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荷想避也避不開,她不情不願上前,卻沒有行禮。
在她認知中,她並不比蕭嬋低一等。
納妾禮尚未過,她暫住侯府之中,是依著待客禮節來的,哪有客人向主人低頭的道理。
“夫人,我來瞧瞧歲姐兒。”
蕭嬋仿佛料定般,氣定神閒,邀請她一同入內。
“幾日未見,想來歲姐兒也思念荷娘子。不如你我一同進去瞧瞧她,彆驚著,等夫子下學再說幾句體貼話。”
阮初荷頷首,跟在她身後從小門,入了房中。
隔著一道黃梨花木薄紗屏風,蕭嬋穩穩落座,團扇擱置一旁,順手接過靜月遞上來的茶水,細細品茗。
阮初荷忍不住透過屏風朝外張望,她身旁並無侍女侍奉。
初入府時,宋文霖給她派了兩個丫鬟過去,她偏說自己從小自力更生,不習慣旁人伺候,好一番推拒,宋文霖才作罷。
叮囑她一個人,要處處小心,彆傷著腹中孩子。
她滿口答應,在他麵前博了一番好感。
見她有些坐不住,蕭嬋緩慢開口“荷娘子,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去接歲姐兒下學吧。”
阮初荷立即站起來,見她被靜月扶著慢騰騰起身,心中滿是不屑。
矯揉造作,她肚子裡懷了一塊肉起身亦沒如此艱難。
說到底是架子大。
強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她先一步提起步子跨出房門。
***
江臨川俯視著靠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女娃娃,他頗為無奈地搖搖頭。
這才堅持一個時辰,學了十個大字而已。
宣紙上的字跡歪七扭八,墨跡被她的涎水暈染開,醜絕。
看來,的確要去向宋夫人請辭了。
他教不了她。
剛收拾好東西,他便聽到門外有兩個丫鬟叫“荷娘子。”
阮初荷邁入門檻,與他對視一眼,視線極快轉移到睡得正香甜的宋時歲身上。
她頓覺丟麵子,一巴掌拍在孩子背上“誰允許你在課上睡?”
宋時歲渾身一抖,驚醒過來,對上憤怒的雙眸,她慌張抬手擦乾嘴角的口水。
“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阮初荷氣憤難當,她好不容易求著宋文霖,把歲姐兒送去蕭嬋那院裡養著,為著她能享受到最好的資源,接受上層的教育,讓她未來成為弟弟有力的助力。
可她怎能!如此不珍惜這樣的機會!
“你簡直丟儘了你父親的臉麵!”
沒說出口的是,丟儘了她的臉麵。
歲姐兒是她生養的姑娘,若劣性難調,也是她的過錯。
江臨川擰著眉頭,想說些什麼給孩子解圍。
一抬眸,卻見蕭嬋提著一個食盒款款而來,眉目間皆是從容,唇邊噙著笑意。
“荷娘子,切勿動氣,你還懷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