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雨水多,蠶絲受潮易發黃,所以上等蠶絲價格自然也是往上漲了一漲。查驗完,工人們正卸著貨,沈予昌坐在一旁看著賬房的過著秤,一手端著隻茶盞,終於有空能坐下來歇息了。
卻聽碼頭那邊傳來了爭吵聲,沈予昌定睛一瞧,見是自家大管事與生絲上起了爭執,他忙放下茶杯快步走了過去。在自家碼頭上吵鬨,知道的沒什麼,不知道的傳出去還以為沈家布莊怎麼了呢?
“怎麼啦?錢老板,和氣生財嘛!是有哪裡不對嗎?”沈予昌上前拉開二人,“有話好好說,咱們都是老相識了。”
“剛好沈老板也在,”錢老板舉手做了個作了個揖,“我實話同你們說吧,有人同我透了風聲,說沈老板你這裡銀兩出了問題,所以我今天一定是要拿著現銀走的。”說著,揮手叫停了正在卸貨的工人。
沈予昌一聽,仿佛一道雷直接劈進天靈蓋,整個人立在那兒愣了半響,他的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後背也都被冷汗洇濕。反應過來後,忙扯起嘴角打著哈哈,一手拍著錢老板的肩膀“錢老板,話說我們這麼多年的老交情了,你算算哪次貨款我拖了你的,咱們不都是年尾結賬的嘛?怎好說改就改?”
錢老板也是個人精,一直盯著二人的神色,哪怕一絲的不對勁他也不能放過。本身跟著這趟船來也是順帶一路去其他家收去年的欠款的,收賬有多不容易,他深有體會。現下得了消息,他也本是要試探一下的,但瞧見二人不自然的神情,他暗下決心,這趟要麼帶著錢走,要麼虧錢也要把貨扛走。
“沈老板,今時不同往日,我想你心裡也是清楚的,還是趕緊去取現銀吧!”說著看向碼頭的工人,“我讓工人們再歇息個一盞茶的時間,沈老板,您做個決定。”
一旁倉庫裡,大管事焦急地和沈予昌商量著。無他,隻萬一今天生絲的來拿了現銀走,明天送染料的聽見消息也要現銀,這生意還怎麼做啊?
沈予昌卻擔心一件事,他看向管事“你說,這錢老板說聽見消息,是在唬我呢?還是真有什麼消息?”
不管怎樣,今天生絲的銀子還是要結掉的。不然那麼多機子都停在那兒,那麼些工人不能白雇。
“錢老板,可否向我透露下,您是在哪聽的消息?”沈予昌笑笑,“可不能平白叫人汙蔑了我不是嗎?”
“沈老板,你我二人多年的交情了,那人是誰?我也不便透露,隻是提醒老兄,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晚間,沈予昌派出去打聽的人也回來了,那人支支吾吾“老爺,現下外頭都說......”
“說什麼?說出來無妨。”
“說老爺您跟前已經沒有銀子了,說您為了保周縣令用了上千兩白銀,”那名夥計瞧著自己老爺臉色,一邊說著今天在茶館裡聽到的,“還說您用光了質鋪裡彆人放進來的印子錢,說再不上門討要,就要不到了。”
沈予昌聽到這兒大抵猜到了是誰在外麵放的風聲,能知道這些的事的,放眼整個昭縣還能有幾個人?但卻也暫時沒辦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秋風漸起,吹落一地金黃,無端讓人感到了幾分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