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旁邊人一眼,“傑利·查拉圖,隻要我願意,你剛才的話足夠你丟掉今年的年度評選資格。”
紳士——傑利·查拉圖徹底服了。
自己的這位同僚什麼都好,就是那張嘴除了讚美兩位主的時候外,永遠都吐不出來人話。
明明他又不是“獵人”,也不是以陰陽怪氣為目的,但就是總能讓話題快速冷場,簡直一點俏皮話,一點玩笑話都不能在他麵前說,古板的要死。
他不明顯的翻了個白眼,正感受著體內靈性恢複的速度,突然感到靈性直覺有所觸動,猛地抬起了頭。
毫無預兆的,傑利對上了麵前怪物的臉。
那是一張雜糅著女性與男性特征的臉,半透明的皮膚下還能看見蠕蟲遊過的軌跡,兩雙呆滯的雙眼也是由蟲子構成,時不時還會滲出一些粘稠的透明液體。
忽地,這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傑利的視線,兩張雜糅在一起的麵容驟然分裂,透明的麵皮扯出一片細絲,藏在底下的蠕蟲逃竄似的飛快蠕動,連帶著呆滯的眼睛都多了許多靈性,借著怪物本身在擬態方麵的恐怖天賦,複刻出了娜婭和韋爾奇或驚恐或癲狂的目光。
一時間,明知道兩人早已死去的傑利險些以為他們活了過來。
他不由退後一步。
“看來儀式的成功給這隻畜生也留下了一點特殊。”A先生認真的看著兩雙流露著不同情感的眼睛,默默抬手在胸前畫起了十字架。
“你的意思是他們即使完全失控,思想也沒徹底死掉?”傑利皺了皺眉。
“或許。”
“嗬,那看來我們的眷者閣下,莫雷蒂先生有的受了。”他乾笑了兩聲,緊忙避過了視線,走向了剛才A先生在筆記上寫寫畫畫的桌子。
“所以下一次神降什麼時候舉行,現在風暴和黑夜的主力還沒過來,克雷斯泰·塞西瑪也恰好離開了廷根,我們......”
“等。”A先生眼中騰起邪異的血色,皮膚染上紫黑,用”惡魔“的力量逼視著監牢裡的怪物回到了角落,“先放這隻怪物刺激一下‘值夜者’,讓他們以為事件告一段落,然後等著魔女們的動作。”
“彆告訴我,我們還要和那些心理變態,不男不女的家夥合作。”傑利臉上閃過一絲厭嫌。
“傳播痛苦與疾病的邪異不配與主談論合作,他們背棄了造物主‘墮落自性’,為眾生背負罪惡的信條。”A先生表情肅穆,“我們的任務是等魔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後舉行神降,然後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邪神信徒和異端一網打儘。”
可這樣做一不小心就會讓廷根淪為死城......傑利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隻猶豫了一瞬間,就又變回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好,都聽你的。”
......
貝克蘭德,西區。
華貴的馬車緩緩降速,穩穩停在了亨特子爵的宅邸前,禮節得體的仆人快步向前,打開了車廂的小門並放好了踏板。
穿著自己最正式服裝的佛爾思咽了咽口水,不停深呼吸試圖停下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臟。
不就是大人物,教會裡還能有比愚者先生......比主還大的人物?
駐守在南大陸的天使又不可能空降,你可以的......佛爾思先給自己打了口氣,然後才看向披著緋紅月光,設計典雅的對稱風格房屋,向自己身邊的侍者微微頷首。
“請帶路吧。”
人偶般麵無表情地侍者沒有接話,默不作聲地走在超佛爾思半個身位的前方,一路將這位女士帶到了主屋二樓,屬於亨特子爵的書房內。
“子爵先生,佛爾思小姐到了。”侍者在得到回應後推開了一道足夠佛爾思穿過的門縫。
佛爾思再次無法控製的呼吸急促,邊瘋狂在腦子裡回想自己來之前休友情讚助的貴族社交小竅門,邊從那道門縫中擠了進去。
與房屋外部設計風格一致的書房並無多少奢華的裝飾,但依舊能從點綴在書架兩側的裝飾品和畫作中,看出這間書房裝修花費了不菲的財富。
書房中央,一位身著黑色宮裙,麵容精致的小姐正靜靜地侍立在老人身旁,蔚藍色的眼睛倒映著佛爾思身上的墨綠色長裙。
佛爾思認識這位相貌出眾,甚至有些美的不似真人的小姐,她應該是亨特子爵唯一的小孫女,之所以用應該這個詞,是因為這位小姐本不該出現在這裡,而主位上也不是佛爾思在報紙上見過的亨特子爵。
留著密長白須的老人和藹一笑,指著佛爾思身後憑空出現的座椅道。
“請坐,佛爾思小姐。”
他漆黑的眸子仿佛無光的深潭,與身上穿著的昂貴正裝格格不入,仿佛他本該穿一套古代故事裡的長袍,而非更時髦的正裝。
“謝謝。”佛爾思忽然覺得自己突然平靜了,找回思考的同時,又不得不麵對挑起她興趣的疑惑,“請問,您是?”
不過剛問完問題,佛爾思就感到一陣後悔,小心掃了眼站在老人身旁的“亨特小姐”,沒從那張美麗但冰冷的臉上看出什麼後,她慌忙道:
“我的意思是,我......”
“查拉圖,你可以叫我查拉圖。”老人打斷了她的話,冷不丁道。
噠。
坐在椅子上的佛爾思幅度很大的顫了一下。
查拉圖這個姓氏其實並不算少見,至少在她熟悉的“詭秘之神”信徒中,就有一位查拉圖,那位先生是一位很出色的“占卜家”,而且從不因自己是天使家族的一員而自傲。
但佛爾思聽到過的,所有與查拉圖有關的人都是有名字的,從沒有人敢傲慢自大到隻用姓氏自稱。
除非......她猛地站起了身,就像在灰霧上一樣恭敬道:
“殿下。”
“不用這麼緊張,我不過是個老頭子。”書桌後的查拉圖擺了擺手,先扭頭示意“孫女”也坐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我隻是想知道你提到的有關主的‘夢’,至於其他的,你隻需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客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