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擔任濟州通判兼兵馬都監的任命文書早已下到濟州府衙。
濟州太守蔡得亮接到文書十分不滿。
一來,一州通判,位高權重,對當政太守有監察之責,可向皇帝直接奏報。
“濟州通判”空缺多時,蔡得亮大權獨攬、獨斷專行、肆意妄為,巴不得廢了通判一職才好。
二來,空缺的“濟州通判”早已成為蔡得亮的搖錢樹。
他拿“濟州通判”吊著下屬,一邊封官許願,一邊敲打拿捏。
不知道收了多少重禮、掌控著多少官吏的喜怒。
如今倒好,朝廷連招呼都沒打,一紙任命,鄆城知縣高展直升濟州通判。
分了他的權力,砍了他的搖錢樹。
最惱人的是,高展竟還兼任了兵馬都監,掌了軍權。
蔡得亮顧慮重重。
高展若聽從驅遣還好,若不聽驅遣,他這個太守就要被架空了,如何能夠甘心?
手下人也頗多不滿——
文職當中,簽書判官、節度書記,誰不想爬到通判的位子上;
武職當中,馬步副都監、團練教頭誰不想升級掌權?
如今倒好,來了一個高展,毀了多少美夢,不罵娘才怪。
那些送了重禮的尤其不滿,都去找蔡得亮抱怨。
蔡得亮正一肚子氣沒處撒,來一個罵一個:
“乾我何事?是那高展搶了位子,你們不去尋他麻煩,卻來找我?有本事去尋他麻煩!”
被罵之人都灰頭土臉,不敢與蔡得亮撕破臉.
要麼遷怒高展,要麼暗氣暗憋。
有氣不過的,難免挑撥離間:
“小人不是埋怨相公,隻是替相公不平。
“不經相公的首肯,那高展莫名其妙就成了通判,豈不是‘奴大欺主’?
“再者說了,下麵的官吏又如何看待此事?
“雖然您的背後是當朝太師,但眾人也都知道,那高展是高俅之子,靠山強大。
“隻怕他到任濟州,會有不少官吏見風使舵、隨風倒戈,圍著高展去轉.
“相公務要提防大權旁落!”
蔡得亮一聽有理,越發氣悶,暗暗尋思:
一州長官的權威不可撼動,唯有拿捏了高展,才能穩住人心。
想到此處,叫來幾個心腹商議。
其中有個掌印文書叫做範敬,給他出主意:
“高展是太尉之子又如何?那高俅還比得了當朝太師嗎?
“在這濟州城中,軍政大權還不是掌握在太守相公您的手裡?
“依小人之見,待高展到任,相公不妨當眾敲打他一番。
“其他眾人將敲打的經過看在眼裡,也就知道咱這濟州府是誰說了算,誰還敢不服相公管教?”
蔡得亮問道:“如何敲打他?”
範敬笑道:“高展赴任之時,您派人在城門設卡刁難,不讓他進城。
“太守請想,高展作為新任通判兼兵馬都監,耽誤幾個時辰連城門都進不了,豈不是被人笑話,濟州上下誰能服他?”
蔡得亮聽了大喜:“就是這個主意,你趕緊去安排!”
……
高展的車隊已臨近濟州城。
高展並未見過濟州太守蔡得亮,楊誌卻見過。
當初,韓豐冒充梁山好漢斬殺了克扣軍餉的濟州通判範無病。
楊誌假裝救應,“殺敗”了韓豐,保護其他眾人回到濟州,見過濟州太守蔡得亮。
蔡得亮看到範無病的人頭時,嚇得膽戰心驚,腿都軟了。
楊誌自此對蔡得亮格外鄙視。
他對蔡得亮的評價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患得患失,本事不大、架子不小。
楊誌提醒高展:“越是本領低微,越是嫉賢妒能,最喜拉幫結派,相公不得不防。最好不要得罪他,免得被他算計。”
高展不以為然:“那要看他的表現。
“他若敬我,我就敬他;他若欺我,有他好受!他還欠我兩萬兩銀子沒還!”
的確!
那次朝廷劃撥十萬兩白銀,令濟州調配五萬兩,總計十五萬兩撥給鄆城加固城防、戒備梁山。
卻被蔡得亮一人吞了兩萬兩,高展一直記在心中。
楊誌笑道:“相公還指望他能還你嗎?”
高展道:“還不還放在一邊,這筆賬他想賴卻也賴不掉!”
前麵便是濟州城的南門。
按照規定,濟州府理應派人到城外迎候高展。
奇怪的是,高展一行來到城門外,隻見百姓進出,不見一人迎候。
正要派人上前詢問,卻打城內衝出數十名門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