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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懲罰卿長夜,讓他每天給自己煮飯!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結束,明天繼續

第136章(一更)

如往常一般, 卿長夜練過劍後,便收了木劍,朝著自己的竹屋走去。

可還未走出竹林, 他的耳尖便是一動, 似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眉梢蹙起。

他腳下步伐不停, 那聲音也越發響亮。

人聲嘈雜聲,走動聲,敲擊聲——

仿佛根本就沒想掩飾。

不過數十步,他便走出了竹林,那嘈雜聲便達到了頂點。

麵前豁然開朗。

麵目全非的竹屋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數十個雜役弟子來來去去, 或是搬竹子, 或是提著各種工具,乾得熱火朝天。

竹屋另一側立著未建成的側房的骨架, 竹屋前已經打了個膳房的形。

忽然,背後有人叫喊著:“誒!前麵那位師兄,讓一讓讓一讓!——要撞上了!”

卿長夜恍神了一刻,才反應過來,腳下一點, 側身讓去。

隻見好幾個雜役弟子,抬著個碩大的床,床帳婆娑,正恰恰從卿長夜身側走過。

卿長夜皺著眉頭, 冷冷看向那張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床。

忽然, 床帳被猛地掀開, 一張豔麗的臉從中浮現, 眉眼彎彎:“師弟。”

“你今天回來得有點早呀。”那人好像根本就不覺得此時這裡正發生的這一切古怪一般, “都還沒完工呢。”

卿長夜麵容沉冰:“這是作甚?”

“幫你建大宅子呀師弟。”薑明玨笑著回道。

沒等卿長夜回答,他便緊接著道:“我想下去了,師弟快接住我。”

說罷,他便徹底掀開床帳,縱身一躍。

好像根本沒想過,他的師弟會接不住他一樣。

卿長夜重重閉上雙眼。

再睜開,他已經閃身到了薑明玨麵前。

抱了個滿懷。

……

天色已晚。

薑明玨的大床占據了竹床原有的位置,竹床則被抬去了側房。

不過,他這張床實在是太大了,放在這屋裡,硬生生把它襯得小了好幾分。

饒是如此,薑明玨仍然滿臉愉悅,甚至在雜役弟子過來告退時,還熱情地多給了好一些靈石。

若說是為何,看看卿長夜那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就知道是為何了。

卿長夜冷冷問道:“師兄這是?”

薑明玨翹起包得很厚實的“傷”腳,無辜道:“師弟啊師弟,你不會以為,我這腳立馬就能痊愈吧?”

這話仿佛是一道免死金牌,卿長夜一下子沉默下來了。

薑明玨心裡笑嘻嘻,臉上卻越發誠懇:“師弟呀,我也不是有意要過來麻煩你的,隻是呢,我這腳是因你而傷的,師弟總得負責吧?”

“師尊不也是讓我這個做師兄的,好好教導教導師弟嗎?”他裝得好像他真想這麼做一般,“依我看,師弟的殺氣確實是太重了,若是再不收斂,恐怕早日就要走火入魔呀——所以,我隻好移步淩雲峰,貼身教導師弟啦。”

薑明玨話語落下,卿長夜卻久久沒有回應,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淩雲峰已再無他人,隻剩下咕咕蟲鳴之聲。

不知為何,薑明玨竟忽然有些不安,他抬眼看向卿長夜,隻見卿長夜側臉在燭火輝映之下,忽明忽暗。

似乎是注意到了薑明玨的目光,卿長夜扭身就走:“師兄請自便。”

此話一出,之前莫名凝滯的氣氛便蕩然一空,薑明玨又得意起來,覺得卿長夜是被他整得無言了,追著囑咐道:“師弟呀,晚上若是我醒了喚聲,你可不許裝作聽不見呀?”

當然了,他最想要的,當然不是這個。

而是卿長夜那一手好廚藝。

不過,這時候就不要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

要循環漸進。

潛移默化。

嘻嘻。

屋外,卿長夜徑直走向側房。

聽見身後薑明玨的囑咐聲,他的眼中現出無奈之色。

打開側房的門,吵鬨的人聲褪去,惟餘寂靜與黑暗。

他像是放鬆了許多,又像是空茫了起來。

打坐凝神,擯除雜念。

……

薑明玨沒想到,不用自己多加囑咐,卿長夜便自覺地做起飯來了!

不僅如此,還炒了兩道小菜!

他表麵上感慨:“師弟何必如此勞神,山下買點小食就好。”

背地裡,碗裡盤裡的,都被他一個人乾空了。

再拿手帕斯文地擦擦嘴,笑道:“也罷,我還是關照關照師弟,以免師弟失了信心。”

卿長夜卻全程無話,隻是看著他表演,見他吃完了,便收了碗筷去洗,接著便拿上劍,去竹林裡修煉。

薑明玨其實很想跟上去,在竹林裡給卿長夜添添堵。

不過,他現在腳還“傷”著,也不好厚著臉皮追上去,便隻好暫且放過卿長夜。

畢竟總是一瘸一拐的,還是不太好受。

還得等卿長夜走了,他才能拆了繃帶,滿門派竄。

哼哼,師尊可隻說了,不讓他去醉春樓,可沒說過不讓他去宗門裡的什麼琳琅山看看漂亮的小師妹,溫婉美麗的小師姐呀。

也幸好卿長夜兩耳不聞窗外事,否則薑明玨的“腳傷”,早就暴露了。

如此時間一轉,不覺間,薑明玨的腳傷,竟已“傷”了一月有餘。

甫一反應過來,薑明玨心裡卻是一咯噔。

這一段時間,他竟忘了腳傷是要“痊愈”的。

一個扭傷,還是在一個修士身上,卻能持續上一月,彆說卿長夜,就是小孩也不可能信啊。

於是這日吃過了飯,薑明玨看著卿長夜收拾碗筷,狀若不經意道:“師弟呀,你有沒有發現,師兄的腳好像好久沒有換藥了。”

其實是最近薑明玨四處浪,浪得忘了。

卿長夜動作一頓,“要換藥?”

他好像沒發現其中蹊蹺。

但隻是不知為何,今天他好像心情不太好,語氣也比往常要冷一些。

薑明玨心中的大石卻還是放了下來,不過,他向來很是得寸進尺,一知道卿長夜似乎沒有發覺問題,他膽子就立刻大了起來:“是呀,等會來屋裡幫師兄換換傷藥吧。”

能讓卿長夜服侍自己,這等好事,為何不做?

於是卿長夜洗好了碗,便跟著薑明玨,走到了屋裡,拿了傷藥,為他拆起繃帶。

卿長夜這時的動作已經很熟練了,一看就替薑明玨換過好幾回藥了。

甚至,比起第一次,他已經很能接受,把薑明玨的傷腳放在自己膝蓋上這一行為了。

卿長夜的目光落在腳踝處,那一處已經不再鼓起一個大包。

隨著這一次次換藥,它漸漸變小,露出一掌可握的腳踝,與精致的腳踝骨。

顏色偏紅的傷藥殘留在雪白的皮膚上,刺眼異常。

卻又好像沒有那麼刺眼。

卿長夜剛放下繃帶,拿起傷藥,頭頂便傳來薑明玨驚訝的聲音:“等等。”

他故作驚訝:“哎呀,師弟,我這才發現,我的傷好像好了,腳一點也不痛了。”

“這都是師弟的功勞呀,”薑明玨笑眯眯道,“……雖然傷好得有些慢,但師弟要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受那麼重的傷,自然要完全治好了才行。”

他還要動一動腳,以證實自己確實是好透了,麵前的卿長夜卻猛地起身,任憑他還赤著的腳從膝上滾落。

薑明玨卻無心關注自己的腳,他被卿長夜嚇了好大一跳。

原以為這樣一番話說出來,卿長夜雖然不至於笑出來,但也應該是輕鬆幾分,畢竟這樣成日的照顧人,還被差使著跑來跑去,想想也知不是件好事。

更何況他這個“傷者”,本就不是抱著好意住過來的。

“你要走?”卿長夜冷冷問道。

薑明玨下意識以為,卿長夜是要讓自己離開。

雖然他很不舍被師弟伺候的日子,但隻要他再尋機會,還是可以再來的嘛:“也不能總是麻煩師弟……”他自覺他這一番話實在是太仁慈了,卿長夜聽了一定感動。

卻沒想到,聽到他的話,卿長夜竟麵沉如雪,聲音冷的好像能掉冰渣子:“既然如此,就請師兄自便吧。”

他連傷藥也沒收,便重重往外走去。

薑明玨心中一驚,不知道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連忙追上去:“師弟,怎麼了?”

他赤著一腳,追出門外,卻已經沒有了卿長夜的身影。

薑明玨又跑到側房,裡麵也還是空無一人。

哪裡去了?

薑明玨看向竹林,不會跑竹林裡去了吧?

他臉上常掛的笑容也不見了,好不容易要放過卿長夜一回,對方竟然還這麼不識相,真是那什麼……

薑明玨一瞬間想不起來該怎麼形容了。

對了——真是恃寵而驕!

哼,卿長夜不會以為自己會去找他吧?想得美!

薑明玨心裡氣哼哼的,看到有一片落葉掉在附近,泄憤般把它踢開,回了屋。

讓卿長夜在竹林裡凍死吧!

門被重重地關上了,好響一聲。

屋頂上,皎潔的月光灑在卿長夜身上,卻照不亮他暗沉的眼眸。

*

薑明玨一覺睡醒,卻還是氣哼哼的。

這股怒氣,在他發現了卿長夜竟然沒為自己做飯時,到了頂點。

他也不願去想,卿長夜有什麼義務每日為自己做飯,他隻是怒氣衝衝拿起落了灰的木劍,趕去竹林,要好好教訓卿長夜。

如他所料,這時卿長夜果然就在竹林裡。

薑明玨抱著劍,儘管心裡很生氣,臉上卻仍然裝得很好:“師弟,找到你了!”

不料卿長夜一聽到他的話,竟立刻收劍,看樣子,似乎馬上就要離開。

見狀,薑明玨簡直氣得連表麵功夫都要不想做了,追上去道:“師弟這是做什麼?”

“師兄好不容易腳傷好了,可以與師弟再切磋切磋。”薑明玨終於追上了卿長夜,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師弟怎麼這麼一幅不情不願的樣子?莫非是怕輸給師兄?”

說到最後,薑明玨又忍不住嘲諷了起來。

被拉著袖子,卿長夜果然停了下來。

他卻就這樣背對著薑明玨,冷冷道:“師兄何必來找師弟,找那些師妹師姐,不是更好?”

第137章(感謝900營養液)

什麼師妹師姐的, 卿長夜在說什麼?

薑明玨一臉迷茫。

卿長夜還冷冷地站了一會,卻一點回應也沒得到。

他忽然猛地從薑明玨的手裡抽出袖子來,頭也不轉, 離開了。

薑明玨心裡是又迷茫又惱火。

卿長夜憑什麼在他麵前發火?

不就是找師姐師妹玩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卿長夜自己不去找, 還不高興他找?

他當天就提著劍, 回了自己的冥雲峰。

小竹屋破破爛爛,小得發慌,他才不樂意住!

……

但哪怕是回了冥雲峰,飯點一到,薑明玨還是下意識想起卿長夜那一手好廚藝。

薑府派來的這些奴仆, 真是沒用, 怎麼一個個的都做不出那樣的手藝?

氣得薑明玨摔了碗筷,都不想吃了。

竟是陰差陽錯辟了穀。

但到了夜裡, 薑明玨輾轉反側數回,還是忍不住坐了起來。

穿上了衣鞋,又探了神識入儲物戒中,拿了本外封簡樸的畫本出來。

哼哼,既然卿長夜不懂得欣賞美人們的美, 那就讓他教教他吧。

誰讓他是師兄呢。

深夜,一道黑影閃入淩雲峰。

淩雲峰的竹屋竟還是他離開前的模樣。

主屋更是如此,他那張大床竟然沒被卿長夜丟出去,被子還疊得好好的。

薑明玨卻隻是瞥了一眼主屋, 便走向了側房。

卿長夜竟沒有打坐,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好像在睡覺。

這還是薑明玨第一次看見卿長夜睡覺, 不由得好奇地看了兩眼。

但這並不是他的目的。

薑明玨再一次收回了視線, 他看向了靠在牆邊的桌子,上麵攤開了放著一本書,薑明玨一眼就看出,是雲天宗親傳修真秘籍。

他已經知道,給卿長夜看的畫本,該放在哪裡了。

他背對著側房中的床,隻一心一意做事,並沒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卻長睫一動,似要醒來。

薑明玨後退幾步,滿意地看著桌上的秘籍。

那看起來好像隻是個普通的秘籍,就是卿長夜觀察再細致,也一定想不到,他看完這一頁,再翻過下一頁時,會看見新的內容。

卿長夜不知女人滋味,他就幫他了解了解!

可薑明玨卻沒意料到,當他轉過身去,要離開時,屋裡卻響起一聲冰冷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頓時,薑明玨渾身都僵住了。

他僵著身體,一點一點轉向卿長夜,訕笑道:“哈哈、哈,師兄頗有些想念師弟了,故趕來探望探望師弟……”

卿長夜坐起在床上,烏發泄下,一雙黑眸冰涼涼的,宛若一把尖刀,要往薑明玨身上刺去。

他並未相信薑明玨的話,而是冷冷看向被薑明玨有意無意擋在身後的秘籍,“你在書裡放了什麼?”

薑明玨裝傻:“你說什麼?我沒做什麼呀?”

卿長夜又怎會信他,他猛地抬手,那秘籍便迅速朝他飛去。

薑明玨心中一驚,猛地撲去,想將其攔下,卻終究沒有卿長夜的速度快,隻能眼睜睜看著夾在秘籍裡的那本書從中掉出,順勢朝著卿長夜落去。

啪——

掉在了卿長夜的腿上。

書頁翻轉間,被冷白色的纖長手指拿起。

入目的,是無數白花花的身體。

畫中人相互交纏,神情嬌媚。

已經晚了……

薑明玨心驚膽跳,眼睜睜看著卿長夜垂眸,看向那本書。

他是想讓卿長夜看,但絕不是在他在場的時候!

那張霜雪般俊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

卿長夜雙眼發紅,一字一句怒道:“薑!明!玨!”

薑明玨自知理虧,忙狡辯道:“師兄隻是看師弟一個人閒著可憐,想叫師弟見見世麵罷……師弟你冷靜!”

卿長夜如何冷靜得下來?

他渾身真氣一動,便將那恬不知恥的畫本撕得粉碎,紙片落滿了一室,床邊的木劍飛來,落在了他的手上。

劍光閃爍間,薑明玨用肩膀撞裂了窗戶上的竹條,為躲避卿長夜的劍光逃到了外麵。

卿長夜連鞋也沒穿,便追殺出來。

他雙目赤紅,血絲浮於麵上,似有走火入魔之相。

薑明玨被迫拔起掛在腰間的木劍防禦,還好他今天沒把木劍忘在房裡。

他一邊格擋,一邊大聲勸道:“師弟,你要走火入魔了,冷靜!”

他可不想被走火入魔的卿長夜打死!

聽到他的聲音,卿長夜卻渾身真氣暴起,竟在一瞬間將周圍的竹林全部劈裂!

這動靜太大,恍若雷擊,門派裡已入睡的人都被驚得從床上坐起,麵麵相覷:“誰在渡劫?!”

“怎麼回事?”清流子這日剛出關,原想打坐冥想鞏固修為,卻猛地被這地動般的聲響驚醒,還以為門派被妖魔入侵,忙拿了劍,朝聲響處禦劍飛去。

距離越近,他越是心驚,那竟是卿長夜所在的淩雲峰!

是淩雲峰,卻又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淩雲峰,原先還遍山的竹林,此時竟不知被誰削禿了一塊!

再一細看,原來纏鬥者,竟是他座下兩名親傳弟子!其中那連連進攻者,麵有走火入魔之相,還是他新收的弟子卿長夜。

清流子大怒,於空中便撤了禦劍之術,一劍柄擊暈了殺氣洶洶的卿長夜,見他隻是眉頭緊皺著,臉上血絲儘消,心中還暗自心驚。

真是後生可畏,年紀尚輕,竟有如此修為。

方才擊暈對方時,竟有一股冷冽的真氣順著劍柄襲來,如不是他清流子功力深厚,恐怕就要著了對方的道。

可想而知,若是卿長夜真的走火入魔了,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閉關之前,卿長夜雖殺氣較重,卻還遊刃自如,怎麼此時卻成這幅模樣了?

一旁,薑明玨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尊!您終於來了!”

清流子看去,見薑明玨衣衫襤褸,卻毫發無傷,最大的傷勢還是衣服上從領口到腰間的大裂口,底下露出的皮膚卻一點傷痕也沒有。

確認了薑明玨無恙,清流子便麵色一沉,怒道:“薑明玨!你對卿長夜做了什麼?!”

大半夜跑到彆人的住處,隻怕是自討苦吃!

薑明玨卻很委屈,“師尊你說的什麼意思?他卿長夜追著我打,還能是我的問題不成?”反正他給卿長夜的話本都被撕碎了,任師尊再怎麼說,也找不到證據!

但委屈也是真的委屈。

剛才卿長夜那副模樣,快把他嚇死了,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卿長夜劍下了!

這次被清流子救下,再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再去招惹卿長夜了。

“還敢狡辯?!”清流子怒極,一手抓來,薑明玨躲之不急,被抓了個正著。

清流子一手提著昏睡的卿長夜,一手提著不停掙紮的薑明玨,氣得吹胡子瞪眼:“同門師弟私鬥,乃是雲天宗大忌!走!去懲戒堂!等卿長夜醒了,再論你們二人的罪名!”

懲戒堂?!

薑明玨一雙桃杏眼圓睜起來,是真的怕了。

懲戒堂中。

薑明玨一雙桃杏眼掛著淚,白嫩的手心腫得老高,被帶著走向堂中。

堂中已經站了個人,他人如霜雪,身形挺拔猶如玉樹,即使在懲戒堂中,也半分氣度不失。

相比之下,更顯得薑明玨站沒站相,走沒走相。

薑明玨心裡仍然有些犯怵,忍不住站得離卿長夜遠了些,根本不敢看他。

換下昨晚穿的衣服時,他看著衣服上大大小小的破口,就渾身雞皮疙瘩冒起來。

根本不敢想象,要是這一劍一劍都落在他身上,該是怎樣的下場。

餘光裡,卿長夜似乎看了過來,不知是不是薑明玨的錯覺,他總覺得,卿長夜眼中還泛著點紅。

但堂上的懲戒長老一聲粗重的“肅靜”,嚇得他連忙收回注意,看向懲戒長老。

周圍的師兄弟師姐妹也都安靜了下來。

懲戒長老震聲質問道:“你們二人,昨夜為何半夜私鬥?”

薑明玨渾身一顫,他曾在懲戒堂中受過罰,心裡很害怕懲戒長老,便小聲將昨晚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隻是把一開始的目的美化成了“想關心關心卿長夜”,塞進秘籍裡的畫本也沒說,隻說是卿長夜被他嚇醒了,他們便開始打鬥。

似有意似無意的,還很細致地描述了卿長夜是怎麼突然進攻,又追著他打了一竹林的。

他當然不能說他給卿長夜看了春宮圖,若是說出去了,隻怕他今天就不能直著出懲戒堂了。

懲戒長老冷哼,一看就不相信他的話。

他轉向卿長夜,比起薑明玨,卿長夜在他這裡的形象要好多了,他的態度自然也溫和了不少:“卿長夜,你來回答。”

聞言,薑明玨立刻就緊張了起來。

他不停用餘光瞥向卿長夜,擔心卿長夜把春宮圖的事說出來。

隻希望卿長夜知道,若是他真的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名譽受損的,可不是他薑明玨,而是他!

這時薑明玨就好像忘記了,剛剛他還怕卿長夜怕得厲害。

果然,卿長夜抬起眼來,冷聲道:“正如師兄所言。”

這話一出,周圍又嘈雜了起來。

薑明玨立刻就鬆了口氣,心裡還有些不敢相信,卿長夜竟真的順著他的話說了?

可下一刻,懲戒長老重重地拍桌,怒道:“卿長夜,你可確定?”

卿長夜回道:“是。”

懲戒長老緊皺眉頭,冷道:“既如此,便罰你們二人,於後山麵壁思過一年!”

卿長夜頷首:“謹遵長老之命。”

薑明玨卻不滿起來:“長老,這個懲罰……”也太重了吧?

一年!他要被關到陰森森的後山,見不到美人,吃不到美食,沒法下山!

儘管於修仙人而言,這一年不過轉瞬一念。

懲戒長老卻怒道:“薑明玨兩年!”

薑明玨立刻閉上了嘴。

隻剛剛還對卿長夜有些改觀,這個時候又立刻討厭起對方來。

他惱火著,被帶後山時,連看也不想看卿長夜一眼了。

卻沒有發現,身後卿長夜,正抬著頭,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要時間大法啦!

變貓倒計時開始~

咳,以及,離950營養液還差一點點啦,你們懂噠~

第138章

“不好了不好了!”薑小九踉蹌著跑進來, 一臉慌張,手舞足蹈地指劃道,“薑少爺!聽說那卿狗這些時日就要回門派!”

“叫我仙師……”太妃椅上, 薑明玨手捧書冊, 雙眼卻眯縫著打瞌睡, 聲音虛得像是從夢境裡傳出似的。

“什麼?!”忽然, 薑明玨驚了醒,手忙腳亂把手中的書丟在一旁,撈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裹背在身上,“小九,若是那卿狗來, 你就說我早就下山了!”

“等等!”薑小九連忙追上去, “帶上小九吧!小九能為仙師洗衣做飯!”

冥雲峰卻已無薑明玨的身影了。

薑小九眼淚汪汪,失落回屋。

薑明玨禦著新得的紫雲劍, 沒有立刻離開門派,而是先去領了個委托,才下了山,進入凡間。

此時距他解除禁閉,已然過了半年, 禁閉又漫長又無聊,他便隻好借此閉了關,可等出關時,他待在後山的時日竟已超出原先的兩年禁閉了。

此時他的修為大為增長, 離形成金丹, 隻差臨門一腳。

修為有了進展, 薑明玨信心自是大漲, 而他又恰好是記仇之人, 聽薑小九說,卿長夜在這一年裡曾到冥雲峰找過他,頃刻間他心頭便湧起暗恨來,當時就要找卿長夜好好算賬。

不僅要算追殺之仇,還要算這兩年禁閉之仇!

可還未走出冥雲峰,他卻又聽聞,卿長夜的修為竟已臻至元嬰!

頓時薑明玨便如被澆了一桶冷水。

於是當日便下了山。

一開始他還謹慎地躲了幾日,後來四處打聽,知道卿長夜正忙著斬妖除魔,他便立刻鬆了口氣,轉頭便進了各地的醉春樓。

直到一周前才回了雲天宗。

卻沒想到,在雲天宗待不滿艅奚一個月,就又要離開了。

不過嘛,就算卿長夜沒回門派,薑明玨也有點想下山玩了。

山下醉春樓的姑娘說話又好聽,跳舞又好看,還會掰葡萄粒給他吃,個個都是人才,他超喜歡去山下的。

三年前在雲天宗最近的醉春樓,就被卿長夜抓了個正著,這一回薑明玨留了點心,挑的委托地是最遠的幽州,據說當地有豔妖作亂,吸人精氣,害了不少人——領了這種任務,他薑明玨去幽州的醉春樓查探查探是否有豔妖埋伏其中,不是正好嗎?

這樣想著,薑明玨一連趕了三天的路,馬不停蹄就到了幽州。

剛一下馬,就走到醉春樓去了。

迎麵便是一堆濃妝淡抹的姑娘,笑眯眯招呼了上來:“哎喲,好俊的小公子,可是走錯地方了?不如讓姐姐幫忙帶帶路?”

雖然她們都是漂亮姑娘,薑明玨卻隻要最好看的,他忙從姑娘堆中擠出,微微仰著下巴,倨傲道:“把你們這的掌事人叫出來,我隻要頭牌。”

不知為何,這話一出,周圍的鶯鶯燕燕卻打打鬨鬨地笑作一團:“小公子呀,我們頭牌可不招待你這樣毛都還沒長齊的少年人,您請回吧。”

薑明玨:“?”

他一臉茫然,再定睛一看,才發現在這家醉春樓的恩客,個個都膀大腰粗,五大三粗,一手能抱兩個姑娘!

薑明玨大受震撼!

原來幽州離妖魔界較近,幽州人尚武,使的武器都是大刀闊斧,幽州男人更是少年老成,以粗獷為美。

難怪這群姑娘們見了他,隻以為他是走錯了地方。

薑明玨黑著臉:“我已及弱冠,用不著你們提醒,把你們掌事人叫出來!”

見他是認真的,姑娘們隻好幽幽地歎了一聲,走的走散的散,去叫掌事人的去叫,還有人惋惜地看了他好幾眼,隻恨自己不是頭牌,不能一品這小公子的芳澤,多好看的小公子呀。

薑明玨暗自盯著牆邊銅鏡——可恨他十七歲便辟了穀,要是他再撐一撐,起碼能再長上一截!

又一摸下巴,怎麼都不長點胡須?

不過,聽說修為到了元嬰,身體又能再變化變化。

胡思亂想間,嘴邊長著大黑痣的掌事人便一臉熱情地迎了上來,“哎呀,這不是薑仙師嗎?”薑明玨經常流連醉春樓,已被醉春樓封為上上客了,“正好呢,我們頭牌媚娘剛得了空,可以來好好服侍仙師。”

媚娘?

一聽就很厲害!

薑明玨心中暗喜,步子也邁得大了點,緊跟著掌事人,被帶進三樓的雅間。

“媚娘,這是薑仙師,你可要好好服侍他。”掌事人沒有進雅間,這樣囑托了一句,聽見雅間裡傳來一聲輕輕的回應,便笑著關上了門。

薑明玨也聽見了那聲回應,他循著聲,看見一座屏風,一道倩影映在屏風上,忽實忽虛,隱隱地勾勒出細腰長腿來。

隻是這個媚娘,好像有點高?

薑明玨卻隻以為是幽州人普遍身材較高,他從懷中拿出折扇來,充作風流倜儻,笑著道:“媚娘呀?你為何躲在屏風裡,不出來與我相見?”

映在屏風上的倩影一動,“媚娘也想見見仙師,隻是媚娘方才剛接過客,此時身上臟汙,不好汙了仙師的眼——不如仙師還是把媚娘換了,去找其他姑娘吧。”

媚娘的聲音似乎比尋常的姑娘要低沉一些,卻又並不粗獷,反倒有股莫名的柔媚。

薑明玨心中一動,一邊唾棄醉春樓為了讓姑娘接客,什麼都做得出來,一邊更加好奇,想看看這媚娘是何等美人。

聲音這麼好聽,一定長得更是好看。

“媚娘不用擔心,我並非那種強迫其他人的小人。”薑明玨安慰道,“我可以再等等,媚娘清理好身體再來也可。”

“好罷。”不知為何,媚娘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了下來,還有些生硬,似乎有點惱怒,薑明玨迷惑了一瞬,她的聲音便立刻柔和了下來,好像剛剛那不過是薑明玨的錯覺,“便請仙師稍作等待。”

隔著落在屏風上的影子,薑明玨眼睜睜看著媚娘褪去身上的衣服,細腰寬肩……等等,肩好像有些寬?

薑明玨眼中滿是迷惑。

但當那媚娘換好了衣服,走出來時,他便沒了空餘疑惑了。

隻見媚娘媚眼如絲,蓮步輕移,微頷下巴,柔聲道:“仙師。”

“我的好媚娘。”薑明玨雙眼發亮,一骨碌從榻上下來,要去拉媚娘白嫩的小手,笑道,“不必這麼見外,來,我跟你說說話。”

說什麼話?來醉春樓的偽君子,為的不就是那檔子事嗎?

“媚娘”心裡冷冷道。

——是的,他並非媚娘,而是新繼位的魔尊淵熾!

魔族長相隨心所欲,其中醜得奇形怪狀者大為有之,而他淵熾卻心愛美人,凡間美人眾多,於是剛一繼位,他便立刻來到凡間,又被路人引著,來到了這個據說可一醉春風的醉春樓。

他要了醉春樓的頭牌姑娘媚娘,卻沒想到,這個媚娘竟被個要吸人精氣的豔妖取代了,那豔妖本體醜陋不堪,氣得他一巴掌就將對方拍死,可下一刻,掌事人卻過來了。

淵熾躲在屏風後,聽那什麼“薑仙師”油嘴滑舌的,便心生厭惡。

一聽就知,對方必定是個醜人!

隻是可惜了這麼好聽的聲音,配給了這種醜人。

不願汙了自己金貴的眼,淵熾出屏風的時候,便隻低著頭。

感應到那醜人走來,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著調戲的話,淵熾眼中紅光暴起。

他終於忍不住了,彎指作爪,就要聚起魔氣,和那醜人好好“說說話”!

可下一刻,那人卻伸手牽了他的手。

那伸來的手,細白柔軟,骨肉勻停,指尖泛著點紅,仿佛沾了些許胭脂。

無疑!

是美人的手!

淵熾立刻收了魔氣,抬起了頭。

薑明玨牽著“媚娘”的手,要帶著“她”到榻上,卻不知為何,一時之間竟沒能把人拉動。

他有些疑惑,回頭看了過去,見“媚娘”不知為何,竟呆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他問道。

“……沒有……隻是沒想到,仙師竟是這樣的君子。”“媚娘”目光如水,緊緊地盯著他,臉上泛著紅暈,身體斜斜地靠來,幾乎要軟倒在他身上。

薑明玨肩頭一重——但他還來不及想這樣一個嬌柔的小美人,怎麼身體會這麼重,便被“媚娘”誇讚的話迷得昏了頭,“是嗎?我也認為,媚娘真是這樣的美人。”

“媚娘”好像小聲說了什麼,薑明玨卻沒有聽清,問道:“什麼?”

“什麼也沒有。”那小美人這是卻主動拉著他,將他帶往榻上,“來,仙師方才不是說要與我說說話麼?”

薑明玨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主動,力氣還這麼大,他一個近金丹修士,居然被個沒有修為的姑娘拉得一個踉蹌!

是這幽州水土不凡嗎?

見“媚娘”已坐在了榻上,薑明玨便要坐在“她”旁邊,卻被大力一拉,糊糊塗塗,迷迷茫茫間竟是落座到了“媚娘”腿上。

薑明玨一臉問號,哪裡有來醉春樓的恩客不抱小美人,反倒被小美人抱在腿上的?

他一發覺過來,就立刻要從“媚娘”身上下來:“等等,我這麼個大男人這麼好坐在姑娘身上?”

但是不知為何,“媚娘”那雙纖纖細手一摟在他的腰上,便仿佛被牢牢鉗住了身體,後腰被牢牢地壓在了身後人腹前,動彈不得。

“小仙師怎麼能這般見外?”“媚娘”嬌笑道,“這醉春樓的人,都是這樣的,要讓我們好好伺候恩客,不得周道一些?”

“更何況,小仙師的臀部這樣柔嫩……”“媚娘”湊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

忽然,薑明玨渾身雞皮疙瘩冒起,他的後臀竟被捏了一下!

身後人卻絲毫沒感受到他的驚恐,隻是柔聲道:“若是在這硬榻上坐壞了,媚娘可要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暫時沒有雙更,作者已經被榨空了嚶

明天再繼續~

第139章(一更)

薑明玨一雙桃杏眼瞪得滾圓:“媚、媚娘, 你做什麼?”

“怎麼了,小仙師?”“媚娘”卻很是疑惑地反問道,好像此等行為, 在“她”眼中很是尋常一般。

薑明玨又怎麼會質問嬌滴滴的小美人, 為什麼要捏他?

他很不適應地掙紮了起來, “媚娘, 我怎麼舍得這樣坐在你身上,還是把我放下去吧。”

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坐在媚娘身上,腳尖竟才堪堪點在地上——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站立時,媚娘看起來還比他矮些, 按道理, 他坐在媚娘身上,應當還是能踩到地麵的呀?

“小仙師真的不願與妾身好好親近親近麼?”“媚娘”的聲音裡卻滿是失落, “她”啜泣道,“看來是妾身太過孟浪,叫小仙師不喜了……小仙師走吧,就把媚娘一人丟在這,叫周圍姐妹嘲笑妾身吧!”

“她”鬆了鎖在薑明玨腰上的手, 好像已經無所謂他離不離開一般。

薑明玨卻是憐香惜玉之人,一聽到姑娘哭泣,怎還得了?他忙轉過身來,要去拭媚娘臉上的淚珠, “媚娘”卻拿帕子掩著麵, 不讓他碰, 薑明玨頓時便慌急道:“彆哭彆哭, 我怎麼會不喜?我喜歡媚娘可喜歡得不得了!”

“真的?”“媚娘”止住了哭泣, 半露出水做的眼眸,顫聲問道。

“真的。”薑明玨一看到“她”那副嬌羞的模樣,就昏了頭一般,哪裡還會想彆的,隻是憑著數年在醉春樓練出來的本事,哄道,“再說了,媚娘這般好看,周圍姐妹哪裡會嘲笑你?”

這話卻好像戳中了“媚娘”的心,“她”複而掩麵泣道:“小仙師有所不知,當這醉春樓的頭牌,可是要遭姐妹們妒忌的……彆看媚娘表麵風光,背地裡可是受了很一番苦難的。”

當然了,媚娘到底受沒受過什麼苦難,他淵熾當然一點也不清楚。

但在小美人麵前嘛,當然得誇大一點,才能引得小美人憐惜。

“怎會如此?”薑明玨一聽,果然心疼極了。

“媚娘”便趁熱打鐵:“媚娘精加打算,日夜辛勞,就是想離開醉春樓,出去後,便是隻做尋常人家的農婦,也比在這裡的日子暢快。”

“還剩多少贖身?”薑明玨果然有點被說動了,反正他家大業大,花點錢也不礙事。

淵熾沒想到薑明玨這麼好說話。

還那麼關切地看著自己,一點都沒想到,贖個青樓女子出去,到底意味著什麼。

真是可愛極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給醉春樓的頭牌贖身要什麼數,便隨口胡謅道:“大約要十萬靈石……”

“啊?”薑明玨大驚,就是他,也沒那麼多靈石呀。

淵熾見勢不妙,忙往小了說:“啊呀,妾身記錯了,大概是要一百兩靈石。”

一百兩?薑明玨心裡又迷惑起來。

他來醉春樓叫個頭牌,還要價一百五十兩靈石呢,這醉春樓克扣也太嚴重了吧?

但這麼便宜也真是太好了,薑明玨立刻說:“小事一樁,等下我就拿了靈石給掌事人,你就可以自行離開醉春樓了。”

“媚娘”立刻把手帕拿了下來,飛快在薑明玨臉上重重吻了一下,展顏笑道,“小仙師可真是大善人!”

不過,那一百兩靈石,最後當然是不會落到醉春樓手上了,那可是小美人給的聘禮呀。

薑明玨猝不及防,臉上頓時紅了一大片,來這醉春樓尋春,反倒好像被尋了春,隻小聲道:“……舉手之勞罷了。”

“從今日起,小仙師便是妾身的小恩人了。”“媚娘”又攬住了薑明玨的腰,“快讓妾身好好報答小恩人!”

“她”那紅唇又湊了上來,這回目標是薑明玨的唇,薑明玨臉都紅透了,忙抬手阻擋,“等,等等,媚娘既然已經不能算是醉春樓的人了,也就不用這樣待客了!”

他雖然常來醉春樓,卻隻是來欣賞美色,看看小美人跳舞唱歌,可不是來做那檔子事的。

辟穀期間,要禁食禁欲,他已經破了前一個禁忌,以至於修為進展緩慢,若是再破了後一個禁忌,恐怕修為就要倒退了。

“可小仙師不是什麼客人,而是我的恩人……”“媚娘”咬唇,眼中滿是失落,可任憑“她”怎麼說,薑明玨都不願讓“她”吻,“媚娘”隻好放棄。

——自然隻是表麵放棄了,他淵熾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會放棄的人!

“她”又問道:“妾身還不知道小恩人的名諱,可否告知妾身?”

隻要知道了名字,他就能追到天涯海角!

“薑明玨。”薑明玨並不知道淵熾的打算,毫無防備便答了出來。

甚至,擔心“媚娘”不知道是哪個字,還沾了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了自己的名字。

“玨玨。”淵熾眼中一亮,下意識就用本音念了出來。

好好聽的名字!

就跟小美人一樣!

薑明玨忽然聽到哪裡傳來一道磁性的男聲,嚇了一跳,淵熾卻立刻反應過來,立刻又柔下聲音:“小恩人不願讓妾身以身相報,妾身卻實在不願欠人恩情,還是給妾身一個報答的機會吧。”

薑明玨立刻就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將剛剛的男聲忘在了腦後:“既然這樣,你就唱個歌給我聽吧。”

唱、唱歌?淵熾笑容有些僵硬:“媚娘……五音不全,恐怕不能滿足小恩人……”

作為頭牌,竟然連唱歌也不會嗎?

這時薑明玨終於有點相信,“媚娘”被人排擠了——其他醉春樓的頭牌,哪個不是唱跳俱全?

他有些憐惜,“那跳個舞吧。”

淵熾……身為堂堂魔尊,哪裡會跳舞?!

但是看小美人那副期待的小模樣——也罷,豁出去了!

薑明玨見“媚娘”沉默了一會,正要詢問時,卻猛地身體一空,就這麼被抱起放在了一旁。

他大受震撼!幽州的女子都這樣彪悍嗎?還能憑空把他一個大男人抱起來?!

由於過於震驚,接下來“媚娘”跳的舞,他幾乎沒怎麼看,隻是感覺麵前的美人好像晃了幾下,便停了下來,伏在他肩旁:“小恩人,妾身跳得如何?”

薑明玨如夢初醒:“啊,很好,很好很好。”就是“媚娘”真的好重呀,壓得他快要坐不住了。

淵熾心中大喜,哼哼,他一代魔尊,必然是全彩全能之人,區區舞蹈,難得過他麼?這不,連小美人也誇他!

他嘚嘚瑟瑟的,掰下桌上的葡萄,精心撕了葡萄皮,喂到薑明玨嘴邊,嗓音越發甜蜜:“來~”

薑明玨最喜歡有人給他掰葡萄了!立刻就把嘴邊的葡萄粒吃進嘴裡了。

隻是好奇怪,這個葡萄看起來挺大的,怎麼吃到嘴裡,卻變小了呢?

淵熾第一次給人掰葡萄粒,本以為這般伺候人他會不耐煩,卻沒想到,看著薑明玨一口一個,嘴角晶瑩的樣子,他竟是上癮起來。

恨不得立刻把小美人擄回魔界,日夜給他掰葡萄粒吃!

用哪裡吃都行!

薑明玨被喂得愜意。

幾乎都可以接受“媚娘”伏倒在他肩側的行為了。

隻是,漸漸地,他還是意識到了點違和之處:“媚娘呀,你怎麼長高了些?”

“妾身本來就這般高度呀。”“媚娘”笑著回道。

薑明玨還是很迷惑:“你的手這麼變大了?”

“小恩人看錯了吧?一直都是這麼大的。”

薑明玨:“不對……你、你怎麼頂著我呀?!”他感覺到不對勁了!

“因為妾身,本就是男人呀!”

“媚娘”那張柔媚嬌嫩的臉蛋頓時一陣變換,一張妖異柔美的俊臉浮現,紅眸白發,身形比方才拔高了許多,幾乎將薑明玨完全摟在了懷裡:“吾乃魔尊淵熾,玨玨,與本尊回魔界吧!魔宮金銀財寶無數,保你在魔界吃香的喝辣的!”

“你竟是魔尊?!”薑明玨大驚失色,忙伸手要喚來牆邊的紫雲劍,卻被淵熾一道魔氣束縛了手腳,連那飛來的紫雲劍,也落到了淵熾手上。

淵熾俯首,好像個變.態一樣,在紫雲劍的劍柄上細細嗅聞,“好香呀,有玨玨身上的氣味。”

“當然了。”他把紫雲劍隨手丟在了腳邊,笑眯眯湊在薑明玨頰邊:“論香,當然還是玨玨身上最香了。”

“我的紫雲劍!”薑明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劍被丟在地上,氣得七竅生煙,“你個魔賊!把我鬆開!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局!裝成女人騙人算什麼本事?!”

“哎呀,能騙到就行啦!”淵熾臉皮厚得不行,“玨玨,你可彆再動彈了,本尊怕一個忍不住,在這裡就把你給辦了。”

儘管他沒有見過多少美人,但在見到薑明玨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隻怕他再不能找到更稱心如意的美人了。

若是不把這個小仙師帶回魔宮,恐怕他要後悔幾千年!

薑明玨果然感覺到了。

有什麼微微蘇醒,頂在了他的身上。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雖然他留戀醉春樓,甚至想過一到金丹期,就在醉春樓破了處,可他也從來沒想過,會是以這樣的方式破處啊!

他喜歡的是姑娘!不搞龍陽的!

薑明玨掙紮得更厲害,他才不信淵熾的話,要是真的被淵熾帶回魔界,隻怕他是逃脫也難了!

“真是不聽話。”淵熾冷哼了一聲,下一刻,卻立刻又變了神情,笑道,“不過,本尊喜歡。看來玨玨是真的想讓本尊在這兒把你給辦了。”

薑明玨驚恐地看著淵熾那張雌雄不辨的臉湊近來,卻難以逃脫。

下一刻,整個醉春樓卻地動山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哦~

第140章(二更)

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之後, 薑明玨隻覺身體一空,立刻睜開眼來,震驚道:“師弟?!”

卿長夜眸涼如冰,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幾道冰芒閃過, 薑明玨手腳上的魔氣便被割裂了開。

薑明玨再往榻上看去, 隻見一道巨大的裂縫橫在榻上。

魔尊淵熾腳尖點在窗邊,捂著冒血的肩膀,怒道:“你是何人,敢壞本尊好事?!”

原來方才他一劍攻向薑明玨身上的淵熾,迫使對方躲閃開, 又趁機將榻上的薑明玨拉到了身邊。

薑明玨也沒想到, 時隔多年再次相遇,竟是在這種尷尬的境地中, 被卿長夜從男人身下救出。

但此時不是尋舊仇的時候,他忙道:“這個人自稱魔尊,隻怕修為不止元嬰,師弟可要小心!”

“嗯。”卿長夜卻隻沉聲道:“在此等待片刻。”便抬手往淵熾攻去。

聞言,淵熾渾身魔氣暴起, 怒道:“彆以為你也是美人,我就會放水!”

薑明玨眼前忽地一黑,手忙腳亂接住,原來是他的紫雲劍。

卿長夜竟還抽了空, 把他的紫雲劍扔過來了!

此時此刻, 屋中已幾乎看不清卿長夜與淵熾的身影。

隻見屋中劍光魔氣相攻, 聲如驚雷, 直將醉春樓屋簷掀開, 衝向空中!

薑明玨看得心驚膽戰,連包裹也不拿了,連忙往樓下逃去。

不管是哪個人贏了,他的下場都好像不能好。

還不如跑路!

迎麵是一臉驚恐的掌事人趕來:“哎呀,薑仙師呀,這是發生了什麼,動靜這般……”

她忽地表情一空,看向頭頂。

一縷夕照落在她的臉上:“怎、怎麼——”

“屋簷沒有了!?”

掌事人驚恐的聲音被薑明玨拋在身後。

若是平時,他還能停下來,拿點靈石安慰安慰掌事人。

但此時不同。

薑明玨急忙忙逃出醉春樓,樓外是一群聚集了一群看仙人打架的凡人,他怕引起注意,不敢禦劍,隻能撞著簇擁的人群,在責怪聲中逃出這條街。

一直到離開幽州,雷鳴般的打鬥聲才稍稍弱了下來。

薑明玨終於放下心來,縱身禦劍,要回到雲天宗。

外麵的世界太危險,還是待在清流子膝下,才比較安全這樣子。

晚風微涼,薑明玨第一次享受起禦劍的清爽。

哼,任憑淵熾這魔尊名頭再大,肯定也沒辦法找到雲天宗!

還有卿長夜,在師尊麵前,肯定也奈何不了他!說不定,那呆頭師弟還跟兩年前似的,任他耍得團團轉,最後還要幫他兜底呢!

夕陽漸漸下沉,餘暉收回。

薑明玨忽地眼前一黑,周身的微風好像猛地劇烈了起來,又悶悶地好似隔著什麼,吹不到他身上。

腳下的紫雲劍竟絲毫不受他的使喚,直直往下栽去。

怎麼一回事?

薑明玨心中恐慌,想如師尊過去教導那般,口誦劍訣。

從嘴裡吐出的,卻已不是人言。

……

卿長夜靈識一動,睜開了眼。

擊退淵熾之後,他便一路追到了這裡。

他落在地上,收起靈霄劍,朝前走去。

驀地,卿長夜止住步伐,皺眉看向前方。

薑明玨的紫雲劍躺在地上,劍側,是鬆鬆散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竟像是它們的主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卿長夜俯下身,撿起了地上的紫雲劍,凝眸看向四周。

幽暗的樹林落在他眼中,卻清晰異常,可任憑他如何尋找,周圍都渺無人煙。

卿長夜便將紫雲劍與衣服收進儲物戒中,似乎放棄了搜尋薑明玨的蹤跡,禦劍朝著雲天宗的方向飛去。

他離開後不久,一個小樹叢忽然動了動。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月光照在它的臉上,照亮了那一雙剔透如寶石的眼,與雪白如絮的毛發。

它躡前爪躡後爪,趴著身往樹叢外挪去。

見那不速之客確實離開了,它便抬起了身體,好似鬆了口氣般,從那雙碧色的眼中,竟能看出人的神態來。

忽然,它腳下一空,嚇了一大跳,四個爪子都下意識撲騰了起來,“喵嗚!!!”

“貓?”低沉的聲音從它身後傳來。

它被那聲音一嚇,背後的毛發頓時立了起來,一雙近桃杏狀的貓瞳大睜,眼中滿是驚恐。

身體一轉,一張巨大的俊臉現在眼前——本已離開的卿長夜,竟去而複返!

卿長夜眉頭蹙起,見那貓身長一掌不足,竟是隻奶貓。

那幼貓通體雪白,小臉小爪,一雙碧眸大睜,又驚恐又可憐。

尾巴縮著夾在後爪之間,隻有尾巴尖還翹著一晃一晃。

“母貓呢?”卿長夜向四周看去,樹林中卻隻有樹葉摩挲,再無其他活物。

幼貓嘴裡“咪嗚”、“咪嗚”地叫,四爪還撲騰著,一雙碧眸緊緊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可憐得不行。

它不過是隻再普通不過的凡獸,母貓隻是暫時不再這裡,很快就能找來,和藹可親的仙師快把它放了吧!

忽地,後頸上的束縛一鬆,白貓心裡一喜,立刻四爪齊奔,就要從卿長夜手上跳下。

下一刻,卿長夜的大手卻無情地鉗住著它軟乎乎的腰腹,將它糊裡糊塗、七葷八素塞進了胸口的衣服。

白貓掙紮著從領口冒出腦袋來,還想出去,卻是不行了——卿長夜竟在自己的領口下了個禁製!

卿長夜沉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既無母貓,便跟著我走吧。”

白貓碧眸大睜。

什麼沒有母貓?!你找的時間有超過一刻嗎?!

就這麼擄走它一個可憐又無辜的小貓咪??!

卿長夜這賊人!

*

大型修仙虐愛萌寵(?)小說,《魔尊是隻小奶貓》。

魔尊淵熾,初見仙尊卿長夜,便大膽求愛,甚至稍加束縛,想將仙尊帶回魔界。

隻是可惜,仙尊更勝一籌,不僅將淵熾施加的束縛擊回到淵熾身上,還打得淵熾重傷而歸。

然而,仙尊肯定想不到,淵熾想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縛,帶有變換形態的作用——淵熾本意是想把仙尊變成小動物,以便帶回魔界,畢竟要是讓魔族那群傻子知道了他帶了個修仙者回魔界,不得鬨翻。

卻沒能想到,終是自作自受,逃回魔界的路上,淵熾便變成了奶貓。

還因為卿長夜的仙氣曾作用在那束縛上,變成奶貓的淵熾,被動出現在了卿長夜麵前。

……淵熾的遭遇,便是此時薑明玨的遭遇。

但薑明玨並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哪怕他經由989之口,知道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表麵上他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變作奶貓的薑明玨懨懨地趴在桌上,此地是一座客棧,卿長夜並未帶著他直接禦劍回到雲天宗,而是徒步走到附近的客棧,暫時入住。

卿長夜一將他放下,就離開了客棧雅間,不知是去了哪裡。

他一走,薑明玨立刻就一改苦態,要從桌上跳下,逃出客棧。

可等他走到桌邊,看向地麵時,卻一陣頭暈目眩,貓瞳中露出恐懼——他一隻貓,居然恐高!

也許是化身的奶貓身體還小,受不了這種高度的跳躍,又或者是淵熾的法咒本就陰毒,要讓變換身體的目標生不出逃離的心,總而言之,他變成了隻恐高的貓。

若是之前在卿長夜手中掙紮的時候,他看見了地麵的高度,恐怕立刻就呆若木貓了。

暫時沒有辦法克服恐高的症狀,薑明玨便隻能等待卿長夜回來,將它放在地上。

畢竟,以他所知,卿長夜還有潔癖呢,一定不能容忍在地上滾過的貓在桌上和茶水相伴,小貓咪也不行。

胡思亂想間,雅間的門一動,桌上的白雪團忽地立起尖尖小小的耳朵,一雙碧眸睜開,看向進屋的卿長夜,準確來說,是看向了他手上端著的瓷盤。

他聽見了羊奶晃動的聲音!

也彆問他為什麼就聽得出來那是羊奶晃動的聲音,他也不知道!

薑明玨故作矜持,雖然還是隻小奶貓,便已無師自通了傲嬌之術。

但也隻不過矜持了一刻,在那裝著羊奶的瓷盤落在桌麵的那一刻,他便四爪紮起,一口氣朝那瓷碗奔去。

卻一口氣落入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裡。

白貓餓壞了,怒張尖尖小小的乳牙,仿佛一團炸開的白色絮球,喉裡咕嚕咕嚕著咪嗚叫。

凶萌得很。

罪魁禍首卻隻是沉默著在白貓身上施了一道除塵術,便將它放在了瓷碗邊。

哼,他可乾淨得很,有什麼好清潔的?

白貓卻嗤之以鼻,一轉臉看向裝滿了熱奶的瓷盤,碧眸卻發起光來,那瓷盤邊不高,它輕而易舉就抬起了前爪,白絨絨的貓臉毫無顧忌地埋進羊奶裡,大口大口舔起奶來,隻恨自己不能將羊奶暴風吸入。

漸漸地,白貓的身體越發前傾,原本還文雅搭在盤邊的前爪大喇喇伸入羊奶中,貓臉更是深入羊奶中,貓臉的白毛都被羊奶沾濕了。

小小白團一隻,就快與羊奶融為一體了。

卿長夜皺起眉頭,捏著白貓的後頸,將它從羊奶的深淵中拉出——白貓卻已經吃瘋了,渾然不顧臉上、爪上、腹部的毛已經開始滴奶了,隻是凶狠地朝著阻止它喝奶的壞人齜牙咧爪。

嘴裡發出的,卻隻是又嬌又細的聲音,好像在撒嬌一樣。

卿長夜垂眸,冷冷看著它:“好好吃。”

不知為何,白貓渾身的毛又炸了開來。

卿長夜卻絲毫不為所動,又將它放回到瓷盤邊。

這一次,白貓的吃相稍稍文雅了些,卻也隻限於沒將前爪伸進羊奶中罷了。

它小小的貓臉沉入羊奶中,將這淨麵奶吃得很是痛快,汁水四濺。

餓時,小奶貓的胃口仿佛無窮無儘,但事實上,隻半盤羊奶,它便吃飽了。

之後還扒在盤邊,隻是貪婪作祟罷了,時不時舔兩口,便滿足得不行。

卿長夜卻沒再將白貓從盤邊抓起。

還是薑明玨嫌羊奶涼了,才翹著尾巴,晃悠著鼓起的肚子,朝卿長夜走去。

四爪落在桌上,淅瀝瀝落下好一些奶印。

被羊奶澆濕了的貓臉往卿長夜麵前一撇,意思很明確。

給它貓大人淨身!

卿長夜垂眸,神色不明:“貓不是會自己舔毛嗎?”

白貓貓臉一僵。

其他貓是會,但他這隻假貓不會呀!

“自己舔乾淨。”卿長夜卻好似看不出白貓的為難,淡淡道。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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