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真心話,四爺自己,都沒想,老爺子召皇子們進園子一趟,傳位詔書就砸自己個兒頭上了。
這一時裡,真就一點準備都沒有。
能怎麼辦?
再沒準備,皇位掉頭上了,得接著呀。
一臉懵逼的接了旨意,受了大臣們的禮。
皇子們也懵逼呢,特彆是八爺,他能服氣?他自己不想出頭,就偷摸著給十爺使眼色。
十爺能出這個頭嗎?他又沒瘋。跪在那裡,一臉被驚呆了的樣子,啥也看不見。
八爺一看最莽的十爺不動,就拿手拽九爺的衣服。
九爺這些年,常年的在外麵跑,是唯一一個不常駐京城的皇子。外麵不知道多自在,還能施展他的才能。十三行那邊兒的九王爺府修得,都成了過往商人口中的傳奇景致了。
不才在京城,那京城的爭鬥,他離得就遠。
再怎麼實誠,這些年他八哥明裡暗裡的套路他的銀子,他心裡能沒數兒嗎?看在小時候的情份上,給哥哥弟弟花點錢,不算什麼。
大事,他才不參與呢。
就他現在身上這些個功勞,誰當皇上,他的親王位也跑不了。現在不瞎摻和,以後差事乾好了,說不定也能給子孫掙個鐵帽子。
為啥要多此一舉的參與奪嫡的事兒呢。再說老十四那樣兒的,也就八哥不嫌棄他,他都要煩死了。一天天仰個頭,狂得沒邊兒,跟誰欠他錢似的,德性。
所以,八爺怎麼拽他,都不為所動。
八爺一看這個情況。不能就讓老四這麼容易的就繼位吧?
“皇阿瑪,皇阿瑪你龍體康健,萬歲萬歲萬萬歲,皇權不能旁落啊,皇阿瑪。”
這會子,他那哭聲裡,有八分都是真的,既然自己沒爭贏,那他到是真想皇上萬萬年的長在龍椅上才好呢。
皇子,和皇弟,那是天差地彆。
康熙老爺子能不知道這區彆嘛。要能長在龍椅上,他想下來呀?這不是沒法子嘛。老六話沒明說,意思很清楚,死他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死不了,但也沒能力讓他恢複到正常人的健康程度,政務肯定是處理不了的。
他都沒法子,太醫更沒辦法。那天他單獨招見醫正,醫正磕著頭冒死跟他說了句實話,要不是老六說什麼都不放棄,儘了全力救治,他就醒不過來了。
院正是他用了幾十年的老人,命都交在人家手裡,能不是心腹嗎?
幾方驗證,他心裡確定了,老六對他這個爹,是真儘心儘力了。
還是這麼個結果,不放手能怎麼辦?
原來想著立了太子叫監國,可一看折子,就暈得天旋地轉的。
想來想去的,還是大局為重,彆占著位子,擋著人家大展鴻圖了。
把這麼些人都叫來,當著麵宣旨,他也是要把他四兒子給架起來,必須往父慈子孝的那個方向上走,他才能善終。
早把後麵的事情都想得明明白白的了,還能讓八爺給刺激著?
“天下之理,終而複始,所以恒而不窮。四季更迭,天道循環,朕也不能千年萬年的長在皇位上,給你們找個堅鋼不能奪其誌的主子,也算是朕為大清國最後儘個心。到了那頭,不用愧對神宗。”
皇上一字一句的,說得慢,但是條理清楚,思維明晰,誰也不能說,老爺子這是糊塗了,被四爺給蒙住了。滿屋子的大臣,園子圍得鐵桶一樣,安全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這誰都看得出來。
想說皇上是被李淵,被迫禪讓都不成的。
“皇上,禪位是大事,新帝登基,大將軍王不在,不合適。是不是該詔大將軍王回來再舉行登基大典?”
裕親王保泰就是個二杆子,真養成豬了。這會子了,還一心的跟八爺走呢。把十四爺提溜出來拖延時間。
怎麼想的?你都親王了,能折騰出來啥?
皇上一臉的欣慰,誇他呢,“說的也是。那就著人去給老十四送個信兒,讓他回來吧?老四,你和他們看著安排吧。朕得養病,宮裡我就不回去了,把你額娘她們都接過來吧。政事上你去做,不用過來問朕了。也彆老折騰著出來看,你們少折騰點兒,我還輕省些。讓老臣們時常進園子來說說話,就行了。”
從善如流的同意召十四回來。堅接著就把事情全扔給四爺。還說了,我啥也不管,你也彆來煩我,自己折騰去。再加一個讓老臣進園子陪說話。這就是把朝臣們的嘴都堵死呢。省得誰說太上皇被軟禁了。老臣們都能隨意進出園子,軟禁啥。
四爺除了跪下接旨,還能咋辦。
他都要愁死了。
手裡就一個傳位召書,要啥沒啥,就把一個大清國扔頭上,一腦門官司要處理。
阿哥們一看皇上都這麼說了,彆磨嘰了,趕緊的跟新帝行禮,爭取個良好表現要緊。
三爺最慫,也最能認清形式,更是還在朝堂的四爺唯一的哥哥,起來重新對著四爺跪下去,叩拜新君。
三爺一跪,後麵的兄弟,那家夥,一個比一個跪得快,六爺不用說,人家是四爺親弟弟。十三更不用說,關了這些年,誰對他有恩,他最清楚。
十六是康熙朝後期最受寵的皇子,常在皇上身邊待著,皇上的心思猜不到十成,也能猜到五六成。
他又是跟弘暉關係最好的,四爺上位對他有利無害。
小的幾個,無所謂,誰上去都沒他們的份兒,跟這些冤種哥哥也沒啥恩怨情仇的,咋的都是奴才,跪誰都是跪。
五爺七爺十一十二都是中立,跟小的幾個心態也大差不差吧。
十五跟弘晳關係好,弘晳都跪了,他還能咋。
九爺十爺現在生意裡麵說是六爺占大股份,內裡要是沒有四爺的份子,他們自己都不信。十爺是跪得相當容易。九爺跪下之前還拉了拉八爺的袍子角,算是他的心意了。
八爺被老爺子盯著,彆看是最後跪的,其實相差也沒幾秒……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
老爺子看著這些個兒子,也挺鬨心。這二十年,跟他們生老鼻子氣了,沒一個省心的,總算是解脫了。再也不想見這些個完蛋犢子。
直接趕人。
阿哥們出了園子,都回府吧,接下來就等著登基大典。沒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的,誰那麼賤皮子,上趕著跑去乾活啊?老四那一臉誰都欠他錢的倒黴樣,才不去觸那個黴頭呢!
連八爺都乖乖的回府,閉門謝客了。不是他不想折騰,是明知道折騰不起來,就彆費那個勁了。
回京城一路都是提督衙門和五城兵馬司的兵寸步不離的“護送”的,一進了京城,九門就看死了。往外送個信兒都不行。各府上也都被兵馬圍住,出入都要登記。
人都是老爺子的人馬。
還能做啥?
彆人都回府躺平了。
六爺不行,他得照看老爺子的身體呢。
倒沒說非得讓常駐園子,晚上還是能回家的。白天拿小轎抬著,給送到這邊兒就成。
四爺就更不能休息了。
出了府就招集了大臣們開會,皇子裡就十三陪著呢。
“派誰去接替十四爺的位置……”
張廷玉這話,也算老成持重之言了。
派去的人,得能順利的讓十四聽話回來,還得能順利的接收軍權。前方的戰事,早已萬事俱備,得能帶著大軍出戰,儘快結束戰鬥。
這人,身份得夠貴重,能力得夠強,還得會行軍打仗……
想到這個,滿屋子人就都看十三爺,實在是,他每一條都符合。
除了身體不咋滴。
十三:……
你們都這麼看我了,我不站出來,成啥了。
“皇上,臣弟去吧。”
特彆乖巧的站起來,請命。
一句皇上,把四爺叫得還有點飄飄然,也沒給他高興的時候,就緊急上崗了,真得適應適應……
“不行,你不能去。老六費了多大的精神,才把你身子調養好,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你劇烈運動忘了?再說,京城裡千頭萬續的,也離不了你。你不能去。”
如今這京中絕大部分的兵權都在老爺子手裡,但總有那麼三五個不能說死的。秦檜還有仨朋友呢。
再說,老爺子不可能一直手裡握著兵權不鬆手,那他要鬆手的時候,他這邊不也得有個人能接得住,還得讓老爺子放心的嗎?除了十三,就是老六,或者弘暉了。弘暉不合適,老六沒帶過兵。
這就跟當初十四當大將軍王,是他不是他都得是他一樣。隆科多掌著九門,不可能再給他更多的軍權。除了十三,彆人擔不下。
四爺這麼一說,大家也都認可。
可十三不去,誰能去?
“我去吧。”
弘暉是被老爺子打發來的,這會子四爺正忙亂,他不在也不好。
人到用時方恨少。
四爺冷麵王的缺點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關鍵時刻,沒有用了。
弘暉一說他要去,大家都沉默。
他是雍親王世子,這身份就注定了,以後若是繼位人不是他,他一家子都沒有活路了。隻要他好好活著,那下一任帝王就不可能是彆人。
可一個太有權勢的太子,誰坐在皇位上都是容不下的。前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要是弘暉去合適,大家也不會都盯著十三爺了不是。
弘暉也無奈啊,他接收京城的兵權更不合適。
偏西北大營又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他阿瑪又無人可用,他能就這麼看著呀?
四爺現在還沒生出來猜忌得心呢。他這人本來也是愛憎分明,信誰那就是掏心挖肺。
他是信弘暉的,尤其弘暉還親自去過西北大營,對於弘暉的能力,也沒人比他這個當阿瑪的更有信心。
唯一猶豫的點就是,四爺怕有心人趁著弘暉在外麵,對他不利。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
又在心裡過了一遍,心裡出現的人.
年羹堯?帶兵是行。但是太桀驁了。自家隻是他的主子,可不如弘晳跟他關係近,他心裡怎麼想的,且不好說。
曹顒?身份合適,忠誠也不用懷疑。隻是他雖在西北待了幾年,但沒有實際帶兵的經驗。實在不行,也隻能用他了。
正想著該怎麼定,被一個聲音打斷了。“阿瑪,我去吧。大哥不能出京,他目標太大了。”
是弘晗。
說起來,弘晗如今也是成了家的大人了。
隻是一直在弘暉的光環下,人活得比較低調,也沒什麼人對雍王府的四阿哥多注意。再是嫡次子,上麵有個弘暉,彆人也就看不到他了。
除了親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雍王府的這位嫡出的四阿哥,其實習文練武,也是出類拔萃的。
十三爺一看到弘晗出現,眼睛就亮了。
是了是了,要說起人選,還有什麼人比弘晗更合適?他那話對,弘暉的目標和象征意義太大了,輕易不能動的。但弘晗不一樣啊,低調點,帶上一隊侍衛,不顯山不露水的,能悄悄的就到西北大營。
嫡皇子的身份也足夠壓住西北大營的將士。沒帶過兵也不要緊,最後一戰了,派個會帶兵的將領,就可以。再讓曹顒從旁輔助,還有訥爾蘇也在營裡,亂不起來的。
對對對,就該是他。
他去,跟當年老爺子派十四去,身份上都是一樣的。至於說尾大不掉的事,更不用擔心了。皇上如今正值盛年,就是壽數與老爺子如今差不多,也還有二十幾年的時間。
戰事不可能打那麼久的。
越想越覺得合適。
“四哥,臣弟覺得弘晗去合適。”
一著急,直接喊上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