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疼卻又不敢不送,唯恐惹怒高展,要了他們全家老小的性命。
花子虛也不敢不借,深怕受二人連累,高展反來收拾他。
武大郎哪見過這麼多銀錢,眼睜睜地不敢收。
上樓去請潘金蓮。
潘金蓮倒是見過世麵的人,慢條斯理地洗臉、梳頭、化了妝,這才慢吞吞地下樓。
她心裡清楚地很,自打經曆了昨日之事,無論她如何擺架子,孫寡嘴和祝麻子連個屁也不敢放。
果然,孫寡嘴和祝麻子陪著笑臉、側目而視,討好地請潘金蓮將銀子過數、收下。
又央求潘金蓮替高展寫下一份收據,孫寡嘴和祝麻子拿了收據趕緊逃了。
潘金蓮讓武大郎關了門,看著四箱子的銀錢出神。
沒見過這麼多錢,看了心動。
這些錢若都是自己的,從今以後再不會受窮了,甚至可以花錢養個小白臉,豈不瀟灑愜意?
又想起那條破圍裙。
這些錢都是用那條破圍裙換的。
高展的那句話現在想來依然讓她臉紅心跳——
他最看重的,正是這份我“用汗水和歲月寫在圍裙上的記憶與溫存”。
唉,他真的不是為我前來陽穀縣的嗎?
他對我果真沒有半點想法嗎?
沒有想法如何說出這般讓人心亂的話來?
不行,不能聽信“扈三郎”的一麵之詞,我還得試試高展,免得錯過了一段好姻緣。
打定主意,潘金蓮心情瞬間舒暢了許多。
上到樓上,重新梳了頭、塗了脂、敷了粉,換了一套大紅色的衣服,像個待嫁的新娘子。
又打箱子裡翻出一件貼身穿的紅肚兜,疊成巴掌大小,在袖子裡藏好。
隨後在二樓窗戶邊坐了,專等高展上門,腦子裡胡思亂想:
一件破圍裙換來兩千兩,我這貼身穿的紅肚兜又值多少錢呢?
並沒有等太久,高展四人騎著高頭大馬從晨曦裡遠遠地走來。
高展走在最前麵,身邊跟著“扈三郎”,身後若即若離地跟著韓豐和欒廷玉。
潘金蓮心跳加速,急忙奔下樓去,迎到門外,滿麵春風衝高展招手:
“叔叔安好,奴家等候許久了。”
將高展接進了門,熱情地先將四箱銀錢給高展看了。
試探著問道:“這許多銀兩該如何處置?”
她本想著,高展若心裡有她,說不定將所有的銀錢都留下來。
任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買上穿不完的綾羅綢緞、用不儘的胭脂水粉。
哪知道,高展想都沒想,便吩咐欒廷玉道:
“你去套輛馬車,將箱子裝了。”
潘金蓮眼前一黑,像夜半墜樓,許久也沒緩過來。
心說所有的錢你就都拉走了?
武大郎倒沒多想,自始至終也不覺得這些錢跟他有半文錢的關係。
欒廷玉去套了車,高展背著手指揮眾人,將箱子抬上車。
韓豐、欒廷玉、扈三娘、武大郎都去幫忙。
潘金蓮強行平複心情,暗暗自我安慰道:
“錢財不算什麼,來日方長,隻要高展心裡有我,錢財要多少有多少。”
趁眾人抬箱子,潘金蓮悄然靠近高展,將暗藏的紅肚兜塞進高展背在身後的手裡。
她眼望著忙碌的眾人、若無其事地低聲說道:
“那條圍裙已經破爛不堪,奴家這貼身穿的紅肚兜倒是齊整,叔叔若不嫌棄,可收在身邊。”
高展一驚,低頭看了看,內心一癢。
可隨即一笑,蔑視地瞅她一眼,將紅肚兜隨手丟在地上,若無其事前去幫忙裝車了。
高展這麼做,是為了斷絕她的念頭,劃清界線。
潘金蓮看到地上的肚兜,立時如墜冰窟,恨得咬牙發抖。
她撿了肚兜扭身上樓,拿起剪刀“哢哧哢哧”剪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