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帶著孩子的單親父親難免會引起人們的惻隱之心,更何況他懷裡的男孩看起來如此年幼(可能還不到十歲),正被大雪凍得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見到那孩子,四十二心裡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讓她無法對他的遭遇置若罔聞。
“當然,我們剛好有些熱茶……”
事後她才知道他們父子倆都是龍——會噴火的那種,這點風雪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影響。那個孩子之所以發抖也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他被自己的父親強迫服下了返老還童藥才會變成小孩,實際上他早就成年了,被父親抱在懷裡讓他覺得很丟人。
最重要的是,假如她知道對方十分鐘後會說出“其實我是您前世的丈夫,這是我和您的孩子”這種荒謬至極的話,當初她是絕對不會放他進來的。
四十二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另外,我最近氣色轉好是因為我戒了煙酒。”
雖然格蕾和烏爾寧加爾都不太在意這些,但她認為有必要從生活習慣上做出改變。光是毒害自己也就算了,她可不想讓孩子們被迫吸她抽剩下的二手煙。
“備孕?”
“咳咳——!!”她一點也不為自己把咖啡濺到了同事身上而愧疚,“再八卦我就取消你的聖誕假期,凱茜,到時候所有人都放假了,隻有你一個人留在化驗室裡加班。”
“很明顯你在日本待了太久,朋友,這裡是英國,取消聖誕假是違法的。”
她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看來我最好還是考慮一下前麵的謀殺計劃。”
“務必讓我的死相好看一點。”凱瑟琳打趣道,“另外,我希望我的墓誌銘是''凱瑟琳·H·吉倫,一名勇敢的愛爾蘭人,享年38歲,死於她過於旺盛的好奇心,因為她想知道白馬王子的老二是否令她的主管滿意''。”
“我會寫''死於她的口無遮攔,因為她是一個愛講黃色笑話的呆瓜''。”
由於今天是平安夜,犯罪實驗室特許提前一小時下班。而在亞瑟和莫德雷德(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加入這個大家庭之後,她不得不從舊公寓搬到了格蕾事先準備好的彆墅裡。
“在下已經料到遲早會發生這種情況。”格蕾如此解釋道,“請您放心,這座彆墅不僅足以應付現在的人數,也能夠抵禦未來的新風暴。”
四十二不太確定她口中的“新風暴”具體是指什麼,但本能告訴她這件事一定很麻煩……算了,還是彆去多問比較好。
等她走出犯罪實驗室的辦公樓,亞瑟已經在停車場等候多時了,莫德雷德也在車上——如果放在以前,這孩子早就因為不想坐在兒童安全椅上而朝他的父親吐口水了,不過此刻他表現得很乖巧,所以她猜他今天過得相當愉快。
不出意料,莫德雷德一見到她就興高采烈地說道:“我今天跟一個來倫敦旅遊的日本小孩救出了一名網球運動員的母親!”②
“救出……?”
“沒錯!觀賽現場有人要炸死她的母親,但是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罪犯。”
“太危險了!”四十二眉頭緊蹙,“莫迪,下次發生這種事情一定要先想辦法聯係我或者你父親,好嗎?”
“其實我最早也想先告訴母親的。”莫德雷德說,“但那個小孩聽到您的名字後不知為何特彆害怕,懇求我千萬不要打電話給您,後來我發現他也服用了返老還童藥,可能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總之我們多少有點惺惺相惜就是了。那個罪犯倒是沒什麼,我輕輕打了他一拳,他就暈倒了,可能斷了幾根肋骨吧,反正我不用為他付醫藥費。”
……有時她會忘記這孩子是一條龍,並且還是不列顛曆史上有名的國王。
隨後,他們啟程去接放學的格蕾。四十二本想讓她去讀博耐頓女校,但格蕾因為離家太遠而拒絕了,烏爾寧加爾也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伊頓公學,目前他們都在兩所離家不到五公裡的社區公立中學就讀。
然而還沒等車開到學校門口,他們就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裡撞見了正在打電話的格蕾。
“好吧,我必須承認你在第七特異點做得還算不錯,但最好彆以為過去的事情能一筆勾銷。”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們,“聽著,我知道自己隻能阻止你一時,可是這段時間絕對不行,猊下才回來不久,需要緩衝和休息的時間……”
“啊噢——”莫德雷德吐了吐舌頭,“頭皮發麻了吧?臭老爸。”
從後視鏡裡,四十二能夠看出亞瑟的微笑略微凝固。
“格蕾在和誰打電話?”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亞瑟溫和地回答,“他就像一隻在燈罩裡飛來飛t去的蛾子,也許存在,但無關緊要,隻是扇翅膀的聲音偶爾會有點煩人,但總體而言,對方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家夥。”
四十二其實不是很想追根究底(有種很麻煩的預感),奈何他的偽裝太過拙劣,很難說服自己無視對方言語中的古怪之處:“所以他是我前世的什麼人?某一任戀人?曾經當過你的情敵?”
聽到這裡,亞瑟臉上的微笑終於維持不住了:“他還不配被這麼稱呼……坦誠說,您的睿智有時也會令我產生一些困擾。”
“我不覺得陛下的存在有什麼問題,就算他是,你也應該在他最早成為問題的時候發出抗議,而不是拖到一千多年後才作這些無用的抱怨……”格蕾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猊下來接我了,以後再說吧。”
格蕾上車後,亞瑟一邊發動引擎,一邊謹慎地開口:“所以那一邊……怎麼說?”
“請放心,他最近還有些早期遺留的爛攤子需要收拾,暫時不會來打擾猊下的生活。”
“暫時……”他緩慢地重複了一遍,聲音愈來愈輕,“可以,我知道了。”
四十二提醒道:“現代社會殺人是犯法的。”
聞言,亞瑟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王姐,您也說了,殺''人''才犯法。”
呃……最好不要深究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格蕾,今天過得怎麼樣?”
“與往常並無太多不同。”格蕾回答,“不過也有新鮮事發生。今天學校裡來了一位新校醫,相貌出眾,性格也十分平易近人,因而在學校裡引起了不少關注。下午的體育課上,有一位女士因為生理期失血過多而暈倒,在下受老師之命護送她前往校醫院,那位校醫熱心地接待了我們,還同我們分享了他的草莓蛋糕。 ”
等車開過一條街後,格蕾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那位校醫可能是您以前認識的人。他不僅知道您的名字和職業,還問了我不少關於您的問題。”
“那位醫生叫什麼?”
“他名叫羅……”
“我當然明白!”一聲暴躁而熟悉的咆哮打斷了格蕾的話,“恩奇都叔父,請您務必要阻止……不,我不是不想見到您,隻是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不想出現額外的不穩定因素……是的,我很確信父王的存在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誰都在打電話?”莫德雷德撓了撓臉頰。
“今天是平安夜。”格蕾回答。
“所以為什麼平安夜大家都要打電話?因為耶穌發明了電話嗎?”
“不,電話的發明者是亞曆山大·格拉漢姆·貝爾。”
另一頭的烏爾寧加爾繼續道:“我最近和人造人、小紅龍相處得還算不錯,可一旦父王加入,我們就會因為''誰才是正室之子''的問題而陷入無窮無儘的爭吵,獨自一人的我必將陷入弱勢……是的,這一點很重要,決定了誰才是母親真正的繼承人……當然不介意,對我而言您也是非常重要的長輩,能被您視若親子是我的榮幸……感謝您的體諒,我已經安排塔木卡趕過去了,他會確保您和父王在迪拜過得愉快……”
烏爾寧加爾上車後,格蕾難得對這位同母異父的兄弟表現出了一絲憐憫:“在下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有時大人們真的很麻煩。”
烏爾寧加爾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某些大人是麻煩中的麻煩。”
“我也想要手機。”莫德雷德說。
“如果你願意接手這些麻煩,我願意為你購買最新款的蘋果。”格蕾說。
“那還是算了。”莫德雷德效仿了他哥哥的表情,“那個夢魔才不會打電話給我呢。他討厭我,我也討厭他,我唯一會發給他的消息隻有詛咒短信。”
人員齊備後,他們驅車來到附近的商場,采購聖誕節需要物品。
莫德雷德總是很喜歡逛商場,因為他可以坐在推車裡。烏爾寧加爾對於這項活動的態度則要平淡得多,但可能是受到了熱鬨的節日氛圍影響,今天他看起來也十分高興。
在聖誕裝飾采購區,烏爾寧加爾拿起了一個禮炮筒,對著莫德雷德大喊:“神權印章!”
“反彈!”
“蠢貨,你不能光靠一張嘴就抵禦神權印章。”
“我不管,反彈!”
烏爾寧加爾惱羞成怒道:“閉嘴!你這條蠢龍,我以盧伽爾的名義宣布剝奪你使用反彈的權利!”
“真是兩個幼稚的家夥……”格蕾歎了口氣,“請帶他們去食品區,陛下。在下會陪猊下單獨逛一逛,享受一會兒清閒的時光。”
“不如由我來陪……”
格蕾冷酷地拒絕了他:“不,陛下,假裝成單親父親上門求猊下收留自己顯然是有代價的。”
亞瑟·潘德拉貢留給大多數不列顛人的印象也許是一位戰無不勝的君主,但在女兒麵前,他隻是一個軟弱的父親。
與他們分彆後,四十二開口道:“其實我原本也打算找個機會和你單獨出來……我在附近的商鋪裡預定了一樣東西,介意陪我走一趟嗎?”
格蕾挽住了她的手臂:“這種事您根本無需開口。”
於是她們離開了商場,前往附近的一家珠寶店。
“嚴格來說,我應該在吃完火雞後再給你禮物的。”四十二說,“但除了禮物之外,我還有些話隻適合在我們獨處的時候說,所以還是現在就給你吧。”
“謝謝……”格蕾愣愣地接過了手提袋,“在下沒想到您還準備了禮物……”
“這是聖誕節,孩子,我當然會準備禮物。”
“噢,您……您說的有道理……”她看起來已經完全混亂了,“我……我能現在就拆開嗎?還是該等到吃完火雞什麼的……”
“這取決於你,格蕾。”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現在這是你的東西了。”
“好、好的……”
女孩有些笨拙地從手提袋裡取出禮盒,打開盒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點綴著羽毛、珠粒和金綠線刺繡的黑色蕾絲發帶,它靜靜地躺在藍色的天鵝絨上,末端係著用藍寶石、碧璽和月長石製作而成的月亮型發飾。
香奈兒的高級手工坊通常是不會接這種小件訂單的……好在她的一些朋友可以幫忙解決這個小問題。
“沒有什麼特彆的理由,就是感覺很適合你。”四十二說,“下麵的寶石掛墜是我委托這家店添加上去的……也沒有什麼理由,可能是因為月亮和你很相稱。 ”
聽到她的話,格蕾的表情終於徹底定格了,隻能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她:“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是啊,很遺憾。”她語調中的深情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可是看你的表情,我知道自己這次一定做對了什麼。”
女孩眼眶微紅,沙啞地輕聲道:“您以前會叫我小月亮……”
“而據我所知,以前你會叫我母親。”她貌似不經意地說道,“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很久了,外加現代人被稱作''猊下''好像有點奇怪,所以我想……或許用回老稱呼也不錯,考慮到你的兩個弟弟也是這麼叫我的。”
格蕾低下頭,神情羞澀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很難想象她們初次見麵時會是那種兵戎相見的景象——好吧,這種說法可能有點太自視甚高了,聽起來仿佛她們當時勢均力敵一樣,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機會還手,隻是單純挨了一刀。不過,如今四十二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幾乎沒什麼印象了,更不用說自陰影中出現的銀發死神了。她的腦海中最終隻剩下了一個聰慧、安靜、惹人憐愛的小女孩的形象。
接著,格蕾閉上眼睛,將手放在心口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四十二發現她眼周附近的血管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並且不斷向外衍生,最終溢散在空氣中——這一幕很美,但美不意味著這就是正常的。
“格蕾……你還好嗎?”
“我沒事,母親。”格蕾舒了一口氣,麵露微笑,“隻是感受到了其他已逝長輩們的祝福,所以很高興。”
“感受到了已逝長輩們的祝福”這個說法未免太驚悚了……不過,看到格蕾恬靜而放鬆的神態,四十二相信這應該是一件好事。
為格蕾係上發帶後,她們回t到了商場和亞瑟他們彙合。
亞瑟和莫德雷德都對格蕾的新打扮露出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表情。烏爾寧加爾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可能是因為他壓根沒在意過格蕾之前是什麼打扮。
回家後,他們一起吃完了聖誕大餐,然後聚在客廳裡看《真愛至上》。
莫德雷德對此表現出了激烈的抗議:“我不想看這部電影!如果一定要看的話,我寧可一個人去玩遊戲!”
烏爾寧加爾皺起了眉頭:“你突然發什麼瘋?”
“梅林在迦勒底的時候總是霸占著電視機,我至少把這部電影看過一百多次了。”莫德雷德翻了個白眼,“裡麵的台詞我都能背下來。''雖然沒有希望也沒有準備,但因為現在是聖誕節,聖誕節就該說實話。在我心中你是最完美的,而我荒蕪的心會一直愛著你,直到你變成這樣''③,然後出現一張老骷髏的畫像。”
“如果你上課的時候也能這麼認真就好了。”格蕾評價道,“這樣你就不會說出''是耶穌發明了電話嗎''這種丟臉的話了。”
“今天是平安夜,莫迪,家人們應該待在一起。”四十二摸了摸他的腦袋,“為了大家忍耐一會兒好嗎?”
男孩撅起嘴:“好吧,但我要坐在母親的腿上看。”
四十二把他抱了起來:“當然可以。”
“你的哥哥兼弟弟真是一個戲精……”烏爾寧加爾小聲抱怨道。
“確實如此。”格蕾回答,“如果盧修斯·希貝琉斯先生還活著的話,他在這件事情上一定很有發言權。”
他們一起看完了電影。在播放製作人員名單時,四十二出去簽收了一個快遞。
“很好,現在禮物都到齊了。”她回到客廳,“很抱歉我和亞瑟都忘記了買聖誕襪……好在我們還有聖誕樹,在樹下拆禮物感覺也不錯。”
烏爾寧加爾的禮物是一隻秋田犬幼崽。
在看到小狗的時候,他的臉瞬間漲紅了,有些忸怩地回答:“謝謝您,母親……我很喜歡……”
“哈哈,現在誰都知道烏爾在看《忠犬八公》時偷偷哭了。”
“閉嘴,蠢龍!”
莫德雷德則收到了一台Switch——因為相處的時間太短,四十二暫時還沒有搞清楚他有哪些愛好,但送男孩子遊戲機應該是一個不會出錯的選擇。
“ NS上有《荒野大鏢客2 》④嗎?”
“好像沒有。”
“太好了!”莫德雷德對亞瑟做了個鬼臉,“這次休想搶走我的遊戲機,臭老爸!”
拆禮物環節結束後,孩子們在客廳裡陪小狗玩了一會兒。烏爾寧加爾為小狗取名為“將軍”,並數次命令它為盧伽爾取下敵人(指莫德雷德)的首級,可惜他的將軍在十五分鐘後就因為幾片火腿成為了烏魯克的叛徒。
作為報複,烏爾寧加爾在玩《馬裡奧賽車》時跟莫德雷德同歸於儘了十幾次,最終格蕾波瀾不驚地獲得了勝利。
十一點整,孩子們在四十二的督促下準時回房間洗澡睡覺。在逐一確認他們的房間已經熄燈後,她才回到客廳和亞瑟一起收拾殘局……感謝現代科技為人類社會帶來了洗碗機和掃地機器人。
“如果您還不急著睡的話,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呢?”亞瑟提議道。
“好,等我穿件外套。”雖然他語氣如常,但四十二還是察覺到了他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離開暖氣和壁爐之後,屋外呼嘯的冷風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了,還沒感謝您送給我的禮物,圍巾很暖和。”亞瑟調整了一下圍巾的位置,將圍巾的另一半圍在她的脖子上,“唔……亞洲人的體格果然還是要嬌小一點呢。”他又將圍巾纏繞了一圈。
他溫熱的吐息從她的額前拂過:“……你不覺得我們離得太近了嗎?”
“剛好近到可以牽著手一起走。”對方回以微笑,“外麵很冷,請讓我為您提供一些溫暖吧。”
街道上很安靜,在適應了最初的寒冷後,她終於有心情欣賞倫敦寧靜的冬夜了。主乾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到了兩邊,露出斑駁的紅磚路麵。公園的草地上堆著幾個雪人,用它們藍莓做的小眼睛和海苔做的嘴巴朝他們微笑。漆黑的夜幕中點綴著幾顆星星,零散卻明亮,再往遠方望去,可以看到燈火通明的倫敦塔橋,恢宏的燈光將泰晤士河的湖水照得閃閃發亮。
“真美啊……”亞瑟感慨道,“很適合一個新的家庭展開新的生活。”
“所以你特地約我出來,是想跟我說什麼?”
“這麼開門見山嗎?我原本還想再醞釀一下情緒呢。”他輕聲笑了起來,“不過,既然您都察覺到了,我想直接進入主題可能也不壞。”
說著,亞瑟停下了腳步。四十二看著他在外套的內袋裡摸索了片刻,最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天鵝絨方盒。打開之後,裡麵放著一枚綠寶石戒指,戒托……她本以為是白銀或鉑金,直到她發現這些銀色的金屬在沒有光的情況下也能熠熠生輝。
“看來您已經意識到了。”亞瑟說,“這是秘銀,如今唯有米斯裡爾家族的光輝庭院還存有原礦,寶石則是廷塔哲家族流傳下來的珠寶之一……也許您已經不記得這兩個名字了,但他們曾經都對您有著很特彆的意義。”
四十二看著這枚戒指:“所以這是……求婚?”
“我不確定在現代社會人們對於送戒指這一行為延伸出了什麼新的含義,但請原諒我是一個老派的人,所以——是的,這是求婚。”對方的微笑中多了一絲羞赧,“您願意嫁給我嗎?”
“我們才認識半個多月。”
“您說的沒錯。”亞瑟看著她,“可是在內心深處,您又覺得我們好像已經共同生活了一輩子,不是嗎?”
她無法否認這一點。
當亞瑟托起她的手,為她戴上婚戒時,她的心頭莫名感覺很溫暖,甚至可以說……很正確,仿佛這是什麼理所應當的事情,仿佛他們就應該這麼做一樣。
“請問,我可以親吻我的新娘了嗎?”
“應該……可以?”不知為何,她的大腦一片混沌(這對她而言是很罕見的),有點迷茫,同時又有點想笑,“我想你的新娘應該沒有意見。”
當亞瑟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的嘴唇上時,四十二眼前突然閃過了一些片段——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城堡後花園的地方,周圍白雪皚皚,露水在葉片上凍結成了霜晶。不遠處傳來了喧鬨的歡笑聲,似乎有誰正在打雪仗。
越過亞瑟近在咫尺的睫毛,她的餘光看見了一棵冷杉樹。樹長得並不高,可能才栽種不久。樹枝上有一團綠色的草團,看起來像是槲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