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上一世,千年歲月裡,她遇到了多少恐怖的事情,艱難險阻,她都沒有怕過。
現在能讓她感覺到發自內心害怕的事情,她不敢猜想。
比較容易流淚倒是真的,她多少有點那個淚失禁體質。
蹲坑蹲的腿麻了,都能控製不出眼眶濕潤。
但被嚇哭,好難啊。
尤其是宋傾墨現在被她廢掉了手,且很痛苦虛弱。
一個她現在能一刀抹了脖子的人,她有什麼好怕的。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說。
她要自救,要保護好身邊的人,隻能認慫。
“是,您說的對,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陸有容伸手抓住宋傾墨的手腕,快速運轉功法。
片刻,宋傾墨感覺疼痛正在慢慢減輕,手指也稍稍能動了。
陸有容也就此談起了條件:“您看,我能讓您的手殘廢掉,也能讓您的手好起來,所以您能不能當剛剛的事情沒發生過?我真的不知道你有暗衛,我更不知道隱衛是怎麼回事,如果根據字麵意思,我能理解個大概,但我真的沒接觸過,是真的,沒有誆騙你,更沒有嘴犟不承認,裝不裝的就更加談不上了。”
宋傾墨平靜的盯著陸有容的臉,細細的觀察陸有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像是要把她一層一層的看穿,看到骨血裡。
許久,宋傾墨緩緩道:“你在拿我的手威脅我?”
陸有容搖頭:“您瞧您這話說的,這怎麼會是威脅呢?”
宋傾墨強忍著手部傳來的劇痛,聲音也放緩放輕了許多:“請問陸小姐,不是威脅,那是什麼?
陸有容搖頭,一字一句鄭重:“當然不是威脅,往難聽了點說,我是在跟您談條件,往好聽裡點說,我是在給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往真心裡說,我是想跟您道歉,把王爺您傷成這樣,我真心覺得對不住,可我剛剛都快被王爺您掐死了,我不肯能毫無掙紮,我還是想要活著的,誰不想要活著呢。”
宋傾墨在陸有容臉上沒看出任何撒謊跟偽裝,看的宋傾墨都恍惚了。
是陸有容太會裝,還是……
“陸有容,你身邊就藏著兩個隱衛,說不知道隱衛是什麼,有隱衛的人說自己沒接觸過隱衛,讓我如何相信?怎麼相信?”
這一句句的,直接把陸有容問傻了眼。
陸有容不可置信的看著宋傾墨,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身邊有隱衛?你確定?”
宋傾墨肯定道:“是。”
“我一個鄉下莊子的女子,身邊怎麼可能有隱衛?開什麼玩笑,暗衛也好隱衛也罷,雖然我不知道也沒接觸過,但字麵的意思我懂。”
陸有容氣不打一處來,氣的都飆臟話:“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想找個理由掐死我,不用找這麼高大上的理由,你TM蒙傻子呢。”
“我是陸府嫡女的時候,我配有暗衛什麼的嗎?我不配,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個官家女,那不得是位高權重之人才會有的配置嗎?我之後成了鄉下莊子上的女子,我配嗎?我更不配!我TM是個什麼東西我能配,我配個王八犢子。”
宋傾墨:“……”
罵的挺臟。
好歹做了十多年的千金貴女,怎麼就能罵的這麼臟?
不過能把陸有容氣成這樣,真的不像是在說謊。
宋傾墨也在陸有容的怒火中,抓到了重點:“沒人告訴你,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陸有容感覺自己快要氣炸天靈蓋了,往日所有怒火都在此刻噴發了出來。
“有啊,我先是陸家嫡女,官家小姐,大家閨秀,再是鄉下姑娘,仗著外祖母富貴能過點好日子,自從我回到了外祖母身邊,陸家的人見到我就告訴我,我身份卑賤,我就是個鄉下的卑賤之人,這就是我的身份,卑賤就是原本就應該屬於我的命。”
上一世,所有人都告訴她,她該死,邪修罪該萬死,一個留著魔族血的邪修,更是罪該萬死中的萬萬死。
是她想做邪修的嗎?是她想流著一半魔族的血嗎?
她很小的時候也曾想向善,開陽陽光無憂無慮的活著。
但對於她來說,是妄想。
就像這一世,她能說不想回到鄉下被人罵卑賤就不想的嗎?
原本她以為這一世能擁有疼愛她的外祖母,就已經無所求了。
但她現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