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波一愣,偏過頭去,望向窗外,隨意地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今天天不錯!”
裴啟宸眯起鳳眸,緩緩地站起身來,將窗子完全打開,屋子瞬時變得異常敞亮。冬日雪過後,明媚的陽光,打在他身上,籠著一層暖黃的光暈,卻掩蓋不住他一瞬間變得冰冷的氣息。
她還小,嗬嗬,他真是有點胃口大變,連小孩子都吃了!
“吃飯後,去堆雪人!”他放緩了口氣,轉過身來,又恢複了散漫的笑容:“程靈波,你該慶幸,你隻有十六歲!”
他什麼意思?如果她不是十六歲,難道他要吃了她?即使她是大胖子也要吃?程靈波轉過頭,看著裴啟宸完美的側臉,道:“可惜我真的十六歲。”
又是兩年後。
高二快讀完的程靈波在裴啟宸的幫助下控製了飲食,人也瘦了很多,但體重維持在60公斤左右,身高又長了五公分,165,看起來微胖些。
她畫了很多人體骨骼的素描,閒暇都在裴啟宸這裡畫畫,這裡儼然成了她的私人畫室。偶爾,裴啟宸會過來,多數的時候不在,程靈波大部分時間都獨自畫畫。當然很多時候裴啟宸都會吻她,但也隻是吻,並沒有做深入一步的舉動!
她繪畫的造詣已經很深,高二過完春節,她就跟高三的師兄師姐們一起去參加了藝考,初試和複試都過了。隻是,她才高二,文化課還沒全部讀完,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央美的文化課分數線,這要等七月後才能知道。
裴啟宸在部隊的時間不那麼自由,隻能偶爾回來,兩年裡,他對待她,真的像是對待女兒般,體貼,照顧,也挖苦,當然也吻她,拿她當孩子寵物,偶爾的朋友聚會帶著她,跟人介紹也說:“我女兒小胖,孩子,這些都是叔叔,叫一聲,讓叔叔們給見麵錢!”
程靈波自然不會叫,也不說話,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裴啟宸養了個酷小妞。
兩年飛逝而過。
裴啟宸的義務兵期到期。
又是周末,程靈波背著畫板來到裴啟宸的住處時已經是夜晚了,屋內一片漆黑。
她按開燈的開關的時候,看見裴啟宸背對著她站在陽台上。
“過來。”他的聲音非常低沉。
程靈波一愣,然後走了過去,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開燈。
靈波走到他麵前,他猛然回身扼住她,用力一拽,將她抵在陽台的欄杆上。
靈波的身子微微向後傾,長發隨著夜風飛蕩在空中,從裴啟宸的角度看去,她的黑發與暗夜融為一體,臉色蒼白眼神晶亮,就像隨時會消失一樣。他有些心悸,微微鬆手,她卻是皺眉,不解地道:“裴啟宸,你怎麼了?”
“小胖子,我要回北京了!我們得分彆了!”他說。
如同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一般,程靈波隻是昂著頭看著裴啟宸,清冷的雙眼裡沒有絲毫的留戀,或者說根本就看不到絲毫的留戀,而她也隻是“哦”了一聲。
“呃!我說我要離開桐城回北京了!”他再度重申。
“我聽到了!”她說,語氣挺冷漠的:“那就再見!”
說再見,也許再也不見!
“好!很好!”他低沉的笑聲帶給人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冷感覺,薄唇微揚,鷹隼般的視線緊迫的鎖住程靈波的眸子。
“一路順風!”程靈波平靜的開口,迎視著裴啟宸那冷沉如霜的視線。
“白養了你兩年!程靈波你根本沒有心!”裴啟宸的眼底太過深邃,她看不透他。
程靈波不知道裴啟宸這麼陰沉著表情是何意,難道她該表現的很留戀嗎?該哭著喊著說“你彆走”嗎?
她不是那樣的人,她熱絡不起來,她隻能定定地看著他,良久緩緩說出一句話:“心是有的,隻是,那也隻是心臟而已。”
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她不願不任何人知道。不是沒有心,而是不願意拿出來擺給人看而已。
下一秒,裴啟宸眸光噴出火來。
忽然而來一絲怒意,在理智尚未控製住自己之前,唇邊已經飄出了一句輕描淡寫的反問:“我走了,如果一輩子再也不見,會想我嗎?”
程靈波紋絲不動,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像是要看透他整個人,整個靈魂。
她看見裴啟宸自嘲緩緩開口,像是在狠狠咬牙:“算了!我知道你不會!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有那麼一瞬,程靈波的心一揪,而那一秒她似乎看見裴啟宸眼底飄散的那一抹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無奈與疼痛。
程靈波忽然心軟,脫口而出:“我會記得你!”
裴啟宸忽然笑了。笑容豔麗,傾城傾國,妖冶如花。
“難得啊!”他的視線對上她的視線:“靈波,考去北京吧!”
不是詢問的語氣,也不是命令的語氣,隻是陳述,仿若,他就這麼想的。
程靈波發過誓這輩子都不去北京的,可是——
她看著他,腦海裡閃過這兩年,她覺得眼前的人影有點模糊,忽然而來一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她竟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