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情依然很多，學校裡的各種活動多得煩不勝煩，想要好好學習都像是奢望，但還不能不參加。他已經沒有參加任何社團，如果還沒有參加這些活動，學校就會因為他的社會實踐活動時間太少而拒絕提供推薦信。
畢竟最終目的是提前畢業進入大學就讀，他隻能遵守規則。
而宮野誌保也遇到了類似的困擾。
小學的放學時間比萩原研二早一些，宮野誌保會先在實驗室中進行實驗，在夜晚來臨前歸家，正好趕上和萩原研二一同吃晚飯。
這個習慣迫使萩原研二改掉了下午睡到晚上，然後日夜顛倒處理日本方麵的工作的習慣。在業務相關的事情上，對管理團隊放權更多了。
這個決定使得管理團隊的成員們多麼歡欣雀躍，覺得自己受到了小老板的重視姑且不說，隻說萩原研二的作息改善之後，臉色確實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入了青春期，身高也飛速增長。幾次因為生長痛而醒來，嚇得生活助理連夜做了數道補鈣補蛋白質補電解質各種補的營養餐，之後的飲食也開始重視生長期需要的各種營養起來。
這天宮野誌保也是從實驗室回的家，臉色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不同來，連動作也很文靜輕柔，可萩原研二就是感覺到了她心中的不愉快來。
“誌保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女孩兒沒有立刻回答，先將口中的食物細細咀嚼了咽下去，然後才嘟起嘴來，有些鬱鬱地說：“下周有親子活動。”
萩原研二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這親子活動，總不能真的把宮野家的兩位家長接到美國來，屬於超綱題了。
他參考了下自己在美國上小學時候的經曆，問道：“親子活動應該不是非要父母參加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
宮野誌保的眼神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她沒有直視萩原研二，隻是略微低著頭，用吃東西偽裝自己的期待，實則悄悄抬眼看過去。
發現對方正在看著自己，她又垂下眼來，臉上帶著點兒薄紅。
“我……我明天去問問老師，能不能讓兄長參加。”
兩個人說話都說得磕磕巴巴的，也沒誰能笑話誰。飯桌上的兩個孩子拚命低頭扒飯，一頓飯吃得生活助理掩嘴偷笑。
校方似乎對於宮野誌保的父母無法參加感到不可思議，但認可了萩原研二代為參加親子活動的提議。
儘管萩原研二實際上也該是學校安排活動年齡範圍中的孩子，隻是他已經是高中生，代替家長參加妹妹的活動是有據可循的。
相較於萩原研二小學時候的活動，這所學校的遊學活動範圍更是誇張。居然需要前往洛杉磯，參加一日迪士尼遊，一日遊玩環球影城等景點，還有兩日前往洛杉磯的各個大學參觀，加上在飛機上的時間共計五天五夜的遊學活動。
聽聞這樣的活動，理論上在校期間可以不貼身保護的兩位保鏢先定了和學生們相同的航班。按黑田忍的話來說，“就算在遊學活動裡，萩原研二碰到的人身安全事故也沒有少過。”
對於普通學生來說也許就是同學發生了些許意外，傷到了哪兒，但作為保鏢可聽不得自己的雇主發生這種事。
萩原研二也有對黑田忍說過，“你想調查的組織已經很久沒有明顯的活動跡象了，就算跟著我也不一定能達成你的希望，要不要先尋找一下自己的過去，然後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黑田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不需要，”他說，剝開顆糖果丟進嘴裡——因為雇主不喜歡煙味，改用薄荷糖提神。
“那個組織本就是隱藏在幕後，像毒蛇一樣伺機進行捕獵的暗殺者。一時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你現在輕敵的態度，就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
拗不過固執的保鏢，萩原研二聳聳肩，尊重專業人員的選擇。他的財力無所謂增加兩個同行人員的費用，既然這樣更安全，那就這樣吧。
要不是校方嚴詞拒絕了他的請求，萩原研二甚至想讓兩位生活助理也一起跟上。
最終，考慮到和老板一同旅遊更像是某種形式的加班，那兩位隻被塞了一筆活動資金，獲得了一周的帶薪假期。
也許被留下的“可憐”的生活助理會非常喜歡這樣的安排也說不定呢。
第176章 第 176 章
177【誌保的顫抖】
與小學生同行的遊學活動萩原研二已經在美國體驗過許多次了, 多數情況下，不標明親子活動的遊學是不會要求家長參加的，而此次活動正是打著遊學名號的親子活動。
萩原研二和宮野誌保像是相敬如賓的“兄妹”，兩人各自拿著各自的行李——萩原研二想幫忙但被多次拒絕後的場景。
他們先在學校集合, 在一群與萩原研二父母年齡相仿的成年人中, 以兄長名義參加的萩原研二顯得格外稚嫩。而萩原研二典型的亞洲人特征, 濃密的黑發, 在樣貌上與有著混血感的栗色發少女並沒有相似之處。因為這份突出性的不同，家長們一度以為萩原研二是另一個學校帶著的學生，完全沒把他往家長這方麵考慮。
帶隊老師宣布完規則，先將隊伍拉上了校車, 隨後帶隊來到機場, 這一切都順利得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因為這一屆的孩子格外聽話, 還讓兩位帶隊老師感到了省心。
因為是團體搭乘飛機, 一位帶隊老師先去與機場溝通，統一辦理手續。
在一群興奮的孩子中, 萩原研二和宮野誌保雙雙拿起了書來看，那理所當然的態度，那流暢的動作, 仿佛複製粘貼的一樣。
宮野誌保剛剛轉到這所小學不超過一個月，她平日裡隻愛看書，不熱心參加學校的活動，不參與同學們的談話, 哪怕彆的同學主動找上門來，她也基本無視居多。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有人來主動搭理她了。總結而言, 不合群。
因而，此時便沒有同學跑來打擾她的閱讀。
儘管兩人都在看書, 但宮野誌保在看的是這一期的《新英格蘭醫學期刊》，不說其中闡述的原理、案例，光是那些論文的標題都有不少人看不懂。萩原研二則在看《SCE》，他被其中關於可控聚變能源的論文所吸引，正在為其中蘊含的巨大能量感到欣喜。
【如果蝙蝠車上裝了這個，何愁飛不起來。】
他恨不得當場打一套軍體拳，假裝自己是矽基生物，可以一轉身就變成汽車開走。
可能因為辦理的是團體手續，等待的時間略長，使得他們倆坐在遊學隊伍的最邊緣，徹底沉浸在閱讀中，沒有觀察周圍的情況。
黑田忍和宮野誌保的保鏢一人坐在兩人的身邊，隻隔了一個空位，像是刻意與這群孩子們分開了些許，表示雙方不相乾的態度。另一個則坐在宮野誌保的右後方，拿著一杯咖啡輕啜著，帶著笑意看著孩子們嬉戲打鬨，像是某些喜歡孩子的路人會做的那樣。
儘管是工作日，也不是寒暑假或者其他節假日這樣的旅遊高峰時段，機場中依然人頭攢動，一副繁忙的景象。
經常搭乘飛機的人群對這樣的景象習以為常，初次來遊學的孩子們卻興奮不已，東瞧瞧西摸摸。要不是有老師和家長管束著，這小隊孩子恐怕早就散進機場的各個角落中了。
經過漫長時間的等待之後，學生們被聚集起來，要求拿著自己的相關證件，排好隊，去辦理隻有自己能辦理的部分手續。萩原研二覺得“隻有自己能辦理”的手續，本身也是給孩子們的一種體驗。
被打斷了閱讀，宮野誌保麵上看不出喜樂，隻默默收起了期刊，收藏進文件袋中，減少書頁的磨損。
由於學校隊伍人數眾多，為了管理方便，老師們不希望孩子們被分開。與機場工作人員溝通後，機組已經讓大部分的乘客提前進入機艙，來得晚的乘客隻能等在整個學校的隊伍都通過後才允許進入。
事實上，當有這麼長的隊伍在自己麵前，他們本也是需要排在隊伍末尾的。
萩原研二牽著宮野誌保的手，兩人走在隊伍最末尾的位置，身後是另一位帶隊老師。她負責和隊前的老師核對統計人數，確認孩子們都通過了才行。
此時，登機口的隊伍排滿了學生，一般旅客會選擇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稍等片刻，看著隊伍短了才靠近排隊。
明明有坐的地方，誰會傻傻地站在一看就要很久的隊伍後麵呢？
萩原研二看到隊伍的末尾排上了兩個年輕的男人，膚色比起亞洲人略白，像是阿拉伯人的模樣，但又混了些歐洲人的特征。
在美國這個世界人口彙聚的國家，有哪個國家的人或是哪個人種的人都不稀奇。隻是他們這麼直挺挺地跟了上來，麵上看著像是普通遊客的打扮，一些微表情卻在說明他們非常緊張，這才讓萩原研二關注起來。
隨即，他感受到一隻冰涼的小手緊緊拉住了他的手，顫抖從對方的身體傳到了他的身上。
扭頭看去，宮野誌保已經將衣服上自帶的兜帽戴了起來，整個人佝僂著，幾乎想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萩原研二忙抱住女孩兒，像是在安慰她般在她耳邊問道：“後麵的人有問題？”
女孩兒點了點頭。
她已經儘力不想讓自己的恐懼暴露在人前，可是對於組織的恐懼是長年累月形成，是父母和姐姐的生命換來的，又如何是靠心裡的想法就能輕易控製的呢。
萩原研二一手依然摟著宮野誌保，另一手打開手機，用關鍵詞搜索了下聊天室裡是否有提到組織在其他國家的情況，像是在中東是否有行動組成員之類的。
不知道是諸伏景光獲得的情報不全又或是黑衣組織確實沒有對局勢混亂的中東下手，聊天室裡隻提到日本、美國、歐洲地區的組織成員，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結合以往的表現來看，黑衣組織更像是烏丸家族收集人才、獲取最新技術以及斂財的工具，中東的局勢確實不像有他們想要的醫藥、信息技術領域的技術，而常年戰亂的地區除非走私軍火，否則也無法斂財。
烏丸財團原有的軍工企業自《廣場協議》後被美國扼住了喉嚨，一蹶不振，不像是借此有所進賬的模樣。
【應該不是黑衣組織的人。】
萩原研二剛想鬆口氣，卻無意間瞥見其中一個男人拿出證件時候露//出的手。因為戴著手套拿文件不太方便，他咬著食指的位置，將手套取了下來，拿完文件後又戴了回去。而那隻手上，有著長期使用槍支才會產生的槍繭。
再觀察他們的體態姿勢，左肩較右肩些微隆起，應該是肌肉較為發達的緣故。這與他們右撇子的形象不符，但與需要長期練習架槍的姿勢相符。
他低頭，繼續與宮野誌保耳語，“那兩個人可能不是組織成員，但一定是擅長使用槍械武器的人。”
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而逮捕他人，先不說在美國持槍合法，如果對方真的來自於戰亂地區，經常使用槍械也屬正常。
宮野誌保點了點頭，但依然揪住了萩原研二的領口，不讓他抬頭。女孩兒幾乎是用氣聲在說，“他們有殺意，他們正想要做些什麼……”
女孩兒自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但她敏銳地感覺到，這兩人想要搞出什麼大事件來。
萩原研二拍拍宮野誌保的背脊，“我去試試他們。”
說完就對著身後的老師說，“老師，我要上廁所，我超——著急的！”
他的聲音有些大，還著急地跺腳，確實保證身後的兩個男人也能注意到、聽得清。
帶隊老師一愣，她剛剛才對孩子們三令五申，排隊期間不要隨意離隊，真的要上廁所，等一下進了機艙也可以上。
誰知道學生們沒有要求上廁所，學生“家長”先要上廁所了。
她有些手足無措，向萩原研二解釋現在還是不要離隊比較好，特彆身後都有人在排隊啦，你一離開不就要和其他人分散開了嗎雲雲。
萩原研二不聽她的，認準了“廁所”的方向，轉身就向隊伍後方跑去。老師急急地想去阻止他，就算阻止不了，也需要知道他的行蹤。
哪知道萩原研二還沒跑出幾步，一個趔趄就撞進了身後兩個男人的懷裡。
就像普通出行的人群，相識的兩人總是會站得比較近些。這一撞，一人手中拎著的背包被撞飛了出去，為了拿文件而打開的拉鏈並沒有合上，其中的東西瞬時劈裡啪啦落了一地。另一人也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幾步，他良好的平衡性很快讓他站穩了腳步，但明顯生起了氣。
可還沒等他說什麼話，萩原研二又大叫了起來，“哇——這是槍嗎？好酷！”
男孩指著散落一地的背包中，從脫線的內袋裡露出一角的黑色金屬物體，隨即像個不懂得邊界感與分寸的熊孩子那樣，彎腰就伸手將那東西拿了起來。
【奇怪，不是槍……這個觸感……】
“臭小鬼，你在胡說什麼呢！不要隨便碰我東西！”被撞飛了背包的男人氣憤地拉著萩原研二的衣服將他扯了回來，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黑色匣子。
東西被取出來，大家自然能分辨這東西不是槍械了。但騷動確實產生了，周圍的安保人員向隊伍末尾聚攏，擁有執法權的警察向前幾步，大聲喝問：“怎麼回事？”
帶隊老師連忙又是道歉又是解釋，生怕萩原研二被帶去問話，那就很可能會趕不上登機。
隨著工作人員的靠近，兩個青年隱藏著的緊張情緒越發明顯。萩原研二被大人拉開的時候向兩名保鏢使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宮野誌保的保鏢趕緊借著幫忙撿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的由頭，不著痕跡地拿起了背包。
男人非常在意手中的黑色金屬，人又被工作人員圍著，一時半會兒沒來得及管地上的東西。另一個男人則警惕地看著萩原研二張牙舞爪的動作和上前來胡攪蠻纏的黑田忍，小孩兒沒有章法的動作已經打落了周圍不少人的東西，而黑田忍胡咧咧著聽不懂的語言，也扯著他的衣服不放。
就在警察感到這幾個人不可理喻，想要將人帶起來控製的時候，幫忙撿東西的女人突然用尖銳的女高音喊道：“炸彈，雷//管！”
她從背包中摸出了雷//管。
這下可以肯定了，那個黑色的金屬盒子，裡麵恐怕是某些爆//炸//物。利用X光線無法透過部分金屬的特征，通過了安檢，想要將爆//炸//物帶上飛機，不管這兩個人是何居心，都不能善了了。
還拿著自己包的男人激動起來，他手臂一揮想要擺脫人群離開現場。被黑田忍抓著衣袖一拉一帶，兩人便順著奔跑的慣性齊齊摔在了地上，黑田忍作為後來居上者，自然就壓在他的身上。
登機終是登不成了。兩名男性、兩名保鏢，萩原研二和帶隊老師都被請去喝了茶，連飛機都被要求徹查一遍。
就在萩原研二哭喪著臉表示，自己就是想要上個廁所，其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外麵發生了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
同樣自波士頓飛往洛杉磯的三架飛機，被劫機了。
美國發布了禁飛令。考慮到他們本應該乘坐的飛機差點成為第四架被劫持的飛機，帶隊老師、萩原研二和他的兩個保鏢很快被放出了小房間，隻是稍微做了口頭批評，便略過了此事。
萩原研二偷偷給兩位配合的保鏢一個讚，避開老師小聲對他們說，“回去給你們發獎金。”
可不得發獎金嗎，這可是救了一整架飛機的人命啊。
第177章 第 177 章
177【地獄的模樣】
所有已經登機的旅客都回到了候機室, 他們不甘心輕易放棄前往洛杉磯的旅程，卻也無法勸動機組開動飛機。
沒有人敢冒著被劫機的風險頂著白宮的禁飛命令飛行。
等待的時間既漫長又短暫，擔憂自己的行程是否能正常成行，因為退票要求無法滿足而與機場工作人員掰扯不清的人, 以及發現自己認識的人在被劫持的飛機上, 拚命撥打電話卻又想起在飛機上不能使用手機的人,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喜樂。
僅僅半個小時後, 第一架被劫持的飛機撞向了美國的標誌性建築物之一。
緊急新聞一出，機場中哀嚎哭泣驚恐交雜，亂成了一鍋粥。
萩原研二看到一名機場工作人員瞬間麵色全無、失去了力氣。在周圍人的話語中，能明白對方的親人應該同屬於機組工作人員, 正在那架化成了火焰的飛機上。
所有人都麵色惶惶, 手足無措起來。特彆是本來與萩原研二同一趟航班的乘客, 他們突然察覺, 如果不是剛才的一場鬨劇，他們可能就要和兩個持有危險物品的男人同時登上飛機。
一旦飛機上了萬米高空卻發生了劫機事件, 他們就進入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困境中。
原本禁止攜帶武器就是為了保護飛行安全，既然對方打破了這個規則，自然便是為了危害飛行安全的。
有人搜索到世界貿易中心的畫麵, 是居住在附近或在附近工作的人開了直播。他們追蹤熱度，博取眼球，也給了世界看清紐約現狀的渠道。
回到學生隊伍中，宮野誌保坐在椅子上, 但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團，她的生活助理擔心地照看著她。
“誌保……”萩原研二蹲在她麵前, 女孩兒瞳孔擴大，直愣愣地瞪著空無一物的地麵。
聽到他的呼喚, 宮野誌保抬起頭，看向毫發無傷的男孩。她的眼眶迅速染上了紅色，水霧滋潤了眼球。她一把抱住萩原研二，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人類的體溫撫慰了她的恐慌，宮野誌保略微冷靜了一些。
她張開口，但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喝了口生活助理遞來的水，她才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我不害怕組織。”她的視線聚焦起來，落在了萩原研二臉上，“我不是害怕他們，是害怕對於人類的惡意。”
萩原研二捧起她的臉，小臉兒冰涼，臉色煞白，但血液在身體中鼓動著，讓她漸漸恢複過來。
“我也……想像你們那樣，能與罪惡為敵。”
她的聲音有些許哽咽，是對於自己的懦弱感到恨鐵不成鋼的氣惱。
萩原研二拍了拍她的腦袋，隔著兜帽揉了揉，“看你平時這麼聰明，怎麼這時候想不明白了呢？”
“再厲害的警察也隻是警察，做不到治療傷患救治病人，也研發不出厲害的藥物，開發不出好用的醫療器械。這才是白衣天使厲害的地方，不是嗎？”
宮野誌保眨了眨眼睛，被淚意浸染的眸子水亮亮的，透著某種希冀。
“你RPG遊戲裡的牧師，能讓更多勇者恢複健康，抵擋魔王，這樣也是在對抗邪惡啊。”
眼淚終究是從眼眶中滑落下來，隻這兩滴淚，便流儘了人世間的苦楚。宮野誌保露著帶著無奈意味的淺淡笑容，接過萩原研二遞來的手帕，擦去了淚痕，“研二哥哥可真是會安慰人。”
“那必須，”這邊的萩原研二抬頭挺胸，鼻子快戳到天上去，“我可是婦女之友萩原研二。”
這稱號還是上輩子時好友們開玩笑時稱呼他的，此時萩原研二拿來一用，也隻為博美人一笑。
這個小小的角落裡氣氛輕鬆了下來，彆處卻沒有任何好轉。在直播鏡頭中出現第二架飛機的時候，形勢更是急轉直下。
這架飛機幾十分鐘前才從他們所在的機場起飛，目的地是洛杉磯，飛行時間約為六個小時。這是飛機直達的時間，並不會在中途停靠，因此方向與洛杉磯不在一個方向的紐約絕對不在航行路線上。
它和前一架撞上世界貿易中心一號樓的飛機一樣，都出現在了不應該出現的位置。
飛機在空中盤旋了片刻，有調整機身位置姿態的操作，隨後它就以極快的速度降低了高度，向著世界貿易中心二號樓衝去。
“天呐……”萩原研二口中不由泄露出驚恐的感歎，因預知到直播畫麵中將發生的恐怖一幕而感到四肢冰涼。
機場中看著直播的人中，有人接收到的是正處於世界貿易中心二號樓中的人所直播的畫麵。在樓裡的人有些剛短暫地從工作狀態脫離開，還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有些人眼睜睜地看著死神揮舞著鐮刀向自己砍來。
此時無論做什麼都來不及了，當飛機的機頭方向明確地向著自己撞來，沒有一絲停頓。這具重達兩百噸的龐然大物載著其上百名乘客與機組人員，帶來可怕的壓迫感，將死亡與毀滅的火焰打進了整棟建築。
這兩棟被稱為世貿雙塔的大樓，紐約市最高的標誌性建築，在其建成後的28年後，分彆遭到了重創。
爆炸剛剛發生時，人們尖叫著向警局和消防局打去電話，要求他們儘快救援樓中的幸存者。也有自發組織救援隊伍前往現場的人，可高空落下的火星、建築垃圾和其他雜物，甚至人的屍體，都會成為傷害救援人員的凶器。
他們甚至難以靠近雙塔的下方，隻能儘力撲滅附近的火災，將周邊一些在爆炸中被炸塌的物品掩埋的人救出來便是極限了。
消防隊員全副武裝地靠近現場，所有現代滅火器械在麵對高達兩百米處的火災時都顯得力不從心。一部分人員穿上消防防化服進入受災的建築中，他們還能通過逃生樓梯逆流而上，試著拯救更多的人。
飛機中的航空燃油從解體的殘骸中流淌出來，在重力的作用下蔓延開來。為了應對長達六小時的飛行，飛機的油箱中加了45噸以上的燃油。而飛機剛剛起飛不過一個小時，這意味著，哪怕減去那點兒消耗，依然有將近40噸的優質燃料正從它所在位置向著以下樓層的每個角落擴散。
如同瀑布一般，它順著所有能進入的縫隙、孔洞，洶湧落入下一層，再下一層。
不知是被損壞的電路閃了火星，還是恐怖分子帶著的炸彈引起的火災，當這種難以燃燒的燃油被點燃的時候，一切就難以挽回了。
因為受到巨大的撞擊，整棟樓層的電梯停運，幸存的人不得不試圖從斷裂的殘骸中找到逃生樓梯，向著下方逃生。
被撞樓層以上的幸存者的處境就糟糕了，或者說，是絕境。高達20米的巨物不僅撞壞樓層的結構，造成7層樓以上的空洞，更帶來了燃燒的火焰。
高空的風帶來氧氣，充足的燃料使得火焰來勢洶洶，炙烤著能觸及的一切。
隨著溫度的升高，火苗將它之上的所有東西燎得漆黑，它加熱了水泥、鋼筋、塑料，將上方的樓層變成了岩板燒烤上的餐盤。
為了逃生，少數的幸存者不得不承受著傷痛，不停向上攀爬，直到無路可走。他們能看到熔點低的材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有些人的鞋底沾在了地板上。不能觸碰所有的金屬，不然就能感受到各種材料在熱導率上的屬性在現實中有多麼明顯的差異性。
有不少人被火焰逼到了玻璃幕牆外，隻靠一扇窗戶阻隔著火焰的舔舐。這堅持不了太久，也許玻璃能在幾百攝氏度的高溫下勉強支撐著，可人類的身體卻撐不過60℃。
當手被高溫燙得千瘡百孔，連彎曲著支撐自己身體都無法做到，他們便不得不從300米甚至400米以上的高空墜落而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小時，當高層不再有任何活人的動靜，對悲劇束手無策的人麻木而呆滯。至少，被撞擊樓層以下的人還有逃生的機會時，更可怕的事情到來了。
被撞擊樓層的上部建築發出淒厲的斷裂聲、肢解聲，最終垮塌下來，狠狠砸在下方的樓層上，揚起遮天的煙塵擋住了旁觀者的視線。
飛機的撞擊確實破壞了世貿雙塔的部分結構，但它們堅持了下來，兩棟樓依然巍然聳立。可接踵而來的火災導致了高溫，高溫破壞了受到撞擊最嚴重樓層的其他支撐，並且將溫度傳導至支撐樓體的鋼梁上。這種金屬材料外部包裹了防火層，但在設計房屋時，誰會考慮到這棟樓會被飛機撞擊並且把幾十噸的航空燃油灌進來呢？
防火層無法抵擋住的高溫，將鋼梁燒得發紅、發軟，歪曲變形。
隨著上部樓層的垮塌，建築的重量加上外來飛機的重量重重壓在了下層建築結構上。鋼梁無法以被融化的狀態支撐起這不可承受之重，整層的支撐結構變得稀碎，而後又帶著加上這層的質量，向著更下一層衝擊。
層層傳遞之下，垮塌的速度越來越快，煙塵、火光、震動一切都鋪天蓋地地襲來，當人們能再度看清時，整棟大樓已然土崩瓦解，成為一灘建築垃圾。
整個建築群，連帶著其中的幸存者，都被壓縮進了某個不可思議的高度。沒有哭喊，沒有求援，沒有呻吟，隻有依然燃燒著的火焰，帶來的卻是刺骨的冰涼。
機場一片安靜，悲傷的人忘記了哭泣，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世界末日般的場景，就如現場存活著的人們那樣。
這一天，世界知道了地獄的模樣。
第178章 第 178 章
178【我打我自己】
一片慌亂中, 學校立刻取消了活動，將孩子們一一送回了家中，確認家長們接到了孩子或直接進了家門，這才安心。
宮野誌保的情緒不高, 不過她平日裡表情就比較淡漠, 萩原研二很難在她情緒崩潰之前發現她真實的狀態, 因此多陪了她幾個小時。直到小姑娘覺得他太過聒噪, 忍無可忍直接把人趕出了實驗室。
雖然成為一個被下屬趕出實驗室的老板有點失敗，不過能讓宮野誌保從悲傷和恐懼中短暫地恢複過來一會兒也算值得。
那天之後，由於恐怖事件，整個美國進入了警戒狀態, 宮野誌保的遊學活動自然也停止了。不僅僅是這一次的遊學, 由於對當前治安的不信任, 學校和家長大幅度地減少了學生們外出學習的計劃。萩原研二因此有了一段沉浸於學習與工作之間的平淡生活。
人們自發前往紐約進行救助, 每天都有無數人在事件發生地點擺下鮮花。民眾群情激奮，聲援政府對非法武裝組織進行製裁。
萩原研二同樣痛恨這樣無差彆的攻擊, 他們（警方）的行動總是小心翼翼，就是擔心犯罪分子走投無路時傷害平民。可這次襲擊確實明晃晃地對著無辜者而去的，是無可辯駁的罪行。
同樣因為這個原因, 前往美國留學的意向一下子減少了。學子們是想學習先進技術，而不是把自己的小命搭在異國他鄉。
這倒便宜了萩原研二，本來像他這樣計劃從高中提前畢業的學生，要進入哈佛或者麻省理工學院都是非常困難的, 幾乎可以說是一刀切的拒絕。可如今留學申請減少，還有不少本屆畢業的學生進入空擋年, 前往其他國家旅遊，入校的人數就更少了。
哪怕這樣, 萩原研二本也不應該進入考慮範圍的。
感謝約翰遜教授為他寫的推薦信，不然他的申請連投遞都做不到，在進入審核係統之前就會被自動拒絕。
很快，萩原研二得到通知，隻要他的成績達到入學標準，他的留學申請就會被考慮。男孩的生活重心立刻向學習偏移，每日的工作隻剩下簡單地瀏覽一下日報。
因此他錯過了日報簡單的題目之下更重要的內容。
20XX年☆月○日，在美國政府反恐特彆行動組牽頭下，FBI與駐日美軍主動加入了對包括黑衣組織在內的國際非法武裝組織的清剿活動。
20XX年☆月☆日，由於全世界經濟下行，烏丸集團宣布與信息技術相關的子公司破產，進入財產清算流程。預計數千人會因此失業，另有數萬人的工作受到影響。
20XX年△月※日，降穀零向萩原株式會社提議，對烏丸財團進行經濟施壓，承擔起一定的社會責任，減少失業率。公司接受提議，具體實行措施為：向烏丸集團提出並購協議。
……
萩原研二參加高中階段畢業考試的時候，正是雙方集團公司經過多輪商討，統一雙方意見，最終簽訂合同的那天。
等男孩快樂地從考場跑出來，卻發現自己居然成了烏丸財團最大股東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眼。
他隻是去考了個試，怎麼就成了自己一直在對付的目標了？
除了彙報工作幾乎不在他麵前出現的資金管理人這次破天荒地露了臉，甚至沒有等他的BOSS坐上車，而是在考場外就拉開了禮炮，用彩紙撒了男孩兒一身。
此時萩原研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非常天真地笑著，向她問道：“怎麼了，埃莉諾女士？隻是為了慶祝我畢業的話似乎不用這麼勞師動眾。”
男孩兒笑著拍去沾了自己滿頭滿臉的紙屑，在周圍人的哄笑聲中向有著聰慧之名的女士問道。
萩原研二甚至不知道埃莉諾的名是什麼，但她確實從未有愧於她的姓氏，是個非常能乾的職業女性。
“您給公司設下的目標已經確實完成了。”女人沒有刻意放大聲音，隻用萩原研二能聽得清的音量說道。
“關於打敗日本No.1的財團——烏丸財團的目標，我們已以收購該集團公司，徹底將它消滅為結局，完滿達成。請指示。”
萩原研二腦袋放空，全靠本能上了車。車外的家長與學生還在歡慶，不管考得好不好，先慶祝自己考完了再說。
今天算是這段悲傷的日子裡少數值得他們慶祝的時候了。
日子還要往前看，至少全世界都在打擊恐怖組織了，以後肯定會對這樣的行為有所防備。
曆史總是向前的，隻是當車輪前進的重量碾過這時代長河中的某個人時，無人能夠承受，痛苦難以避免。
蝙蝠車啟動，車輛平穩向前並沒有阻止資金管理人的詢問，“BOSS，您的下一步指示是？”
下一步指示？萩原研二也很想知道。
他當初是為什麼開公司來著？
是諸伏景光的能力需要一個助力，一個BUFF。而這個BUFF隻需要他的同伴有一家公司就行了，甚至不在乎公司的經營範圍、規模大小、盈利情況，隻要它是家公司。
是萩原研二自己突發奇想，覺得既然是為了消滅組織而開公司，那就一邊消耗從組織那邊得到的黃金，一邊打壓建立起組織的經濟源頭。
說出豪言壯語說要打敗日本No.1的公司，他當然是想要達成目的的，但他也確實是做好了用一輩子來進行打敗這個過程的準備。
是的，他發現了，自己竟然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麼，就像他不確定自己的人生是否應該像過去那樣再走一遍一樣。
在回程的這短短十幾分鐘裡，萩原研二沒再說話。他陷入了長考①，直到進了客廳也沒能得出一個結論。
於是他隻能很遺憾地對女士說：“我需要和夥伴們討論一下。”
然後開始瘋狂發消息，給諸伏景光，給降穀零，給鬆田陣平，給伊達航，也給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要不是和諸伏高明不熟，他高低也要在大晚上發條信息過去。現在就算了，他會在日本的白天發信息谘詢。
諸伏景光似乎還沒睡，是最早給他回信息的人。他給萩原研二發了個感謝的表情，在回信中恭恭敬敬地說：“對組織的戰鬥已經進入終局階段了，我已經不再需要公司作為增益。感謝你的幫助，一直以來給你帶來了諸多麻煩，非常抱歉。”
同期好友突然對自己又是感謝又是道歉的，萩原研二都不習慣了。他大驚，也不顧日本那邊已經到淩晨，打了個電話過去就是哭訴，“小景光——你是不是不愛我了！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客氣——”
諸伏景光趕緊捂住聽筒，確認家裡人沒被外泄的哀嚎吵醒，這才用氣聲回他，“是真的很感謝你啦，你的公司給我提供了超多增益的。”
“也許以後也會借用你的力量，不過現在還不需要啦。”
掛斷電話之後，降穀零主動打了電話過來。他調侃著比自己小了八歲的同期，語調和在學校中的正經樣子完全不同。
“我說，你是不是因為這次被我指點之後得了好處，就想一直這麼占便宜了？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萩原研二啞口無言，他還真沒注意到並購的提議是降穀零提的。不過被調侃什麼的他可從來不怵，立刻順杆兒往上爬，“小降穀做我公司的顧問，就有這麼好的事情啦。”
“想得美，公職人員不能兼職。這次隻是借你公司的力量收集證據罷了。”
收購烏丸財團，其中之一自然是相關的資料，包括技術、資金、交易記錄等等。也許他們會把犯罪證據掩藏起來，但整個公司都被打包賣掉了，再怎麼掩藏，終究會留下痕跡。
如果是臥底時期的降穀零，偽裝身份下掛個顧問之類的稱號倒沒有問題，可現在他可是用的真實身份，警察廳的警察在一家民營企業兼職算怎麼回事。
但他可不是要拒絕萩原研二的幫助，“經營好你的公司，有需要的時候還要使用你的力量呢。”
金發的公安這麼說道，頤指氣使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萩原研二噗哧笑出了聲，“你這是從什麼電影裡學的角色嗎？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
降穀零表示自己明明學的可是霸道總裁，怎麼就女王陛下了。氣哼哼地掛斷了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惡補演技了。
鬆田陣平、伊達航都沒給他任何回信，可能已經睡了。而萩原千速發了個捶打的表情，隻責怪萩原研二為什麼打擾他睡覺，而後就不再回答了，可能是又睡著了。
萩原研二放下手中的東西，放鬆身體，仰靠進沙發裡。
其實讓公司就這樣自由發展下去，為整個社會的科技進步提供自己的一份力量，又如何不可呢？信息技術、醫藥研發都是短時間內不可能被淘汰的項目，隻要人類對更好的生活、更長的壽命有所需求，技術就有進步下去的空間，公司便有值得開發的項目。
他會想到去問在國內的友人們，目的其實是為了問“還需要這家公司做什麼”，也就是諸伏景光回答他的內容。
一直以來在麵前的目標達成，萩原研二竟然有一絲空虛感。
他的好友們是全身心投入剿滅組織的行動中，而他卻還在後方努力學習。
當組織毀滅之後呢？
還有更多的犯罪者和案件等著他的警察同伴們去破案，去抓捕。而他萩原研二，甚至還沒有戴上櫻花圖案的徽章。
“可惡……”他小聲抱怨，憤恨自己為什麼遲到了這麼久，“真是讓人羨慕啊。”
錯過了一場世紀大案的終結，太遺憾了。
第179章 第 179 章
179【號角】
隨著假期的到來, 萩原研二再次回到日本。這次回國，他不再是自己一人的團隊回來，還帶上了宮野誌保。
小姑娘其實挺不樂意離開實驗室的，但萩原研二認為她有必要回到日本看看自己的姐姐, 最好還能看到她曾經的噩夢破碎的樣子。
不知道是能看見姐姐打動了她, 還是能看到組織破滅這點打動了她, 總之她有些彆扭地同意了。
回國的時候, 是降穀零來接的萩原研二。
宮野誌保抓著萩原研二的三根手指，用力到讓他有些痛的程度。萩原研二忍著沒呼痛，還是宮野誌保自己發現了不妥，鬆開了手。
女孩兒深吸了口氣, 不明不白地說了一句：“原來你還真的是公安啊。”
降穀零的笑容頓時就變得勉強了起來, 湊到萩原研二身邊小聲質問他：“你對小朋友說了我什麼壞話？她怎麼每次見我都是這種奇怪的態度。”
“冤枉啊——我是那種會隨便說人壞話的人嗎？”萩原研二恨不得現在就跳個黃河以示清白, “你要不反思一下, 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得罪人家小姑娘了？”
膚色稍深的手捏住了萩原研二的臉頰肉，金發的好友齜牙咧嘴, “你說·什·麼？我給你個機會你再說一遍？”
“&（*%￥（）@#——”
宮野誌保不是沒聽見兩人的掰扯，她沒去解釋，隻看了眼自己穩定的雙手。沒有因為看見這個男人而顫抖, 是因為知道他是臥底，還是因為組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恐懼了呢？
又或者，因為這個男人的命運也被改變，至今還未沾上鮮血呢？
栗色頭發的少女微微扭頭對身後說著小話①的兩人催促道：“趕緊回去吧, 姐姐在等我呢。”
一大一小兩個真假男孩才趕緊快走幾步，趕上了先頭部隊。
“我先送你們到萩原宅, ”降穀零正了深色，看了眼手表說道, “你們會有一小時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隨後研二你和我去一下警視廳。”
金發男人紫灰色的眸子向著灰原哀瞥了一下，又看向萩原研二，“公安找你有事。”
宮野誌保知道這樣的行程安排是為了避開她，估計公安的行動有些事情需要萩原研二的協助，已經壓了很久也說不定。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也是萩原株式會社的員工……雖然是藥物研發子公司的，不能參與嗎？”
降穀零看了一眼萩原研二，斟酌著回答：“我們不阻止員工的正常工作。”
於是萩原研二從筆記本上扯了張空白頁，寫上公司的地址和電話，“你是藥物研發部的高級管理人員，可以去總公司述職。下午13：00上班，打電話找秘書處的神原憐生，讓他接你進去。”
宮野誌保接過紙頁，看了一眼，將它端正折成小方塊，塞進了錢包裡。
幾人到了萩原宅，生活助理的工作到此為止，他開開心心領著一個多月的假期回家去了。資金管理人難得從美國回到了日本，說得去公司本部交接一下工作，同時也會在那裡等待老板的指示，就先行前往公司了，估摸著這個時間還能蹭上一頓午飯。
黑田忍則依然黏著萩原研二，繼續做著“保鏢”的工作。他想找的黑田兵衛都已經回來了，可他還是堅守在萩原研二身邊，隻說等組織覆滅才能放下心。萩原研二便也懶得管他了，能有個厲害的人保護自己也是件好事，他也不是付不起黑田忍這三瓜倆棗的工資。
萩原宅中一個人都沒有，連雷奧都不知去了哪裡。萩原研二翻了日曆才注意到，今天是工作日。估計父母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業，萩原千速也得上班，宮野明美大約是在上學。雷奧作為不用上班和上學的狗子，如果不在鬆田陣平家就在阿笠博士家晃悠，過得可舒適愜意了。
四人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麵麵相覷。
降穀零在公安部工作，經常與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工作黨作息不同，還真沒注意到這點。發現自己的失誤之後有點不好意思地一拍腦袋，“要不我先帶你們出去吃一頓吧。”
並不是一個半小時來不及做飯吃飯，隻是他剛才看了，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如果現在去買菜，可就真來不及吃午飯了，還不如出去對付一頓得了。
幾人在附近找了家小店隨意解決了一頓，可能三男一女的組合有點少見，隊伍中有三個人的表情不太友好，周圍來吃飯的上班黨對著他們看了好幾眼。萩原研二慶幸對方沒有認為他們是人販子，至少直到吃完離開，也沒有見到有人拿出手機報警。
都已經一起吃完飯了，又沒有適合送宮野誌保去公司的人，幾人一合計，決定先開車把女孩兒送去公司，剩下的人再一起去警視廳。
宮野誌保對這個決定其實有點兒無奈，“我都說過了吧，這種程度的距離，我一個人完全能自己去。”
然而沒有人理會她的意見，都默認未成年人一個人在路上行走不安全。
降穀零沒把車開到公司樓下，而是隔了一條馬路，讓她提前下了車。離分彆還不忘叮囑，“走路看著兩步，過馬路要當心。”
“知道了！”宮野誌保的回答有些有氣無力，開始懷疑當初自己是怎麼會害怕這個有些老媽子性格的公安的。
一直看到宮野誌保進了公司大樓，蝙蝠車才默默發動，掉了個頭向著警視廳開去。
這時候，降穀零才開始為萩原研二介紹一些目前的狀況，“我們已經確認數個黑衣組織的大型基地，進行過清繳了，收繳了大量的非法武器、藥物和無身份人員。”
“但烏丸家族的人請了律師，他們是有可能脫罪的，我們對於他們是否對組織進行了資金扶持，是否知道資金的用途以及對於組織是否存在直接的領導權利，還缺乏有力的線索。”
“現在讓你去警視廳，就是希望你能和hiro合作，查看烏丸財團的內部財報等信息。”
等紅燈的間隔裡，降穀零越說越激動，一手不自覺地敲了下方向盤，嚇得前方的車輛看到綠燈就風馳電掣地地板油起步了。
年輕的公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
“其實也沒我要做的事情吧，就是以董事身份給你們開方便之門唄。”
降穀零點點頭，“嗯，我們對外的說辭是，請你去配合調查。”
於是配合調查的萩原研二穿著一身美式穿搭，屁顛顛地進了警視廳的公安部。
整個警視廳幾乎人人都穿著深色的西裝，搭配白襯衫和同色的褲子，唯一的區彆可能就是領帶的款式和顏色，萩原研二一身美式穿搭成了其中最特殊的一個。
另外，雖然萩原研二在這幾年裡飛快長高，已經趕上了部分成年男性的身高。畢竟還是個孩子，放到對身高有一定要求的警視廳，他的身高就算矮的了。加上精心打理的發型和色彩鮮豔的服裝，一進門就被公安部、信息課和其他不知道那些部門的警察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萩原研二像是有些“近鄉情怯”，看到被人盯著，便紅著臉蛋，抬手對著看他的大漢們揮揮，招呼道：“hi~”
其他人沒什麼反應，倒是諸伏景光聽到聲音先回頭看到了他，“研二，來幫我個忙。”
他毫不客氣，先把來配合調查的公司老總安排到隔壁桌的電腦前，“我之前都不知道組織還有黑客，我來拖延他，你幫我反追蹤。”
“什……？”
萩原研二還沒來得及問周圍一圈你的同事，怎麼不讓他們動手，就被不知道哪個比自己高了一個半頭的大漢按著雙肩坐了下來，緊接著筆記本電腦被恭恭敬敬地推到了麵前，雙手也被輕柔地放到鍵盤的標注位置。
他一看屏幕上飛快閃爍著的代碼，腦袋轟地一聲就要炸開了，心裡立刻慘叫一聲“媽呀”，手指就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這形勢實在顧不上嘮嗑了，先幫著把幾個漏洞堵了，然後順著對方跳轉的ID一路往回推。也就是電腦上安裝的軟件過於熟悉，是他一直使用的諸伏景光設計的軟件，他依靠熟練運用就能趁對方和諸伏景光1V1PK的時候趁虛而入，不然還真沒這個本事反追蹤。
諸伏景光也鬆了口氣，萩原研二的加入放緩了對麵的攻擊，隻要及時補上幾個內部漏洞，升級加密文件，讓對方無法盜走內部資料，就能空出手來抓住對方的信息來源。
情勢不再緊急，萩原研二也有空問了，“我以為我就是來配合調查的，怎麼讓我來抓黑客了？”
“你就當是假期兼職吧。”諸伏景光喘氣的功夫給了個不走心的回答。
隊友有閒工夫開玩笑了，那說明事態不緊張了，萩原研二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調侃，“說得好聽，我一分鐘幾十萬上下，你這兼職給我多少呀？”
“1300日元吧，時薪。”
萩原研二抽空看了一眼時間，好嘛，他坐在這個位置上二十分鐘，一頓忙活，430日元，也就夠買幾顆糖吧。
萩原研二哼哼唧唧，萩原研二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導師給他的糖果，一巴掌拍在了諸伏景光的桌上。
“哼，那我來聘用你吧，待遇可比警視廳好多了。”
降穀零笑著說，“怎麼就聘用hiro，我呢？”邊說著還邊摸了顆糖拆了包裝，扔進嘴裡。
“嗯，水果味還不錯。”說著，他又拆了一顆，喂給了雙手都在忙活的諸伏景光。
“也給我剝一顆。”萩原研二也要。
“怎麼還有把付給彆人的酬勞拿回去的。”調侃歸調侃，降穀零還是從一堆糖果中選了個看上去最好看的給他剝了，送他嘴裡。
糖剛入口，男孩兒就吐了吐舌頭，“噫——我就知道，美國的糖太甜了。”
說完，他敲下最後一個按鍵，屏幕上出現一串IP，“找到了！”
他找到攻擊警視廳內部電腦的IP了，之後隻需要對照地圖，找到對方所在的位置，就能輕鬆將其捉拿歸案。
房間裡一個積威甚重的男人立刻開口，“網絡犯罪對策部……有組織犯罪對策部，配合當地都道府縣警察本部一同緝拿犯人，如有必要，申請機動隊支援。”
“是！”房間中數人立刻應聲，開始聯絡下級部門，部署任務。
萩原研二抬頭看看周圍，隻覺得風雨欲來……不，是狂風暴雨已經來了。
剛才發號施令的男人低頭看向萩原研二，似乎想要擺出一副和善的表情，但嚴肅慣了的人，要動用平時不太用到的麵部表情，著實有些太勉強了。他咧出有些瘮人笑容，“小朋友做得不錯，以後打算做警察嗎？我看你對信息技術這些懂得很多。”
萩原研二可不覺得自己擅長信息技術，要沒有諸伏景光的軟件，他對代碼的了解隻限於給些電動工具寫程序，或者幫著衛星的部分功能查缺補漏。
信息技術，這個範圍可太寬泛了。
男孩尷尬地笑笑，向後靠了靠，試圖躲避因為對方的身材而帶來的壓迫感。
降穀零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忍住，“總監，這是萩原研二，曾經和鬆田陣平一起製造過衛星的。”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就言儘於此。
這說明什麼？說明鬆田陣平這個名字在他們看來也應該是如雷貫耳啊。
“哦哦，就是他啊。”男人站直了身體，摸了摸自己上唇濃密的胡子，笑容倒是變得可藹可親了起來，乍一看和農村路邊捧著茶杯樂嗬嗬的老頭兒沒什麼區彆。
“那你確實對信息技術這塊兒沒什麼興趣了，要不要和你鬆田哥哥一起去警備部呀？”
“啊哈哈哈哈……”萩原研二本來還挺心動的，但聽到“鬆田哥哥”這個稱呼，又覺得這個心也不是非要動不可。
一旁的警員提醒警視總監，“白馬總監，時間到了。”
“嗯，那按照計劃，出發吧。”
大領導一句話，所有人應聲而動，房間中因人群行動發出了些許噪音。
萩原研二還在想鬆田陣平曾經號稱自己成為警察就是為了揍警視總監這件事，趁著有機會和大人物近距離接觸，多看了對方幾眼。
周圍的人群動作起來，諸伏景光也站起身，牽起他的手，與降穀零一同向門外走去。
他們都要前往另一個戰場，而萩原研二將是開啟這場戰役的吹號人。
能不能將烏丸家族也繩之以法，就看這一仗如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