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末日第五年。
黑雲密布, 代表著不詳的深紅血雨淅淅瀝瀝的在這座瀕臨滅絕的星球上維持了半年之久。
環境一天比一天糟糕,乾裂的土地,夜晚肆虐的風沙, 以及能見度越來越低的自然光, 基地外基本上已經沒有辦法使人生存。
“嘰嘰, 嘰——”
變異的老鼠被男人一腳踹開。
“寶寶,沒傷到你吧?”男人朝著在幾個異能者中間的少年, 一身白皮,穿著妥帖的吊帶褲和小皮鞋,與周遭惡劣的環境格格不入。
林鶴煩躁地翻了個白眼, 才走出基地幾步就抱怨道:“煩死了, 你們帶我從基地出來乾什麼啊, 我還要泡澡啊。”
“快了快了。”
隨後男人打開前麵的小破店,灰塵沙沙的落下來。
微弱暗沉的光透進來,照在爬在地上的人身上,他手指動了動, 眼睛費力地朝著門口看去, 他的耳膜受損,耳蝸處的血跡已經乾涸。
他隻能隱隱聽到的聲音——
“臟最好滿意煩”
“鬱塵”
地上的青年聽到這兩個字後眨了眨眼睛, 期盼似地盯著門口被圍繞在中間的少年。
鬱塵模糊地視線看到少年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他張口想要說話, 又反應過來他的嗓子現在出不了聲。
林鶴聽完他們的說的話挑了下眉, 朝裡看到了角落裡確實爬著個人,臟兮兮的。他嫌惡的皺了皺眉, 沒在去看一眼, 轉身走了,“你看著辦吧。”
本來他還記著從小供他讀書的情分, 但是對方還真把自己當他哥哥了?管著管那的,還搶他的風頭!
“寶寶怎麼還生氣了?不開心嗎?”
“我那是晦氣好嗎?誰想看到他。”
“好好好,咱們不提了。”
鬱車視線還看著門口,就算眼睛已經泛酸,就算少年早就走了。
男人從他的旁邊移到前方,擋住了他的視線,蹲下身來,拽起他的頭發,露出被他慢條斯理劃傷的左臉,他打量了幾下,可惜地說:“我應該讓寶寶看看你的臉,說不定他會開心點。”
鬱塵平靜地與這個從前追求過他的男人對視,既沒有憤恨,也沒有恐懼。
男人看他的樣子反而怒了,用力拽著頭發往地上磕了幾下,粗喘著氣,“好,好我倒要看看一會兒你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說著,他就拖著青年朝外走,朝著被各大基地列為怪物高發區走去
“嘭——”男人在邊緣地帶隨意的把青年往裡丟。然後馬不停蹄地立刻離開了這片區域,本還想看他狼狽的樣子,但他一進來就感覺一股寒意。
這裡的怪物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異能是速度且練到極致,早已被這裡沉浮的怪物發現了。
砸在地上的聲音很大,鬱塵很疼,但他已經在那些天習慣了疼痛,他輕輕喘著氣,很輕,生命似是正在緩緩流失。
一個人類被丟在這裡,就相當於在餓極的兔子堆裡扔了根胡蘿卜。慢慢的,有怪物朝著鮮美多汁的人類過來。
鬱塵的聲帶,眼睛,耳膜都受了傷。
四周似乎有沙沙的聲音,鬱塵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隻是眼淚先落了下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生理反應告訴鬱塵他在害怕。
但更多的是解脫。
他閉上眼睛,不想看見自己被吃掉的樣子。
就在這時,從遠處以一種人類看不清的速度爬過來一隻赤黑色觸手,把青年周圍虎視眈眈的怪物全部絞死。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這些怪物連反抗和哀嚎都沒有,它們在死亡時才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然後祂慢吞吞挪到青年旁邊。
這隻觸手非常粗大,在青年旁就像是貓遇到了蟒蛇。
祂慢慢爬到青年身上,繞著他的身體圈了一個圈,鬱塵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被撕咬的疼痛,反而身體騰空了。
他迷茫地睜開眼,慢半拍地低下頭,視線模糊地看到自己的胸部至膝蓋上方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圈住了
這也是怪物嗎?
是要把他帶回去吃嗎
鬱塵遲鈍地想。
*
隱蔽的深處,眾多的筒子樓已經成為廢墟,周遭是長了一米多高的雜草。
而在這之上,是一隻可怖的怪物。祂的下擺是無數的粗壯觸手,上麵則是肖似人類身軀但身體長滿眼睛的軀殼。
祂的一隻觸手舉起人類拖到祂的‘頭部’,那上麵密密麻麻的眼睛細細打量今天的食物。
好香。
祂的意識深處冒出兩個字。
祂把人類移到自己的嘴邊就要往裡塞,鬱塵看不清眼前的是什麼怪物,他也不在意,無視著身體感到危險的呐喊,鬱塵疲倦地閉上眼睛。
怪物往嘴裡放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另一隻觸手往外爬,隨後圈過來一個水桶,然後把鬱塵放了進去。
涼水隔著單薄的衣服接觸到傷口,鬱塵條件反射的縮了一下,他睜開眼,眼裡還帶著疼痛的情緒,隨後意識到自己的水裡。
【臟。】
鬱塵腦海裡傳來一個字,沒有任何的情緒,也聽不出回憶不起來是什麼聲線。那單單隻是傳過來的一個字。
他看向那隻小山高的怪物,反應遲鈍地察覺到那是祂在說話。
他眼睛呆愣疲倦地盯著那團高大的怪物,那條圈住他的東西在他眼前晃,鬱塵的頭感到一陣眩暈,身體到達極限,還沒想明白怪物的話,就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觸手不動了,鑽進去把人類撈出來放到地上。
祂身上的眼睛全部都在看著躺在地上的青年。
第32章 第 32 章
鬱塵怎麼也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 肚子裡甚至有飽腹感。他疑惑地舔了舔嘴唇,一股血腥味湧入口中。
鬱塵整個人僵住,撐著手臂迅速坐起身來, 然後發現有些怪怪的。身下粘粘的。
鬱塵低下頭, 視線還是一片模糊, 但“床”在蠕動…
【吃。】
又是那道聲音,直接傳到他的腦中。
鬱塵的眼前模糊的像是打了一層柔光, 隻能看到漆黑帶點紅色的一團挪到他嘴邊,還有一股很濃烈的血腥味兒。
意識到眼中那塊紅色是什麼後他眼皮一跳,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連忙搖頭。
但他的搖頭並沒有阻止住往他嘴邊送, 鬱塵害怕地想要往後退, 但他剛一挪動,腰間就被什麼圈住固定在原位。
那東西不管不顧地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裡。
“啊”
非常細弱如貓叫的聲音從鬱塵口中溢出,被撐大的嘴角使唾液和多餘溢出的血液無力地從嘴角流出,被攪弄口腔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血液緩緩流進了青年的胃裡。
鬱塵的頭被迫往後仰, 表情痛苦, 想要嘴裡的東西出去。
好惡心。
直到鬱塵被長時間撐的嘴唇發白,觸手才緩緩從他口中抽出。
祂把觸手從人類腰間撤走, 下一秒, 人類的身體就往下倒, 祂又把觸手抵在他的後背, 祂把那幾條為人類當‘床’的觸手慢慢移到自己身軀前。
好幾雙眼睛釘在青年身上,然後緩緩移到青年有些合不上而微張的嘴唇和裡麵紅潤散發芬香的口腔。
好香。
又一次的, 祂的意識深處冒出這兩個字。
祂視線移到青年又昏過去而閉著的雙眼, 吞了吞唾液。
還是不忍心吃掉。
祂重新把人類枕著的幾條觸手好好放在最裡側
“呼——呼——”男人急速的奔跑,他從把鬱塵丟到哪兒後到現在已經從上午跑到了下午。
但就像遇到了鬼打牆一樣, 明明進來時那麼順利
若有若無的無機質視線落在他身上。
“媽的!”他爆了一聲粗口。
在這樣下去,他的異能消耗完,就會被那群怪物發現,不,現在已經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男人咬咬牙,無比後悔自己一時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非要把他仍在這個地方。
還不如直接丟在那個房子裡讓他自生自滅,遲早也會死。
他閃進一個房子裡躲避那些視線,男人粗聲喘著氣,環繞四周後幸運地發現沒有危險後把門口的卷簾門放下,然後舒了一口氣,攤在地上。
男人剛放鬆下來,下一秒,被關的嚴嚴實實的卷簾門被掀飛,他嚇了一跳,沒有及時起身,他甚至沒怎麼看清湧進來的是什麼東西,身體就被穿透然後釘在牆上,血液四濺在牆上。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訝帶來的詫異。
觸手動了動,張口上麵的‘口腔’開始進食。
直到男人的血液和骨髓被吃乾,觸手才慢悠悠地從抽出來,就像是飽腹的人吃完東西後的悠閒。
隨後把那顆從男人兜裡掉落下來的巧克力卷了起來
鬱塵再一次醒了過來,相比之前的懵懂,這次他的表情很麻木,還帶著一絲痛苦。
他的身體各處都是傷口,胃部隱隱發燙,鬱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那些血,他隻感到恐懼,害怕自己會變成怪物。
為什麼還不吃掉他。
鬱塵隻感到煎熬,醒來後身上的陣痛時刻提醒著他他快死了。
但他還活著
是為什麼?
他的痛苦怪物可不知道,祂隻知道他很香,但很虛弱,要養一養在吃。
那條觸手看他醒了把那塊巧克力丟在他懷裡。
【吃。】
有什麼東西扔在了鬱塵的手裡。
他下意識垂眸,看不太清,觸感像是零食的包裝。
鬱塵半天沒動,祂把青年舉到麵前。
【吃。】
密密麻麻的視線注視著青年。
鬱塵感到一陣顫栗,好像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他,炙熱、強烈。
鬱塵垂下眼睛,看不清的視線身體的頓疼、還有灼燒的胃部時刻提醒著他身體狀況的糟糕。
他攥緊手裡的零食,手指止不住地顫抖,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鬱塵攥著零食,在炙熱的視線下把手中皺皺巴巴的吃的揮手扔了出去。
扔到了什麼地方不知道,但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鬱塵的心跳砰砰的跳動,緊張、害怕。但他的求生欲望低的可憐,他在試圖惹怒怪物。
沉默,沉默。
但鬱塵不敢睜眼,他雙眼閉著,睫毛顫抖,自欺欺人般,明明很膽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他的眼尾擠出來一點淚水,怪物的注意力都被那丁點的散發清透香氣的淚水吸引住了。
祂把青年移到嘴邊,鬱塵被挪動,害怕但又鬆了口氣,直到一個濕漉漉的觸感舔舐了他的臉頰。
從下顎到額頭。
他的半邊臉都變得濕漉漉的,是那張帶著傷口的左臉。
當祂觸碰到柔軟的臉頰,嘗到他溢出的淚水,觸手都開始躁動起來,祂克製著沒有咬下去。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當舌頭移開,鬱塵臉上帶著點茫然的睜開眼睛,不吃嗎。
可是他好疼啊。
怪物閉上嘴,把青年又放回了最裡側,用觸手搭建了一個漆黑的窩。
鬱塵眨了眨眼,蜷縮身體在觸手上,他伸手抹掉臉上的唾液,粘膩的觸感讓他想到剛剛的那幕。
為什麼不結束他的痛苦。
黑夜,鬱塵沒有睡。
疼痛折磨的他全身無力。
他感到身下的觸手不在躁動,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鬱塵不知道怪物需不需要休息,但他的大腦已經混沌到無法轉動,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讓我解脫吧。
鬱塵額頭都是細細的冷汗,他慢吞吞地爬起來,忍著疼痛摸索著想要爬出去。
他很幸運,從觸手造就的窩中爬了出來,隻是夜晚太黑,鬱塵的眼睛更是一丁點都看不清,他沒有察覺到觸手距離地麵有多高的距離。
他的手部一下子落了空,整個身體傾斜,眼看就要掉下去。
剛剛還一動不動‘睡著了’的觸手瞬間蠕動起來,伸展出來接住了青年,鬱塵掉在軟彈的觸手上輕輕喘著氣,隻是這麼一點路程,就讓他精疲力竭。
氣息吹在觸手上,那條觸手頓了頓,然後慢慢蹭到青年的臉頰,悄悄吸吮了一下。
鬱塵閉著眼,折騰這一通後,他額頭的冷汗更多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有東西舔了他一下。
他又被帶回去了
*
幾天後,天使基地。
林鶴打著嗬欠出來,看到門口的幾個男人,有些疑惑,“申留人呢,還沒回來嗎?”
幾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開口道:“沒,誰知道他去哪了,寶寶彆管他了。”
“是啊,咱們去吃飯吧寶寶。”
林鶴皺了皺眉,倒也不是擔心他,隻是他害怕他最後沒忍心處理鬱塵。
他被推著去吃飯。
等吃完後,林鶴越想越膈應,看向跟在他身後的幾個男人,皺著眉通知道:“我要去找那個房子裡看看。”
最好不要讓他看到鬱塵還好好的呆著那裡。
林鶴眼裡劃過一絲陰狠。
*
鬱塵越來越煎熬了。
就算怪物天天灌祂的血液吊著他的命。
這是鬱塵前天發現的,再發現傷勢如此重還活著時,才發現原來是祂的血再吊著他的命。
【吃。】
【吃。】
每天,每天怪物都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人類食物給他,但是鬱塵都沒吃,那些食物堆積在角落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堆。
【不吃嗎。】
今天怪物比平時多了兩個字。
鬱塵張了張嘴,還是發不出聲音,他抿抿唇,指尖在下身的觸手上一筆一劃寫了兩個字。
謝謝。
他知道這沒用,也不能傳遞給怪物。隻是他自己的一個心理安慰。
鬱塵之前試過說吃我兩個字,怪物反而過來舔了他一口,像是以為他在和祂互動。
鬱塵前幾天很絕望,今天心情卻不錯。
因為胃部的灼燒感在慢慢消失,今天已經感受不到了。
是不是說明,怪物的血液也要失效了
鬱塵蜷縮一下手指,閉上眼睛,等著死亡的來臨。
這幾天,淅淅瀝瀝的血雨一點也沒澆在青年的身上,如果沒有身體上的疼苦,應該是他最平靜的一段時間。
青年很久沒有在動了。
怪物有些奇怪,祂舉起青年到身前,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又放了回去,以為他在睡覺
過了會兒,祂又把青年舉起來,【醒醒。】
沒有動。沒有動。
觸手圈起青年的腰部帶到祂的眼前,所有的眼睛從上到下盯著青年,又仔細湊到嘴邊舔了舔。
【好苦。】
祂定定看著在祂觸手中軟塌塌一點反應也沒有的人類。
苦的,為什麼。
祂想到那些被祂吃掉的人類,似乎也是這樣,變得一動不動。
【】
“怎麼回事??雨怎麼大了?”林鶴奇怪地看著天空。
他們剛從基地出來,其中一人說:“先回去吧,不知道這種程度的血雨會不會使人變異。 ”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他們看到有一群怪物好像發瘋一樣朝著他們過來。
“走!”另一人果斷的說。
平時的小雨隻是看著嚇人,但無害,末世裡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但今天突然比之前大的血雨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也不受影響。
畢竟末世之初可是爆發的血雨讓人變成怪物和異能者。
他們迅速地就要回頭朝基地走,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血雨沾到他們的皮膚上。
“呃啊啊啊啊——”
護著林鶴的一個男人痛苦的哀嚎,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他不自覺鬆開了手,林鶴傻傻的看著他倒在地上,慢慢化為一灘血水。
甚至不是被怪物殺死和吃掉,而是被他們從前以為無害的血雨。
林鶴傻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沾滿的血雨,又回頭看到馬上要過來的怪物潮,他瞬間慌了神,朝著跑到前麵的幾個男人吼道:“你們幾個快回來救我!!快回來救我啊!!”
他幾乎破音。
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他甚至都看到了他們回過了頭,但還沒來得及欣喜,下一秒他整個人就如同剛剛護著他的男人一樣,化為一灘血水,與他融在一起。
各個地方都在發生這樣的慘劇,隻有留在基地房間的人逃過了一劫。
這個星球好像馬上就要走向了終點
祂把青年藏在觸手中,如同保護珍寶,整個身軀蜷縮起來,陷入沉睡。
第33章 第 33 章
金碧輝煌的大廳, 齊聚了A市各大豪門世家,童氏這次請人的排場非常之大,除了是給留學歸來的童家大少爺接風洗塵。
也是為了給童家的小公子過生日。
童家對小兒子的溺愛不止是不接手家族事物的富二代們知道, 就連那些生意場上的大佬們都有所耳聞。
那真是要月亮給月亮要星星就摘星星。
就連這次宴會也是先為小兒子慶生。
不過童家的小兒子體弱多病又漂亮的像個小天使, 溺愛也是應當的。
休閒區的沙發上坐滿了跟著爹媽和哥哥姐姐來的富二代們, 李旬陽看童桐切完蛋糕氣鼓鼓的走過來,吊兒郎當地說。
“桐桐, 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和哥哥說說。”
童桐一屁股坐在沙發中間,看到湊過來的李旬陽更煩了,伸手推開他熱乎乎的腦袋, “走開啦。”
少年因為體弱皮膚本來就白, 是不太健康的蒼白, 現在一生氣,臉上帶著紅潤有了血色,眼尾也跟著泛著紅,更漂亮了。
這下這群不務正業的富二代可來勁了。
“快說說怎麼回事, 哥哥幫你報仇!”
“小桐彆生氣了, 你不是最近一直想要跑車家裡不給買嗎?我給你買”
“去去去,買什麼跑車, 桐桐, 是不是又是你哥哥惹你了?要我說啊, 童大少爺真是冷漠, 我要是有這麼漂亮的弟弟早就寵上天了。”許易撥開那人坐到少年身邊,口無遮攔地說。
任憑周圍人怎麼說, 坐在中間被眾星捧月的童桐都無動於衷, 直到這人說了這句話。
嘰嘰喳喳的,童桐皺眉, 撇了一眼說他哥哥的那個人,“你好吵。”
“我不想說,不要問我了。”周圍人刹那靜了下來,看向許易。
少年說話直白,一點麵子都不給,許易臉色本來有點難看,但他撇過來的那眼帶著點點驕縱,配合著眼尾的緋紅,勾子一樣。
他咧開嘴笑笑,那股被下了麵子的臊意瞬間沒了。
童桐就是有這個本事讓周圍人都喜歡他,但是
他看向陪在父母身邊一副精英範的哥哥,童桐皺了皺眉,垂下眼遮住眼裡的落寞。
周圍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譴責地看了眼許易,最後是和童桐走的最近的李旬陽開口,“桐桐,你天天帶在身邊的那個木偶呢?”
李旬陽本想轉移一下少年的注意力,讓他開心起來。
但他剛說完,童桐就抬頭看著他,本就偏圓的眼睛瞪的更圓了,像貓兒一樣。李旬陽眼皮一跳,感到要糟。
“要你管!”小少爺瞪了他一眼,更生氣了,站起身來不管他們的道歉挽留跑走了。
留下沙發上這群傻眼的少爺們。
“不是你,怎麼回事?”有人忍不住問李旬陽。
李旬陽更懵,“我哪知道,那個木偶他天天拿著,我問問怎麼了?”
他把火氣轉向許易,“還不是你,沒事提什麼童泗啊,不知道他們兄弟倆關係僵嗎??”
“那我幫他出氣還錯了?”許易也來火了。
周圍人連忙勸架,隨後不知是誰小聲說:“其實,我聽說童大少爺是抱養來的”
跟著父母應酬般見各位叔叔阿姨的童泗舉著酒杯抬眸看了眼休閒區沙發的人,又看向朝著樓上走的童桐,旁邊的童父捅了他一下,“阿泗,看什麼呢?去和李總說說話。”
童泗聽到這話皺了下眉,想到還要虛情假意地去叫人敬酒後眉眼帶著點厭煩,“嗯。”
童桐一氣之下回到樓上父母給他訂的房間裡。
他整個人倒在床上,想到剛剛切蛋糕時的場景又氣的坐起來,那張冷淡的臉反反複複映在童桐的腦海中。
童桐越想越氣,拿起床上的枕頭就丟到地上,“討厭!”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童桐下意識看過去,看到來人有一瞬的慌亂。
童泗一身黑西裝,帶著無框眼鏡,模樣清俊,精英氣質撲麵而來。但和童桐長得完全不像。
他一進門恰好看到這副場景,他眉頭一皺,“又鬨什麼脾氣。”
他關上門走進來,把枕頭撿起來拍了拍放到椅子上,垂眸看著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這麼多人在,怎麼還是這麼任性。”
童桐抬頭看向他,眼尾紅紅的,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童泗心裡無奈,麵上沒什麼表情,他伸手把手裡拎著的手提袋遞給童桐,
“玩具怎麼隨便丟,要是被人當垃圾扔了看你去哪哭去。”
“抱歉,我忘了這是我送你的。”童泗說。
這是在對剛剛童桐切完蛋糕高興地拿著木偶過來時,童泗撇到後隨口說的一句哪來的一個道歉。
童桐接過來,把裡麵有些破舊的木偶拿出來,這隻木偶一身西裝打扮,五官和童泗有些微妙的的相似,但更英氣,隻是這隻木偶已經被他摔的有點裂紋了,他手指撫摸著木偶的裂紋,沒說話。
童泗頓了頓,抬手看了眼手表,隨後說:“我先下去了,你要是累就睡一會兒。”
當腳步聲消失,童桐才抬頭看了眼門,眼神中帶著眷戀,而沒有發現手中的木偶全黑的眼珠輕微的轉動了一下。
情緒大起大落,童桐的身體慢慢湧上來疲倦的感覺,他打了個哈欠,脫下鞋子抱著木偶在床上躺下,把被子高高蓋到脖子處,脾氣這麼驕縱,睡姿卻出奇的乖巧。
童桐呼吸慢慢平穩,陷入熟睡中。
那隻他握在手裡的木偶眼珠動了動,明明是個用木頭做的木偶,卻能從它的五官上看到如人般的‘靈動’。
它掀開少年的手指,僵硬地走到站起來,麵對麵地看著少年,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珠黏在了熟睡少年的臉上,像是在好奇和打量。
木偶的臉部刻的是微微彎起嘴角的表情,本來應該是溫和不嚇人的,但是當木偶那雙眼珠開始帶有人類情緒時,整張臉就變得詭異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咚咚——”
童泗進門後看到床上睡著的童桐後疲倦的神情緩了緩,回頭比了個手勢給助理示意小聲點,隨後上前把枕頭旁的木偶重新放回手提袋裡遞給身後的助理。
然後輕輕把少年抱起來,助理很有眼裡地幫忙開門關門。
助理沒有發現手提袋動了動,像是裡麵的東西在掙紮要出來。
*
夜深人靜。
童泗接了一個電話,裡頭的聲音大的都從電話裡傳了出來,“阿泗,快來,東城有任務。”
他摘下眼鏡,扯了下領帶,氣質突然變得冷冽了下來,“知道了。”
童桐迷迷糊糊醒來,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後懵了一下,他又看了眼手機,10:23。
他懊惱地坐起來,喃喃自語道:“又睡了這麼久。”
隨後他才去看手機上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道歉和說請他吃飯的,他一個個回複過去,直到看到李旬陽發過來的消息,‘桐桐我昨天說錯話了,彆不理我,出來玩吧?我找了新的好玩的地方。’
他眨眨眼,有些猶豫,就沒有回複。
童桐把手機放下,有些快速地去洗了漱,出來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提袋頓了頓,意識到了是誰把他抱回來,如果是爸爸媽媽肯定會把他叫醒。
童桐上前把木偶拿出來親了一口。
“好吧,原諒你了,哥哥。”
然後童桐像是想明白了怎麼回複,把手機拿起來給李旬陽回複了一句,“不了,我要和哥哥吃飯。”
隨後童桐心情不錯的哼著曲兒下樓去吃早餐。
被他隨手放回床頭櫃的木偶在空無一人的臥室中,突然眨了下本是固定住的眼睛。
第34章 第 34 章
童桐哼著曲兒從二樓下來, 王芳華看到少年穿著一身單薄的蠶絲睡衣下來後哎呦一聲,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披上去,“桐桐啊, 怎麼不穿外套, 你身體不好要多注意啊。”
童桐歪頭看了眼這件熟悉的西裝外套, 又看了看空曠的客廳,疑惑地問道,
“王姨,我哥呢?”
王芳華:“阿泗早上急匆匆走了,好像是有急事。”
童桐一楞, “走了?”
然後皺眉, 感覺心裡悶悶的。以為是去了公司。
明明才回來, 用得著這麼著急去公司嗎
“桐桐?餓了吧?快下來吃早餐。”王芳華擺好早餐看到少年還站在台階上。
童桐看向王姨抿了抿唇,雖然已經習慣了隻有王姨,不會像小時候那樣要人陪,但他又一次任性地說:“不吃了, 我去找李旬陽玩。”
隨後就噠噠噠跑上樓去換衣服。
李芳華無奈歎了口氣, 這孩子
童桐上了樓後換個衣服然後帶了個包包,把紙巾、濕巾、手機、水、充電寶都放了裡麵。
然後拿起手機看都沒看李旬陽的回複, 啪啦啪啦地回複:【我去了!】
在童桐專注回複時, 被他隨手放在床上的包包旁, 那隻本來該在床頭櫃的木偶不知何時移動了過來, 正詭異地往包裡鑽。
另一頭已經轉戰在酒吧玩的李旬陽漫不經心一手摟著服務員一手拿起手機看消息,眼睛瞬間瞪大, “靠!”
“快快快, 讓他們都出去!”
李旬陽揮手讓這些陪酒男女出去。
而童桐一身休閒打扮,橫跨著個帆布包, 像個單純的高中生一樣按照李旬陽新給的地址進了這家酒吧。
童桐被經理指引者進了包廂,看到裡頭烏煙瘴氣的樣子蹙了下眉,裡頭的李旬陽馬上起身過來摟著他過去,“哎呦寶貝兒,你來的怎麼這麼快呀。”
“你去拿點果汁過來。”然後朝著經理說了一句,隨後揮手讓他下去。
李旬陽摟著童桐坐下來,周圍人都很有眼色的讓出中間位置來,白淨的少年往那兒一坐,和波斯貓一樣,與酒吧格格不入,但他們愛看。
李旬陽幫他拿下包放在旁邊,然後問:“不是不來嗎?”
“怎麼?我不能來?”童桐心情不好,語氣也不怎麼樣。
“哎呀,哪呢啊,來,吃水果。”旁邊的許易遞過來一盤果盤。
童桐這才發現他也在,更煩了,讓他想起昨天對方說的話,“你怎麼也在啊。”
許易笑容一僵,隨後若無其事地套出一把車鑰匙,“這不是來賠禮道歉來了嗎,喏,你想要的跑車,我給你買來了。”
“哇——”
“許少闊氣啊。”
周圍人很給麵子的起哄起來。
但童桐隻是懶懶地看了眼車鑰匙,並沒有許易設想的會開心朝他甜甜地笑起來,就在許易想要說什麼時。
其中一位卻突然道:“哎,說到跑車,你們聽說過那件事沒?”
周圍人一靜,童桐沒發現他們古怪地突然靜下來,他本來被他們起哄就很煩,聽到這話後連忙看過去轉移話題,“什麼事?”
那人猝不及防看到少年放大的漂亮麵孔,呼吸一窒,看他半天不說話,童桐不滿催促:“說呀。”
李柳看了眼堂哥,李旬陽咳嗽一聲,朝著少年輕聲說:“桐桐,要不咱們去彆的地方玩——”
“你什麼意思?”童桐打斷他,清脆的嗓音帶著生氣,但其實少年說什麼都自帶一點嬌蠻感,“排擠我。”
“沒有沒有,怎麼會。”
童桐怒視看著他,周圍人都垂下了頭,有點萌。
帆布包就放在桌子上,酒吧的燈光昏暗,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包似乎動了動,隨後帆布包外映出一個似人型的東西。
就好像包裡有什麼站了起來,正對著他們看著。
“好吧我隻是怕你晚上害怕睡不著覺。”李旬陽摸了摸鼻頭,也被萌到了,然後在童桐催促的視線下開了口。
“咱們圈子裡有個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賽車手,可他卻出車禍死了。”
“這有什麼?”
“聽我說完,他這個車禍很詭異,這人雖然平時玩賽車,但卻是穩重謹慎的性格,平時開車也不會開跑車,說不安全,就一直開普通車子。”
“結果那天車禍,他也不知道發什麼瘋,開了輛跑車出來,而且開的非常快,就像是”
許易接過話,“就像是他以為在賽車跑道上一樣。”
童桐眨眨眼,“是不是酒駕了?”
“不,不是。”有人接話,“我舅舅剛好是處理這件事的警察,他和我說死者沒有酒駕,去走訪家屬後,他們也都說死者早上就吃了個雞蛋,根本沒喝酒,而且家庭和睦情史乾淨,也不像是收到了刺激。”
另一人又說:“而且啊,聽說他死的時候,是笑著的”
“嘭——”
酒水灑了一地,瓶子摔碎的聲音讓本來有點害怕的童桐更是嚇了一跳,“乾嘛!”
周圍人也嚇了一跳,李旬陽看過去,是不知道什麼進來的服務員,送果汁來的,服務員長得清秀,臉色被嚇得蒼白無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真的抱歉,我不小心碰到了。”
“你進來不會敲門嗎?”李旬陽蹙眉。
服務員又道歉了幾聲,童桐開口讓他們彆說了,“算了算了,你放下後出去吧。”
服務員:“謝謝您。”
隨後連忙把果汁放下,然後彎腰把掉在地上的帆布包拿起來,就在拿起來的瞬間,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童桐端著果汁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看過去,隨後身體一僵,服務員一無所知地把掉在地上的木偶撿起來,連同帆布包一起放回桌子上。
童桐眼睛一直盯著那隻木偶,連服務員什麼時候走了都不知道。
“桐桐,桐桐?”
周圍人叫了好幾聲,童桐才反應過來,“啊”
“你發什麼呆啊。”
“哎?這回你把木偶帶來了?”
李旬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驚奇地說。
“我沒”童桐迷茫地看著那隻木偶,喃喃自語,我沒帶它啊
“你說什麼?”李旬陽沒聽清。
童桐緩緩地搖搖頭,“沒什麼。”隨後遲疑地伸手把木偶拿過來,垂頭看著它,回憶自己確實應該沒有把它裝進去。
因為他還在生哥哥的氣,他不會帶著木偶的
少年那張漂亮的臉就這樣對著木偶,木偶眼珠的倒影上映著他的臉龐。
童桐想不明白,就當是他不小心放進去吧。
就在他要重新把木偶放回去時,他似乎看到木偶的眼睛動了一下。
童桐驚呼一聲,慌亂中撒開了手,木偶砸在了地上。
第35章 第 35 章
“怎麼了桐桐??”
伴隨著砸在地上的響聲, 周圍人都圍了過來。
童桐恍惚地抬頭看了看他們,隨後眨了下眼睛,“沒事。”
他撿起木偶放進包包裡, 無視眾人的挽留和疑惑走了。
眾人看著少年失魂落魄地背影一頭霧水, 李旬陽和許易對視一眼, 他們隻看到少年盯著木偶一會兒,然後不知為何突然把木偶丟掉露出驚恐的神情。
童桐緊緊攥著帆布包, 蹙著眉,表情有些嚴肅。
從他坐上車起就這副表情,開車的王叔從後視鏡看了眼, 忍不住多嘴問道:“小少爺, 你這是怎麼了?”
雖然叫的是小少爺, 但語氣很親近。
童桐看了眼王叔,表情猶豫,王叔看到後笑笑,語氣熟稔, “和叔說說, 遇到什麼麻煩了,我經曆多, 給你出出招。”
王叔和王姨幾乎是看著童桐長大的, 童董事長和夫人都很忙, 童桐身體又弱, 稍微凍著熱著就容易生病。
這就造成了童桐被看的很嚴,根本沒什麼玩伴, 直到後來童董事長收養了大少爺, 童桐才算有了第一個玩伴。
可惜後來大少爺連續跳級然後出國,和小少爺漸行漸遠。
王叔內心歎了口氣。
“王叔”童桐糾結片刻, 看了眼帆布包,小心翼翼地小聲開口:“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很小聲,連身體都不自覺的往前靠,就像是怕被什麼聽到一樣。
王叔聽到後沒忍住樂出聲來,看到童桐皺眉後連忙咳嗽幾聲止住笑聲,但眼裡還殘留笑意,“這個嘛,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我是不太信的,如果害怕,可以把錢放枕頭下,祖國保佑你哈哈哈。”
隻是說著說著,王叔麵容突然正色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過”
“不過什麼?”
王叔看他焦急的樣子,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還是彆把他最近總感覺脖子沉重像是壓了什麼東西告訴他了。
不能加深桐桐的害怕,雖然都是些莫須有的東西,他不自覺摸了下脖子然後笑笑,把剛才的遲疑掩蓋過去。
“沒事沒事。”隨後轉移話題,“害,是不是看鬼片看多了?你身體不好。可不要總是”
王叔後麵的話童桐都沒聽進去。
他心不在焉地垂頭看向帆布包,那裡麵裝著木偶
有可能是他睡太多眼花了。
直到回到家裡,童桐才說服自己是眼花了。
不過他回家後把帆布包放在了玄關處,沒有放回臥室。
直到吃完晚飯,王姨也走了,隻剩下童桐自己時,他看了看外麵漸黑的天,掏出手機給童泗發消息:【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空曠地彆墅內,吊燈的光灑下來沒有放過任何角落,童桐被照的臉色更白了,鐘表滴答滴答地走著,手機那頭還是沒有回複消息過來。
童桐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看著聊天框裡隻有自己的輸出和未接通的語音電話。
【哥哥,你今天還回來嗎?】
【哥哥,怎麼不回我消息?】
【哥】
童桐一直龜縮在臥室裡,平時這時候他都是在畫室或者琴室,因為無聊,但是今天他沒有,大概是酒吧的眼花對他衝擊太大,他蜷縮在床上,被褥蓋到臉頰半邊,手裡握著手機盯著聊天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下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童桐眨了下眼睛,隨後反應過來迅速起身,連鞋都忘穿了就跑下去,看到熟悉的人影後開心地彎了下嘴角,隨後又想到了什麼,在對方看過來後已經是一副抿唇不滿的樣子,
“你怎麼才回來啊?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童泗風塵仆仆,手裡拎著一個包裝袋,神情疲倦地抬起頭看了桐桐一眼,然後朝他走過來。
“公司這麼累——”嗎。
話沒說完,便被童泗打斷,劈裡啪啦地說一堆:“送你的顏料,在家好好聽王姨的話,無聊就在家裡畫畫,玩遊戲也行,少出去,知道嗎?”
“我有事,最近都不會回來。”
童桐拎著袋子,怔怔地盯著他,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直到童泗轉身,他才著急地拽住他,“哎!什麼啊!爸爸媽媽不是在嗎,你怎麼比他們還忙啊,他們不回來陪我,你回來了也不陪我嗎?”
童泗被迫停下腳步,回頭看少年委屈的樣子歎了口氣,軟下聲線解釋道:“我不是不陪你,是最近比較忙,等我忙完再陪你好嗎?”
隨後頓了頓,伸手不太熟練地揉了揉少年的頭發,“桐桐,聽話些。”
“隨便你。”
童桐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跑上樓。
童泗看著他上樓後掏出手機,如果童桐在場,就會發現他帶的手機不是平時用的那部,怪不得沒有回消息。
童泗邊往外走邊簡單給對麵‘同事’回複了一句馬上就來。
他在忙的根本不是公司的事。而是最近頻繁出現的‘異端’。
可童泗來回進出都沒有發現玄關處掛著的帆布包裡有一道視線一直跟隨著他。
如果他發現了,一定不會讓童桐繼續呆著這裡。
可惜,他沒有
童桐回到臥室後看到送的顏料是限量版的麥克哈丁後發呆了一會兒,隻是欣喜過後才後知後覺感覺有點害怕。
“早知道纏著他不讓他走了”他嘀咕地說。
童桐打了個哈欠。
雖然不太敢,但
事已至此,先洗澡吧。
童桐放了一浴缸的水和花瓣,並開了音樂。
大概是封閉的空間加上音樂,讓童桐逐漸放鬆下來,伴隨著音樂哼著歌慢慢脫衣服。
而被音樂聲覆蓋住的是臟衣籃裡悉悉索索的聲音。
那本該待在下麵玄關處帆布袋裡的木偶,出現在了少年剛脫下的衣服堆裡,它因為被摔在地上過,本就有瑕疵的外表又鋪了層灰塵。
在以白色調過多且香氣四溢的浴室中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貓窩中掉進來一隻偷窺的老鼠。
木偶盯著少年的身軀,白熾燈異常的亮,照的少年白花花的身體更是如無暇白玉,清透白皙,它的眼睛眨了眨,麵部本來就是彎著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童桐對此一無所知,泡在浴缸裡太舒服,他慢慢開始打瞌睡。
直到浴室中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木偶從臟衣籃裡爬出來,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走到浴缸旁邊。
然後像是老舊的零件,頭部慢慢地抬起,正對著少年垂下的發絲。
它的脖子緩緩變長,扭曲地移動到少年的臉上,貼著麵滾動,像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愛他。
詭異極了。
如果童桐這時候睜開眼,正好對上木偶細細的脖子和類人的頭顱,他大概會嚇暈過去。
然後也不敢伸手把它扔走,膽子很小。
直到過了很久,貼在少年臉上的木偶才依依不舍地又蹭了蹭,隨後用了點力氣戳他臉頰,讓少年醒過來。
“唔”
童桐感覺臉頰癢癢的,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刺目的燈光晃得他眨了下眼睛,眼尾流出生理反應下的水珠。
他慢慢坐起來,感覺腰酸背痛的,水也涼了。
童桐一臉困倦加委屈的站起來,水聲嘩啦啦的,然後隨手撇上外袍就往出走,甚至沒有看到自己差點不小心踩到了他放在下麵的木偶
第二日清晨,童桐剛睜開眼就感覺大事不妙。
嗓子乾疼乾疼的,他張張嘴,“啊”
剛發出一個音就閉上了嘴,太難聽了,還很疼。
糟糕,好像感冒了。
他看了下時間,中午12:20.
他哭喪著臉滾了滾床,王姨肯定要說他了。
童桐磨磨蹭蹭地洗漱,然後慢吞吞地下了樓,然後
王姨人呢?
他先是驚喜和不可思議,不用挨說了。
隨後就是擔憂,因為王姨很少在不請假的情況下不來。
童桐撥打手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打了幾遍都沒人接,童桐忍著頭疼給爸爸打了過去,“嘟嘟——喂,桐桐。”
童桐蹙著的眉一送,忍著嗓子疼,壓著聲音說話:“爸爸,王姨今天怎麼沒來啊,打電話也打不通。”
“她沒去嗎?”童爸詫異地開口,聽出了少年話裡的擔心,隨後安撫道,“應該是有急事吧,彆著急,等爸爸一會兒找人去她家裡問問。”
“你去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沒有的話爸爸給你叫雲城飯店的外賣,不能點那些小吃鋪的外賣聽到沒。”
“對了,你的嗓子是怎麼回——”
“哎呀,爸爸,我好困啊,我再睡一會兒,拜拜。”
童桐舒了口氣,等他吃完飯又吃了藥打開電視,正好播放的是早間新聞。
“據報道,目前已有幾十位家屬稱父母無故暈倒,目前送往醫院進行治療,專家稱隻是因過度勞累產生的低血糖,並無大礙”
“什麼呀”童桐懵懵地看著這個無良媒體的新聞,皺了下眉就換了個台。
這回他剛看了一會兒,手機就叮叮叮地傳來訊息。
童桐蔫蔫地拿起手機,又是李旬陽發的消息等等!
他瞳孔微縮,盯著那幾行字感到一絲荒謬。
【桐桐,許易今天又去了那家酒吧,你猜怎麼著,他說那個服務生,就是那個撞到桌子灑了一地酒的那個服務生,他死了哎。】
童桐盯著那幾行字,像是才讀懂是什麼意思,他回複道:【怎麼死的?】
對麵輸入了幾秒:【不知道,好像是什麼遺傳病吧,一下子就沒了。】
【哎呀不說這個了,今天出來玩嗎桐桐?】
李旬陽好像根本不在意那個服務生的死,其實一般人都不會在意,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頂多唏噓一句可惜。
但是童桐的腦海裡始終回放著那名服務生把木偶撿起來放在桌子上。
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個反應和動作,卻總是讓童桐把自己的幻覺和那個動作聯想起來。
他用力搖搖頭,把那詭異的一幕驅散走。
一定是感冒的頭昏腦脹讓人胡思亂想。
【不去,感冒了。】
最後是以童桐拒絕為結尾,他沒在看手機,藥效上來後困意也漸漸湧上來,童桐半是逃避半是因為藥效回了房間去睡覺。
*
這個夜晚很寧靜,與平時沒有任何不同。
隻是在各個地方都上演著一場家人突然死亡的噩耗歡宴。數量並持續增多。
而某個區域內。
童泗穿著一身防護服,與同事們對視一眼,嚴肅認真地朝著裡麵進去。
不隻是死亡的噩耗,還有詭異的降臨。
而童桐的彆墅莊園外,開始若有若無地形成一股磁場。
裡頭的畫室內,那些畫質上的物品、人物漸漸流動、複蘇
童桐醒來時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睡了一夜,感冒非但沒好,還加重了幾分,他昏沉地接了電話,連是誰都沒看清,嗓子啞啞的,“喂”
“桐桐!許易死了!”
“什,什麼?”童桐的瞌睡瞬間沒了。
直到電話掛斷,他都還沉浸在剛剛李旬陽撕心裂肺的呐喊中。
什麼叫許易死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他沒聽說過許易也有遺傳病
等等,童桐想到剛剛李旬陽說的要去酒吧看看,立刻回撥電話,“嘟嘟——”
“嘟嘟——”
電話占線打不通。
許易死了,許家一定會調查,李旬陽去摻和什麼啊。
童桐蹙眉,感到李旬陽非常的沒有腦子。
童桐還不知道這時候是他最後能聯係到外界的時間,他劈裡啪啦地對著李旬陽的聊天框打了一堆。
對方沒回,他生氣地丟下手機不說了。
他打了個噴嚏,又去吃了藥,接連好幾天過去,童桐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李旬陽漸漸沒了消息,王姨從那天後到現在一直沒有過來,就在今天,他連打給爸爸媽媽和哥哥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童桐瞬間慌了,他這幾天他生病一直沒有出門,現在他不管那麼多了,穿鞋就要出去,隻是他剛打開門就被彈了回去。
童桐跌坐在地毯上,一臉迷茫。
“咚咚——”
樓上傳來什麼聲音。
童桐有些驚恐地轉身抬頭望去,那個聲音的方向,是畫室。他看到畫室的門框顫抖,好像是被人從裡麵用什麼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呼吸以窒,大腦一片空白,失聲般的叫出來躲進一樓的客房,慌亂地鎖上門。
童桐喘著氣,渾身冒著冷汗,直到他的視線不經意見撞到了熟悉的東西,那隻應該在玄關帆布袋的木偶
正在他正前方直直地看著他!
“啊!!”
童桐不受控製地驚呼一聲,然後又立刻伸手捂住嘴巴,露出無助地雙眼。
少年很瘦,但不是瘦骨嶙峋,他帶著點肉肉,捂著嘴的時候手指周圍溢出了些軟肉,配合他那雙無辜的杏眼,更顯可憐和好欺負。
大概木偶也察覺到了他的好欺負,它歪歪頭,在少年驚恐的視線下彎起一個弧度嚇人的笑容,裂開到了眼角。
“唔”童桐嗚咽一聲,眼尾濕潤。
很顯然,他快被嚇哭了。
木偶笑得更歡了,這次它裂開了嘴,露出裡頭空蕩蕩的口腔。
“嗚嗚”
童桐終於小小地哭出了聲,他不敢出去,他很膽小,剛剛外麵看到的那一幕足以讓他呆在這個房間再也不敢出去。
他都這副樣子了,那隻木偶好似還是不滿意,它朝童桐走過來了
“嗚嗚嗚嗚嗚”童桐這回是真被嚇哭了,連聲音都沒辦法刻意放小,像是小孩子一樣的哭,但比小孩子哭的好看。
他的腿軟的和麵條一樣,童桐看著朝他過來的木偶,手把著把手強撐著起來,腿控製不住的發軟和發抖,但是在恐懼麵前,有可能是他激發了潛力,克服生理反應逃了出去。
身後那隻木偶停住了腳步。
緊緊盯著少年纖細的背影,看到他釀蹌地跑出去,然後遇到了從畫室出來的‘畫’。
再到他回過頭絕望又哀怨地看著它,木偶笑著,看著少年又恐懼地跑了回來,然後反鎖住門,癱軟在地。
童桐頭發被冷汗弄的濕噠噠的,他閉著眼睛,蜷縮身體,眼睛埋在手臂之間,自欺欺人地當作沒看見過木偶。
它緩緩來到少年身邊,掀開少年的衣角鑽了進去。
鮮美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