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埋了上去。
童桐身體一僵,那塊地方的涼意好似從肚子慢慢傳到了四肢,他暗示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隻是快木頭,隻是快木頭而已。
“啊”少年輕呼一聲,眼角濕潤。
它咬了他一下。
第36章 第 36 章
童桐僵硬著身體, 努力忽視小腹處的異樣,眼淚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個小水窪。
他抿著嘴唇,不敢出聲, 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委屈又可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爬在肚皮上的木偶終於出來了, 童桐剛鬆口氣睜開眼睛,就看到木偶站在他臉頰旁, 近的幾乎快要貼了上去,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啊!”
童桐狼狽地起身往後退,那張乾淨的小臉上滿是淚水, 乾涸的以及還在往下流的, 可憐地像個小花貓。
“求, 求求不要過來好不好”
童桐縮在角落裡抱膝,小聲地祈求。
那聲音裡帶著委屈和害怕,哪裡還有之前半點驕縱的樣子。
木偶歪了歪頭,在少年的視線下真的停下了腳步, 童桐吸了吸鼻子, 眼睛裡迸發出驚喜,意外地看著它。
木偶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上下打量, 上揚地嘴角瞬間落下來, 陰森森地氣息彌漫開來。
童桐瑟縮了一下, 有點後悔自己說話。
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木偶轉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童桐忐忑不安地盯著它, 看到房門在木偶過去後自動打開哆嗦了一下, 木偶回頭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啪嗒。”房門關上的聲音。
童桐盯著那道門眨眨眼, 沒敢動,直到他的腿酸了,他才像是確信了它走了。
他快速地爬過去把門反鎖住,這才鬆了一口氣,童桐後知後覺地感到身上黏糊糊的,全是被嚇出來的冷汗。
童桐很想泡個熱水澡,如果他沒有遇到這種事情,現在應該早就洗完澡躺在軟乎乎的床上了。
他的身體好難受,肚子好餓。
少年眉眼間都是委屈,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童桐連一點苦都受不了,也似乎缺乏危機意識,這種時刻還用紙巾擦身體上的汗,而不是去想這是怎麼回事,木偶會不會回來,現在該怎麼自救。
童桐用紙巾擦著手臂,然後掀起衣服要擦裡麵,他拿著紙巾垂眸看過去一頓,迅速把衣服又放下了。
他的肚皮上,密密麻麻地都是紅印子。
童桐的危機意識這才有實感的落下來,那個活了的木偶一定會咬死他,少年嗚咽一聲,“哥哥我害怕”
遠在天邊的童泗打了個噴嚏,有人調侃:“怎麼?不會被汙染了吧?”
童泗蹙眉,“彆胡說,注意周圍。”
隻是他心裡有些不安
“啊!!啊啊啊啊啊!!”
非常尖利的叫聲,不像人類,像是鬼怪般扭曲可怖的尖叫。隻是這尖叫聲裡帶著濃濃的恐懼。
童桐躲在客房內躲在被窩裡,自欺欺人般地捂著耳朵,從剛剛開始尖叫聲就一直持續,他不敢聽也不敢去想外麵發生了什麼,隻要看不到聽不到就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睡覺睡覺睡覺。
一定是在做夢,等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回原樣的。
少年催眠似的哄著自己。
可惜少年的幻想沒有實現,在這恐怖的氛圍下他也沒有睡著逃避,‘嘭’一聲,上鎖的門開了,輕而易舉被打開了。
童桐抖了一下,甚至能感到冷風吹了進來。
他輕輕地把被子又往上蓋了蓋,手指攥著被子,妄想藏起來,祈禱它看不見到他後就走了。
但木偶剛剛吃飽,它的眼睛迅速就鎖定了床上鼓起的小包。
童桐看到籠罩下來的陰影呼吸一窒。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可惜他內心的呐喊沒人聽到,他眼睜睜看著那道陰影彎下腰,掀開了他的被子。
它的力氣很大,被子在少年手中完全阻擋不住被掀開,當被子被掀開,童桐馬上閉上眼睛不敢看,害怕看到血腥的一幕,下一秒就開始哭,“嗚嗚嗚”
他連是什麼東西都沒看到就被捂住了嘴巴抱了起來,“唔,唔!”
直到掙紮見摸到熟悉的觸感,童桐閉著的眼睛睫毛顫了顫,他戰戰兢兢地睜開濕潤的雙眼,對上了熟悉的漆黑的眼睛。
是木偶。
它又回來了,但為什麼變大了
童桐瞬間聯想到了那淒慘的叫聲,意識到剛剛外麵的慘叫是誰的傑作後,少年直接被嚇傻了,也不掙紮了,原來剛才走了不是放過他,少年整個人像是條癱軟的貓被木偶抱著捂著嘴巴,搖搖晃晃地被抱著走進畫室。
它把童桐放到畫板前的椅子上,遞給他畫筆,意思很明顯,是要讓他畫畫。
童桐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接過畫筆,嗓子因為生病還沙啞著,“要,要畫嗎?”
始終沉著麵部表情的木偶楊了嘴角,不嚇人,甚至弧度稱得上完美。但它是木頭做的,它的外皮和眼睛以及嘴都是木頭雕刻的,甚至脖子上還有關節,完美的微笑隻會顯得更驚悚。
童桐移開視線,不敢看,也不敢反抗,拿著畫筆的手止不住地抖,“那,畫畫什麼呀?”
木偶掰過童桐的腦袋,帶著關節的手指了指自己。
童桐看著它微笑指著自己害怕地閉上眼睛,哆嗦地點頭。
彆墅內燈火通明,外麵的天氣不知為何陰沉沉的,讓人看不出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或許還停在上午。
童桐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隻希望快點到晚上,寄托著哥哥會回來。
他很害怕。
少年忍著身體的難受,拿著畫筆,在木偶的注視下在畫板上作畫。
畫了很多,很多,畫到童桐的手酸,畫到他快哭了,木偶才放過他。
童桐蜷縮在椅子上,神情蔫蔫的,驚嚇、生病、餓肚子、身上臟、任何一個落在少年身上都會讓他大哭大鬨。
但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不會有王姨給他做飯吃,也不會有爸爸媽媽叮囑他吃藥,甚至哥哥也不在
越想越委屈,童桐默默流淚。
木偶收集好那些畫,抬起頭看到少年的樣子,眨了眨眼,又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畫。
童桐不知道它在想什麼,他還在默默擦眼淚,直到聽到了一點動靜才抬起頭看過去。
十幾張的畫紙規規矩矩地擺在地板上,他帶著好奇地看著木偶的動作,直到那些紙開始顫動,童桐縮了一下身體,隨後瞳孔微縮,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那些畫紙裡與木偶彆無二致的十幾個‘木偶’從裡鑽了出來。
那麼多的木偶,與成人一般高的木偶,站在畫室中,第一眼的視線全都看向了縮在椅子上的少年。
無數雙漆黑無光的眼睛看向童桐,他張著嘴,尖叫噎在了嗓子裡,他隻感覺大腦閃過一片白光,然後意識消失。
童桐嚇暈過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當童桐再次醒來時, 是在水裡,未著寸縷,浴缸四周圍滿了木偶。
童桐驚呼一聲, 瞬間屈膝雙手抱膝環在胸前, 水聲四濺, 驚動了四周的木偶,但隻有正對著少年的那隻木偶沒有抬頭, 它一直盯著少年,不知道盯了多久。
童桐驚懼地看著正麵對他的有裂痕的木偶,是原本的木偶。
少年畫的木偶沒有裂痕。
童桐並不知道他現在的樣子有多漂亮。
雪膚紅唇, 臉頰泛紅, 屈膝後大腿的肉肉擠壓在一起, 表情透著害怕和一絲因身體發熱帶來的迷蒙,帶著純淨的色/欲。
大概是這副樣子實在是賞心悅目,木偶動了動,它的手伸進浴缸, 姿勢像是要爬進來。
這可把少年嚇壞了。
童桐儘力往後退, 但浴缸隻有這麼大,他看著離他越來越近, 他精神崩潰地開口, “彆過來, 彆過來好不好, 不要吃我求你了”
但任憑他怎麼祈求,木偶都沒有停止動作, 直到嘩啦一聲, 它的身軀都進了水裡。
“我不該生氣就摔傷你,對不起, 求你彆吃我,求你了”童桐開始語無倫次,他推著木偶,妄想不讓它過來,“我怕疼,我害怕我好餓,好難受。”
少年那點力氣當然無法阻止木偶過來,他喘著氣,紅潤的臉已經被嚇的蒼白無比,絕望地閉上雙眼。
他能感受到那冰冷木質的觸感撫上他的脖子,童桐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但想象中的疼痛和死亡並沒有來臨,木偶貼著少年白軟的臉頰,如同老舊的收音機般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傳進他的耳中——
“想、活、嗎?”
童桐怔住,沒想到木偶會說話,但隻要少年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四周的木偶明顯比他畫的數量少了許多,那是木偶的儲備糧。
他止不住地點頭,迅速地說:“想,我想。”
隨後,在少年迷茫警惕地視線下,木偶拽著他的手腕放到它的身上,準確來說,是腰間,手臂被拿開後,童桐的身軀也被迫展開。
“讓我摸摸。”它說。
童桐僵住,第一反應是推開,但又想到剛剛它說的話。
是不是不給摸就會被吃掉了。
少年表情茫然,可憐又可愛,隻能展開身體任由木偶摸。
從臉頰到小腿,所有地方都被木偶那張關節的大掌摸了個遍,像是在研究。
周圍那些沒有思想傀儡般的木偶們全都低著頭看著,一動不動,但視線是真實的,童桐感到羞恥,全身開始泛紅。
也不知過了多久。
“你摸夠了嗎?”
他很羞惱,但又不敢和從前一樣任性驕縱,壓低聲音,帶著一絲討好和委屈。
木偶頓了頓,最後摸了一下少年扁扁的肚子,那張被雕刻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類似人的情緒,若有所思。
它收回手掌,彎腰把白花花的少年抱起來,童桐想說可以自己走,下一秒就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木偶把浴巾遞過來,它接過來蓋在少年身上,然後朝著外走去
直到坐在餐桌上,童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太詭異了。
桌子上是新鮮的牛排,因為童桐身體較弱,牛排隻吃全熟的,還要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才吃。
而現在桌子上擺在童桐麵前的就是一盤全熟,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排。
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木偶,他的身上還穿著那件西裝,正不熟練地用著刀具為他切牛排,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木偶切牛排的動作很重複,就像是機器在運作一樣。
令童桐感到不適。
他吃著盤裡軟嫩的牛排,很香,和王姨做的沒差彆。
童桐已經不想去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他近乎是狼吞虎咽地把牛排吃完,忽略了他滾燙的身體,吃完後咕咚咕咚地灌下一杯水。
這麼急迫地吃法帶來的後果就是少年不一會兒就開始胃疼,隨之而來的還有突然爆發的高燒。
“嗚”
少年難受地躺在床上,蓋了厚厚的被子,身體是燙的,但他卻是冷的。
木偶垂眸看著他,不知道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因為童桐燒糊塗了,他感覺它的眼神好冷,像是屠夫舉著刀在打量著要殺的兔子。
“你要吃了我了嗎?”童桐小聲低語,聲音小的像是在和自己說話,“我都給你摸了,為什麼還要吃我”
“因為我生病了嗎?”
少年就像是幼小的兔子,柔弱、可憐,祈求著屠夫不要殺了他。
木偶身體覆蓋上來,捂住少年喋喋不休地嘴,若有所思地開口,沒有情緒地開口,“你生病,要死了。”
它的思維越來越接近人類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童桐被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隻能搖頭,止不住地搖頭。
他發燒了,身體是冷的, 卻出了一身汗, 細軟的黑發濕噠噠地黏在他白皙的皮膚上, 他雙手扒拉著木偶的那隻有關節的大手,但他力氣很小, 看起來實在柔軟可憐。
木偶頓了頓,那隻捂著少年嘴的木質手掌鬆了鬆,順著他的力道鬆開了手。
童桐終於可以說話了, 他可憐地說:“不會的, 我不會死的, 我隻要吃了藥就會好了。”
童桐雙手還握著它的手,明明木偶感受不到溫度,但手掌上好像還殘留著少年呼出的熱氣,滲透到它的關節零件中。
他說了什麼, 木偶倒是有些沒太聽清。
但在童桐眼裡就是它還是要吃了他。
童桐這麼執著於木偶會吃了他, 很大原因都是因為他肚皮上現在還殘留著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紅痕。
這不就是想要吃了他嗎?
想著想著,童桐看著上方恐怖的木偶, 又哭了。
當它隻有人的手掌那麼大時, 隻會可愛, 但它變得和人類一樣大, 上麵的那些紋路關節和質感,甚至上麵那些被童桐摔的裂痕也跟著放大, 不會可愛, 隻會恐怖。
那些裂痕時時刻刻提醒著童桐他對木偶不好,所有他的潛意識才會覺得木偶一定恨死他了。
“你是水做的嗎?”
木偶的手指掛了一下少年臉上的淚痕, 水珠殘留在它的手指上,它盯著水珠慢慢滲進它的手指中,摩挲了一下。
“不,不是。”童桐都有些燒糊塗了。
“那是什麼做的?”
“我不知道,彆吃我”
“你會死嗎?”
“不會,不會,吃了藥就不會了。”他又回答了一遍。
童桐邊流著淚邊回答,頭腦都有些不清醒,問什麼回答什麼。
木偶歪了歪頭,一字一頓地說:“好,不吃你。”
它定定地看著眼神迷蒙地少年,咧開嘴角,“你陪我。”
明明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情緒波動,但這三個字木偶說出來時,有種詭異地認真。
可惜發著燒的童桐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他聽到它說不吃他後就鬆了氣,再也撐不住似的半昏睡了過去。
木偶看了他一會兒,隨後伸手推了推他的臉,少年順著力道歪過頭。
它的嘴角咧的更開,好像小孩子得到了稱心的玩具。
就像是當初兒時的少年從哥哥手中接過第一個玩具,木偶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響徹在詭異的區域中。
“阿泗阿泗,你沒事吧?快把這個帶上。”邊說著,他邊把麵具帶在童泗蒼白的臉上。
童泗染血的手扶著麵具,他喘著氣忍著疼,“沒事。”
他抬頭看向霧氣彌漫的樓閣,不知為何想到彆墅內的童桐,他皺了下眉,站起身來開口:“走。”
不在休息整頓,童泗想儘快處理完影響過大的異端。
然後回家把他接過來。
童桐很膽小
雷電撕裂了漆黑的天空,閃的光照在地上,能看到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躲在家裡,祈禱著恢複原來的安寧。
新聞播報異端的降臨,懇請市民全部待在家中。
這幾乎到現在人人都知道的消息,童桐還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家中有個異端,在他的認知中那是鬼怪顯靈,電影都是這麼演的,主人公把木偶當作可以隨意摔扔的玩具,木偶產生怨氣,報複主人。
童桐是被雷聲驚醒的,他第一時間是四處張望,在察覺房間隻有他一人後才又躺了回去,隨後後知後覺發現嘴巴裡苦苦的。
他舔了舔嘴唇,瞬間皺起一張臉,好苦。
童桐蔫巴巴的坐起來,想要下床找水喝,腳剛挨上地,他就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白色藥片,和藥片旁放著的半杯水。
他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還是燙的,但好像沒有那麼燙了。
童桐後知後覺身體沒有那種從內到外的寒意了。
“吱呀——”
房門緩緩打開,童桐看過去,他恍惚地以為自己看到了哥哥,但也隻是一瞬間,哥哥的臉上沒有裂痕,也不會這樣喂他藥。
木偶一步步朝他走過來,童桐抬頭望去,不敢多看又垂下眼,剛低下頭,那隻令他害怕的手就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來。
木偶越來越像人了。
“你生病了,我要十張畫。”它的嘴一張一合,語速比之前快了不少,和人類的語速幾乎沒有什麼差彆了。
但它的表達能力顯然還是初級。
童桐聽到他的話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它是想說你生病了,那就少畫一點。
十張也沒有很少。
他抿了抿唇,沒有反駁,隻是點了點頭答應。
少年想扒開它的手,這樣很累,而且他的頭還是有些昏沉。
“我想喝水。”童桐嗓子乾啞,小聲請求,額頭微微滲出一些汗,這個姿勢讓他很不舒服。
木偶這才放下手,在童桐茫然的視線下拿起床頭櫃的水杯遞給了他。
“謝,謝謝。”童桐小心接過,忐忑地在木偶的注視下喝了幾口。
木偶視線滑向少年滾動的小巧喉結,似是好奇,它伸手在那上麵按了按。
“咳咳、咳咳咳”
童桐捂著胸口,咳的撕心裂肺,嘴裡的水全吐了出來,木偶蹲下來看著他,他咳的眼尾泛紅,他吞了吞口水,伸手摸了摸脖子,那種微窒息的感覺讓他害怕。
童桐看了看蹲在他旁邊看著他的木偶,害怕地不敢對視,他咬咬唇,剛要說什麼,木偶就突然伸出手把少年嘴角殘留的水珠擦去。
“還喝嗎?”
童桐僵硬著身體,話咽了回去,搖搖頭。
“去畫吧。”
童桐不敢去看它,起身往外走。
他的燒並沒有完全退下來,雖然沒有那麼嚴重了,但他的身體還是有些不適。
加上剛剛木偶做的事情讓童桐處於驚嚇中,他去畫室的路上並沒有發現那些之前他畫的‘木偶’全都不見了。
如果他發現了,就會和木偶越來越似人類聯係起來。
它在補充能量。
這處磁場,它形成的區域中,畫中的東西異化就是磁場的作用,也是這片主人,木偶或許能量的方式之一。
還有一種,就是吸收些活人。
外麵各處的詭異形成的結界中,裡麵的人全都成為了它們的盤中餐。
而童泗所在的特殊部門深入進去處理詭異異端更是危險中的危險。
童桐來到畫室,木偶已經在裡麵了,就坐在畫板的斜前方。
雖然它說了不會吃了他,但童桐還是很害怕。
隻是比起之前,他進步到不會看到它就被嚇哭。
童桐慢吞吞繞過木偶坐在椅子上,剛拿起畫筆,腿上一涼,他僵硬地低頭,木偶朝著他笑,手掌在揉他的腿肉。
少年隻能忍著腿上的動作和身體的不適,表情隱忍地作畫。
真可愛。
它想。
第39章 第 39 章
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晚, 外麵一直是黑沉沉的,彆墅內的燈一直亮著。
畫室中的燈是暖黃色,本來是為了讓童桐畫畫的時候不刺眼, 但對應的, 長時間作畫也會費眼。
現在, 童桐寧願燈是明亮的白熾燈。
讓他能快點結束這一切。
小腿處被揉捏的存在感是那麼清晰。
童桐整個人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睡袍。
他現在隻能慶幸當時在吃完牛排發燒前硬著頭皮在木偶的視線下換了這件隻露出小腿的睡袍, 否則現在的他應該會近乎光溜溜地坐在這兒畫畫。
而木偶坐在他旁邊,或許就不止是現在隻撫摸揉捏他的小腿
童桐咬了下唇,垂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近在咫尺地木偶, 它專注地用手掌握著少年的小腿, 捏一下送一下, 就像是在玩什麼玩具。
這使得童桐的小腿全是指印,這些指印每根都很粗,還有明顯的如同分割線條的紅痕,在少年白皙纖細的腿上顯得有些猙獰。
童桐的兩條小腿都成了這副樣子, 很不舒服。但又沒辦法任性跑走。
童桐蹙眉懊惱, 視線收回看向畫板,加速了作畫的動作, 隻剩下三張就畫好了, 童桐喘著氣, 呼出的是熱氣, 幾乎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這還是童桐第一次生病時畫畫,還是被捏著小腿, 他眼眶紅了起來, 有些委屈。
平時生病,大家都恨不得喂他吃飯, 變著法的哄他開心
“我畫好了。”
過了會兒,童桐放下畫筆,動了動僵硬,因為被把玩而有些供血不足的小腿,垂眸輕聲說,帶著一點沙啞。
木偶最後用手背撫摸了一下他的腿肉,然後抬頭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畫,而是看向童桐。
出水芙蓉的美人麵就這樣映照在木偶無感情的雙眸中,少年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還能看到眼瞼下的盈盈淚珠。
果然,水做的。
木偶鬆開手掌,站起來,定定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為何他總是在流淚。
隨後,它突然轉了個身開始往外走,默默委屈的童桐聽到關門聲後楞了楞,他抬頭看向門口,吸吸鼻子,喃喃自語不可置信,“出去了嗎”
童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彎起腿縮在椅子上,手指碰了碰小腿上遍布的錯亂指印,“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有些疼。
討厭死了。
為什麼要捏他的腿。
但想想木偶的樣子,童桐打了個顫。
小臉窩在臂彎處,他想爸爸媽媽,想哥哥,想王姨王叔
為什麼他們還不回來。
童桐還在妄想家人過來,發現這裡的異樣然後找能人義士把鬼怪驅散走。
他哪裡會知道這不是鬼怪作祟,而是全球性席卷而來的一次‘病毒’,外麵比他待的彆墅要危險的多。
童桐臉頰滾燙,昏昏欲睡,就在這個時候,木偶去而複返。
少年反應慢了一拍,直到臉上被一瓶冰水貼到,才從快要昏睡的狀態中一瞬間精神起來,他驚呼一聲往後縮,才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瓶可樂。
他愣住了。
直到那瓶可樂被木偶放到他懷裡,他才反應過來。
“不哭了。”它木頭做的拇指擦拭了一下少年的眼尾,說道。
童桐抬眸看它,忍著害怕盯了十幾秒,但還是看不出它麵部的情緒。它的麵部表情很僵硬,總是頂著一樣的表情,除了偶爾的‘眨眼’和‘微笑’
童桐擰開可樂,小口小口地喝著,平時王姨都不怎麼讓他喝這種飲料汽水,說對身體不好。喝也隻能喝一小杯。
在外麵也被爸媽囑托地朋友看著,當初他總是想著他總有一天要喝一大瓶,誰也管不了。
沒想到現在實現了,他卻開心不起來。
童桐沒有去看木偶在擺畫,他已經看過一次了,這次他長了教訓,不會再去看,太可怕了
隻是那些之前他畫出來的木偶去哪了?
童桐的思緒剛想到這裡,突然一陣嘶吼慘烈的叫聲響徹在畫室中央。
他身體一僵,那聲音近在咫尺,童桐拿著可樂的手顫了顫,那聲音如此熟悉,和童桐當初反鎖躲在屋內聽到的一模一樣。
童桐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不停地顫抖,身體快要蜷縮成了一團,他似是在猶豫,隨後,在又一聲慘叫中,他抬起了頭。
少年因還發燒而泛紅的臉頰瞬間褪去血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畫室的中央,地上躺著無數的木偶,它們和唯一站著的木偶長得一模一樣,除了它們的四肢脫離了身軀散落在地上各處。
而站在其中的木偶,手臂延長,紮進地上的木偶身上,一個個的,一個個的。
抽出手臂後那些木偶瞬間如同老舊的零件壞掉散落在地上,頭顱、手臂、腿部、脖頸,全部都分開了,像是被吸取了生命。
雖然它們本來應該就沒有生命才對,童桐一直不去深想它們為什麼會從畫裡出來,或許都是鬼怪。
隻是現在鬼吃鬼。
木偶像是感知到什麼,頭顱朝少年的方向扭過來。
童桐連忙低下頭,盯著手中的可樂,眼睛一眨不眨的,掩耳盜鈴般地用手指扣著可樂瓶身的包裝顯得自己很忙。
但木偶還是朝他走來了。
童桐捏著瓶身的手指赫然收緊,指尖泛白,緊張地聽著走過來的聲音,那雙被西裝褲包裹地腿出現在他的視線下。
木偶垂眸,伸手把他抱了起來,像是抱小孩一樣,手臂當作墊子在少年的屁股下拖著。
童桐的視線離地麵突然很遠,他毫無安全感地伸手樓主它,後知後覺地發現,它似乎比之前高了。
童桐眨眨眼,不敢提起剛剛的事情,也不敢問為什麼它比之前又高了,他緊張地怯生生地開口,還帶著顫音,那是剛剛看到那幕後的害怕的顫音:“你要帶我去哪裡?”
木偶顛了顛少年,一隻手掌能包裹住他的一瓣臂部,它好奇捏了捏,沒注意到懷裡少年的僵硬。
“去吃藥。”
它的語速已經與正常人類的語速一樣了,但情緒還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童桐不敢再問,就這樣被抱著回到房間,被放到床上,被遞來藥片和水。他抬頭看了它一眼,這才發覺它變得這樣高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藥片,其實他很想問它是從哪裡找來的藥,和剛剛的可樂。
木偶對彆墅裡的一切很熟悉,熟悉到比童桐這個主人還要熟悉,那都是因為木偶被他一不順心就摔在地上擱置在彆墅,順心就貼身帶著。
木偶對它的小主人很好奇。
好奇到容忍了一次又一次惡念,直到現在。
第40章 第 40 章
童桐吃完藥後放下空了的水杯。
那半杯水他都喝了, 為了填飽肚子。
童桐伸手捂住肚子揉了揉,他的時間概念很模糊,彆墅內隻有大廳有鐘表, 現在他一直留返在臥室和畫室中, 童桐也不清楚現在是第幾天, 距離上次吃牛排過了多久。
但他餓了。
又餓又發著燒。
童桐抬頭看了眼木偶,又低下了頭, 表情隱忍糾結。
就在這時,童桐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一直站著低頭注視著少年的木偶眼睛眨了一下,它的視線慢慢從少年的臉上往下緩緩移動, 移到他的小腹上。
肚子又咕咕地叫了一聲。
木偶這回蹲下了身子, 它的體型比之前大了不少, 就算現在蹲著,它也沒有比坐在床邊的童桐低,剛剛好地可以與少年對視上,甚至隱隱高一點。
威懾力和壓迫力比之前更強。
起碼童桐比之前更害怕了一些。
以前害怕被吃掉, 現在更怕的是它本身。
他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不敢與它對視,童桐內心祈求肚子不要叫了, 但生理反應是不可控的, 他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木偶這次伸出手, 扒開少年的手, 代替他的手掌捂住他的肚子。
它的整個手掌一放上去,冰冰涼涼地觸感就從睡袍滲進童桐的皮膚, 他整個人僵住, 看著睡袍上的那隻棕褐色木掌,聲音有些抖, “可以,可以拿開嗎?”
任誰被一隻可以握住整個腰身的手握著都會緊張,童桐很害怕它一用力,自己的腰就斷掉了。
想到那個畫麵,童桐身子都被嚇軟了。
木偶:“怎麼還在叫?”
它沒有拿開,相反還揉了揉,看起來有些疑惑少年的肚子叫。
隻是它的力道的揉在童桐身上更像是‘打’,他嬌嫩的皮膚完全承受不住它的‘揉’。
“疼,不要捏了”童桐微彎著腰,雙手想要把腰間的手掌掰開,氣息弱弱地開口。
木偶頓住,移開掌心,隨後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他眼淚汪汪地看向木偶,回答它的問題:“我餓了。”
木偶臉上出現似懂非懂的神情,它真的越來越似人了,隻是它的外表提醒著彆人就算在像人,也隻是偽人。
童桐忍著害怕與木偶對視,眼裡帶著祈求,想要像上次那樣,希望它給他點吃的。
但是木偶並沒有如童桐所想帶他去下麵吃東西,而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童桐有點茫然,以為它沒有聽清,他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氣又開口道:“我,我餓了。”
木偶還是沒動,也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盯著童桐,被如此的龐然大物蹲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童桐心裡的承受能力實在撐不住。
他低下頭,落寞地縮回雙腿,想要躺回床上蓋上被子隔絕它的視線。
忍一忍吧,睡著就不餓了。
但童桐剛要蓋被子,就被木偶拽住,說了一句令童桐迷茫的話,“不是餓了嗎?”
他又抬頭看了眼木偶,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隻能點點頭。心裡又一次升起期盼,可是木偶還是沒有動。
少年迷茫地坐在床上看著它,白色的睡袍像是一朵純潔的花在床上散開,而少年像是花中的小精靈。
木偶平直的嘴角突然上揚。
童桐看到它的樣子慌亂地垂頭,但隨後又想到了之前的那次場景。
那次也是這樣‘微笑’,摸他,然後從浴缸中被抱起來到餐桌上
想到這裡,童桐呼吸一窒,他腦袋僵硬地抬起,悄悄掀起眼皮看了它一眼,與它那雙黑眼珠對視了一秒,然後像是被燙到般又垂下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童桐居然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鼓勵和催促。
少年咬了下唇瓣,捏著睡袍的指尖泛白。
可以看出,他很糾結。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桐挪動身子來到床邊,伸手碰了碰木偶就搭在床邊的手掌,磕磕絆絆地開口:“我想吃東西,我給你摸摸,你帶我去吃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顫,他在害怕。但饑餓使少年主動提出了‘合理交換’。
雖然這也是木偶的暗示。
它在少年期盼害怕緊張的目光下慢慢搖頭。
“那要怎樣才可以?”童桐身子不自覺向前傾斜,有些急切地問。
如果在童桐麵前的不是木偶,而是任何一個人,童桐的脾氣早已經大鬨了起來。但可惜眼前的是來‘報複他的鬼怪’,童桐不敢,他委屈地抿唇。
木偶站起身,轉身朝著衣帽間走去。
衣帽間裡都是童桐的衣服,有些亂,但裡麵很亮,也很香。雖然木偶聞不到,但它能感知到那股香氣。
那不是調配出來的香水的味道,而是少年身上皮膚下透出來的幽香。也滲透進了衣帽間中。
木偶在裡麵站了很久,童桐看著它的背影蹙眉,不知道它到底要做什麼。
直到木偶轉過身,童桐看到它手中多了件衣服。
他半是疑惑半是緊張地看著木偶走過來,木偶把手裡的衣服遞給少年,“穿上。”
童桐接過來後才看清這件衣服是什麼,他愣住,隨後耳根泛紅。
這還是件睡袍,但比起童桐現在身上穿著的,垂頭小腿處的睡袍,這件睡袍要‘裸漏’的多。
這件睡袍是粉紅色的,吊帶樣式,下擺隻到少年的大腿處,童桐都不記得衣帽間裡有這件衣服,他用力回想才從記憶的角落想起來,這件睡袍是某個被拒絕的追求者送來的禮物。
他很生氣,就把睡袍重新塞回袋子裡,隨手放在角落,等他去罵完那個人後就忘了把這件睡袍扔掉了。
童桐皺著眉盯著手中的衣服,布料少的可憐。
“穿上,帶你下去吃。”木偶又重複了一遍,它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童桐這話楞了一下,他怯怯地看了它一眼,木偶還在微笑,似是在期待,看來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隻有穿上才帶他去吃。
童桐遲疑了一秒就轉過身打算換衣服。
比起被摸,換件衣服而已。
他這麼安慰自己。
他剛轉過身,身後就又傳來了對他來說像是‘魔鬼’的聲音:“轉過來。”
童桐僵硬一瞬,然後又轉了回去,直麵木偶的視線。
少年的身體止不住地抖,他吞了吞口水,閉著眼把睡袍脫去,當他白皙修長的身體聚焦在燈光下,他甚至分不清那是燈光照在身上的溫度還是它熾熱的視線。
那視線沒有欲望也沒有人類負麵的情緒,但那視線如影隨形。
隨著少年的動作,把他的身體一寸寸地看了個遍,就像是在用視線丈量著他的身體數據一般,又像是在用視線舔舐著少年的身體。
但那裡沒有欲望,童桐換完後抬頭與它的視線對視上,他又垂下頭,完全看不懂它的想法。
木偶看起來很滿意,它上前抱起新鮮出爐的粉紅色少年,像是抱一個娃娃,朝著下麵走去,把他放在餐桌旁
熟悉的一幕,但感覺完全不同。
這回的童桐沒有上次那麼害怕和緊張,有可能是通過這幾次被摸被換衣服,隱隱約約感知到它不會吃掉他。
隻是不知道它的興趣會持續多久。
煩惱一直隻有爸媽和哥哥什麼時候回來陪他的童桐現在被迫成長,分析著該怎麼堅持到爸爸媽媽和哥哥過來。
童桐抬頭看了看在不遠處廚房中的木偶蹙了蹙眉,他想王姨了,他想回去,回到從前。
這時,木偶從廚房中出來,童桐看著它把手中的托盤放到他麵前。
他低頭看了眼,托盤上三菜一湯。
水煮白菜、荷蘭豆、火腿炒黃瓜,和一碗紫菜湯、一碗米飯。
好清淡的菜,隻有火腿是葷腥。
但好餓。
童桐肚子咕咕地又叫了起來。
他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有了上次的教訓,就算再餓,童桐也不會那麼著急的吃飯。
又是熟悉的味道,和王姨做的味道很像,但又有細微的不一樣。
童桐這次吃飯吃了二十分鐘。
菜下了一半,但他還在吃,木偶過去拿走他的筷子。
童桐怔了怔,隨後一著急就伸手拉住了它的手臂,在木偶低頭看過來後,有些磕磕絆絆地說:“我,我還沒吃完。”
害怕木偶聽不懂,他舔舔唇,又委屈地填了一句,“沒吃飽。”
木偶定定地看著少年,它在想什麼童桐猜不到,隻能用祈求地目光看著它。
最後,木偶把筷子還給了他。
它的臉上帶著童桐看不懂的神情,自從吞噬掉那些畫裡的木偶後,它的表情豐富了起來,隻是大部分時間中,它沒有表情。
就算有,也是讓人看不懂的意思。
童桐不聰明,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他拿回筷子後就忘了剛剛木偶的神情,繼續像小動物一樣一口一口地吃飯。
大概是他吃飯的樣子過於有趣,又或者隻是心血來潮,木偶轉身不知道從何處哪來了一個相機。
“哢嚓。”
童桐迷茫地抬眸,又是一聲‘哢嚓’聲,這張也照了進去。
童桐這回看到了在木偶手中顯得格外小巧地相機,木偶站在餐桌前方,正對著少年狂拍。
像是又得到了新玩具。
童桐眨眨眼,低下頭,眼眶微微泛紅,他儘量忽略存在感極強的相機拍照的聲音,拿著筷子夾菜繼續進食。
他就在一聲聲‘哢嚓’的拍照聲中結束了吃飯。
童桐實在是吃不進去了,吃了個九分飽就不繼續吃了。
他吃完,拍照聲也停止了。
木偶走過來把相機扔給童桐讓他拿著,隨後又把少年像是娃娃一樣抱起來回房間。
童桐低頭看著手中的相機,又抬頭看了眼木偶,忍著沒有把相機摔在地上。
直到回到臥室,相機被拿走,然後被蓋上被子,木偶彎著腰晃了晃少年的臉,“睡覺。”
隨後就坐在床旁邊的地上,拿起相機看著上麵的照片。
童桐躺在被子裡,半邊臉都在被子裡,他偷偷瞄向木偶,準確的說,是木偶手中的相機。
那相機他已經忘記是誰送的了,一直在彆墅裡落灰,不知道它是從哪來找來的。
一想到裡麵是他吃飯的照片,童桐的眉毛就擰成一團。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明顯,木偶歪頭朝他看過來,童桐連忙縮著身子,閉上眼睛裝睡,隻是他的睫毛如果不顫的話會真的像在睡覺。
木偶伸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當作沒看到他的抖的更厲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繼續看著相機裡的相冊。
它的嘴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持續上揚,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微笑弧度,和當初童桐第一次遇見還是小小的木偶時一樣,一樣的可怖笑容。
嘴角咧的非常開,就像是一張誇張的小醜麵具上的微笑。
童桐眯著眼睛看的膽戰心驚,沒由來的汗毛直立。
這是第二次,童桐看到這詭異的笑容。
他閉上眼,想要睡覺,睡醒就好了。
少年又在逃避。
就這樣閉著眼睛,催眠自己快睡,童桐居然真的就這樣睡過去了,高強度的精神緊繃和溫暖舒適的床,以及發作的藥效,讓童桐在這段時間內有史以來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當童桐醒來時,渾身很鬆軟,但也很舒適,沒有之前的那種昏沉和疲憊感。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燙了。他的燒似乎退了。
屋內很暗,燈被關掉了,隻留了一盞床頭上的小燈。
而本來坐在床邊地上的木偶不見蹤影。
童桐坐起身,環視一周,沒有,沒有木偶的身影。
它不在。
童桐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中迸發了光亮,當他剛想會不會是一場夢時低頭看到了身上穿著的粉紅色睡袍,少年眼裡的星星點點慢慢熄滅。
原來不是夢啊。
童桐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
隨後,他看著這件睡袍想到了什麼,瞬間掀開被子往地上看,果然看到了放在地上的相機。
它沒有拿走。
童桐剛要伸手拿,頓了頓,回頭看了看門口,又下床去反鎖了門。
然後拿起地上的相機,坐在床邊翻看。
相機裡有非常多的童桐吃飯的照片。
其實吃飯的照片沒有什麼特彆的,但這些相片卻從中透著一種色/情的味道。
大理石的暗色餐桌與少年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少年的手臂放在桌麵,擠壓出肉肉的感覺,因為生病而嘴唇臉頰都紅紅的。
一身豔俗的吊帶粉紅色睡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神情帶著隱忍,黑色的筷子沒入紅潤的嘴唇。
【隻是照片描寫,審核看清楚】
童桐手指收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些照片。
他不太懂照片,但也能看出來這些照片拍的很好,很好看。但是並不是正麵的陽光的漂亮。
而是帶著一點陰暗的、潮濕的。
童桐盯著這張照片,眼尾泛紅,等他回過神後,他已經刪了好幾張照片。
他瞬間移開手指,咬著唇看著這些照片,他很想刪掉,恨不得把相機也摔碎。
但是現在不是從前,童桐不敢。
他甚至後悔剛剛失神刪掉了幾張照片,害怕被它發現。
童桐把相機恢複原樣,又放回了地上,躲進被子裡,眉頭皺成一團,祈禱著木偶不會發現他刪掉了幾張照片。
過了會兒,他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那道高大的身影重新坐回床邊的地上,童桐隻露出一雙眼睛,偷偷地看著它又拿起了相機翻開。
童桐咬了下唇,害怕又緊張,看到木偶專注地看著相機裡的照片,他神情猶猶豫豫。如果繼續看下去,會不會發現他刪掉了的照片。
童桐想了想,在被子裡鼓動地往它那邊挪動,木偶察覺到後看向少年,童桐從被子裡伸出那隻白皙的手,他碰了碰木偶的手臂。
細弱的聲音如同小貓兒一樣,“我,我想洗澡。”
逃避可恥,但有用。
童桐不想在它身邊提心吊膽的等待著被發現,他想出去,至於會不會被對方發現後直接衝進浴室,童桐不會想那麼遠。
他隻想現在,立刻,逃避似的遠離木偶身邊。
“洗澡。”木偶重複一遍,像是在回憶什麼,開口,“好。”
童桐鬆了口氣,沒有看到木偶眼神輕輕劃過他的身體。
在木偶要彎腰抱他過去時,童桐鼓足勇氣拒絕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自己去吧,可以嗎?”
在童桐緊張地視線下,木偶點了點頭。
居然這麼順利,童桐有些不可思議。
不想被木偶抱著過去,是擔心它抱他進去後就不出去了,又出現上次那樣的場景
實在是對童桐弱小的心靈造成了可怕的陰影。
童桐下床穿鞋,儘量忽視了木偶的視線,快速地逃離了臥室。
是的,他不打算在臥室洗澡。
臥室中的木偶盯著那扇門,又低頭看了眼相機,相機中顯示的畫麵正是其中一張被童桐刪掉的照片。
童桐忽略了木偶既然會使用相機,那應該也會找到回收站中被刪掉的照片。
也就是說,當木偶拿起相機後不到一分鐘就發現了被刪除的照片。但它始終沒有做什麼,一直坐在地上繼續看著那些照片,令童桐膽戰心驚了那麼久。
故意的。
很壞。
木偶起身,拿著相機慢悠悠地打開門,視線準確地看向了童桐進的那道房門
童桐獨自進了浴室打開燈,明亮空曠,沒有彆‘人’的浴室讓少年的神經放鬆下來。
他呼出一口氣,把從客房拿來的歡喜衣物放到旁邊,然後把水放倒進浴缸中,迫不及待想要泡進去。
水溫剛剛好,童桐看著這一浴缸的清水,想到從前洗澡都會放花瓣
童桐用手嘩啦一下水,這幾天就像是在做夢,噩夢,好想回到從前啊。
少年的表情很委屈。
他起身要脫下衣服時,突然想到什麼,轉過身小跑兩步去把浴室的門反鎖住。
這回少年是徹底放鬆下來了。
它應該還是臥室看照片吧。
童桐希望在它永遠也發現不了少的那幾張照片,畢竟它拍了那麼多張照片,一般應該發現不了的吧。
童桐沉浸在木偶會不會發現刪掉的照片中。
隻是他‘心心念念’的木偶就在浴室裡。
和那次一模一樣的場景,隻是這回的木偶比原來大了一點,手裡也多了個東西,它待在角落中,在童桐的視野死角。
木偶手中拿著相機,就那樣光明正大的坐在那兒,光明正大的偷窺著少年脫衣服,進浴缸。
木偶會變大,自然也會變小,變回從前。
童桐一無所知地泡進浴缸中,他的神情放鬆,仰著頭靠在浴缸上。
這個視角在木偶的視線中很奇妙。
木偶看著他,看著他纖細但帶著肉感的漂亮身體,水很清澈,能清晰地看到手下的風光。
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白的發光。
並攏的大腿,放在小腹上的小臂,修長細膩的脖頸。
木偶舉起相機,在童桐絕對發現不了的角落裡,靜音拍下了這張照片。
它看了眼相機裡的照片,相機無法還原少年那一身細膩白皙如珍珠般的皮膚,但這張照片帶著一點暗,卻更有種墮落的美感。
或許,正是它故意這麼拍的。
童桐毫無察覺,他在浴缸中換了很多姿勢,坐著,躺著,半躺著,趴著,邊洗邊泡,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姿勢都進了相機裡。
那些在浴缸中洗澡泡澡的姿勢,全部都拍了進去。
木偶看著這些照片,嘴角上揚,看起來真的喜愛極了。
直到童桐洗好澡,換上一身新衣服,他拿的是一身正常的短袖短褲。
他剛穿好,躲在角落裡的木偶突然就放下了嘴角,那雙本沒什麼情緒的黑珠子也陰森起來,木頭做的手指捏著的相機漸漸要變形。
童桐穿好衣服照著鏡子,很滿意。
但又看到旁邊的那件粉紅色浴袍,不自覺蹙了下眉。
它會生氣嗎?
但是他不想穿了
大概是木偶放出的不會吃了他的信號,令童桐那股驕縱的脾氣稍微冒出了個頭。
不過這點剛冒出頭的驕縱脾氣還遠遠壓不下他心裡的害怕。
童桐拿著睡袍,神情糾結。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鏡子麵前的童桐不經意地從鏡子中看到了反光,他沒在意收回視線,隨後一楞,又重新看過去。
這回少年呼吸一窒,他看到了,鏡子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那個反光是相機,是拍他的那個相機。
相機為什麼會出現在浴室裡,相機不該在臥室中嗎?該在木偶的手裡嗎?
童桐大腦一片混亂。
他瞬間汗毛直立,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難道
童桐迅速回頭張望,整張小臉都是緊張的神情。
沒有、沒有,沒有它的身影。
是的,沒錯,浴室就這麼大,木偶那麼高,怎麼進得來呢?
童桐深呼吸一口氣,勸解自己多想了,它根本不會進來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為什麼相機會出現在浴室裡。
他又看向角落裡的相機,猶豫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
童桐心臟砰砰砰地跳,他抖著手拿起相機,打開。
一張他在浴缸中的照片映在他的瞳孔中。視角令他的未著寸縷的身體全部映照在照片中。
“哐當。”相機砸到地麵的聲音。
童桐咽了咽口水,睫毛顫個不停,驚慌地看著地上的相機,剛剛那是
那是什麼
童桐嚇得連忙站起來,然後看向手中攥著的浴袍。
他看向手中的粉紅色吊帶浴袍,神情不在猶豫,他抖著手把浴袍先放旁邊,打算換上去。
經過剛剛的驚嚇,童桐已經不敢有任何僥幸心理了。
但他把浴袍放回去的動作顯然讓躲在角落的木偶誤會了。
在童桐低頭解扣子時,鏡子中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童桐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雙大手樓主腰間,雙腳離地,抵在鏡子上。
“啊!”
童桐驚呼一聲,驚懼地看著抵在他臉頰上的木偶的臉。
那張臉有他摔傷的裂痕,現在配合它扭曲的表情,更顯得像是厲鬼索命。
“你你怎麼在這兒?”童桐明知故問,瑟縮地開口,他的心臟緊張地快跳出來了,“你怎麼了?”
“你生氣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他並不知道對方為何生氣,但童桐還是止不住地道歉。
木偶的手掌摩挲了下少年的腰間,
“你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