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真的穿越了,而且是這麼離譜的開局!
目視著鏡子中陌生而又熟悉的麵孔,周明瑞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不再認為這隻是一場單純的綁架,逐漸清明的思維也讓他回想起了蘇醒前駭人的疼痛,以及伴隨那些疼痛一並湧入大腦的光怪陸離。
但就像尋常做夢一樣,夢醒之後,人們很少能清楚地記起夢中的畫麵與情節,隻有模糊的印象......周明瑞也一樣。
雖然在那些被蒙了一層薄紗的記憶裡,他依稀記得某些一閃而過的恢宏場麵,可真正能完全回憶起來的,卻隻有在原本世界做的轉運儀式,以及那無比詭異的好友彭登。
不過再怎麼說,比起什麼族長的廢物兒子,大家族子弟,那些還算有點家底的開局,我這一個被瘋子綁架的落魄大學生簡直就是“夢幻開局”,堪比一睜眼變成了站在歪脖子樹前的某位皇帝,這也太倒黴了。
周明瑞緩緩舒了口氣,斟酌著語言。
“先生。”
他認識到了自己正在使用一門新的語言,為了不暴露克萊恩·莫雷蒂已經被換了芯的事實,他必須謹慎一點。
“你剛才說序列七,那是什麼意思?”
椅子上的紳士扭過了頭,翠綠色的雙眼像無機質的玻璃,審視著周明瑞的每一個小動作。
“嘖嘖嘖,我還以為大學生會懂得多一點,沒想到和北大陸其他人一樣無知。”
“明明那麼提防我們,教會和政府怎麼也不給你們普及點最基本的知識。”
“我確實不知道。”周明瑞語氣十分誠懇
紳士看了他兩眼,不由砸了咂嘴。
“簡單來說,序列七......”
“序列七與序列六的差彆並不大。”
清冷、沙啞的嗓音突兀闖進了談話,地麵死寂的陰影豁然沸騰,緩緩升起了一道身披血色的身影。
A先生淩厲的目光盯上了侃侃而談的紳士,注視了一會後,才轉頭看向了周明瑞。
“你的問題很多,莫雷蒂先生。”
周明瑞呆呆地看著這位出場異常炫酷,麵容秀美勝過許多女性的男士,卻難以升起更多的心思,隻覺得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像是被某種大型食肉動物攥進了掌心,渾身細胞都在尖叫著逃跑。
但他沒有逃跑。
富有靈性的繩索正緊緊的束縛著他的四肢,他甚至連活動手指手腕都做不到。
“這位是A,你可以叫他A先生。”
見氣氛有些低沉,塗著油彩的紳士和洽的打了個圓場。
“好了,彆這麼嚴肅,你怎麼來了?”紳士不怕死的碰了碰A先生,“不用守著外麵嗎?”
他說話的同時,看向了房間唯一的一扇窗戶,像是想起了什麼,想要檢查一下。
但A先生製止了他。
“主的羔羊正在恪守他們的使命,異端和叛逆的信徒並沒有注意到這裡。”
“而且接應我們的人快到了。”
A先生抬起了隱藏在長袍下的手臂,過於白皙的肌膚一陣蠕動,血紅的肌肉翻動著吐出了一塊表盤。
“還有十分鐘。”
“七點半我們就向火車站轉移。”
紳士見怪不怪的看著眼前這足夠驚悚的場麵,邊側頭欣賞著周明瑞崩壞的表情,邊不在意道:
“希望廷根的火車站能有貝克蘭德一半擁擠。”
對於“無麵人”來說,人群就是天然的掩護,尤其是這種深入敵國腹部的撤離任務,當然是撤離點的人流越多越好。
“我不會和你們一起撤離。”
A先生回了一句,兩人就這樣當著周明瑞的麵,談起了相當機密的事情。
“為什麼?”
“教會在這裡的暗線接觸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信徒,他的計劃能讓我們這次行動錦上添花。”
“好吧。”紳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有多問。
“那祝你工作順利,生活愉快,能攢下更多功勳。”
視線又移到周明瑞身上的紳士還想說什麼,但下一刻,數十發閃爍著各色光輝的子彈從房間唯一的窗戶間射了進來,瞬間將他和離他不遠的A先生打成了篩子。
如太陽般耀眼的金色子彈擦過了周明瑞的膝蓋,高溫在克萊恩·莫雷蒂這具本就羸弱的身體上留下了一道顯眼的烙痕。
這個世界的官方組織來了。
這是周明瑞的第一想法,但看著麵前被打成篩子的兩位疑似邪教徒,他不得不懷疑,這個國家對待綁匪的態度很可能和他原本世界某個毛熊國家一樣!
“彆擔心,莫雷蒂先生。”
地上潰散的血肉重新凝聚,粘稠的陰影伸展成細密的絲線,一根一根,封住了那扇被打碎的窗戶。
毫發無損的A先生看著一臉呆愣的周明瑞,招了招手,地上躺著的屍體便瞬間消散,隻留下一地紙屑,真正的紳士搖著頭從房間角落重新走了出來。
“看來我們沒辦法輕鬆離開了。”
他對突然到來的襲擊並沒有太多驚訝,反而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身體的肌肉卻猛地緊繃起來,一把拽住了周明瑞的領子,將他從門口扔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
灼熱的彈雨再次襲來,已有準備的紳士向後一跳,蹦到了走廊上,一把攬過周明瑞的腰部,瞬間狂奔起來。
還留在房間內的A先生麵色陰沉,血紅色的眼瞳內噙著仇恨。
他閉了閉眼,稍作糾結,便放棄了抵抗,便操縱著陰影與血肉擋下靈性子彈,身體融入了地麵。
尖利的哨聲在黑夜中徹響,沉寂的房屋在此刻躁動起來。
“敵襲!”
真實造物主信徒的怒吼此起彼伏,建立在這片處於城郊老舊房屋外圍的火炮陣地處,“值夜者”隊長鄧恩緊皺著眉,收回了落在正操縱銀色機炮繼續轟炸房屋的“蒸汽之心”成員身上的視線。
“邪教徒們準備突圍了。”
趴在他肩頭的靈體如此說道。
“按照計劃,優先救出人質。”
說著,這位“夢魘”有些無奈地張開了雙臂,用夢境籠罩了房屋內最強盛的靈體目標。
親臨的真實造物主神使,“機械之心”主動提供的火力支援,以及因“代罰者”對真實造物主教會仇視而產生的極端計劃,這一切的一切促成了今天晚上這個最糟糕的行動。
鄧恩如此想著,加大了夢境對目標的侵蝕。
他睜開了雙眼,站在紳士的對立麵,漆黑的世界上下顛倒,無數怪異正張著血盆大口,舔舐著紳士的背部。
隻要準備妥當,“夢魘”短時間控製住一位序列六並不困難。
幻想的怪物震懾住了看不清麵容的“無麵人”,鄧恩從黑暗中拔出左輪,瞄準了紳士的頭部。
噗!
冰冷的匕首穿透了胸膛,殷紅的血珠沿著刀尖滴下,紳士懶散的靠在鄧恩肩頭,收回了綁在手腕上雕刻著狼首花紋的封印物,親昵的抵著敵人的耳邊。
“很抱歉,你瞄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