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怡不知道智商最多隻有六歲的許升,本身到底會不會感到心理上的痛苦,但她確定,許升的母親許何芳,一定很痛苦。
許何芳匆匆趕到時,陳欣怡正在陪許升搭積木。
因為許升的注意力難以集中,又有很多無意義的肢體動作,導致他們用了半個小時,才勉強搭出一個城堡的雛形。
而這個雛形也在許升奔向許何芳的那一瞬被撞散了。
宛如許升還沒真正開始,就已經可以窺見儘頭的一生。
陳欣怡和許何芳隔著兩米距離對視,她的笑容禮貌而疏離:“不請我去你家裡坐坐嗎?”
許何芳的家是位於市中心的一套三居室,裝修的很精致,但牆麵上全是亂塗亂畫的痕跡。
有蠟筆畫的,有水筆畫的,全是看不懂含義的東西。
陳欣怡不動聲色的用指甲在牆麵上戳了一下。
塗料很厚,有些地方甚至是凹凸不平的。
她猜,這些塗鴉應該曾經被覆蓋過很多次。
每一次許升亂塗亂畫後,許何芳都會用塗料重新遮蓋,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儘才不得不放棄,這種粉飾太平的行為。
許何芳將許升推進兒童房,再回到客廳時已經徹底沉下了臉:“你想乾什麼?”
陳欣怡十分自來熟的在沙發上坐下,垂下眼睫,看向沙發坐墊上的一團黃褐色汙跡:“你兒子已經12歲了吧?到現在還會在沙發上排泄嗎?”
許何芳目眥儘裂:“你到底想乾什麼?”
“隻是想跟你聊聊罷了。”陳欣怡語氣無奈,“你之前實在太不配合了,我也隻能出此下策。幸好,你雖然不算是個好人,但至少還是個好母親,不然我可想不出這麼好的辦法。”
“……”許何芳閉了閉眼,“我單身帶孩子已經很辛苦了,實在沒有餘力為你提供幫助。”
陳欣怡詫異:“你怎麼會認為我才是那個被幫助的人?”
她起身,湊近許何芳:“許女士,是我在幫你才對啊。”
“……你究竟要做什麼?”
陳欣怡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王洪春,你很熟吧?我要讓他一無所有。”
許何芳:“……”
半晌,許何芳冷笑出聲:“白日夢一個人也能做吧?犯不著拉著我一起。”
陳欣怡並不在意她的嘲諷,反倒開始說起了彆的,她抬起手虛虛指了下牆上掛著的幾個玻璃框,裡麵裝裱的是幾張獎狀。
“許升以前很聰明對吧?”陳欣怡回頭,意有所指,“在你跟王洪春攪和到一起之後,他就突然得病,導致腦部受損了?”
這句話的指向性太強了。
許何芳僵硬一瞬:“你什麼意思?”
陳欣怡將一踏裝有照片的文件袋,推到了許何芳麵前。她沒有說一句多餘的廢話,便起身離開,任由臉色灰白如鬼魅的許何芳,抱著那一疊照片無助而憤怒地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