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才不憐香惜玉:“誰讓你半夜找來,活該!”
潘金蓮最會察言觀色,聽話頭不對,索性停下腳步。
扈三娘見她不跟來,隻好駐足等著。
潘金蓮近前幾步,略帶撒嬌問道:
“叔叔長得比大姑娘還英俊,說起話來為何不體恤人?”
“你走不走!”扈三娘不耐煩地催促她。
潘金蓮笑了,柔聲歉意道:
“若是奴家說話不妥、做事不周,還請叔叔不要與奴家一般見識。”
換做一般男人,聽了她這般三分歉意、七分嬌嗔的鶯聲燕語,任誰也抵擋不住。
可扈三娘是個女的,越發覺得嫌惡,扭過頭不去看她。
潘金蓮湊近了扈三娘,挑著眼睛看她,笑著說道:
“奴家有事問叔叔,可以嗎?”
扈三娘沒好氣地說道:“問什麼?”
潘金蓮道:“奴家想問,高知縣可訂婚了嗎?”
扈三娘反問道:“他訂沒訂婚,關你什麼事?”
潘金蓮笑道:“瞧您這話說的,高知縣照顧奴家,奴家關心他,有何不對嗎?
“若是沒有訂婚,奴家便可細心留意,早晚給他說一門親事。”
扈三娘道:“用不著你操心!”
潘金蓮道:“奴家隻是關心他。”
扈三娘十分嫌惡,又想起剛才她在房內撩撥高展的言語,冷笑道:
“你是關心他嗎?隻怕居心不良!”
潘金蓮收斂笑容,氣道:“叔叔這是何意?你且將話講個明白。”
扈三娘道:“你內心作何想法自己知道!”
潘金蓮怒道:“我作何想法?”
扈三娘怒問道:“我且問你,你為何夜半三更孤身來訪我家老爺?”
潘金蓮道:“我來致謝,難道不對?”
“呸!”扈三娘將食盒一扔,指著潘金蓮的鼻子斥責道:
“潘金蓮,你好不知羞恥!你們在屋裡說的話,我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
“你又是敬酒,又是布菜,說什麼‘成雙杯’‘美滿酒’。
“又說什麼‘一杯孤孤單單,二杯成雙成對,三杯好事圓滿’,那是敬酒嗎?
“你還往我家老爺身上倒靠,就差將‘淫蕩’二字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分明是春心蕩漾、居心不良,以感謝為名來勾搭我家老爺,是也不是?!”
“你你……你胡說!”
潘金蓮花容失色、惱羞成怒,恨不得抓撓扈三娘,卻不敢上前。
扈三娘說出剛才這番話,將一腔怒火發泄出來,反倒平和了,笑道:
“我胡說?我‘扈三郎’的眼裡不揉沙子,搭眼一瞅便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婦人。
“你若深居簡出、安守婦道,門前也不會招惹那麼多野漢雜碎。
“還有,彆動不動說我家老爺關照你。
“我家老爺是人中龍鳳,你這野雞家雀兒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實話告訴你,他所在意的隻有武大哥和他二弟武鬆.
“將你們接到鄆城縣,隻為早晚結交武鬆。
“若要我家老爺高看你一眼,你最好踏踏實實跟著武大哥過日子,精精細細地照顧他,不讓他受辱。
“以前你在陽穀縣,我家老爺管不著,等你們到了鄆城縣,若再像這般不守婦道、勾三搭四,看我家老爺不扒了你的皮!”
一頓雷煙火炮,潘金蓮聽了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原本想著,妾有情、郎有意,到了鄆城,早晚搭上高展,成就夜夜歡愉。
這倒好,我本將心寄情郎,奈何情郎死絕情。
非但勾搭不成,多瞅幾眼俊男靚少還要被他監視。
與其這樣,這鄆城還去它作甚?
難不成要我坐牢一般守著武大郎一輩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