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和上次旅遊的集體食堂不同, 這次每個太空艙側麵都安置了廚具。
白芨還看見了蔥薑蒜。
他正要感慨節目組也沒有那麼摳搜,就聽林PD道:“收費的啊,十積分一份蔥薑蒜, 記得過來交錢。”
白芨:……
嘴邊的話又默默咽了回去。
上次旅行白芨窩在帳篷裡養了好久的病, 積分沒剩多少,藺秉舟把提著的桶放下, 自然而然去節目組那邊交費。
白芨看了看著桶裡的海鮮,片刻後,選擇掏出手機搜索美食教程。
沒辦法, 上輩子又窮又忙, 沒弄過。
和藺秉舟的文字版不同,白芨喜歡看視頻教程,三兩個視頻刷下來, 很快就熟悉了海蠣和象牙蚌的做法。
藺秉舟回來時正好看見白芨處理象牙蚌。
他瞥了眼,腳步微頓。
鋒利的剪刀剪開象牙蚌的水管和貝肉, 一個圓球狀物體出現在視野裡。
這一刻, 他腦海裡浮現了很多魔性的搞怪圖。
……
不怪網友多想。
藺秉舟選擇看向大米,“咱們沒有電飯煲,大米要怎麼弄?”
“那個啊。”
白芨抬頭, 指了指旁邊煮著水的小鍋,“舟哥你看看水開沒, 水開了把淘洗好的米放進去。”
藺秉舟這才發現旁邊放著一碗泡著水的米。
他看了下水,感覺還差一會兒,洗了蔥薑蒜過來問一句,然後才按照白芨說的切絲。
白芨做飯輕車熟路。
一個爆炒象牙蚌, 一個炣海蠣,海鮮新鮮得很, 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其他人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桌邊吃起來了,旁邊是瀝水後蒸著的米飯。
“哇,你們好快。”樂俊風驚奇地湊近,聞了聞,“好香哦。”
白芨拿了雙筷子,“嘗嘗?”
聞言,樂俊風連連擺手,道:“不啦,我和世恩哥一起吃。”
樂俊風對奚世恩還挺有好感的。他是實力出道,男友粉女友粉不多,這次上節目本就是想借此機會公布一下性向,遇上個長相優越性格好的,他自然不介意多相處一下。
白芨察覺到了樂俊風的意向,頓了下,沒有多說什麼。
奚世恩這個人,大概就是垃圾裡的那一點良心,他會加入那四個人是因為無意間撞破了,在刑哲安的要求下動的手,怎麼說呢……
有點良心但不多。
至少他不會主動對樂俊風做什麼,回頭等這一期結束了,提醒一下藺秉舟,把人調出去見見世麵。
青春期荷爾蒙促使下的心動而已。
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麼想著,白芨還是忍不住看了眼那邊,男生很活潑,嘰嘰喳喳說著生活裡的趣事。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笨拙地切著菜,好半天才應一聲,看著不像是對人有那個心思。
白芨心裡鬆了口氣。
“在看什麼?”
藺秉舟見人分神,往那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不對。
白芨搖了下頭,“沒什麼,飯是不是熟了?”
“應該吧,我看看。”
藺秉舟順著他的話轉移注意力,起身去看鍋裡蒸著的米飯,熱氣翻滾而出模糊了視線,睫毛沾上了些水汽,露出來的米飯粒粒分明。
……
一天內大半的時間都在趕路,在沙灘上撿海鮮就是唯一的活動了。
飯後,藺秉舟把白芨送進屋子,叮囑:“進出都鎖好門,要是不敢去洗澡,就先去叫我。”他頓了下,視線掃向還在做飯的程峰和穆元安,壓低聲音:“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你的,彆怕。”
白芨愣住,接著展顏,露出個大大的笑,“嗯!”
門緩緩關上。
藺秉舟轉過身,對上穆元安的視線。
他勾唇,笑著朝人一點頭。
【這是挑釁吧?是吧是吧?炫耀老婆和他貼貼】
【新來的大老板臉都青了哈哈哈】
【這個大老板不行啊,明顯和老婆認識好久了,結果居然被藺總捷足先登】
【嘖,愛情怎麼能叫捷足先登呢,這叫緣分注定!】
穆元安收回視線,垂眼將切得亂七八糟的薑放碗裡,遞給程峰。
他煩躁地揉了下手指。
艙房內。
白芨打開手機,李謐的聊天框顯示兩條未讀,是撿海鮮的時候發過來的。
李謐:你已婚的消息在網上掀起了點波瀾。
李謐:壓嗎?
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白芨靠著牆壁思索了會兒。
白芨:不攔。
白芨:將重點放在前夫對我不好上,我有彆的計劃。
李謐那邊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守在手機前。
白芨思索了下,給武海峰發消息:你現在在哪裡?
那邊過了會兒,武海峰:外麵。
白芨:?
他回憶了下外麵的節目組工作人員,確定沒有武海峰這個人,難不成看漏了?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那邊很快又發了條:我口罩上有個紅色五角星。
白芨:……想起來了。
可……
你還能乾攝影師的活呢?!
白芨震驚得瞳孔一縮,開始思考月薪是不是給少了。
那邊的武海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加薪的邊緣打轉,很耿直地把話題拉回一開始:需要我去找你嗎?
白芨回神:不、不用。
攝像機在自己人手裡,這事就好辦多了。
白芨想了下,問道:林導對拍攝有什麼規定?
武海峰:不跑出場地。
哇哦~
白芨心裡吹了聲口哨,他宣布,林PD是世界上最棒的綜藝導演!
心裡飛快有了計劃,白芨給武海峰發了安排過去,換了個姿勢打開了下載的遊戲。
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和上輩子差不多,可能是小說作者沒設置就自動趨同了,白芨現在玩的是一個和吃雞挺像的遊戲,一局在三十分鐘左右。
上輩子沒時間玩遊戲,這輩子和人機對打都殘血。
遊戲體驗感在血條的升升降降中拉滿。
天黑了,今夜無星也無月。
白芨放下手機,透過窗邊的窗戶,看夜燈明亮柔和。
輕微的振動聲響起。
來信人,武海峰。
白芨取出換洗的衣服下床,隨意抓亂了一頭長發,貓眼在哈欠聲中迷蒙霧氣。
【老婆終於要去洗澡澡了嗎?[興奮][激動][像隻猴一樣竄來竄去]】
【今天沒月亮哎,外麵好黑哦,老婆快去找藺總抱抱!】
【然後邀請藺總一起洗澡澡[狗頭]】
房門拉開,白芨關上門轉身,視線餘光看到了站在窗邊的穆元安,他垂著眼整理了下拿著衣服的袋子,大步朝著洗浴的方向而去。
路過營地攝影,印有五角星的口罩在黑暗中給人充足的信心,白芨緊繃的脊背微微放鬆了些。
……
“在看什麼?”
程峰走過來,跟著看向窗外。
穆元安敲了敲桌子,笑:“看見隻自投羅網的笨兔子。”
他轉身,道:“有什麼明天再商量吧,我出去一趟,早點睡。”
男人離開的速度很快,程峰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視線再度落到玻璃外的黑暗上。
自投羅網……
白芨?
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程峰勾起唇,愉悅地喝完杯中水,並不著急休息。
另一邊。
白芨走得並不慢。
洗浴間就在露營的不遠處,裡麵的空間很大,外間是洗臉刷牙的地方,裡間一側是廁所一側是浴室。
白芨看向已經關了的攝像頭。
和其他攝像不同,洗漱區的攝像頭隻在早晨開啟片刻,作為剪輯版的素材。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信息,穆元安那人真想做什麼,這是最好的機會。
白芨關掉燈,將收音器打開放進衣服袋子裡,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怎麼把這個帶來了,該不會淋濕吧?”
直播間距離略遠,聲音模糊不少,但還是被直播間的觀眾捕捉到。
【!!!】
【我早就說過了,晚睡是會有福報的!!!】
【啊啊啊老婆!你忘關麥了啊!!】
【樓上叛徒,捂嘴,拖下去,罰不準吸老婆】
吵吵鬨鬨的,觀眾都知道節目組會去提醒白芨,隻是習慣性的口花花。
然而,接著出現的不是節目組提醒的聲音,而是一聲驚叫:“你乾什麼?!!”
【???】
【臥草臥草臥草,老婆有危險,節目組的人呢?!】
黑暗中,貓眼驚恐地看向來人,整個人已經被逼到角落裡,肩膀因為急速後退撞在了牆上,疼得人下意識瑟縮了下。
穆元安抬起手,輕撫著白芨的臉頰,忽然捏住他下巴逼近,呼吸噴灑在青年細膩的皮膚上。
“你可真會裝,這才離婚多久呢,就不認識我了?”
白芨皺著眉扯他的手,卻被人一手抓住,見掙紮不脫,他怒氣衝衝地瞪人:“是你說不想聽到我和你有過關係的話的,穆元安你彆太過分了!”
“我過分?”穆元安鬆開他的下巴,抵住人額頭,“究竟是誰過分啊。”
他輕歎著,像是受了很多委屈般:“你說結婚我就結了,你想要媽媽無痛無災地度過最後一程我也幫了,現在你說不認識就不認識。”
輕撫在脖頸上的手忽然用力鉗住,他神情陰狠,無儘寒涼的聲音披上了溫柔的外皮。
“白芨,你自己說,是誰過分?”
“咳、咳咳咳——”
沒想到這人能這麼瘋,白芨咳嗽著,用力掙紮起來。
他到底不是原主,沒一會兒就將被抓住的手抽了出來,手指摳著穆元安的小拇指,瞬間朝外用力。
“草。”
穆元安吃痛收手,退後一步。
白芨捂著喉嚨,急促咳嗽著,眼睛死死盯著男人。
營地的些許光線照進來,將穆元安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在這長長的影子中,聞到了求救無門的絕望。
【啊啊啊啊】
【節目組人呢?死光了嗎???怎麼還沒過來!】
【是受傷了吧?!肯定是!!!】
在觀眾的慌亂中,守在營地的直播鏡頭忽然動了起來,關注白芨的觀眾見狀全跑了過去,同時這一意外在網友的傳播下影響逐步擴大,這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以極高的速度達到頂峰。
隨著攝影鏡頭的靠近,收音器的聲音逐漸清晰。
咳嗽聲漸漸停了,青年的嗓音微啞,帶著種宣泄:“穆元安,我說多少次了,結婚是你奶奶求的!”
“我媽媽的救治錢,是你奶奶給的補償!跟你、跟穆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這幾年,你不讓我工作,不讓我讀書,就連飯都不讓我吃飽,我在你們穆家的待遇連一條狗都比不上!”
“我過分?”
“穆元安你就是個混蛋,自以為是地覺得所有人靠近你,都是為了你那點錢。”
麵對白芨的憤怒,穆元安神色冷漠,沒有半分動容。
他甩了甩被掰痛的手,冷笑:“不是為了錢,你有本事彆拿我給的東西啊,我聽說,給你的那套房已經被你賣了?”他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白芨,“是準備給你那新哥哥買禮物,好被人另眼相待嗎?”
白芨無聲笑了笑,聲音卻是悲泣的:“就算是又怎麼樣呢?穆元安,我們已經離婚了。”
頓了下,他嘲諷一笑,“而且那也不是你給的離婚財產,是奶奶給的精神補償費,離婚後,你沒看過財產轉讓的合同吧?”
“不可能。”
穆元安下意識否認,甚至忘了追究青年笑的原因。
不等他再說什麼,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男人單手拎著攝影機,另一隻手肌肉鼓起,神色凶狠地看向穆元安。
“你剛剛在乾什麼?!”
看見武海峰,白芨心裡鬆了口氣。
穆元安不知道兩人的關係,習慣性地命令道:“這裡和你沒關係,給我滾出去。”
武海峰扯了扯嘴角,戴著口罩也擋不住凶悍的氣息。
“你欺負我弟,還讓我滾?”
攝影機被男人隨手放在一邊,鏡頭有意無意地對著脖頸青紫半靠著牆的白芨,拳頭握緊直接朝人臉砸了過去。
穆元安還疑惑白芨哪來的哥呢,挨了這一拳,頓時什麼都不想了,直接動手打了回去。
他常年健身,也學過好些武術,打架技巧並不差。
偏偏在他麵前的是武海峰。
白芨見武海峰沒有落下風,靠著牆眉頭微蹙裝了會兒虛弱,才咳嗽著道:“哥彆打了,我沒事,你小心把他打出毛病來。”
武海峰沒吭聲,拳頭不停。
白芨見狀,撐著牆站直,走出鏡頭範圍要去阻止。
“彆打了彆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節目組其他人姍姍來遲,見狀連忙將互毆的兩個人分開。
不知道是誰順手打開了燈。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視線落在白芨青紫腫脹的脖子上,再看向穆元安時都麵帶驚恐。
這得多瘋才能下這麼狠的手啊?
穆元安傷口正疼著,被這麼看頓時心火直冒,他正要罵,抬頭看見了白芨的傷,瞳孔地震。
搞什麼鬼?!
第 32 章
營地內忽然燈火通明, 吵吵鬨鬨的聲音響起。
程峰摩挲著杯壁,嘴角浮現一個淺淺的笑,接著, 他很快做出驚訝的神情看向窗外, 起身加快腳步走出去。
“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穆元安, 震驚得瞳孔驟縮,“什麼情況?!”
路過的工作人員張了張嘴,重重歎息一聲, 什麼都沒說, 著急去請醫生。
不遠處,白芨一臉虛弱地被人扶著坐在了椅子上,皺著眉微微往後靠, 青紫腫脹的脖頸暴露在光線中,周圍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白芨都忍不住擔心空氣會不會被他們吸沒了。
武海峰在他旁邊站著, 臨走還不忘帶上的攝影機就放在旁邊, 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拍下白芨的慘狀。
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直播間的網友卻炸了。
【我靠什麼鬼,下這麼重的手, 白芨這是得罪誰了?】
【來得晚吧?前夫下的手[點煙]】
【……隻能說,幸好是前夫了, 這也太恐怖了】
【你們是沒聽見白芨說的那些話,這個前夫簡直不是人啊,麵對白芨還一副‘你該感恩戴德’的嘴臉,惡心透了】
【來得晚, 有誰錄屏沒?】
【網上有錄屏,指路[連接]】
吃瓜是每個人都戒不掉的愛好, 尤其這還是感情糾紛,又是直播節目。
沒有多久,錄音就傳開了。
一起傳開的還有被‘無意’中拍攝到的景象,活躍在吃瓜一線的網友快速摸到直播間,果然在直播鏡頭角落看見了麵色慘白,脖頸青紫,虛弱著也要笑著和人說話的白芨。
【!!!】
【我的媽,比截屏裡還嚴重】
【好恐怖啊,那前夫誰啊,掐脖子這麼狠,警察不管嗎?】
【這都前夫了,總不能還歸為家暴吧?】
【彆急彆急,還沒人報警呢,這不能怪警察。】
【???這麼重的傷,節目組不報警???】
【大概是因為這位穆總有錢有勢,節目組不敢得罪人吧……】
話語激起憤怒,有人立即憤憤:【節目組不報警我報,有本事這混蛋順著網線來製裁我啊!】
後麵跟上一排【+1】。
網上鬨得沸沸揚揚,林PD感覺頭發都要掉沒了,周圍亂糟糟的也找不到人,他推開人群要去關直播。
還沒有走兩步,一個微冷的聲音喊住他。
“什麼情況?”
藺秉舟白天在船上一直在處理工作,晚上有些累,睡得稍微早了些,聽見動靜出來時已經擠不進人群了。
看見他,林PD越發頭皮發麻。
“那、那個……”
見他這副神情,藺秉舟麵色一凜,“白芨出事了?”
到底當了這麼多年老板,嚴肅起來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膽戰。
林PD咽了咽口水,心知事情也瞞不過他,這件事也是節目組看顧不到位,要是等事後再被藺秉舟知道,他們的麻煩隻會更大,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白芨和穆總鬨了起來,受了些傷。”
聽到白芨受傷,藺秉舟心中猛地一沉,大步穿過攔路的人群,硬生生擠了進去。
被擠開的人不悅扭頭,看清男人難看的臉色,頓時心下一突,連忙讓開更多的路,生怕惹著這煞神。
藺秉舟推開人群進來的時候,白芨正在聽醫生的叮囑。
脖子上青紫的手掌印刺痛了藺秉舟的眼。
他手指微顫,想要上前抱著人問疼不疼,卻身體僵硬喉頭乾澀,他轉頭,看向穆元安。
男人坐在椅子上,神情古怪地看著白芨,麵上還帶著青紫的傷痕,醫護正在給他上藥。
嗬——
藺秉舟握緊拳頭,撲了過去。
老子打死你這畜生!
“啊!誰啊!找死嗎?”
猝不及防又挨一拳頭,穆元安腦袋嗡嗡的,下意識要從地上爬起來,結果被人按著又來了幾下,拳拳到肉。
穆元安痛呼了兩聲,試圖掙紮,卻被身上憤怒的人死死按住。
這邊鬨哄哄的,白芨聽到動靜看過來,見是藺秉舟,驚訝地瞪大眼睛。他顧不得醫生的叮囑,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跑到藺秉舟身邊伸手去拉他,“彆、彆打……”
他喉嚨沙啞得厲害,聲音也特彆的小,偏偏藺秉舟聽見了,不止聽見了,彆人拉都拉不開的男人還順著對方的力道站起身,最後踹了穆元安一腳,皺著眉看向白芨。
眾人屏氣凝神,隻聽男人開口:“彆說話,嗓子不要了?”
白芨聞言抿唇,乖巧地笑了下。
乾淨純粹的笑容,和青黑的掌印形成鮮明對比。
藺秉舟低眼,這個角度明顯能看清傷處腫起不少,心中怒火愈甚。眼看著人又開始生氣了,白芨連忙拉著人走開,免得他盛怒之下把穆元安打成重傷。
回頭因為這個蹲警察局就不值了。
坐回椅子上,醫護說了他幾句,繼續給他處理傷口,嘴上道:“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你這傷太重了,怕是傷到了喉管。”
白芨乖乖點頭,心裡思忖著應該不至於。
原主這身體,還挺經造的。
思緒還在,就聽身旁的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調醫護直升機,馬上。”?
白芨頂著疑惑微微側頭,男人掛斷電話,眼神沉沉地看過來。
憤怒過去,他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白天才被穆元安欺負過,又這麼晚一個人去洗澡,還好巧不巧被穆元安看到。而且,從其他人的議論中,他還正好帶上了收音器,又不小心忘記關,將他和穆元安的對峙清清楚楚傳到直播間?
藺秉舟不信這裡麵沒貓膩。
但……
白芨的傷是真的。
他隻覺得呼吸起來都心口發疼,什麼樣的仇怨,需要他犧牲自己的健康去報複?
他的眼神開始冒火。
白芨心虛地撇開視線,他也沒想到穆元安下手這麼重啊,而且傷口這麼駭人,也有這具身體的鍋好吧。
醫護直升機來得很快。
終於關掉了直播間的林PD匆匆把人送上去,在藺秉舟的陰狠的視線下連連認錯。
白芨感覺有些對不住林PD,忙伸手拉了拉藺秉舟,不讓他繼續嚇唬人。
藺秉舟哼了聲,隻道:“也不全是你的錯,去忙吧。”
聽到藺秉舟這麼說,林PD心裡終於鬆了口氣,又對白芨道:“你好好休養,節目方麵的事不用擔心。”
白芨點點頭。
林PD是個不錯的人。
方才出事時,他是跑最前麵的,比起拉開打架的人,更在意的是他的情況。
不管是出於什麼,至少他做了、表態了。
看著直升機離開,林PD心累地抹了把臉,腳步沉重地往回走。
白芨性子好,好說話,但營地裡還擺著個不好說話的呢。
想到穆元安,林PD就頭腦胸疼渾身疼,什麼垃圾啊,跑出來惹事還要人給他道歉賠罪。
呸!!!
怨氣成噸地浮現。
“滴嗚——滴嗚——”警笛聲炸起。
林PD頭皮也炸了。
靠!
哪個兔崽子報的警,不知道提前說一聲嗎?!-
直升機直接落在了醫院天台上,白芨被轉移到病床上,一群人圍著朝樓下跑去。
他:……
腳趾摳地.jpg
隻是傷到喉嚨而已,不用躺病床吧?
有心反抗,但喉嚨疼,說不出話來,隻能躺平。
病床被推到了目的地,幾個看著年紀大了的醫生圍過來一通查看,又安排了相關的測試,等白芨暈暈乎乎被送進病房時,已經到了後半夜。
白芨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藺秉舟在外麵聽著醫生說白芨的檢查結果,越聽臉色越黑,推門進來的時候,一身戾氣嚇得白芨一激靈。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不解看過去。
藺秉舟臭著臉看他。
生氣了。
白芨抿唇,伸出手要去拉他,被男人躲過去。
這還是第一次被藺秉舟拒絕,唇珠可憐兮兮地被壓扁,漂亮的貓眼看著藺秉舟,張嘴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些氣音。
疼痛感逼得他不得不閉嘴。
藺秉舟見狀頓時心軟了,接了杯溫水遞給他。“你好好休息,什麼都彆想,其他事我會解決的。”
溫熱的水咽下,喉頭滾動間,又帶起一陣刺痛。
白芨想了下,取出手機,打字:我要一起。
藺秉舟蹙眉。
拒絕的話還沒出口,手機被收回去,沒多久,新的字出現在視野裡。
‘不隻是穆元安,還有程峰、卓彥宇、刑哲安、奚世恩。他們每一個我都不會放過。’
‘這樣,你也要幫我?’
病房內氣氛凝滯起來,藺秉舟的眉頭越皺越緊。
白芨心裡歎了口氣,靠在病床上看窗外,他有些衝動了,要是藺秉舟轉而來阻止他,想要給原主報仇恐怕很難。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們,也欺負過你嗎?”
嗯?
白芨倏地回頭,動作太快差點扯到脖子,震驚得眼睛都睜大了。
藺秉舟以為這是肯定,眉頭皺起:“他們對你做什麼了?”
白芨:……-
日上三竿。
病房內,花香與消毒水味交雜。
白芨慢吞吞喝著粥,不遠處的沙發上,是沉著臉的藺秉舟。
昨天晚上藺秉舟吐出那麼個猜測後,即使白芨再三解釋那幾人什麼都沒有做,藺秉舟也不信,他堅定的認為,肯定是那幾個家夥犯了錯,欺負了白芨,才讓人這麼仇恨他們。
那模樣,白芨生怕他乾啥違法的事。
結果到了第二天,藺秉舟隻是聯係了極為私家偵探,要求他們查探這四人的違法行為。
白芨:……
沉默過後,他的第一反應是,私家偵探不是也違法嗎?
藺秉舟麵對青年快速打出的疑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去年出的條例是不是沒了解?”
白芨再度沉默,打開了搜索軟件。
何止是去年的沒了解,這個世界全部的法律全都不了解呢。
微笑:)
於是這一搜索,就徹底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
這個世界……連S·M都要考證。
wòděmàyǎ
——怪聲怪氣語。
第 33 章
嘉賓受傷的事情在吃瓜網友和有心人的傳播推動下, 很快就鬨上了熱搜,白芨所說的那些內容更是引起了大範圍的討論。
沒有多久,就有白芨的同學紛紛站出來表示:‘他平常花銷確實很省, 我還給他介紹過工作, 結果誰知道被放了鴿子,當時我都氣死了, 打電話過去罵人,沒想到是身不由己。’
‘論壇裡確實爆過他被人從豪車上趕下來的事情,該不會就是他前夫乾的吧?’
‘我跟他重合的課程蠻多的, 經常見他來去匆匆, 據說是要去醫院照顧媽媽和奶奶。’
‘白芨讀書的時候穿的很簡陋啊,還經常為了獎學金苦讀,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很窮的人家, 聚會都不好意思喊他,誰能想到居然是被人管住了。’
‘……’
白芨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 微博上的熱搜位置已經很高了, 他點進前幾個的主頁看了看,驚訝地發現居然真的是原主同學,他還以為是謐姐請的水軍呢。
不過……
白芨有些不解, 穆家都不攔一下謠言的嗎?
藺秉舟開口道:“壓過熱搜設過違禁詞,網友嚴重反骨。”
豪門八卦本就引人注目, 現在這一壓,給人種他們心虛的感覺,網友扒得更厲害了。
畢竟豪門再有錢,也不能順著網線解決人。
他們可是用詞文明有理有據的!
白芨沉默, 不由搖頭感慨,穆家這公關能力不行啊。
看出他心裡的想法, 藺秉舟不由失笑。
“除了娛樂圈,很少有企業需要為了掌權者的私人生活進行公關的,對他們而言那都是小事,網友看個八卦也不會因為這個抵製他們的產品。”
這次穆氏集團會出手公關,有兩個原因。
一是,穆元安不隻是私生活有瑕,他還家暴、限製人讀書、不準人孝敬長輩,而且不讓人工作不說,還連飯都不給人吃。就這,還覺得是白芨欠他的。惡行全麵,一下子就點燃了許多人的怒火。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藺秉舟連夜搞的小動作。
比如把曾被穆氏壓下去且未整改的產品拎出來走一圈,再比如將穆氏所持有的產業這類民眾不熟悉的信息公布,然後找水軍在評論區說幾句不敢用這個企業的產品之類的話。
質檢有問題是穆家的真實情況,稍微推一下熱門,就有真實用戶下場評價。
稍微引導兩句,再給穆家壓熱搜壓流量的行動製造一點阻礙,彆說隻是上熱搜,要是想,這事能在上麵掛好幾天。
娛樂公司的公關部和實業集團的公關部,可不是一個量級的,雙方交鋒,現在穆氏可以說是人人都會罵上兩句。
藺秉舟:心情舒暢。
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隻字不提,白芨看了會兒熱搜,大概也猜到了藺秉舟在這件事中做的事情,不由看向對方。
藺秉舟很是自然地問道:“午飯想吃什麼?”
白芨:……
他沉默地收回視線。
能吃些什麼呢,左不過是些流食罷了。
緩緩躺進被窩裡,心裡貓貓頭流淚,明明是同一具身體,憑什麼原主用著被這麼折騰都活蹦亂跳,他隨便點小傷都得住院打點滴?
作者你歧視是不是?
嗚嗚嗚~
藺秉舟被他可愛到,不由輕笑出聲。
流食種類也有不少,既然這麼低落,就讓人多做些,每樣嘗嘗也能吃飽了。
這麼想著,他給秘書發了條消息。
特殊提示音響起,藺澄舟麵前的秘書開始額頭冒汗。
藺澄舟敲了敲桌子,“看信息。”
秘書卑微地拿起桌上的手機,看見上麵的消息又是眼前一黑,老板啊,你能不能先暫停彆追老婆,回來看一眼啊?!
藺秉舟不知道他心中的哀嚎,就算知道也隻會回一句:不能。
笑話,他又不差錢,肯定是媳婦更重要啊!
藺澄舟問道:“他說什麼?”
秘書老實交代。
想起在網上掀起波瀾的那個小男生,藺澄舟思索了下,“聽他的,點餐吧,我一會兒跟你一起去送。”
秘書:……
其實,飯店負責送餐的。
你們家裡的私事,就不要帶上他了吧?
打工人式卑微-
即將到來的訪客不為人所知。
白芨在床上躺了會兒,點滴終於打完,他頂著一頭亂毛跑到藺秉舟身邊,伸出手機:‘還要躺多久啊?可以回去錄節目嗎?’
藺秉舟讓人坐到沙發上,優哉遊哉地:“你不想看穆元安最後的下場?”
白芨:……想看。
藺秉舟笑眯眯:“過兩天穆家有個宴會。”
欸?
白芨疑惑側頭。
這種時候,穆家還有心情舉辦宴會?
“穆元安是穆家的唯一的婚生子。”藺秉舟加重了婚生二字,其後的含義不言而喻。
白芨用自己貧瘠的陰謀揣測了下,眼睛一點點睜大,嘴巴都不由張圓了。
穆家人,該不會是想換個繼承人吧?
藺秉舟笑起來,誘惑他:“想不想去?”
白芨下意識就想點頭,被支撐架卡著,隻能眼巴巴地瞅著男人。
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藺秉舟越發心軟,輕輕理了理他在被窩裡蹭得亂糟糟的頭發,“乖乖養病,我帶你去。”
白芨眼睛頓時就亮了,拉著藺秉舟的手上下晃悠。
謝謝謝謝謝謝!
藺秉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事這麼開心?”
冷清的女聲在門口響起,白芨好奇看過去,來人是個身著筆挺西裝的女性,長發鬆散盤著,慵懶中是久居高位的霸氣。
藺秉舟側頭,看清人愣了下,站起身:“姐?你怎麼來了?”
姐姐?
白芨微微睜大眼睛,跟著起身,站到了離藺秉舟一米遠的地方。
他這一退,倒是讓藺澄舟能夠完整地打量到人。
不等藺秉舟相護,她提起手裡的食盒晃了晃,“你要的午餐,我順帶過來看看人。”
對著白芨,她聲音溫柔了一點,“傷口怎麼樣?疼得很嗎?”
白芨乖乖搖頭,快速在備忘錄上打字,舉起手機給藺澄舟看:姐姐好,是小傷,不疼的。
藺澄舟看完內容,又看了眼小孩兒脖子上的青紫,神色有片刻的古怪。
這還小傷,大傷得是什麼樣?
到底是陌生人,藺澄舟隻道:“身體不好就乖乖休息,有什麼讓我弟去乾,知不知道?”
白芨小幅度點頭。
好乖。
藺澄舟心裡感慨一聲,對藺秉舟道:“我有些事和你說。”
藺秉舟聞言,隻能叮囑白芨先吃,跟著姐姐出了病房。
秘書給白芨打開飯盒,將裡麵一小盅一小盅的流食在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藺澄舟身後,生怕自家老板憤怒之下壓榨打工人。
藺澄舟看他這樣,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讓人先回公司忙去了。
走到僻靜處。
藺澄舟看著陽台外的風景,身上的溫柔褪去,嚴肅問道:“你一開始就知道他離異?”
藺秉舟很自然地點頭,這事李謐給他說過。
女人的眉頭蹙了下,但很快放鬆,又問:“那他前夫是穆元安這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前天晚上。”
也就是說他昨天揍人的行為,是在知道穆元安是白芨前夫的情況下動的手。
藺澄舟壓迫感極強地看了藺秉舟一會兒,“既然你心裡有數,想來也做好應對爺爺問詢的準備了?”
藺秉舟的神色一僵。
那股理直氣壯頓時就蔫了,他學白芨軟聲:“姐……”
“停。”藺澄舟連忙打斷,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我最多給你攔兩月。”
藺秉舟講價:“三月。”
“一月。”
“好吧,兩月就兩月。”
第 34 章
宴會在第三天的下午開始, 地址在穆家的大彆墅。
一輛輛豪車駛入偌大的莊園,在傭人的引領下停到指定位置,白芨趴在窗戶上, 發出了沒有見識的“哇哦”聲。
藺秉舟今天難得沒有抓緊沒一絲空閒處理公務, 看他這樣隨意,忍不住把人拉回來他的手再度叮囑:“一會兒進去自在些, 彆太拘束,要是有人……”
“要是有人欺負我一定來找你,如果是穆家的人就不要給麵子, 想乾什麼乾什麼, 不用怕也不用給麵子。”白芨接過他的話頭,小嘴叭叭的一口氣說完,吐槽道:“舟哥你說了好多遍, 我都能背了。”
藺秉舟無奈笑了下,伸出手想揉揉他的腦袋, 又怕弄亂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好的發型。最終隻能遺憾地收回手, 手指摩挲了兩下壓住衝動,“光背下來有什麼用,要會實踐才行。”
白芨被他笑得耳朵紅, 轉移視線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
藺秉舟不信。
不過小孩兒好臉麵, 他也就沒再多說,隻心裡決定一會兒多注意些。
車子緩緩停下。
藺秉舟下車,走到白芨的身邊,試探地去碰他的手, 怕人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麵前牽手。
白芨根本沒有發覺男人的小心思,直接反握住對方, 視線還在好奇地打量周圍,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宴會,感覺還是挺稀奇的。
走到彆墅前,迎客的中年婦人看到他,神情不由就顯露出幾分高傲來。
白芨回憶了下,這是原主那位見麵次數屈指可數的婆婆,也是她最先提出建議,讓原主在家用心伺候男人彆出去讀書的。
白芨微笑,在穆母冷漠不屑的視線下,主動伸出手,熱情道:“夫人好久不見啊,您還是和以前一樣,依舊是古老世家的楷模。”
“……噗。”藺秉舟沒憋住。
老封建就老封建,說那麼委婉乾什麼。
穆母臉上的高傲一僵,看了眼嘲笑她的藺秉舟,怨毒的視線落到白芨身上。
“不比你,隨便一個人都能親熱。”
聞言,藺秉舟的臉一沉,“您這意思是我藺家上不得台麵?”
穆母下意識反駁:“不,當然沒有,我是說……”
“哼,穆家如今真是闊綽,看來我是不配登這個門了。”藺秉舟冷哼一聲,牽著白芨轉身,佯裝立即就要走。
穆母見狀慌了。
穆家雖然有錢,但比起藺家還是差上不少,要是在這裡得罪藺家的公子……
她不敢再想,連忙道歉道:“是我口不擇言。”
背對著她,藺秉舟朝白芨一挑眉,對視間,眼神裡都帶著濃濃的笑意。
調整好表情後,藺秉舟在慢悠悠轉過身,淡淡道:“想來穆夫人最近是忙昏了頭,才說這種不過腦子的話,這次也就算了,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吧。”
冷聲說完,他轉頭看向白芨,溫柔請求:“原諒她好不好?”
對比鮮明的態度幾乎是在穆母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她臉色鐵青地看著白芨,又見青年驕矜地一揚下巴,紆尊降貴般“嗯”了一聲,頓時氣得胸口抽疼。
該死的婊子,她就不信藺秉舟能真和他在一起。
從穆母身邊經過,白芨心情愉悅地看向剛送完一個客人往門口來的中年男人——穆父,原主見得更少的存在。
和穆母不同,他從來不主動對白芨做什麼。
這人老謀深算又自持身份,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在家族聚餐上以長輩的身份,將原主從穿著禮儀到文化涵養全部批評一頓,恨不得讓整個穆家知道他這個家主不待見白芨。
偏偏他還愛在原主麵前做老好人形象,溫和的勸他體諒家裡人的‘衝動’行為,使得原主即使不喜歡他話語中的意思,也認為這是個好長輩。
嘖。
白芨主動迎上去,笑容越發燦爛:“好久不見啊伯父,前兩年您說我學識不夠,這些年虛心學習終於成功從帝都畢業了,現如今也算是有了點資格跟您說話,我就厚著臉皮問一句,不知道您是從哪所高校畢業的啊?能不能給我點讀研方麵的指導?”
穆父打好的腹稿頓時卡在了嗓子裡。
什麼大學,什麼高校,什麼讀研指導,他哪裡知道那些東西。
藺秉舟在旁邊忍著笑,跟人一唱一和:“阿笈你這就冒昧了,誰不知道咱們穆總是社會大學畢業的啊。”
白芨像是沒反應過來,抓著穆父的手扭頭,“社會大學?”他思索了下,“是國外的名校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藺秉舟歎氣,“你這腦瓜子,真是讀書讀傻了,社會大學就是社會大學啊,就,每個人都能上的那個。”
白芨懵懵地眨了下眼,後知後覺瞪大眼睛,扭頭看向穆父,“您沒上過大學呢?”
他慌忙鬆開手,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您之前嫌棄我讀書少,我還以為……”
“沒事沒事,相信老穆總不會介意的。”
藺秉舟安慰他。
兩人這一來一回,把穆父氣得渾身顫抖,頭昏腦脹。
周圍憋不住的細碎笑聲穿進耳朵,宛如隔世又震耳欲聾,他雙眼充血看著白芨:“好、你好得很。”
白芨微笑:“哎呀,謝謝伯父誇獎。”
氣了人,他晃晃藺秉舟的手,又是乖巧模樣,“我們去彆的地方轉轉吧,這裡好無聊哦~”
藺秉舟自然而然地一點頭,對穆父道:“失陪。”
這態度,不知道以為這是他家呢。
兩人的身影從身側走過,穆父眼前一花,險些沒有倒下去。
“爸!”
角落看戲的少年見狀,連忙跑上前扶住穆父,關心地道:“爸你沒事吧?”
穆父哆嗦著站直身體,“沒、沒事。”
他壓下心中不好的預感,撐著一口氣走向大門方向。他就不信白芨那混賬能一直囂張下去,要知道今天藺家夫妻倆也會過來,他們可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屆時他看白芨怎麼囂張!-
和藺秉舟在大廳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刑哲安和藺家其餘旁支,白芨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藺秉舟停下和一位老總的談話,側頭問道:“累了?要不要去休息會兒?”
“啊,不用。”白芨想了下,道:“我去拿點東西吃。”
藺秉舟抬眼看了眼那邊,“嗯,注意安全。”
“放心啦,我馬上回來~”
白芨對自己的咖位很有逼數,才不會遠離藺秉舟,在角落裡上演什麼亂七八糟的戲劇。
穆家準備的食品不少,白芨拿了個大點兒的盤子,取了個小蛋糕,又往上放了些剝好的龍蝦肉,將料碟在龍蝦肉上一澆,端著盤子就竄回了藺秉舟身邊。
速度之快,讓想來說話的人都愣了下。
藺秉舟也愣了,接著失笑出聲。
他笑著搖頭,對說話的老總道:“年紀小性子活潑些,還請您見諒。”
那老總看他這態度,笑著擺手:“小孩子就是要活潑才好。”
你誇我老婆,那我們就有話聊了。
藺秉舟說話間頓時就少了疏離,也不介意提一點生活中的小事拉近關係。
這次宴會名義上也有給穆元安擦屁股的意思在,所以請了不少娛樂方麵的公司老總,麵前這位和藺秉舟相談甚歡的,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彆看他年紀大,其實是新興產業的龍頭老大,近幾年靠著一款app發家,然後一飛衝天。
也不知道是性子豁達,還是真的沒看出其他人的鄙夷,這樣的大宴會上,一身麻料的中山裝,隨性地跟公園裡的老大爺似的。
兩人說得熱火朝天,白芨吭哧吭哧吃完了一盤子東西,將叉子和碗遞給侍應生,又要了杯果汁啜飲著,視線在場內巡視。
不應該啊,怎麼藺家旁支一個都沒看見?
視線逡巡全場。
沒看見目標,倒是看見大門那邊人群騷動,窸窣的說話聲微一停頓,好些人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白芨直覺他們在看自己,不由眼睛微微眯起。
這看戲的模樣,難不成是穆元安來了?
然而,隨著人群分開,出現在視野裡的並非穆元安那狗東西,而是陌生又隱隱帶著幾分熟悉的一對夫妻。
“爸?媽?”
藺秉舟驚訝出聲。
白芨:!
藺母看見那雙漂亮的貓眼震驚瞪大,不由捂著嘴笑了笑,借著掩飾和丈夫說悄悄話:“你看那孩子,好可愛!”
溫文爾雅的男人也帶出幾分笑來,“確實挺乖的。”
隨著夫妻倆走近,周圍的吃瓜群眾都不由上前一步,穆父更是恨不得親自上手替他們加快速度,先當頭給白芨一巴掌,要是能怒不可遏地教訓人一頓,把他丟出去就更好了!
大量的注視跟探照燈似的,偏偏四個人,沒有一個放在心上,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白芨看見藺秉舟的爸爸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眼神飄忽地往藺秉舟身邊挪了挪,眼角餘光看到藺秉舟嘴角的笑,他忽然清醒。
他心虛什麼啊,又不是他勾搭的人,他看應該是這家夥早有圖謀才對!
腹誹著,等長輩在麵前站定,白芨又忍不住縮脖子。
氣勢好足的夫妻倆啊,感覺姐姐在他們麵前都是小雞崽子,他根本控製不住嗚嗚。
藺秉舟早就習慣了爸媽的樣子,伸手在白芨麵前攔了一下,提醒:“爸,媽。”
兩人聞聲,下意識收回打量的視線。
藺父輕咳了一聲,仗著長相溫潤,先柔和下來氣勢,溫聲問白芨:“你叫白芨對嗎?”
白芨乖乖點頭,他才想起什麼,連忙喊人:“伯父好,伯母好。”
“你好。”藺父笑起來,眼角多出兩條笑紋,勉強增添些溫和,“第一次見麵倉促了些,這是我和你ma……伯母給的見麵禮,你拿著。”
說著,他遞出手裡的盒子,那是個很普通的黑色盒子,上麵什麼包裝都沒有。
白芨耳朵紅紅,努力忽視對方都已經吐出半個音的字,乖巧接過盒子:“謝謝伯父。”
真乖。
藺父笑得更溫和了。
藺母天生的高貴冷豔臉都柔順幾分,輕聲道:“秉舟要是欺負你,就給伯母打電話,我教訓他。”
這話實在是太親密,白芨連帶著臉都紅了,擺手道:“那個,我和舟哥不是那個關係,而、而且他也不會欺負我。”
聞言,藺母一揚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
感情還沒名分呢!
你哪來的糾結和老爺子交底的事?
藺秉舟無辜眨眼。
現在沒名分,又不代表兩個月後也沒有。
藺母懶得看他,對不好意思的白芨道:“沒事,伯母是喜歡你才這麼說,和這臭小子沒關係的。”
哦。
白芨乖巧點頭。
第 35 章
藺氏夫妻倆好說話的模樣, 落到有心人眼裡,卻是恨得牙癢癢。
穆母深呼吸一口氣,勉強掛上笑走過來, “顧姐這是認識我這前兒媳?小孩兒不爭氣得很, 沒在您麵前鬨笑話吧。”
藺母姓顧,顧相宜。
她淡淡看了穆母一眼, 冷豔的麵上沒有半分笑意,“不爭氣嗎?我看很好啊,至少比你家那個爭氣多了。”
穆母勉強掛起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這幾天的事情, 在場誰人不知?偏偏就顧相宜直接說了出來。
不等她厚著臉皮再次開口, 就聽麵前的女人又出聲。
“而且”顧相宜撥弄了下手上的戒指,漫不經心:“你眼睛是長著當擺設的嗎?沒看見我兒子站他旁邊?”
還‘認~識~我~前~兒~媳~’,惡不惡心啊!
這下子, 穆母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我、我沒彆的意思……”
“沒有就好。”顧相宜打斷她, 看向方才和藺秉舟說話的中年男人, 笑著上前:“這不是杜總嘛,剛好我有個合作想跟你聊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杜總笑眯眯地, “當然可以,是我的榮幸才對。”
三人說說笑笑地走了, 維持形象憋了半天的白芨張嘴,看向穆母,“哎呀,前婆婆, 您剛剛那話說的,跟咱們多熟似的。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哦, 說出去多不好聽啊。”
穆母:……
媽的,好想把他丟出去。
看一眼旁邊的藺秉舟,穆母硬生生將氣咽了回去。
賓客逐漸入場,兩邊分開,沒有再起衝突。
衝著吃瓜來的嘉賓不由生出遺憾,但他們很快提起精神,誰都知道這場宴會的目的,接下來肯定有更精彩的等著呢。
白芨也躍躍欲試的,恨不得踮起腳找穆元安的身影,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罪魁禍首’身份的意思。
好些過來湊熱鬨的都不由嘖嘖出聲。
站在樓梯轉角處的穆元安黑沉著一張臉,抓著扶手的手青筋蹦起,眼神陰狠地盯著格外矚目的青年。
在知道觀眾聽了全程的那一刻,穆元安就明白自己是中套了。
隻是他不明白白芨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以前不管他做什麼,對方都隻會乖巧接受的。
嘉賓已經全部入場,哪怕再不願意,穆元安也不得不下樓。
他一出現,若有若無的視線就集中了過來。
有人湊在一起說著小話。
穆元安聽不清楚,隻覺得那些人都是在笑話他,嘲笑他連這樣的圈套都會踩進去。
是的,哪怕到現在,穆元安也沒覺得曾經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都怪網友大驚小怪,都怪白芨不再聽話。
他滿身的低氣壓,穆父簡單說了幾句,宣布宴會開始後,連忙下台,拉著穆元安到角落,沉聲道:“我不管你在想些什麼,現在把臉色給我收起來,好好兒跟人結交,想辦法把這事給我平了。”
這次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他們穆家又不是一家獨大,以至於事情發展到現在,集團股票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我知道。”穆元安咬牙。
看他這樣,穆父眼裡明晃晃的不放心,但出乎意料的,穆元安確實以最快速度調整好了情緒。
再回到眾人視野裡的時候,已經可以輕鬆自如地和人談笑。
這讓好些持觀望態度的人都心生驚訝。
有這樣的心性在,未來的前途不會太差,或許也可以結交結交。
再說了,藺家那邊隻有藺秉舟插了手,藺氏還沒有明確表態,他們沒必要這麼早避之如蛇蠍。
這些人想著,很快掛上斯文的笑,端著酒杯和人碰杯。
主角又成了穆元安。
就連穆父特意帶在身邊的少年,都成了陪襯,連穆父透露出的培養之意都沒放在心上。
他們是商人,隻要合作夥伴有本事就夠了。
藺秉舟送了顆聖女果到白芨嘴邊,不疾不徐地解釋著這些人心中所想。
白芨往後昂了下頭避開,伸手接過塞進嘴裡,含含糊糊:“那什麼情況會讓他們落井下石?”
藺秉舟有些遺憾地收回手,回答得倒不慢:“經營不善快倒閉了,或者掌權人昏聵沒腦子。”
顯然,穆家父子倆都不是這種人。
白芨若有所思。
他的視線落到少年身上,“你說,這個是有腦子的嗎?”
藺秉舟跟著看過去,明白了白芨的想法,搖頭:“穆文海私生子不少,能在這種時候被他帶在身邊的絕對不蠢。”
白芨不得不收起這個絕佳的主意。
算了,穆氏咋樣都無所謂,這一家三口得到懲罰就行。
“吃飽了,該乾活了。”
白芨說著,笑眯眯往藺秉舟手裡塞了一杯果汁。
藺秉舟沉默兩秒,沒將其換成酒。
穆元安剛結束一場對話,得到了些好消息,扭頭看見這兩人,神色沉了一瞬,很快恢複正常舉起手中的酒杯,“傷怎麼樣了?上次是我衝動,希望你彆生氣。”
主動將事情輕描淡寫地說出,白芨若是態度不好,氣量就未免太小了。
彆的不說,藺秉舟父母還在呢。
穆元安不信他不在意。
然而……
“唉。”白芨歎息出聲,手指摸上頸間,麵帶憂愁:“醫生說傷得太厲害,日後生活都會有妨礙,說不定還會失聲。”
聽到這話,豎起耳朵偷聽的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聲音彙聚一處,聽著比抽風機的效果還要好。
穆元安眼神沉沉,嘴角的笑都帶著涼意,“你年紀小,怕不是醫生嚇唬你的。”
“欸?是這樣嗎?”
白芨眨巴眨巴大眼睛,手指一勾,遮擋的絲巾滑落,青紫的傷痕出現在眾人視線下,他假裝沒聽見周圍更大的抽氣聲,仰著頭看藺秉舟:“你是不是和醫生一起嚇唬我啊?”
乖巧、可憐,看得人心都軟了。
來參加宴會的好些人都忍不住朝穆元安投以譴責的視線。
藺秉舟抬起手,將接住的絲巾輕輕給他係上,沒有跟著他說謊:“不怕,以後我陪著你呢。”
而這話落到其餘人耳中,那就是心疼之下的避而不談。
“哦。”
白芨故作低落地垂眼。
他沒有沉默太久,又抬頭去看穆元安,“我聽說你去警察局了,傷沒有及時處理吧?會不會也留下什麼後遺症?”
穆元安臉都青了。
他還有臉說,這都過去好幾天了,穆元安依舊渾身上下都疼,偏偏他檢查了幾遍醫生都說沒大問題。
白芨看他臉黑就高興,不過這還不夠。
他退了半步,輕輕:“你怎麼又沉臉了啊,這脾氣變化也太大了,平常工作也這麼情緒化嗎?”
眾人:……
穆元安:……
方才和穆元安聊過的幾位老總對視一眼,若有所思,到底是管理過偌大企業的人,臨時偽裝是輕而易舉,重點是得看人能不能一直情緒穩定。
合作還是不能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