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顧星隕從未讓他真正靠近,他仍舊像追光的飛蛾一樣,被顧星隕身上詭異的磁場吸引。
顧雲成幾次三番威脅他,叫他儘快動手。
他卻總是不急不慢,說再等等。
直到離婚,顧星隕最後的倚靠也離開了他,他再沒了推脫的借口。
那日顧星隕在玉峰山參加地下賽事,他被心情不佳的青年惡語相向,下山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山間的大燈那樣明亮,而最中央的青年一身黑色,仿佛一塊沉寂冰冷的玄鐵,刀槍不入,半絲光都滲不進去。
那一眼,江遠道用儘了自己力氣才遏製住自己回頭的欲望。
他和他之間,早已血海深仇。
最終,江遠道走得頭也不回。
也是那一晚,顧星隕的賽車動力係統陡然失效,刹車失靈,青年直直從山間飛下去,萬丈懸崖,生死未卜。
第93章 攜手
顧星隕沒死。
關於這個消息, 起初,江遠道也是不信的。那麼高的山崖摔下去,饒是再銅牆鐵壁的人, 也該摔得粉身碎骨了。他對外界的那些傳聞嗤之以鼻, 而唯一讓他感覺到訝異的是, 徐承英——那個隻不過是被顧星隕從獵頭那裡挖來的人,能這麼硬氣地撐住顧氏。
夫妻之間都不過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同林鳥, 出了事徐承英沒跑,他圖什麼?
按照顧雲成的設想,隻等顧星隕一死, 顧氏大亂, 他才能順理成章地再次作為顧氏的救世主出現, 籠絡人心,從而真正把顧氏收入囊中。
可事實不是這樣。
徐承英對外界宣稱顧星隕隻是養傷,又用一係列雷霆手段震住了董事會難纏的那幫老頭。這種情況下,在事情並不明朗之前, 顧雲成並不想過早暴露自己。
他在等, 等顧星隕的死訊傳出。
可他沒想到,等來的卻隻有顧星隕轉醒、複出在即的小道消息。
江遠道好不容易才安撫住氣急攻心的顧雲成, 親自去顧氏總部大樓打探消息。
據他從媒體那邊得到的反饋, 顧氏公關已有動作, 事關顧星隕的新聞通稿照片一應俱全, 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緒趕去顧氏,得到的隻有徐承英的一頓冷嘲熱諷。
何況, 徐承英的言語中表露出, 這次顧星隕之所以能轉危為安,都是裴凜山護下來的。
他雖然不信, 但心底已經升起幾分不安。
在江遠道的心中,動手的時機還是太早了,哪怕裴顧二人感情不合,但他們才剛剛離婚,還存有一絲情感羈絆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在江遠道好不容易沉下氣,想要靜待事態發展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他在溫泉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見到了顧星隕——不止顧星隕,站在他身旁以親密姿態相護的,不是裴凜山又是誰?
江遠道也說不清楚,當自己再次看見顧星隕時,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是慶幸,是懊悔,還是慌亂。
他握緊了拳頭,嗓子發乾到痛,臉上卻笑出來。
那次重逢讓江遠道再一次感覺到危機感。他發覺自己和顧星隕的聯係已完全被單方麵切斷,哪怕顧星隕恢複了身體,再也沒有找過他,還一反常態地多次和裴凜山一起出現。
他疑心對方是不是發現自己做的手腳,可顧星隕被保護得太好了,他根本就見不到他,也就無法從顧星隕的態度中揣摩目前的真實狀況。
那段時間,他花了大量的精力打點,隻要是顧星隕可能會去的地方,他都有交代過,一旦顧星隕出現就立刻通知他。
但是沒有,始終都沒有。
顧星隕仿佛變了一個人,行徑路線完全偏離了之前的軌道。
好在,就在他有些茫然的時候,雲水灣的保安給他打電話,說看到顧星隕的車回來了。
他幾乎是飛車而去。
然後不怎麼意外地,發現顧星隕失憶了。
所有的重負瞬間卸下,江遠道熟練地利用他自己的技巧開始演戲,甚至哄騙失憶後的顧星隕,宣稱他們之間相愛。
可事態還是完全脫離控製了。
明明之前感情已經完全破裂的裴顧二人以熱戀的姿態出現在媒體鏡頭前,江遠道坐在片場裡,一張一張地翻看現場發出的無修照片,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
他看似冷靜,卻瘋狂地利用劇組道具讓自己受傷,並在昏迷之前,故意以可憐姿態讓助理給顧星隕打電話。
他知道自己的助理是什麼個性,他在賭顧星隕會來。
他賭贏了。
他的體質一向很好,再加上傷也不是很重,幾乎是在醒來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身邊人的存在,大腦飛速運轉,在顧星隕還沒發覺他醒時,他立刻又閉上了眼睛。
長大至今,他從未感受過所愛之人的關懷關愛。他很想知道,顧星隕是不是會對昏迷中他溫柔一點、照顧一些。
他矛盾又糾結,某個時刻甚至奢望,如果一切都如同他編造那般,他隻是一個演員,正同他相愛,會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然而,他親口聽到顧星隕對他說:“我們到此為止”。
江遠道內裡的唇肉被咬得溢出鐵鏽味,他沒有動。
等顧星隕走出去,他才在一片昏暗中睜開眼睛。
他怔怔的望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裡什麼也沒想,無關於計劃、也無關於他跑偏的情感,隻是單純的發呆。
“哢嚓”一聲。
他的病房門再次被打開,零星晨光從門外漏進來,江遠道轉頭看去,秦洵背著光,在一片陰影中站得高大而挺拔。
—
那個空花盆被秦洵從空中推了下去。
對準的是顧星隕所站的方位。
做完這件事,秦洵才真正坐到江遠道麵前。
“你……做了什麼?”
因為受傷,江遠道的聲音虛弱喑啞。
秦洵的眼神因此柔和下來,摸了摸他頭上的繃帶,說:“小遠,我什麼都知道了。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拿來。”
秦洵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顧星隕下樓。
他避了避,沒讓人發現自己。
在進到病房的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他知道江遠道出事是為了顧星隕。
那麼,他便殺了顧星隕。
這件事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顧星隕恢複了記憶。
顧星隕花了不少的時間整理好所有的思緒和時間線。這次失憶給他帶來的意外太多了,當然,其中最珍貴的還要屬和裴凜山之間的感情。
所有的誤會解開,當年的出軌事件也完全弄清楚後,顧星隕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和裴凜山一起在老宅窩著。
但也沒閒著。
裴凜山一邊擼著芋圓,一邊抱著他,在他耳邊分析近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
顧星隕將事關江遠道的全部事實和盤托出,在這每起意外裡,都有江遠道的身影,他一開始就懷疑江遠道,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去跟江遠道,可這個人警覺性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除了懷疑之外,他們依然沒有任何實質證據。
顧星隕想讓自己做誘餌,畢竟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想讓他死,幾次失敗後,總歸會有些急躁的,如果能再次讓那幫人以為有機會謀殺他,他便有機會能早做準備並抓到證據。
裴凜山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
自從顧星隕再次被高空墜物砸傷後,他就放心不下顧星隕的人身安全,暗中安排了不少的人手跟蹤保護顧星隕。如果這樣做的話,就等於直接是把顧星隕往高危地帶推,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關鍵時刻護住他。
當年顧氏夫婦的死亡就是一個非常令人痛心的前車之鑒。
可裴凜山不同意,顧星隕卻下定了這個決心。
他說什麼也要把幕後的人一次性全拔出來。
裴凜山深知顧星隕性格,幾番勸解無用後,隻好緊皺著眉頭,握緊顧星隕的手,在他耳邊說:“星隕,答應我,你會看好你自己。”
他們約定好,在外人麵前慢慢演出感情破裂的樣子。
在白露城應酬完的那晚,顧星隕從後視鏡裡看見秦洵。
那個男人穿一身黑色風衣,假意低頭藏在酒店門外的角落裡。
年少時很長一段時間,顧星隕都把秦洵當做自己的偶像,可後來他接掌顧氏、本人也涉足娛樂圈後,才明白秦洵的不簡單。
一個原本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男人能夠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更何況之前裴凜山便同他說過,秦洵和江遠道私下關係走得特彆近。
之前顧星隕還隻當秦洵同江遠道隻是正常的圈內交往,被裴凜山那麼一提醒,便去做了私下調查。
儘管秦洵這人做事很少留下什麼小尾巴,可他們交往過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電光石火之間,顧星隕又想到昨天晚上在酒吧遇見的梁景陽。
一切都巧合得天衣無縫,但真的就有那麼巧合嗎?
顧星隕裝作生氣,同裴凜山計較梁景陽的事情,情緒轉變得突兀又生硬。
裴凜山是多麼精明的男人,又怎麼會發現不了顧星隕的異常?雖然心中無奈,還是照著他們之前就約定好的,在眾人麵前吵得不歡而散。
為了這件事,第二日顧星隕陪裴凜山去墓園看望裴母都是偷偷去的。
顧氏的團隊一大早就走了個乾淨,顧星隕特意安排一個長得像自己的人戴上帽子和墨鏡,全程低著頭上飛機,所有人都以為顧星隕走了。
實際上,那天同樣戴著帽子和墨鏡的顧星隕陪同裴凜山站到了林婉之的墓前。
除了裴凜山的姨媽,林家其他人從未見過顧星隕。
他們以為顧星隕是裴凜山的助理,再加上那日裴凜山心情也不好,沒人敢去觸他的黴頭,更不會去在意一個助理的身份。
就連與顧星隕有過一麵之緣的姨媽也沒認出他來。
那是這麼多年來,顧星隕第一次陪著裴凜山來看母親。
走上台階回想往事的時候,也是真心實意地為裴凜山而感到心疼。
以前他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被仇恨蒙蔽眼睛,深陷於黑暗中,從未去關注過有關裴凜山的一切。
而現在,當他站到墓前,看著黑白照片裡那個溫婉美貌的女人,顧星隕的心裡仿佛有把鈍刀在用力地磨,一下一下,濺出的全是酸水。
他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好歹還有父母無微不至的寵愛,可裴凜山從童年起就失去了母親。
顧星隕恭恭敬敬地、照著裴凜山的動作走完了全部的流程,祭拜完畢,下山的時候眼圈微紅。
他們兩個遠遠落在人群後麵,顧星隕偷偷去勾裴凜山的手指,被裴凜山以強勢又溫柔的力道緊緊回握住。
那段路很短。
短到裴凜山覺得隻是一個晃神,就已走到了儘頭。
顧星隕說的,今早在安京有重要會議也是真的。為了不露餡,他還得趕回安京開會,否則他們之前演好的戲就完全白費了功夫。
他們在墓園門口分離,裴凜山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安靜地看著一身純黑肅穆的顧星隕上車離開。
那天表弟和顧星隕穿的西服很像。
為此當天下午裴凜山的目光在表弟身上短暫停留過一秒。
第94章 秦洵
裴凜山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白露城遇見梁景陽。
在複興大學的南門後街轉頭看見他的時候, 裴凜山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就走。
他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一向吝嗇情緒,哪怕厭惡,也懶得表露出來, 之所以回頭, 還是想到顧星隕之前對他說的話。
雖然是演戲, 可星隕對梁景陽的膈應也是實打實的。
他不介意對梁景陽敲打敲打,也不介意利用這件事, 促成外界對他們的誤會。
畢竟,如果要演感情破裂,第三者的插足無疑是最好利用的借口。
果不其然, 暗中盯著他們的人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 他和梁景陽的緋聞就已經開始滿天飛。
裴凜山假意著急懊惱, 一路從白露城飛奔趕回安京,實則是想顧星隕了。
他都沒來得及回家放行李,直接從機場直奔顧氏總部大樓。
裴凜山本以為,他們雖然在外裝作吵架, 隻要關上門, 隔絕一切外界,他們便能好好抱在一起說話。
可不對勁的是, 門雖然關上了, 顧星隕還是那副對他橫眉冷對的樣子。
他隻以為是顧星隕真吃醋了, 趕緊上前抱著哄。可顧星隕冷漠態度不改, 他被推得猝不及防,站在那裡聽顧星隕說著一係列紮人心窩子的話。
不對。
裴凜山試圖解釋什麼, 卻一再被青年打斷對話。
這太不對了。
裴凜山的腦子裡飛速運轉著, 隨著顧星隕的目光,他看向了窗外。
無人機在高樓的玻璃窗外隻露了小小一角。
他終於恍然大悟。可到底又不甘心, 假借著吵架強吻了他心愛的青年。
就這樣,事態愈演愈烈。
江遠道、梁景陽成為了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阻礙”,輿論戰一波接一波,外界的小道消息傳得越來越荒誕。
就連裴家,都成了對方用來擊垮他們二人感情的道具。
裴凜山故意裝得不再在意青年,可是內裡對顧星隕的愛意一天濃過一分。
他知道顧星隕在做什麼,也知道青年已經將自己置身於鋼絲上,每走一步,都有掉下去的風險。
除了暗中加派人手保護顧星隕的安全外,表麵上,他假意對梁景陽舊情複燃,大庭廣眾之下同顧星隕幾乎決裂。
為了讓那些人真的相信他們感情走到儘頭,這一次,他們完整地走完了離婚的流程。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他們儘力避開了所有的眼線,滾在一張床上,擁抱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緊密。
那一晚,他們酣暢淋漓。所有的感官徹底燃燒起來,如同焰火一般炸開,高熱之下,顧星隕沉湎在裴凜山那雙黑色眼睛裡,真切確認了自己的情感。
他們之間,那張薄紙早已不能證明什麼,表麵的冰冷決絕下,是極儘隱忍和克製的洶湧愛意。
顧星隕埋首在裴凜山的懷抱裡,痛苦而歡愉:“裴凜山,你感覺到我有多麼愛你了嗎?”
裴凜山的回應是將他吻得更深。
從此開始,顧星隕無所畏懼。
離婚之後,他故意在江遠道麵前裝得很平靜。
他知道,以江遠道這種多疑敏感的性格,他越是平靜,江遠道才越會多想。
他吃完了整瓶的維C,隻為了讓江遠道誤會他已經將情緒繃到了崩潰邊緣。
果不其然,江遠道約他去古鎮玩。
就這樣,顧星隕一步步走入江遠道秦洵等人設下的陷阱,同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故意一個人去喝酒,故意喝得爛醉,故意讓代駕上了他的車。
中途,代駕棄車而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知曉了他們的意圖。
如果他開車,那麼很可能車子已經被動了手腳,他會出車禍。
如果他下來走路,以他醉醺醺的這幅樣子,說不定會被人推進河裡溺死。
權衡之下,他大著膽子開了車,並在刹車失效的時候迅速打轉方向盤朝大橋圍欄撞去。
一聲巨響,車內有什麼東西炸掉了,而他也隨之墜了下去,本就因醉酒而有些昏沉的大腦徹底失去意識。
——他不知道,就在這一切發生後,始終在暗處緊盯他的秦洵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為了確定他是否死亡,或者說是為了確保他死亡。
但是秦洵才剛朝車禍現場走了兩步,附近就已有被這聲響吵醒的居民的從家中跑了出來。
“夭壽了!好像有人出車禍了!”
“快去看看,人沒事吧,什麼情況!”
好幾個男人跑出來,聲音壯碩,聲音洪亮。
秦洵有些惱怒,但又無法,被那些人捷足先登之後,他隻好再次潛伏進黑暗中,靜觀事態發展。
好在,這件事還沒那麼糟糕。
他親耳聽到那些人說:“完了完了!這人好像死了!”
接著便是好一陣的慌張叫喊。
那些人一邊咋呼著“全是血”,一邊又說“人死了”,嘰嘰喳喳好一會,才有人想起打120。
秦洵心滿意足,轉身離去。
——秦洵也不知道的是,那些所謂被響聲驚動的附近居民,根本就是裴凜山早安排好的人手。
自從知道顧星隕去古鎮,裴凜山的一顆心就吊得老高。
他假借心情不好出差,實際早就在顧星隕他們到之前就來了古鎮,並安排了大量的人手駐紮在古鎮的各個角落。
顧星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全都了如指掌。
而當顧星隕被代駕拋下,一個人在車廂裡的時候,裴凜山就已經聞訊往這邊趕。
直到預感的事情成真,顧星隕發生車禍——裴凜山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臉色都白了,卻還是第一時間穩住情緒,吩咐那些人趕緊裝作居民過去,故意大聲散布顧星隕的“死訊”。
裴凜山知道,這一次,是那些人破釜沉舟的一次了,暗中肯定還有人盯著這件事,不確認顧星隕死亡,他們根本就不會罷休。
借著夜色的掩護,車禍現場被他們人為灑了大量血跡,那些人表麵是熱心幫忙,實則也是為了確定顧星隕的狀況,確認車裡的青年隻是暫時昏迷沒有其他致命傷後,他們就冷靜的當起了吃瓜群眾,不再圍在車子附近,靜待120的到來。
在這件事上,因為有了裴凜山,整個顧家反應都非常快。
從顧星隕發生車禍,到被接上救護車,在醫院做初步檢查的時候,就已經有上級醫院打電話過來安排立即轉院。
這起車禍裡,顧星隕除了身體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外,就屬腦部的血跡最多。古鎮醫院根本沒能來得及確認顧星隕的腦部損傷情況,人還在檢查室就被緊急推走了。
所有人都在傳顧星隕死了,但那隻是裴凜山故意散出去的消息。
真正的顧星隕,早在當晚就被接回了安京,經過仔細檢查,除了多處挫傷加腦震蕩,並沒什麼大礙。
顧星隕作為一個賽車手,最知道怎樣在緊急情況下保全自己,何況他早有所準備,撞下圍欄的角度也是有所判斷的。
他答應裴凜山會看好自己,便不會食言。
一切都如同他們預計好的那樣發展。
隻待顧星隕一“死”,所有人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來。
在療養院裡韜光養晦的顧雲成、搖身一變成為顧星隕合法繼承人的顧遠道、顧氏的外姓股東厲董,還有諸多藏在暗中的那些小魚小蝦,全部都從暗地裡跳到明麵上。
顧星隕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他要讓顧雲成再一次體會,得到之後再失去是個什麼滋味。
而且這一次,在他們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一切人證物證俱全,被動了手腳的車子、第一時間被控製起來的代駕,還有……
還有驟然倒戈的秦洵。
被秦洵找上門來的時候,裴凜山也很驚訝。
更何況,秦洵手裡還有顧雲成等人的謀殺證據,從第一次玉峰山墜崖,到這次古鎮車禍,他手裡有大量的關鍵證據。
麵對裴凜山的質疑,秦洵坐在沙發裡,姿態竟然是說不出來的閒適。
“裴總。”
他仰麵,以高昂的姿態看向裴凜山,道:“就算你和顧星隕沒感情了,聽到我說這些,也不該無動於衷吧?隻要我們合作,你不僅能替他報仇,顧氏也會成為你的。而我,隻是想要一個人。”
“你給我這些證據,隻是想要一個人?”
裴凜山的神情也未有太多變化,語氣淡淡:“江遠道?”
秦洵閒散的表情一收。
裴凜山的反應太在他意料之外了。
不過他這人一向不動聲色,即便被裴凜山說出了事實,也隻是笑了笑,“看來裴總對我那點不值一提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裴凜山牢牢盯住秦洵:“這件事,江遠道也也參與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語氣篤定:“若要追究,我為什麼要放過他?”
“就憑我手裡的證據。”
秦洵坐直了身體,“如果沒有我,裴總,你扳不倒顧雲成,也拿不到顧氏。”
對此,裴凜山隻風輕雲淡地一笑:“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裴總!”
秦洵終於皺眉,他不知道為什麼裴凜山聽他說了那麼多後還無動於衷,但今天來這裡一趟的目的,他說什麼也要達成,“你就真的對顧星隕毫無感情?放任顧雲成在謀殺他父母後又謀殺了他?”
“你說什麼?”
裴凜山有些心驚,“什麼叫,顧雲成謀殺了他的父母?”
原本打算把這當做最後底牌威脅江遠道,但此刻秦洵顧不上那麼多了,冷冷開口:“當年顧星隕父母的死,也是顧雲成一手促成。我無意間得到了關鍵證據,如果你答應我,放走江遠道,我就把這個證據也給你。”
裴凜山微微遲疑,他不信任秦洵,便道:“這個證據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
秦洵咬牙,再次承諾:“我會帶著江遠道徹底消失,並且我保證,江遠道再也不會自由,我會把他鎖在暗不見天日的房間裡,他在我那裡,不會比在監獄裡好過多少。”
裴凜山尚且還在思索秦洵這話的真實性,臥室門就已被悄無聲息的推開。
顧星隕從中走出來,拳頭握得死緊:“我答應你。”
秦洵回頭。
那是人生第一次,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