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孤獨,度日如年,祝彪和欒廷玉都難免胡思亂想。
直到這一天,祝彪等來了都頭雷橫。
雷橫敲了敲鐵窗,問道:“你叫祝彪?”
祝彪站起身來強裝蠻橫:“既然知道,何必再問?要送爺爺上路嗎?”
雷橫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問你一個問題,誰是劫殺高知縣的主謀?是你,還是那欒廷玉?”
祝彪凜然道:“我與欒教師同進同退,不分主次。”
雷橫道:“想清楚再說!你若是主謀,當即問斬。若欒廷玉是主謀,就放你回家!”
祝彪道:“欒教師為我辦事,我豈能出賣他?此事我是主謀!”
“嗬!硬氣!來人,將祝彪拉到後院,開刀問斬!”
兩三個獄卒過來,不由分說將祝彪五花大綁,押出大牢,拖到後院。
正是午時,北風呼嘯、彤雲密布、陰冷無比。
後院布置了一個斷頭台,四周圍站了數十名官差。
祝彪剛才還豪氣衝天,看到這個陣勢,不禁兩腿發軟、身子發虛:難道我祝彪真的要命喪此地嗎?
如狼似虎的獄卒將祝彪按在端頭台上。
一個身穿紅衣、頭包紅巾的劊子手扛著刑刀來到麵前。
雷橫叫了一聲:“斬!”
那劊子手嘴裡嘟嘟囔囔、念念有詞:
“冤有頭,債有主,黃泉路上莫回頭。
“今日斬你,是我之責,非我之願。
“我掌快刀斷你因果,願你來世投胎富貴!”
說到此處,喝了一碗酒,“噗”地噴在刑刀上,酒霧彌漫,刀鋒錚錚。
祝彪聽到劊子手的碎碎念,早已體如篩糠、肌肉亂顫。
他怕了、後悔了,緊張到要吐。
“上路吧!”劊子手大喊一聲,高舉刑刀。
“啊不要!我不是主謀!我不是主謀啊!”
刀還沒有砍下來,祝彪突然翻供。
他徹底絕望,哪還有半點骨氣?
“等等!”雷橫大喊一聲。
可那劊子像是收力不住,手起刀落。
“哢嚓”一聲,沒砍到祝彪的脖子,卻砍在斷頭台上,刀鋒砍進木頭三寸多深。
再看祝彪,雙眼緊閉,褲襠暈濕,已被嚇尿了。
許久,祝彪驚魂未定睜開眼,發覺他還活著,便發瘋般哭叫著求饒:
“老爺饒命啊!我錯了,我不是主謀,我不是主謀!”
雷橫冷森森地來到近前,鄙夷道:“你不是主謀誰是主謀?”
祝彪哆嗦道:“是是……是那欒廷玉,他給我出的主意,說我要想迎娶扈三娘,就得除掉高知縣。
“小人聽信讒言,這才半路劫殺。
“對了,他還將消息放給梁山,引林衝劫殺大人。”
雷橫不屑,冷哼一聲:“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
“欒廷玉是你的師父,你可知,這一句話便要了他的性命。”
祝彪早已顧不上許多:
“欒教師為人狡詐、作惡多端,來到祝家莊之前就是個攔路搶劫的強盜,不信你去問他。”
“你敢立字為據、簽字畫押嗎?”
“我敢!”
為了活命,祝彪不顧一切。
雷橫讓人拿來紙筆,給祝彪鬆綁,讓他將剛才所講都寫下來,不會寫的字就畫圈,又簽了字、畫了押。
雷橫看了看供狀,歎氣道:“既然你不是主謀,我這就將你當場釋放,回你的祝家莊吧!”
雷橫讓人給祝彪鬆了綁。
祝彪難以置信,剛才說殺就殺,現在說放就放,像做了一場噩夢。
雷橫驅趕道:“還不走嗎?”
“走走走!”
祝彪忙不迭地逃了,身後留下一串水漬腳印。
尿濕了鞋!
“相公,你們可以出來了。”
待祝彪逃了,雷橫恭恭敬敬高喊了一聲。
不遠處的大樹後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男的是高展,女的是扈三娘。
“三娘看到了吧?我答應祝朝奉,要試探祝彪。若他是個漢子,便留在身邊為朝廷效力。
“沒想到他卻貪生怕死、賣友求生,令人不齒!”
扈三娘心情複雜,半是鄙夷,半是失落:
“平日裡他威風八麵,天是老大,他是老二,沒想到竟是個慫包!”
頓歎一聲,扈三娘心中自此再沒有祝彪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