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點點的火把連點成片,越來越近。
是楊誌等人回來了。
正如高展所料,此去白跑一趟,晁蓋等人儘數逃了,隻抓了幾個鄉鄰帶來問話。
楊誌、何濤、雷橫都垂頭喪氣。
朱仝閃了左腳,走路一瘸一拐。
宋江看到朱仝走路的姿態,吃了一驚。想起高展剛才的敲打,細思極恐。
高展問起詳情,楊誌怒道:“定是有叛徒走透了消息,我們趕到東溪村,晁蓋等人正要出逃,沒能將他們按在床上。”
何濤補充道:“我與楊縣尉把守前門,卻被晁蓋等人從後門逃了。”
雷橫大怒:“何觀察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我和朱都頭放了晁蓋不成?”
何濤針鋒相對:“是不是你們放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何觀察息怒。”
朱仝性子穩,急忙解釋:“我與雷都頭的確負責把守後門,誰成想,那幾個賊首都從後門出來。
“他們個個武藝高強,出手狠毒,官差衙役又都貪生怕死、不敢上前,隻有我和雷都頭二人拚命廝殺,實難抵擋!”
“這還不算,有個道人會使妖法,寶劍指天,念動咒語,頃刻間飛沙走石,刮得我和雷都頭站立不穩。你們看,小人抓捕賊人時還閃了左腳。”
雷橫怒衝衝地發難:“我和老朱在後門廝殺一通,差點丟了性命!倒是你們守前門的,聽到後門的喊殺之聲,為何不來救應?!”
何濤怒道:“誰說沒有救應,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你們放了!”
“放屁!”
雷橫拔刀要跟何濤乾仗。
朱仝、楊誌急忙隔開,好言相勸。
雷橫兀自踢桌子、摔板凳,陰陽怪氣地抱怨:
“都是爹生父母養的,關這點餉銀,還要搏命廝殺,倒埋怨起爺爺來了!”
“好了好了!”高展打圓場,“事已至此,都不必埋怨,坐下來好好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這樣吧,弓手土兵各回各家,晁蓋的鄉鄰暫且收押,你們幾個隨我到縣衙議事。”
高展遣散弓手土兵,將宋江、楊誌、何濤、朱仝、雷橫等人召集到縣衙大堂。
眾人坐下來,各個表情凝重。
一百多人出動,卻讓七個太師府索要的重犯跑了,這是重大失職。
在場的眾人都要受罰,必須找個開脫的說辭才行。
眾人又將前往東溪村抓捕晁蓋的過程詳細複盤。
如何人人銜枚、馬摘鑾鈴、暗夜潛行;
如何周密部署、前封後堵、四麵包抄;
又如何天不遂人願,跑了眾賊。
眾人說完之後,都望著高展。
高展皺眉許久,眼光卻落在何濤身上,長歎一口氣:
“唉,何觀察作為濟州府派來的上差,親自定下夜間抓捕之策,又親自帶隊捕盜抓賊,卻讓賊人走脫,如之奈何?”
何濤一聽,腦袋嗡鳴,差點兒跪了。
生辰綱被劫,他所承受的責任最重、壓力最大。
滿指望這一次將晁蓋等人緝捕歸案,立功受賞。
沒成想竹籃打水,無法交差。
現如今高展一句話,坐實了他的牽頭責任。
與何濤相反,楊誌、朱仝等人卻頓感輕鬆,暗暗感激高展巧言推卸了他們的過錯。
高展繼續渲染給何濤施壓:
“上差率縣尉都頭,集結上百人,拿不到三五蟊賊,臉麵無光不說,必受上司責難,隻怕難逃刺配充軍之苦。
“依下官愚見,今夜抓捕之事,需有個萬全的說辭應付太守才好。”
何濤苦臉道:“高知縣有何萬全的說辭,煩請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