她已經感到非常幸福了,所以忍不住想要觸摸伊達航的世界,關心一下他早逝的好友。
“研二?他挺好的。不是去美國留學了嗎,這幾天回來了,”萩原千速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期,“不過又快回去了,他說想要儘快上大學呢。”
“大學?我記得他好像比你小很多……”
“對啊,比我小十歲呢,這家夥。”萩原千速自己也不過剛畢業,加上警校的培訓時間,感覺自己才從校園中走出來似的,結果還是小蘿卜頭的弟弟居然說什麼想要趕緊上大學趕緊畢業雲雲,猖狂得很。
娜塔莉·來間忍不住笑出聲,為萩原研二解釋,“他畢竟和我們不太一樣……”
在聽到伊達航提前畢業的時候,隻是提前一年半載的,娜塔莉·來間就已經驚訝過一次。驚訝得多了,對於萩原研二的豪言壯語反而接受度高了不少。
“萩原,前往千代田區永田町車站處……重複,前往千代田區永田町車站處,收到回複。”對講機突然傳來信息,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啊,抱歉,我有任務了。”
娜塔莉·來間立刻搖頭,這哪裡是需要對她道歉的事情,“是我的錯,你在工作時間還打擾了你。”
萩原千速拍拍宮野明美的手,示意她以後再聊。隨後在娜塔莉·來間未儘的道歉中頭也不回地飛速騎上摩托,戴上頭盔,一路飛馳而去。
摩托聲遠去,女孩心中也像是落下了些許遺憾。
娜塔莉·來間輕聲問,“感到放鬆了嗎?”
宮野明美抬頭,看著溫柔笑著的女子,“你……”
“我知道你,你的妹妹也在聊天室裡,對吧?”因為知道宮野誌保也在聊天室中,所以她們才會在她麵前談起曾經發生的事情。
宮野明美張了張口,“你……也是……”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可以嗎?”
周圍看熱鬨的人群早已經散開了,她們輕鬆離開了現場,找了一家靠著街邊的甜品店,在相對安靜的隔間位置坐下。
她們沒有急著聊天,而是點了自己喜歡的甜品和飲料,等待食物上桌,伴隨著冰塊在杯子裡撞擊出的叮咚聲,這才靜下心來開啟話題。
她們的關係其實已經拐了幾道彎了,她是伊達航的未婚妻,伊達航與諸伏景光有過去的記憶且相識,諸伏景光曾經是宮野誌保的“同僚”,而宮野明美是宮野誌保的姐姐。這一長串下來,她們才搭上了丁點兒關係。
甚至宮野誌保在聊天室裡也不太說話,作為[藥劑師],她似乎就真的隻是個藥劑師而已了。分享實驗成果,分享新藥物,其他時候幾乎都不怎麼作聲。
少數的幾次無關實驗的發聲,就是希望大家能照顧在日本的姐姐的。
“原來誌保她在聊天室裡拜托過大家幫助我啊……”宮野明美像是專心致誌地在攪拌飲料,一杯有著漂亮奶蓋的飲料已經被她攪得混在了一起,從澄澈的顏色變成了奶茶的樣子。
她回過神來,有些歉意地抬頭,“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我們也並沒有能幫上你什麼忙。”
宮野明美的日常幾乎隻是上學與調查工作,她的年齡比娜塔莉他們小了4歲。之前雙方都在學習中,好不容易年長的幾人入職了,又陷入了繁忙的工作。諸伏景光有拐彎抹角地與她聯係過幾次,他們使用不同的方法調查著藥物事件,包括宮野誌保的工作內容也有一部分是收集市場上的藥品,似乎是藥品市場上有些不同尋常的動向。
不管怎麼說,調查實驗藥物被竊一事,已經拖延了足夠久了,久到讓人懷疑那些藥物是否還存在著。何況他們還發現過類似藥物的出現,可能實驗藥物早已被破解,就算找到偷竊者也毫無用處了。
於是宮野明美的堅持就成了宮野誌保擔憂的部分,她沒有父母親人在身邊,是否鑽進了牛角尖,陷入思維誤區中無法擺脫過去的困擾。
哪怕宮野誌保每天堅持與姐姐通話,可分隔兩地的生活,使得短暫的通話時間並不能讓女孩兒感到安心。
“不過,竟然能這樣在路上碰見,不是緣分嗎?”娜塔莉·來間有些俏皮地說,捋了下耳鬢的發絲。
她沒有說教或是開導宮野明美要寬恕自己,隻是分享她和伊達航的故事。
她說她很小就認識了伊達航,卻沒想到伊達航從上輩子就認識自己了。
她說伊達航好像知道她的一切,雖然直男的部分依然存在,但他努力學習著如何與年幼的自己一同成長。
她說她非常幸福,並不是因為伊達航在彌補過去的遺憾,而是他正在做的這些事讓她感到幸福。
“你感到幸福嗎?明美。”
宮野明美低下了頭,她一直處於愧疚之中,不然不會堅持獨自一人也要到日本來調查。她又不是某些有著偵探情結的推理狂人,對於破案有著無法放手的執著。
帶著長期握筆才有的薄繭,一雙柔荑撫上女孩兒的臉龐。
宮野明美抬頭,見到娜塔莉·來間金色的發絲在窗外陽光下發出些微光暈的燦爛。對麵的女性起身,微微俯身捧住了她的臉,與她直視。
“錯誤已經發生了。犯錯的是偷竊者,而不是你,為什麼要因為彆人的錯誤而傷害自己呢?”
“你早就知道偷竊者是誰了,不是嗎?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雙手輕輕離開,娜塔莉·來間又坐回座位上,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喝了一口冰飲。
“那不是你一個人能打敗的組織,為什麼不與大家一起積蓄力量,一鼓作氣消滅對方呢?”
娜塔莉·來間幾乎是這個提案的圍觀者,她的未來規劃中沒有任何與“消滅組織”能扯上關係的部分,除了伊達航。
她也曾問起,需不需要她做些什麼?
伊達航的回答是:“這個世界之所以得以正常運行,不是因為有這麼多警察,而是因為有更多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①”
所以,讓警察做警察該做的事情,而農民種地、教師育人、醫生治人……無需強迫自己做不適宜的事。
“我更擅長教書育人,所以選擇成為老師,”她展示了自己作為東京學藝大學學生的證明,接著說道,“航說我的選擇和過去一樣。”
宮野明美微微皺起眉頭,她明白娜塔莉·來間的意思,無非是術業有專攻。
但這件事跨國,而實驗藥物的價值無法估量,加上經過數年,破案極為困難,警方甚至無法立案。她確實從蛛絲馬跡中判斷這藥物是被烏丸財團竊走,而那些類似的藥物也是從該集團名下的醫藥研究所流出。
似乎一切都指向了烏丸財團,指向了宮野誌保與她提過的那個組織。
根源在於取證過於困難。
她甚至試著偷偷潛入某個研究所,想要調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然而完全沒有成功——當然不可能成功。沒有被當作小偷送進去都是看在她還是小孩子的份上了。
如果無關她所調查的事件,這個組織本身就存在著更多的違法犯罪問題呢?
她長期以來的困擾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實現……
走出甜品店,由糖分帶來的愉悅感還在身體中蔓延,她確實因此感到些許放鬆。
是不是應該更專注於自己的未來,宮野明美覺得她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來與自己和解,也需要一點時間提升自己的能力,以便在某個未來將組織繩之以法。
第168章 第 168 章
168【禮物】
“是嗎, 你見到了[藥劑師]的姐姐啊……”伊達航接到娜塔莉·來間的電話時,正在往警視廳趕去,他臨時接到了任務,正要趕回去加班。
“諸伏的記憶裡沒有她, 我也確實疏忽了……”
宮野明美與他們的小圈子中的其他人都不同, 她沒有重生的記憶, 沒有過人的才華, 隻是個普通的少女。這個年級的孩子更應該在父母的嗬護下在教室中和自己的同齡人度過一個快樂的學生時期。
可她能夠憑借自己的意誌選擇離家,獨自在日本麵對可能是勢力非常龐大的對手。很難說她沒有獨立的思考或是強大的行動力,可是一個人和組織死磕,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 便隻能在組織留下的些許痕跡中徘徊, 甚至找不到涉及對方深處的弱點。
他們的團體並不因為血緣而創立, 也不因為同期的情誼而存在, 更多的是因為互相之間是可信任的、有著相同信念的人,都為了消滅組織而努力, 所以才會在因緣際會下建立起來。
雖然宮野誌保曾經提到過組織曾經以她的姐姐為威脅,逼迫她為組織效力,但大家並沒有把宮野明美和組織聯係起來。隻覺得這個女孩兒是因為家庭原因被牽扯進來的, 又沒有過去的記憶,不如自由生長,走出自己的道路更為合適。
現在看來,雖然組織的活動被抑製, 他們也給了宮野明美足夠的自由,可她自己卻沒能擺脫組織的陰霾。
不如讓她參與進來?
“我和諸伏聊聊吧, 他平時太忙了,沒法做到麵麵俱到, 估計沒注意到宮野明美的狀態。”
這個小團體畢竟不是照顧孩子的幼兒園,諸伏景光剛剛從警校畢業,與伊達航處於同樣剛剛入職的新人狀態,而且他接觸的還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新領域,光是兼顧自己的工作與調查組織的任務就已經非常忙碌了。
確實很難做到再去關心彆人的狀態。
伊達航曾聽降穀零擔憂地說過,“如果不是有那個奇怪的能力,我都懷疑hiro是怎麼支撐下來的……”
好像諸伏景光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6個小時,碰到緊急的案子還可能幾天幾夜不睡覺。
就算是已經入職警視廳,伊達航也不由為他的同期捏一把汗,這樣下去,身體真的吃得消嗎?
就算有那種說不清理由的能力,他所花費的精力也是實實在在的。何況那種能力究竟是什麼原理都沒人能說得清,它是不是提供了某種興奮劑,像是咖啡或者濃茶,以透支身體為代價使諸伏景光堅持下來呢?
如今,他們的目標尚未完全消滅,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說明這種能力的弊端,諸伏景光是不可能輕易放棄使用它的。
伊達航可以看得出,他的同期是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哪怕那個代價是其他人所不願意他承受的程度。
“謝謝你,娜塔莉。”
電話那頭傳來娜塔莉銀鈴般的笑聲,“傻瓜,這種事說什麼謝謝呢?”
她寵溺的語氣,讓“傻瓜”真的成了傻瓜,聽著電話笑得像個傻子,空氣中彌漫著戀愛的氣息。
兩人又聊了些有的沒的,就算隻是毫無營養的對話,似乎也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不過再怎麼快樂的時光也是有極限的,伊達航正經了臉色,“我到所裡了,先掛了。”
“嗯,要加油哦。”娜塔莉·來間紅著臉對著話筒輕輕“啾”了一下,也沒有聽對麵的回音,直接掛斷了電話。
伊達航輕咳一聲,臉上帶著傻笑和紅暈,意猶未儘地掛斷電話。但隻是掛上電話,離開蝙蝠車的功夫,他就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毫不拖泥帶水地向警視廳大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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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以為自己的生活直到再次前往美國之前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了。他每天固定的三點一線,訪親、公司、回家,雖然“訪親”的地點會隨著拜訪對象的改變而改變,但總體而言變化不大,總歸是在東京市區裡兜圈子。
哪知道回校前的這麼幾天時間,居然還讓他碰上了件大事。
不過仔細想來,能和鈴木財團的兩位小姐扯上關係,不是大事也得是大事了。
萩原研二最開始認識的鈴木家族成員是鈴木次郎吉,這位大叔的喜愛過於寬泛了,萩原研二隻是他大量愛好中冰山一角的相關人員罷了。反而因為工藤新一認識的鈴木園子成了和萩原研二關係比較緊密的一個,畢竟萩原研二每次拜訪都會給她帶些新奇的東西。
拜訪的次數多了——萩原研二自認為不多,但可能對於鈴木家族的成員來說,能彆無二心光明磊落接觸的人並不那麼多吧,鈴木園子的姐姐鈴木綾子也和萩原研二逐漸有了共同語言。
特彆在聽說了萩原研二在美國連續跳級,如今已經成為高中生,即將初中畢業的鈴木綾子對他的經曆非常好奇,也很憧憬高中的生活。
聽聞萩原研二要來家裡拜訪,鈴木綾子特地推掉了和同學的約,和妹妹一同在家裡等待這位弟弟的到來。而她們的伯父也帶上了自己的愛犬,同樣在自己弟弟家等待著他的忘年交到來。
因為被特地囑咐一定要帶上雷奧,萩原研二是牽著一隻大狗進來的。
隻是這一路,他穿的毛呢大衣上就沾了好多黑白的狗毛,以至於他時不時地得推開雷奧的狗頭,讓它保持直線前進。
狗子太熱情,也是一種困擾。
客廳的大門打開,鈴木次郎吉就站了起來。但他說出口的並不是招呼萩原研二的話,而是:“雷奧,我很想你!”
他將自己的獵犬放在地毯上,魯邦“嗖”地一下就向著雷奧撲去,尾巴搖得跟花手似的。
萩原研二感覺到自己的褲子被狗尾巴抽到好幾次,趕緊鬆開了拴著雷奧的繩子,讓兩隻狗一邊玩兒去吧。再待下去,他就要平白被雷奧的尾巴暴揍一頓了。
兩隻狗子到一旁打鬨去了,他們這才有空閒進行人類之間的對話。
萩原研二將給兩位小姑娘和老小孩的禮物一一奉上,然後被鈴木園子拉著手牽到沙發上,坐在了她和她姐姐之間。兩個女孩兒圍著他,開心地拆開禮物。
給鈴木園子的是漂亮的小盒子,要打開它需要略微動些腦筋,解密相關的內容是工藤新一友情奉獻。如果鈴木園子實在想不出來解開的方法,可以和毛利蘭一起去找工藤新一算賬——毛利蘭作為武力擔當①。
給鈴木綾子的就直接多了,可以正常打開的首飾盒,其中放著的是萩原研二在劍橋得到靈感之後設計的耳飾,非常簡潔,就算平日佩戴也沒有問題。
至於鈴木次郎吉……他已經跟著兩隻瘋玩的狗子一起出門了,丟下幾個晚輩在客廳中自己玩。難怪讓萩原研二一定要帶上雷奧,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出去了,禮物也帶了出去,萩原研二便不再考慮觀察對方是否對自己的禮物滿意這件事,隻和兩個女孩兒聊起天來。
“園子,小學好玩嗎?”
鈴木園子的視線從手上的盒子上移開,開始望天回憶小學的生活,然後堅定地搖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不好玩。”
鈴木綾子在一旁捂嘴笑,“園子她不喜歡固定坐在一個地方太久,上課太難為她了。”
年幼的鈴木家二小姐每天都有新奇的玩具、好吃的美食和數不儘的旅遊景點,之前年紀小,好動一點隻覺得小孩兒活潑。這會兒上了小學,她隻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坐上半小時就開始覺得椅子上有釘子了,根本坐不住。
課本上那點東西滿足不了她旺盛的好奇心,她喜歡更多的感官刺激,好看的,好聽的,好聞的,好吃的,摸上去柔軟順滑舒服的,溫暖的或者微涼的……
萩原研二隻好摸摸她的腦袋,“現在才剛開始打基礎,你知道的東西比普通人多,確實會覺得無聊。等課本裡的內容深入了,你就會覺得好玩了。”
對於小孩子,萩原研二不得不說出違心之語。誰會覺得上課好玩啊?就算他這麼喜歡機械,真的在上機械工程學的時候,他也覺得無聊。直到這些知識能真正作用到現實中,這種因為理論知識而感到的枯燥感才會消退。
如果真的覺得理論知識好玩,那可能是某種領域的天才也說不定。
鈴木綾子沒有戳穿萩原研二的謊言,妹妹剛剛開始學習,也許給她一些“好玩”的誘惑能更讓她接受即將到來的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學習生涯吧。
鈴木園子嘟著嘴,感受到大家對於讓她學習的堅持,不再作聲,隻是默默擺弄手中的盒子。
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麵有著精巧的小機關,機關之間有著互相聯係,與中國古代的魯班鎖相似,又增加了些許現代的謎題,需要解謎之後才能正確打開。
打開之後,裡麵的禮物對鈴木園子來說其實並不貴重,以她的家世,能稱得上貴重的東西也不多了。但萩原研二想要送給她的,是打開它的這個過程,是打開盒子之後的成就感。
當然,如果她沒能順利打開,就送給她友誼的力量吧。
萩原研二在鈴木家沒有待太久。鈴木園子徹底沉迷在“一定要打開盒子”的執著中,萩原研二隻是和鈴木綾子聊了些高中的話題,分享了些同學間的流行服飾,便告辭離開了。
領走雷奧的時候,鈴木次郎吉的表情像是被搶走了十個億那樣難受,他的獵犬也嗚嗚咽咽好不委屈。
萩原研二不敢回頭看鈴木次郎吉和魯邦的表情,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離開的鈴木宅。
三天後,本以為鈴木家的拜訪就這麼結束了,他已經開始準備回去美國的行李,沒想到突然接到了鈴木園子的電話。
她稚嫩的聲音從聽筒對麵傳來,帶著濃濃的不解與疑惑,“研二哥哥,你給我的盒子裡,那個紙片上好多漢字我看不懂,怪盜KID是什麼意思呀?”
第169章 第 169 章
169【第二次收到的預告函】
“哎?”萩原研二因為沒有預料到的消息短促地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黑羽先生把那個偷走了?】
第一反應很快就被自己否決了, 如果需要屬於原本屬於萩原研二的東西,黑羽盜一隻需要一句話就行了。何況前幾天才拜托了萩原研二歸還偷來的珠寶首飾,可以看得出怪盜先生已經把他視為同伴了才對。
最重要的是,怪盜基德從來都隻會選擇有一定曆史價值的目標, 而萩原研二放在機關盒子裡的不過是金製的首飾而已, 設計都是萩原研二自己進行的, 製造出來不過幾十天, 款項也都結清了,不存在與製作公司的齟齬。
那偷這個金飾有什麼意義呢?
第一反應之後,腦子裡跳出來的內容就更多了。
比如怪盜1412號終於有“基德”這個名字了。又比如怪盜基德從來都是先發預告函再如同魔術師一般進行偷盜的,這次直接偷了就跑, 不符合他的美學。再比如……
“園子稍等一下, 我確認一些事情, 一會兒給你回電話好嗎?”
鈴木園子在電話那頭乖巧地應好。
掛上電話, 萩原研二一個電話打給了怪盜基德——黑羽盜一的家裡。
接電話的是黑羽快鬥,尚未變聲的孩童聲音在電話那頭脆生生地說:“這裡是黑羽宅, 您找哪位。”
小學生一字一頓認真說著敬語的感覺,和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調皮略微不同,這就是麵對陌生人的時候還沒有放飛自我的黑羽快鬥吧。
“我是萩原研二, 快鬥,你爸爸在家嗎?”
黑羽快鬥在電話那頭似乎是搖了搖頭,因為看不見畫麵,萩原研二隻能聽到由於動作產生的稀碎聲響, 然後小孩兒像是發現自己的動作對麵看不到,又趕緊出聲回複:“嗯↘嗯↗嗯↘, 爸爸從研二哥哥來那天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過。”
萩原研二一頓, 又問道,“之前來你家保護你們的姐姐還在家嗎?”
這次的回答快多了,“在的。”
“能讓她來接電話嗎?”
“嗯……”
話筒被放下,那頭傳來輕微的“蹬蹬蹬”的聲響,隨著小孩兒的逐漸遠去漸漸沒了聲音。萩原研二等待了片刻,很快又聽到了小孩兒的聲音。
“……電話……接……”
電話“哢”一聲被拿起,但對麵沒有立刻說話。萩原研二懶得和FBI找來的前MI6成員虛與委蛇,畢竟這個人的存在某種意義上說明了萩原研二的失誤——將其他國家的特工引入祖國的失誤。
“我是萩原研二,我不知道找你來的人有沒有說明,但委托你們保護黑羽一家的人是我。”
“你們有隨行黑羽盜一進行保護嗎?”
會這麼問,是因為黑羽盜一作為怪盜基德的時候,肯定不希望有無關人員跟著他,但安保人員不跟著他又怎麼進行工作呢?因此他們之間必定有某些約定,才能讓黑羽盜一得以躲避他們的耳目,來去自由。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回複,差不多停頓了有3秒鐘,艱澀的女聲才緩緩響起:“夜間我們隻會在房間外進行安保活動……但三天前的早晨,黑羽盜一先生一直沒有離開房間。在黑羽千影女士的允許下,我們進入了房間,那時候黑羽盜一先生已經不見蹤影了。”
“黑羽千影女士沒有報警,也不允許我們對房屋進行調查……”
“我知道了,千影阿姨在嗎?方麵接電話嗎?”
“她外出了。”
“?”萩原研二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不是,她外出了,你一個安保人員不跟著嗎?】
“雇主要求我們不能跟隨,她獨自外出了。”
空氣凝滯了,在漫長的僵硬過後,萩原研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你們……MI6,就是這麼執行任務的?”
“是前MI6。”
否認身份的速度倒是整場對話中最快的部分。
萩原研二不再與她廢話,“請一定要保護住黑羽快鬥……這點你們應該能做到吧?他還是未成年人,他想要單獨出行的要求,你們總能拒絕吧。”
“……能。”萩原研二的語氣嚴厲,電話對麵回複的聲音有些狼狽。
男孩努力克製住自己上漲的怒氣值,在掛斷電話前還禮貌地加上了“拜托了”“非常感謝”和告彆語,可以說是他三年的留學生涯後保留得最完善的屬於日本人的部分了。
之後再給黑羽盜一打電話,果不其然,沒人接。萩原研二沒有黑羽千影的電話,他剛想拜托諸伏景光查一下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又是鈴木園子打來的。
萩原研二接起電話,鈴木園子的聲音立刻就響起來,“研二哥哥,怪盜基德要來我家啦——”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透出她開心興奮的心情。
怪盜基德又給鈴木家發了預告函,而且還同步將相同意思的預告函發給了警局和媒體,自然引起了多方高度重視。
而相比起在機關盒子裡的“寶物我已接收”這種告知結果的接收函,預告了即將發生事件的預告函明顯更讓鈴木園子感到新奇。
她之前沒有關注過怪盜,這次的目標是自己家,她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穿著白色西裝,身披白色鬥篷,戴著禮帽的怪盜。隻是聽描述和現場留下的少數珍貴照片,小女孩兒就深深陷入了對於怪盜想象中容貌的期待之中。
與鈴木園子同樣激動的還有鈴木次郎吉,這位正值壯年的大叔自然不會因為帥氣的外表就迷戀上一個怪盜,他是因為怪盜基德借自家名頭上了報紙而感到不滿。
這位大叔一生好強,他在家族中並非最優秀的那個孩子,但憑借家中的財力物力,他確實也接受了普通人無法接受的良好教育。
雖然鈴木次郎吉對家中財產不那麼看重,但同樣的,他對於揚名這件事的看重超出了普通人許多。
他會花費大價錢購買珍貴寶石首飾,會投資各種大型工程,會捐助慈善項目,自身也在很多領域有著超出常人的努力。
可在自己本家,這一個“無名小賊”居然借著鈴木的名號登上了報紙頭條?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決定立刻反擊,在獲得了鈴木家當家同時也是自己哥哥鈴木史郎的同意後,他全權接手此事。開新聞發布會、布置鈴木家的安保設施,將怪盜基德不提他自己都不記得的某顆寶石用罩子好好保護起來。
天知道這顆寶石在預告函來到之前隻是用簡單的首飾盒裝著,丟在一堆珠寶首飾之間,與其他珠寶首飾沒有什麼不同的樣子。
萩原研二明天就要趕前往美國的飛機了,他看了看自己沒有整理好的行李,又看了看時間……覺得自己一個小孩子如果現在趕去參與此事,第二天就會因為睡過頭而誤機。
可事情因為他送給鈴木園子的禮物而起,怪盜基德又是他認定的可信任的人之一,完全不管不顧不是他的性格。
實際年齡不過小學生的小孩兒幽幽歎了口氣,為什麼大人惹出來的事,非要讓他一個小孩子承受呢……
這麼想著,他牽上雷奧,和父母打了聲招呼,打車去了鈴木家。
為什麼不開蝙蝠車?是他不想嗎?
誰讓他還不夠年齡考駕照呢。
而他的“專屬司機”還在警察學校努力學習呢,儘管超過了嚴格管理的時間,可不到周末鬆田陣平依然無法離開。何況事出突然,想要離校還得打申請,等通過申請了,黃花菜都涼了。
萩原研二想想自己繁忙的行程,還是沒喊好友,直接自己去了。
黑羽盜一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時必有蹊蹺。
儘管安保力量確實數倍增強於曾經,萩原研二還是輕易地進入了鈴木本家的宅邸,鈴木史郎這次還讓管家開車去門口接他——因為出租車不讓進。
見到鈴木史郎和鈴木園子,見他們表情自然,不像是因為自己的禮物牽扯來怪盜基德而有所埋怨的樣子,萩原研二鬆了一口氣。
“抱歉,鈴木叔叔,園子,我沒想到自己送的禮物被怪盜基德偷走了,而且他居然還敢發預告函來偷你家的東西。”
“這肯定不能怪你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要說有罪過,還是怪盜基德吧。是那家夥自說自話說要來偷我家的東西的啊!這個可惡的小偷!”
鈴木次郎吉從門外進來,顯然將萩原研二的道歉聽了個完整。
鈴木史郎也沒有責怪萩原研二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致地與男孩討論起他送給鈴木園子的禮物,到底哪裡值得被一個怪盜看中了呢?
鈴木園子也因此對送給她的禮物感到了好奇。她本來覺得有機關盒子就已經非常特彆了,沒想到其中的禮物更加值得怪盜的關注。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和送給綾子小姐的首飾相差不多,就是鑲嵌了海藍寶石而已。”
就連萩原研二自己也把送禮的重點放在了那個機關盒子上,其中的首飾除了是他自己設計的之外,使用的材料和寶石在怪盜基德以往盜竊的珠寶首飾中都排不上號。
本來就是為了讓女孩兒平日可以佩戴的首飾,自然也不會做得過於隆重。隻是相對簡約的耳釘略微多帶了點兒小心思的花哨紋路而已。
無法聯絡上的黑羽盜一,不同尋常的接收函與預告函,與往日不同的目標,萩原研二甚至開始懷疑起這個怪盜基德是真的怪盜基德嗎?
還是說怪盜1412確實是黑羽盜一,但改名成為怪盜基德的人就不是他了呢?
明明他知道自己有了“基德”這個稱呼之後還挺開心的來著?還在記者麵前承認了怪盜基德之父什麼的……
【有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爸爸,黑羽快鬥也很辛苦吧。】
以己度人的萩原研二不合時宜地這麼想到。
第170章 第 170 章
170【真假基德】
在鈴木宅, 萩原研二想起自己似乎還可以拉來一個幫手。他不顧時間已經比較晚,超出給他人打電話合理時間,一個電話打到了自家鄰居工藤優作的手機上。
不是他肯定工藤優作沒睡,而是就算對方睡了, 也一定要被他的電話吵起來的任性。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 哢噠一聲響後, 工藤優作有些迷糊的聲音響起, “研二,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工藤優作知道萩原研二是懂事的孩子,所以一定不會隨隨便便在深夜打電話給他,那必定是遇到了什麼身為孩子無法解決的事情了。
“工藤先生, 您是怪盜基德之父, 請務必要幫忙園子守住她的財寶。”
萩原研二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除了語順, 沒有地方是對的。
工藤優作在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如果他是吐槽星人, 現在應該是在思考究竟是吐槽“怪盜基德之父”這個稱號,還是吐槽鈴木園子的財寶。就算是小說家也難免有些許刻板印象,比如巨龍守護財寶……
半晌, 小說家的聲音清明了許多,他幽幽地歎息一聲,“研二,我隻是不小心念錯了怪盜1412的名字, 不是他的爸爸。”
“哎嘿~”萩原研二在電話這頭裝傻充愣,“不管這個啦。工藤先生, 拜托拜托,幫幫忙吧。”
工藤優作沒有在電話裡問“你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給他”這樣會暴露幾人身份的話, 隻是又沉默了片刻,艱難地答應了下來。
畢竟在這樣的冬夜,從溫暖的被子裡爬起來也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萩原研二一臉嘚瑟掛斷了電話,看著麵前一高一矮兩個小姑娘——儘管其中之一的身體年齡比他略大一些,不過萩原研二在成年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小屁孩兒罷了。
他展示了下剛剛的通話記錄,“我找來了超級厲害的援軍,不用擔心怪盜基德會偷走你們的珠寶首飾啦。”
哪知道話剛說完,鈴木園子就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那怪盜基德會被抓住嗎?”
原來你一直擔心的是怪盜基德啊!
“啊哈哈,”萩原研二苦笑,“誰知道呢。怪盜基德這麼厲害,到現在也沒有被抓到過的記錄呢,也許這次也會跑掉也說不定。”
鈴木綾子姑且不論,鈴木園子的表情立刻緩和了下來,立場鮮明地站在了怪盜基德一方。
【園子,你這樣……你伯父會哭的哦。】
鈴木園子認真地解釋,“我聽彆人說,怪盜基德雖然偷東西,但他都隻偷壞人的東西,然後把那些東西送到對的人手裡。雖然他要偷我家的東西,但那可能是因為賣東西給我的人是壞人,所以他要把給錯的東西送到對的地方去。”
萩原研二忍不住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小孩子如此天真純潔的心靈實在是人間至寶,不舍得打破她心中的美好。
“也許吧……說不定等怪盜基德把東西送到對的人那裡,我們就能以此為線索找到錯的地方了。”
這句話默認了怪盜基德一定會成功,不過在場的孩子沒人在意可能被偷的東西,也沒有非抓住怪盜基德不可的信念,都非常平和地接受了。
但她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偷走寶石的不是怪盜基德,而偷走的也不隻是寶石。
在短暫的等待時間中,鈴木宅迎來了兩撥客人,確切說是警方和無數媒體,其中還有帶著怪盜基德預告函來的。
鈴木園子和鈴木綾子好奇預告函,把之前機關盒子裡的接收函與三張預告函放在了一起把玩,因為被視為孩子群體,和兩個女孩兒在一起的萩原研二也湊上去圍觀。
【奇怪,這幾張預告函……】
他抬頭看向緊趕慢趕過來的工藤優作,對方沒忍住避開人群視線打了個哈欠,正好被萩原研二看了個正著。
男孩指指預告函,示意工藤先生也來看看。於是孩子們的隊伍中又多了一位小說家先生。
……
鈴木家收到預告函之後,警方上門要求對預告目標進行保護,鈴木次郎吉對於警方擅自上門的行為並不領情,甚至覺得他們打破了原有的安保體係,導致了漏洞。
整個鈴木宅如此龐大,怪盜基德想要進來都困難。如果隻有固定的安保團隊,但凡有些許動靜都一清二楚。可警方人員臨時加入,還勞師動眾來了幾十號人,對於鈴木家的安保團隊來說他們都是生麵孔,就算發現了可疑點,等一層層確認,一層層上報,確認不對的時間,都夠怪盜基德在鈴木宅跑個一千米體測了。
這次怪盜基德確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儘管警方調度了人手過來,鈴木家也有自己的安保團隊,但兩邊完全來不及配合,雙方都想著相同的目標,反而導致人群一窩蜂地往出現了動靜的地方趕去,人數過多竟然讓偌大的鈴木宅局部堵車。
預告函上的時間降臨之時,整個鈴木宅突然陷入了黑暗中,隻有部分靠窗的房間還有透進來的瑩瑩月光。這導致高度依賴現代化設備的豪宅整體功能呈現癱瘓狀態。
好在,備用電源在兩分鐘後自動開啟。
而不好的是,在這兩分鐘內,被刻意保存在層層安保房間內的寶石不見了。
鈴木次郎吉一頓指揮,讓安保團隊開始在鈴木宅中有序尋找起嫌犯,至於警方的隊伍他指揮不了,隻能隨便那些警官們安排了。
安排完畢,總算有空閒緩一口氣,鈴木次郎吉的眼角餘光看見萩原研二認真盯著顯示屏幕,有些歉意地說:“抱歉了,沒能奪回你送給園子的禮物……哎。”
這位鈴木財團的顧問一瞬間有了些許滄桑之色,與他平日裡特彆有活力的樣子不同,倒有了那麼一絲老年人的模樣了。
但他實際算起來也不過64歲罷了,在日本這個高齡社會還是個“弟弟”呢。
“對了,也要給園子和綾子道歉……那個寶石……”他的話說到一半,語氣轉為疑惑,“她們倆沒和你在一起嗎?”
萩原研二“啊”了一聲,“快到時間的時候,不是您把她們喊到監控室來的嗎?還特地說如果我對抓捕基德感興趣可以晚點過去……”
“易容嗎?是怪盜基德!”
【不對,不是怪盜基德!】萩原研二在心中大喊。
他見過黑羽盜一的易容,確實神乎其神。但和他麵對的那個組織有所不同,那個組織裡的人確實在使用著反科學的能力,怪盜基德的易容是基於科學基礎的。
換句話說,他很難偽裝成與自己身材相差較大的人。
而鈴木次郎吉剛巧就是這樣的人,他年齡已經觸摸到了老年的邊緣,可身體肌肉卻非常緊實,是他常年鍛煉、參加各種小眾運動的結果。也正因為是很多小眾運動,所以他的肌肉線條與大多數運動人群有著差異。
儘管穿著日式浴衣能遮掩一部分的身材,可裸露出來的部分是很難用道具偽裝的。
萩原研二也了解過易容的原理,連手法都從黑羽盜一和工藤有希子處學得一些,但剛才來找他的人,絕對不是黑羽盜一本人。他的發力方式,行走姿態,肌肉的運動線條,與眼前的鈴木次郎吉先生如出一轍,完全沒有差異。
就算是易容大師,要完全模仿另一個人也是很困難的。
在現實中模仿他人很困難,但在腦海中模仿的話……若是調動本人的記憶,這樣就算有什麼誤差,因為是自己捏造出來的,所以出現問題的部分也隻會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部分……
對方不是魔術師,而是利用幻覺的幻術師。
那個動物的組織,居然還活躍著嗎?
因為黑衣組織在經濟製裁之下陷入了休眠狀態,而怪盜基德的行動已經很久沒有遭到阻攔,讓萩原研二等人不由得誤會動物組織也進入了冬季。
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等著他呢!
萩原研二臉色發白,調用起剛剛對著他和鈴木家兩位小姐所在位置的幾個攝像頭。卻見畫麵中,除了鈴木園子與鈴木綾子,並不能看見假·鈴木次郎吉,連萩原研二自己都隻能看到一撮黑發。
隨著兩個女孩跟著假伯父往鏡頭以外的方向走去,萩原研二心中大急,又調了幾個附近的監控。
並沒有,她們離開這個攝像頭範圍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其他任何一個監控畫麵中了。
萩原研二咬著左手的食指關節,克製住自己的焦慮。此時鈴木次郎吉已經將事情告知鈴木史郎,整個鈴木宅中真正慌亂起來。安保人員也好,警方探員也罷,都開始對劫匪喊話,“放了人質,不追究寶石”。
隻要人能平安無事,那種隨手就能買到幾十上百的寶石,送給怪盜基德又何妨?
“不對,不是這樣的,怪盜基德從來沒有傷人殺人的前例。”警方負責人中森銀三的眉頭都快糾在一起了,他喃喃自語,滿臉不可置信。
“他是個小偷,是個罪犯!能做出犯法的事情就能說明很多了,以前沒殺人隻代表以前,不代表以後!”
鈴木宅的安保隊長對於罪犯一視同仁,沒有對怪盜基德的濾鏡。他的說法儘管有些偏激,但確實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
如果萩原研二不知道怪盜基德的身份,沒有發現帶走兩個女孩的“鈴木次郎吉”的蹊蹺之處,說不定也會被他的言語影響,陷入焦慮之中。
但既然知道怪盜基德一定不會做這種事,做這種事的人是什麼人,所用的手法又是什麼呢?
【對了,工藤先生……】
萩原研二環顧四周,逐漸茫然,強行擠進吵架的兩位負責人之間問道,“還有一個人也不見了。你們誰見到工藤優作先生了?”
找怪盜基德到處跑,此時又在監控室門口大吵一架的兩人與萩原研二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那個……工藤優作是……就是剛才來的那個小說家?他也失蹤了?!”
“怪盜基德居然連成年人都綁架了?!”
萩原研二虛著眼睛,幾乎要白對麵兩個大人一眼。如果是真的怪盜基德,那此時工藤優作可能是悠悠哉哉和對方嘮嗑。
但既然對方是假的怪盜基德,顯然工藤優作是發現了對方的所在地,正在和真怪盜基德第一時間絕讚追捕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