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高遠經常說起農場的旱情,所以譚永青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想了想,譚永青點點頭,“沒問題,我跟領導說一聲就行。高遠,這次真的要感謝你,要不然,我們不可能提前這麼久完成任務,也不可能隻花這麼點精力。回去之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隻管說,另外,你的報酬我會儘快給你郵回去。”
高遠跟譚永青和程衛東握了握手,“我也得感謝兩位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咱們都是搞技術的,我就不說那些肉麻的話了,以後如果還用得著我,你們也隻管說。”
道完彆,當天中午高遠就離開了二紡機。
離開之前,他托譚永青給自己開了個證明,在縣招待所開了間房,另外,他還找程衛東要了一些常用的電器零件。
現在,他隻需要弄一套電焊設備和萬用表,就能自己修理電器了。
隻是可惜,在這個年代這些簡單的修理設備還買不到,不過他問過程衛東,說是農機站有,隻是農機站的設備不賣,得有單位的批條才行。
於是高遠開完房間,就冒著大雨跑來郵電局,直接把電話掛到場部機關大院。
鄺鐵生聽見是高遠吃了一驚,在聽說高遠想為場裡修電器時,他立馬明白怎麼回事,“也是了,你能給二紡機組裝產線,修個電器肯定不在話下。可問題是就算我給你批了條子,你現在也拿不到啊。”
高遠嘿嘿一笑,“場長,那些玩意兒又不是啥戰略物資,要批條不過就是有個形式,您直接給縣工業局的領導打個電話,讓領導傳個話不就行啦。再說了,我想要那些東西也是為了咱農場嘛,那也是乾革命嘛,領導肯定會答應的。”
鄺鐵生有些無語,“老早就聽說你小子鬼主意多,這種事兒也是你能打鬼主意的嗎!”
“唉呀場長,要是咱農場離縣城近,我就老老實實走流程了,可咱不是離那麼遠嗎?我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來縣城,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高遠說的是實情,真按流程來辦的話,高遠想拿到設備少則半個月,多的話一兩個月也不奇怪。
“好吧,”鄺鐵生終於歎了口氣,答應下來,“我找領導問問,你去農機局聽信,要是今天下班之前沒信,那你就回來走程序。”
高遠大喜,“好嘞!”
說完剛想掛電話,高遠忽然又想起旱情的事兒,“等等,場長,我妹妹高月來找過您吧,就是二隊新選出來的會計。”
“你是想問地裡的情況吧?”
“是,我擔心農場到了年尾會鬨饑荒。”
聽到這裡,鄺鐵生歎了口氣,“你能有這份心我代表農場感謝你,不過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行啦,你去農機局吧,我這就給領導打電話。”
說罷,鄺鐵生就掛斷電話。
雖然鄺鐵生幾乎什麼都沒說,但高遠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得到,高月的意見沒有得到重視。
不過仔細揣摩的話,可以聽出來鄺鐵生很失望,也就是說他也失望高月的意見沒有被采納。
鄺鐵生是農場名義上的一把手,如果他覺得高月的意見很重要的話,那麼能否決的就隻有革委會主任郭常林了。
高遠站在郵局門口,看著外麵如瀑布一樣的大雨,心裡麵不由得緊張起來。
上一世,高遠也經曆過艱難歲月,餓肚子的滋味兒他是了解的。
那個時候,人們沒吃的了就會出門乞討,或者去偷去搶,雖然也有餓死人的情況,但那都是極少數。
如果整個農場發生糧食危機,而縣城又幫不上忙的話,那個時候難道全農場都出門乞討?到時候又會不會餓死人?又會餓死多少人?
雨勢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忽然,高遠看見一隊人拿著鐵鍬鐵鏟匆忙跑過,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急事。
這種時候,高遠不用猜就知道,多半是哪裡決堤了,他中午從二紡機來縣城的路上就看到河裡麵的水已經快要漫過河堤。
又一路淋雨來到農機局,高遠說明來意,沒想到門衛馬上把他放了進去。
進入院子後,門衛帶他來到一間辦公室,跟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看報紙的人介紹了一下。
那人上下打量了高遠一遍,眼裡滿是漠然和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