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周蓬蒿恍惚間聽到了一陣哀樂,他和霍曉紅相互依偎,並肩而跪,麵前是一個帶著黑蝴蝶麵具的男子。
周蓬蒿左右四顧,沒有找到張武的影子。
這裡很空曠,四周都閃爍著金銀兩色的光,有著無數的石頭階梯,就像是一個古老的宮殿,配合這一段低沉心悸的音樂,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麵具男子說:“周蓬蒿,歡迎你來到神聖的死神殿,我就是這個組織的王,你可以稱呼我為死神。”
周蓬蒿沒理會他,而是輕輕蹭了蹭一旁的霍曉紅,霍曉紅正在瑟瑟發抖,方才的她不顧一切地救了周蓬蒿,卻被人螳螂捕蟬帶到了這裡。周蓬蒿是剛剛醒來,自己卻是已經經曆過一陣痛苦的被恐嚇的時光。此際,她不滿的眼神看過來,像是在說你他麼的消停點,這個時候不是該全神貫注想辦法逃生麼,你蹭老娘算什麼回事?周蓬蒿壓低了聲音,顯得很是沉著地道:“你注意聽,是不是你老子霍駿的聲音。”
“去你的!”霍曉紅大怒:“你有病吧!”說著,身後的繩索往上揚了揚,意思有無辜捆女兒的老子麼?
周蓬蒿則搖頭:“總覺得這個傻乎乎的麵具男挺熟悉的。”
霍曉紅索性轉過頭不再看他。
“傻乎乎的!?”麵具男的臉很明顯地抽了一下,雖然沒有立即發作,但是他馬上用力地摸了摸下巴,沒被麵具擋著的部分漲得通紅,整個表情都是僵在了臉上。他看周蓬蒿心不在焉,還在繼續轉移注意力,用近乎怒吼的聲音對二人說:“稍安勿躁,今天把你們抓來,不是為了懲戒你們。你們沒有犯戒,暫時安全。”
霍曉紅心中大定,是長籲了一口濁氣。
“我就說嘛!”周蓬蒿卻反客為主地問道:“既然是個誤會,曉紅我們就不打擾杜蘭特他老人家休息了,我們走。”
“杜蘭特?他麼的周蓬蒿,你還能更扯點了?”
“不要送了,我們自己走!”
“走?你說什麼?”麵具人愣住了,這周蓬蒿是他麼的逆向思維吧,看他言行怎麼都透著一股子彆扭,他的話有些不怒而威,到底是掌控了眾多手下的死神。
空氣也頓時一凝。周蓬蒿淡淡地說:“不是我矯情啊,你們這個組織建立的初衷應該是一個地下審判組織,譬如:王思通死於嫉妒,趙贇是死於色欲,季翔因為暴食,在逃的張武被指控貪婪,那苟琉若是被你們拋棄的話,他應該是因為傲慢。剩下的暴怒和懶惰都與我和霍曉紅無關。我們自然是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再說了,天色這麼晚了,我們需要休息,老杜,你和你組織的邀約我們隻能說聲謝謝,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你還想來?周蓬蒿,我謝你八輩祖宗!”霍曉紅把死神心裡所想給說出來了,一臉的憤懣。
“好一個老杜,原來你是想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讓我變得暴怒是吧?”死神攤攤手說:“可惜,你未能如願。”
周蓬蒿瞪了霍曉紅一眼,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他即時想出來的高招,沒想到中招的卻是霍曉紅。
這個婆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把臉彆過一邊,心口卻是上下起伏不定。
如果尷尬可以看得到,那麼“死神”的頭上一定會冒出一股濃鬱的黑煙,在寂靜中嫋嫋上升。許久,他才打破了沉寂:“周蓬蒿,不用開動你的歪腦筋,我們今天對你並無惡意,把你們請過來就是要你們看一場審判!沒得商量,非看不可!”
“審判!?”
“對,就是你所謂的七宗罪之一:嫉妒。”
周蓬蒿疑惑地搶白:“王思通不是已經掛了?”
“我們傳遞的是一種普世的價值觀,不是針對個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個體的消亡而改變了拯救世界的初衷,所以你身邊的人可能會因為同一個事情而受刑,受到懲罰,這個解釋我覺得有些多餘,周蓬蒿,你並不笨,彆總用笨蛋的口吻問話。”
周蓬蒿“憨然”一笑:“哦,你說的很好!我就是想多聽聽你的聲音,從而判斷你是我的哪個熟人。”
此時,霍曉紅剛一抬頭,聞言心中一突,差點摔倒。
幸虧死神並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她趕緊說:“周蓬蒿,你閉嘴。”
霍曉紅的心思很是質樸,她心想不就是看一場審判麼?就當自己去法院看了場庭審,趕緊完事走人,她在第一層,周蓬蒿的思維卻在第三層,他敏銳地想道被審判的人應該就是與自己一起探JJ二樓的張武,他在拖延時間,隻要這流程不是按照死神組織的程序在走,他們就會慌亂,就會出錯,他周蓬蒿就能果斷地見縫插針,找到解決眼前危機的方法。
死神也從剛才瞬間的呆滯中清醒,對著周蓬蒿就是一陣咆哮:“周蓬蒿,本座親自接待你們,你居然是這種態度,我看你們是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他透過麵具的眼睛盯著周蓬蒿看,眼中閃爍著精明和暴戾,平淡地說:“霍曉紅,你可以先看,早看早回去。”
霍曉紅猶豫了一下,旋即果斷地說:“不了,我還是與周蓬蒿共進退吧。”
這濃濃的信任感,讓周蓬蒿心中生出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接下來的審判我們是看客,還是可以申辯的參與者?”
申辯?
你申個錘子!
死神明顯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露出了古怪之色。
“才考取的法律職業資格證書,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欲望!杜哥,您彆見外!”周蓬蒿皮笑肉不笑,演技有點拙劣地道。
“蓬蒿,他那是什麼眼神?”霍曉紅壓低聲音敏感地問。
周蓬蒿的臉也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渾身冷汗直流,心臟在砰砰直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在高速地分析:這個申辯權一定要有,否則就是被死神純粹地殺雞儆猴。他知道自己沒有談判的籌碼,但是對方不殺自己肯定不是因為自己長的帥,或許自己身上有對方忌憚的人事物,索性就鋌而走險了。他用愧疚的目光看了一眼霍曉紅,是自己拖累了她,要是猜錯了,兩個人都得完蛋。
死亡一般的沉默,持續了將近有五分鐘。
好在周蓬蒿賭對了,死神終於咳嗽一聲,揉了揉鼓脹的太陽穴:“你是這十幾年來,第一個敢如此與我對話之人。也罷,這個世界總歸是在進步的,有個把奇葩也屬正常,周蓬蒿,我答應你,你可以為犯戒者申辯。但是...申辯者的內容也將受到我們嚴格的審批,你保證你自己毫無破綻,否則,你將徹底進入我們的黑名單。”
腰間的羅盤沒有被搜走,此刻發出滴滴的警示聲。它
對這個黑名單,有些懵,有些抵製!周蓬蒿感覺到對方在發火的邊緣,眼睛向斜下方掃了一眼,精靈羅盤上閃爍著綠光:沒錯,被審判的就是張武。
張武是不羈的,即便是被擒拿的狀態,被人一腳踹跪在地,卻是倔強起身,朝周蓬蒿致歉說:“不好意思,指紋沒來得及擦,我就...”
周蓬蒿笑而不語,張武的堅強遠超他的想象。
本來安靜的宛如十二宮一般的宮廷,突然之間從兩側來了許多人,變得鬨哄哄的。
死神本尊也閉上了眼睛念念有詞。
周蓬蒿目測了一下人數,大約有五百人。
張武有些鬱悶地道:“這他麼是準備淩遲我麼,一人一刀?”
霍曉紅瞪了他一眼,心道:幸虧周蓬蒿要了個申辯權,不然讓這個自己愛過的男子在自己麵前“伏法”還真是難以接受。
周蓬蒿笑罵:“你個沒文化的,淩遲是3357刀,那這些人每人至少要剁你六次。”
張武保持了樂觀說:“我去,這畫麵感來了,有些滲人。那你說,這麼多人聚集是什麼意思?看我笑話?”
周蓬蒿疑惑地說:“也許是模仿蘇格拉底審判?審判庭由五百名各階層民眾的陪審員組成,一人一票票決你的生死?”
張武有些躊躇,問:“五百個死神組織的成員,還能有啥不同的意見?那還投個屁啊?”
死神一揮手,眾人停止了喧嘩。
一個穿著深色長袍,帶著雞冠帽的男子宣讀了張武的罪行:作為組織成員的張武嫉妒卓然被哥哥搶走,然後策劃了張文的自殺。他強調的有兩點:一、張武是死神的成員;二、他觸犯的罪行是嫉妒。
張武嗬嗬一笑,一副泰山塌了也與老子無關的表情:“我是組織的成員不假,但是三年前我已經脫離了你們。還有我和張文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因為嫉妒,他不願意加入組織,是你們一手策劃的一起銷戶案件,隻不過執行者是我張武罷了,這他麼的怎麼能作為你們審判的理由,簡直荒唐透頂。”
死神並沒有打斷他,而是鼓勵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