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縱是在自己床上醒來的。外頭已經大亮, 爸爸和子夜在走廊上講話,問他一大早出去買了什麼。子夜明目張膽扯謊, 給她買止痛片。陳縱心想,我怎麼就痛經了?滋溜下床,新痂愈合,扯得她哎喲一聲,才知道夢是實的。爸爸講:懶死她。子夜道,好容易放假, 讓她多睡會兒。趁機過來敲門,立在外頭講,“給你買了酸奶。”
片刻之後,門開了條縫。子夜將一袋東西遞進來, 還沒擱到門口腳凳上,正好被陳縱接過。她瞧了眼:一瓶草莓味酸奶, 背後藏了盒緊急避孕藥。
陳縱打趣他:“哦,止痛片啊。確實蠻痛的。”
邱阿姨和爸爸在走廊上穿梭。
子夜立在外頭, 將門縫擋結實了,低聲問,“給你倒杯水過來?”
“就這麼一回,不會中吧?”陳縱缺乏一點避孕常識, 又是概率論的僥幸者,“我不要吃。”
“不行。”子夜斬釘截鐵地拒絕,“很危險。我講過,你知道的。”
陳縱盯著子夜瞧了好一會兒, 見他沒有一絲鬆動的意思,隻好妥協。就著子夜的手喝了杯裡的水,將那粒藥丸咽下, 記仇道,“陳子夜大年初一不戴套,大年初二叫我吃避孕藥。”
邱阿姨從外頭回來,子夜覺察大勢不妙,一腳邁進來將她嘴捂上。他穿了件睡衣,露出修長脖頸,半個黑紫的牙印在過白的皮膚上有點驚人。邱阿姨一步上前,抓著他問,“你脖子怎麼了?”
子夜一時腹背受敵。摸摸脖子,回憶起來,麵不改色講,“拔了個罐。”
邱阿姨奇了怪了,“乾什麼了,火氣這麼大,大清早拔罐?”
這輩子的謊都要給他在這個清早撒個遍,罪魁禍首陳縱被捂得嚴嚴實實,笑得像汽笛。
“又打什麼架呢?”邱阿姨正為彆的事操心,也沒對那跡子多做深究,“你兩也大了,彆老這麼拉拉扯扯。”
陳縱趁機將他攘出去,“聽到沒有,彆拉拉扯扯。”
陳自強在廚房殺魚,探頭問,“又吵什麼呢?”
陳縱高聲講,“我讓他幫我找拖鞋!”
爸爸大喊:“你怎麼拖鞋也亂丟!”
子夜隨意在門口鞋架上拾了雙客人的拖鞋給她,頃刻被她扔飛。“我要我的粉拖鞋。”她赤著腳跟了出來,先於子夜鑽進他房間門,從他垃圾桶和雜物箱兩個極匪夷所思的地方揀出兩隻兔子拖鞋,哼著歌趿拉著去廚房尋吃的墊肚子。
陳縱吃完早餐又趕上吃午飯。
邱阿姨定下要走的日子,心也定了,難得幾人相聚,分外地關心起子夜。
“看著健康,小毛病不少。又不舒服了吧,一大早跑去拔罐,”邱阿姨跟爸爸抱怨,“上回也是,好好的去上學,突然在食堂暈倒。”
陳自強問,“你的眩暈症好些了沒?”
子夜嗯了一聲,“沒大問題。”
“那時想早點畢業,將自己逼狠了。”邱阿姨將校醫的話講給爸爸聽。
“彆有什麼壓力,”陳自強歎了口氣,過會兒才講,“去大醫院複查體檢過沒有?”
過了會兒,子夜才斟酌著講,“常常有隨訪。那位老太退休了,不習慣彆的醫生,就沒再去過。”
“很嚴重,還要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