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腦袋都快搬家了,杜管家還來消遣我?你為何會在這裡?”
杜興道:“我已經辭了東人的差事,投靠本縣相公效力。
“聽說欒教師被關在監牢,特來拜望,順便給你送些乾淨衣服。”
將衣服往前一遞,欒廷玉接過來,苦笑道:
“這便是斷頭衣吧?沒想到啊,砍頭前見到的最後一個朋友卻是杜管家。
“欒某這輩子沒有機會報答,投胎轉世再請兄弟喝酒。”
“你胡說什麼?”杜興反問道,“什麼砍頭,什麼轉世?”
欒廷玉凜然淡笑:“兄弟不必諱言,我欒某看得通透。不過,你隻送來斷頭衣,沒有斷頭飯嗎?”
“斷頭飯?”
杜興大笑,“欒教師誤會了,既不是斷頭衣,也沒有斷頭飯。
“知縣相公說了,穿上新衣服,你就可以出獄了。”
“出獄?他不殺我,要放我走?”
“對啊,放你走!說到這裡,欒教師當感謝杜某。”
“謝你什麼?”
杜興道:“高知縣原本要殺你,是我良言相勸,說你武藝超群,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是杜某與李員外的朋友。
“高知縣深明大義,決定留你性命。你說,該不該謝我?”
“此話當真?”
“我與欒教師何曾開過玩笑?”
欒廷玉依舊不敢置信。
杜興催促道:“趕緊換上衣服吧。對了,離開之前,高知縣讓我問欒教師一個問題。”
“請問!”
“知縣相公要問的是,他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攛掇祝彪半路劫殺,他曾冒犯欒教師嗎?”
欒廷玉又羞又愧又惱怒,說道:
“高知縣不曾有半分對不住欒某之處,卻是欒某冒犯了他。
“此事當從祝彪說起,祝彪因結親之事嫉妒生恨,要殺高知縣。
“欒某吃著祝家的飯,花著祝家的錢,理當為祝家辦事,就替他出謀劃策。”
“這麼說,高知縣途經梁山的消息,確是欒教師放給梁山的嗎?”
欒廷玉點頭:“正是欒某的主意。”
“那用巨石堵住山羊道,切斷官兵的救應,也是你的主意?”
“是!”
“欒教師倒是實誠。其實你大可將責任推到祝彪身上,就說是祝家父子逼你所為,說不定還能在鄆城縣衙討個差事!”
欒廷玉凜然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欒某雖算不得大丈夫、大英雄,卻也光明磊落,做不出祝彪那樣推脫罪責、賣友苟活之事。”
“好擔當!”杜興豎起大拇指稱讚。
隨後問道:“欒教師出獄以後有何打算,還回祝家莊嗎?”
欒廷玉哼了一聲:“就算凍死餓死,欒某決不再回祝家莊。”
“也是!”杜興附和,“換我我也不回。欒教師接下來有何打算、投奔何處?”
“……”欒廷玉半晌無語。
如今這世道,找一個飯碗著實不易。
欒廷玉無家無業、無權無勢,既沒有做買賣的本錢,也沒有做生意的手段。
除了一身功夫,再無謀生之技。
天下之大,哪裡有他容身之所?
思來想去,或許可去投奔師弟、登州兵馬提轄孫立,求他賞碗飯吃。
又暗暗思忖,孫立是個不近人情的自私之人。
若去了不受待見,怕隻能乾回老本行,找個山頭攔路打劫了。
見他眉頭不展,杜興試探著問道:“教師若無去處,我倒有個建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