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與我沒有乾係?(1 / 2)

白茸怎麼也沒有想到, 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之前尚且愉悅的心情一下消褪得無影無蹤。

東風夜放花千樹,星如雨。

借著驟然亮起的天幕,楚挽璃方也看清了白茸的臉。

之前在青嵐宗時, 白茸打扮簡樸,便並不顯得那樣出挑。這一次,如此一看, 她身段極好,腰肢柔軟, 眼如秋水, 麵容清純中含著一點點嬌豔。

一直有青嵐宗第一美人之稱的楚挽璃, 心中陡然冒出一些不舒服。

她立於沈長離身側, 笑盈盈地對白茸道, “在說什麼退婚不退婚呀?誰要退婚?”

白茸原本一聲不吭, 終於忍不住不鹹不淡道,“退了, 便沒乾係了,不需要管是誰和誰。”

“沒乾係。”沈長離輕笑了聲,唇角掛著一縷淡淡的笑, “倒是確是如此。”

不過漆靈山春風一度, 小蒼山臥榻同眠那麼多晚,日日接吻的關係。不過她曾在他身下,戰栗著又哭又求他的關係。

在葭月台時, 為了求藥救那個男人,她坐在他的腿上, 強忍羞恥,顫著睫毛主動來吻他。

如今便是沒有乾係。

很有趣。

兩人身高體型差很大,他比她高了一頭, 用那雙沉沉的深琥珀色眸子俯視著她。

白茸渾身僵硬。對麵男人這樣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便會渾身不自在,本能的畏懼,幾乎要戰栗。

楚挽璃看了眼沈長離,又看了眼白茸,笑著改話題道,“白姑娘今日也與人下山逛花燈?真是湊巧,與我和哥哥在這裡遇到了。”

這時,金瑜端著一碗元宵匆匆回來。

“我買元宵來了,試試好不好吃?”他看清白茸對麵兩人時,本來臉上掛著的笑都緩緩凝固了。

楚挽璃也認出了金瑜,“我說怎麼這段時間怎麼在清珞峰不見金道友,原是到白姑娘這邊來了。白姑娘很好,很可愛,金道友很有眼光。”

金瑜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楚挽璃,聽了這話極為尷尬,下意識便看向了白茸,嘴巴皮子動了動了,“我……”他性子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白茸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在意。

她不傻,不會聽不出楚挽璃的有意埋汰,隻是她確實也不是很在意這種低級的挑釁。

她接過金瑜手中那一碗元宵,細白柔軟的手握了勺子,輕輕舀起,試了一口,朝他一笑,“很甜,謝謝你。”

這般好的姑娘,性情溫柔平和又那樣善解人意,金瑜忍不住心頭發熱。

沈長離在一側,神情倦懶,似壓根未注意也不在意這一幕。

待白茸走過他身側時,他瞥了一眼她發上的新簪子,隨意道,“舊簪子已經扔了。”他絕不會留彆人不要的東西。

她發髻上依舊斜斜插著一支簪子,是一隻桃木簪。

白茸下午與戴墨雲一起逛了不少首飾店,戴墨雲很喜歡這些凡間的小玩意,兩人互贈了禮物,白茸給她買了一支手釧,戴墨雲給她買了一隻桃木發簪,桃木簪設計彆出心裁,白茸很喜歡,當即便戴了。

白茸低垂著眼,看不清神情。過了一會,她終於輕聲道,“沈公子自己的物品,公子想如何處置便可以如何處置。”

這是下山之後,她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兩人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雲裡霧裡,金瑜聽得迷糊,楚挽璃眉頭微微皺起。

這時,金瑜才看清楚挽璃身側那個高大的男人的麵容,陡然僵住了。

是那個他揮之不去的噩夢。果然……他今晚陪著楚挽璃出來逛花燈了。

金瑜對上男人寒涼的眼,依舊是記憶裡那雙特殊的琥珀色眼睛,已經開始不自在了。

他開始慶幸,幸虧自己如今不打算和沈長離搶女人了,他實在不想再重溫那一天的回憶。

白茸決定不予理會,隻當他們不存在,繼續該做什麼做什麼。

世界那麼小,她以後也不可能一見他就崩潰就逃跑,她也不欠他什麼。

這路那麼寬,就是給人走的。

“走吧。”她朝著金瑜笑了笑。權當沒看到那兩人,隻不過一個小小插曲。

不遠處便有一個花燈攤,白茸問金瑜道,“要不要去玩一玩?”

那個攤子極為惹眼,上麵掛了精巧的各類花燈,各種形狀的都有,款式較白茸以前見過的要新穎不少,白茸覺得上方的一盞兔子抱月燈做的很可愛。

攤主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見他們停駐,便熱情招呼道,“要不要來試試?猜對了燈謎,便可以選走一個花燈。

“我喜歡這個。”白茸指著那個兔子花燈,唇彎彎的。

“姑娘有眼光。”老板笑道,“那是我今年的新樣式,僅此一個,手工繪製的燈紙,骨架也都是自己做的。”

金瑜以前從沒玩過燈謎。紅紅的燈籠下,掛著長長的紅綢帶,上麵用黑墨題了不同的詩句,老板笑道,“今日我這裡是拆字猜法。”

金瑜是異邦人,漢字都不太認得全,要他猜這什麼勞什子燈謎可是太強人所難了。他愁眉苦臉,絞儘腦汁想了幾個,都錯了。白茸也猜了幾次,還是不對。

她歎了口氣,看向那個兔子花燈,看來,今日和它是沒緣分了。

老板見金瑜生得孔武有力,便道,“可文可武,公子若是能武也行。”

金瑜一下來勁了,“武在哪呢,讓我試試。”

老板笑道,“元宵燈謎素有射虎雅稱。我這裡提供弓,十箭之內,能中靶心,便也可以帶走一盞燈。”

武竟是射箭,金瑜這下傻眼了,刀槍劍棍他都會用,但是這射箭就是他的盲區了。白茸也歎了口氣,她便更是不會了。

金瑜實在不願讓她掃興,“你說,塵道友與戴道友會不會,不然去找他們?”

兩人正在這邊談著話,身後陡然傳來了楚挽璃清脆的聲音,“哥哥,這裡也有猜燈謎呢,這邊的燈好好看呀。”

白茸下意識回頭一看。

沈長離正站在不遠處,身姿筆挺,闌珊燈火落在他清俊的麵容上,冷淡,似又有幾分含而不露的慵懶。

她垂下眼,正準備拉金瑜走。

沈長離隨意瞥了一眼花燈攤子,他隨手拎起了那張精鐵製造的弓,掂了一掂。弓拿在他修長的大手裡像是沒重量一樣。拉開後,也不見他怎麼瞄,一連五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甚至落點都幾乎重疊。

攤主忍不住讚歎,“公子好身手。”瞧這身形氣質,估計也是從小習武之人。

“哥哥,你好厲害。”楚挽璃見到靶子,她驚喜地轉眸問攤主,“那我是不是可以隨意選一個呀。”

來燈會玩,手裡沒燈,實在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沈長離眸色微涼,他隨手放下弓,抬起下頜,朝楚挽璃淡淡道,“挑。”

他性子強勢且護短,與他一起出門,便沒有拿不到最好的東西的道理。

白茸已經抿著唇,倔強地彆開了臉,再也不看他,一動不動,也一言未發。

時間似乎都微妙的停在了這一瞬。

楚挽璃眼睛一亮,她本是看中了那最大的八角琉璃燈,視線轉了一圈,卻改選了那個小兔子抱月的花燈,老板用杆子給她挑下了,楚挽璃笑吟吟地抱在懷裡,雙頰微紅,“哥哥,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今日,他陪她下山看燈,又給她贏了花燈,是破天荒第一回,她極為幸福,幸福得都有些眩暈。

白茸緊緊抿著唇,神情未變。

那盞燈便這樣被選走了。

金瑜有些懊惱,哪個男人不想在自己心儀的女人麵前好好表現,可沒辦法,撞上了便是撞上了。

兩人走出去一段後,他低聲對白茸道,“實是不巧,我從未射過箭。”

“嗯,我知道,假設是比刀,你定不會輸他。”白茸低聲道。

這話就說得偏心且假且沒道理了,卻聽得讓金瑜很舒心,“是。”

白茸笑得好看,唇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他忍不住再度怦然心動。

袖裡緋卻介意,剛它竟通過劍魄連接偷看到了這一幕,在內心給她傳音罵楚挽璃。

“她是不是想搶你男人。”袖裡緋道,“叫你男人離她遠一點,看著這個女人麵相便不舒服。你男人贏的燈,憑什麼給她不給你,你這草包,是不是傻,你自己說要他給你啊。”

白茸低聲回複道,“他不是我男人。”是楚挽璃的男人。

她更不想為了這點東西,去卑微地求他。

沈桓玉眼裡從來隻裝得下她一個人,隻要她在場,他的視線,便會被她占得滿滿。

她從不需要自己開口。他贏來的所有花燈,從來都隻屬於她。

……

青嵐宗深處的禁地,鎮妖塔。

辭舊迎新,又是新的一年,塔內靈力波動更大。

楚複遠正站在池側,凝神看向池淵。

深淵雲霧繚繞,一池黑水之中,竟封印著一隻巨大的黑蛟,無目,六角,長須,它似依舊在沉睡狀態,燈籠大的黃眸依舊閉著,隻是依舊隱約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淡淡低吟。

“最近,它的反應越來越明顯了。”楚複遠道。

他身側,是一個白須的玄衣老者。

六盲蛟是青嵐劍宗鎮壓的妖獸,妖君麾下的一員大將,已有幾千年修為。千年前,妖界進犯時,此妖呼風喚雨,引發過毀滅數個城鎮的滔天洪水,是極為凶險的妖獸。

“好在有長離在。”楚複遠歎道,“不知那玄天結界還能支撐多久。”

抱樸子凝神,與他一起看著池中黑蛟,竟緩緩道,“此妖蘇醒之日,可能便就是在今年了。”

楚複遠神情一變。

抱樸子道,“你速傳音於金陽宗和紫玉仙府。六盲蛟,或許會是第一個蘇醒的。”

楚複遠神情越發凝重。

千年前,為了鎮壓六盲蛟,青嵐宗修士死傷慘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今,它要是再度蘇醒……

他緩緩思索著對策。

抱樸子緩緩道,“那時,必須有沈長離在場。他在,則危機可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