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2 / 2)

沈長離視線停在她身上,頓了半晌,“可以。”

楚挽璃極為愉悅,要禦劍隨在他身邊,一起下山。

心音簡直氣到發昏,“要你離他遠一些,去尋那妖蛟。你如今是在做什麼?自投羅網嗎。你是被他迷昏了頭了還是瘋了?”這種戀愛腦宿主,簡直生平聞所未聞。

楚挽璃道,“沒關係的,你說的話沒有錯過。按你說的,反正那妖蛟喜歡上我是遲早的事情。”

心音,“……”它很想罵人。

下山路上,沈長離卻與沒與她走一條路,楚挽璃壓根隨不上灼霜速度,沈長離要做什麼也從不與人報備,她盯著男人消失的背影,隻能悵然若失。

她對心音道,“那我們再去尋那妖蛟?”

心音索性一言不發了。

丹陽峰,試靈門前,已經彙聚了不少人。

白茸與戴墨雲站在一起,今日大家都被召集到來了此處,等待逐一排查是否被附身。

兩個小姑娘正在聊著天,白茸遠遠聽到一陣琴音,前方圍著一圈人,正中,竟是那正在撫琴的張霜如。

旁還有幾個紫玉仙府的修士,他彈奏古琴極為流暢,白玉般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傾斜出的琴音古雅流暢。

張霜如一眼瞧見白茸,朝大家笑著介紹道,“這是青嵐宗的劍修白姑娘,琴藝也極為高超。“

“喲,絨絨,你竟還會撫琴?”戴墨雲見她的眼神簡直像是看什麼珍惜動物。

青嵐宗的修士音修很少,剩下的一堆劍修隻會打架,彆說擅長了,會撫琴的也沒幾個。

被這麼多雙眼睛驟然盯著看,白茸感覺極不好意思。

張霜如含笑道,“大家等候驗查無趣,因此我在此處撫琴給大家解乏,白姑娘可願與某合奏,讓大家一賞白姑娘琴藝?”

戴墨雲一臉崇拜,周圍紫玉仙府弟子也都隨著起哄,說是要聽白茸撫琴,她委實騎虎難下。

白茸是個很難拒絕朋友請求的人。

她定定在琴前坐好。張霜如拿著一管洞簫,朝她一笑,“那日那首曲子便好。”

他低頭說話時,靠得有些近,冰涼光滑的黑發落了一點在白茸頸側,癢癢的,白茸避開了一點,手指落在琴上。

那日的曲子……《長相思》

《鳳求凰》和《長相思》都是以前白茸獨為沈桓玉撫過的曲子,她隻給他一人彈奏這樣的曲子。

沈桓玉極喜歡聽她給他彈這兩首曲子,每次這般時,看她的眼神都讓她麵熱。

可是,既已到了如今,這種堅持便也沒有意義了。況且,青嵐宗這般化外之地與俗世並不同,大家都不是很在意俗世的禮節與清規戒律。

也算是對過去的一個告彆,白茸朝他一笑,將手指放在琴上。

不遠處,劍上男人衣角被雲氣掀動,正高高在上,看著下方一對幾乎相貼的合奏的二人。

灼霜道,“主人,以前我聽白姑娘撫過這首曲子。”

“白姑娘常撫此曲與主人聽。”

灼霜被沈桓玉帶著回過上京,聽到過好幾次。

白姑娘撫琴時經常會抬眼偷看主人,還以為主人沒發現。後來,聽著聽著,主人就把劍魄連接斷開了。

灼霜再看到時,白姑娘已經被主人抱在懷裡了,兩人就這樣抱了好久,琴也不彈了,主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她露出的一點白生生的耳尖越來越紅。

主人以前在白姑娘麵前很能放下身段,很會不動聲色各種討她歡心。讓她羞澀地主動來親近他,他再熱烈強勢地給她回應。和平時在外人麵前冷冰冰的模樣簡直不像一個人。

悠揚的琴音飄散於空中。

沈長離唇角始終掛著一點點淡淡的笑,他俯視著那兩人,一言未發,認真聽完了一整首曲子,一個音節,一瞬畫麵都未曾錯過。

很好,這次的下家,看起來質量似乎提高了些

撫完琴之後,周圍不斷有人喝彩,白茸臉紅紅的,很不好意思,聽到有小弟子在叫她,“白茸,該你了。”

該去探查元神了,戴墨雲已經進去了。

“我方才已經去過了。”張霜如含著笑,朝她頷首。

白茸便更加安心了一分,朝他禮貌道謝,便也走入了試靈門。

進入此門後,視線陡然黑沉了下去。

白茸恍然看到視線中浮現的一道幽幽的琉璃燈盞,一瞬間,心神似乎都被震懾而住。

黑暗中,有個蒼老的聲音道,“坐於此處。”

白茸按照他說的坐好,黑暗中卻沒了聲音。

旋即,那一盞燈,竟然就這樣幽幽亮了起來,像是水波中盛開的蓮花,極為美麗。

黑暗中那道聲音卻陡然嚴厲,“帶走。”

隨即,已經出來了兩個弟子,一左一右用靈力縛住了白茸。

長老交代弟子,“帶去水牢關押,等下一步勘測。”

“是。”弟子道。

白茸甚至還有些沒回神,“請,請問,我是怎麼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會有問題?這幾日,她沒有接觸過任何可疑的人,張霜如都通過測試了——弟子嚴厲道,“往魂燈試靈從不會錯,你身上必有妖氣。”

如今這身上沾染妖氣,可與平日嚴重程度完全不同。

白茸雙眼被黑紗布蒙上,被帶上了劍,不知走了多久。

一雙手把她推搡了進去,隨即鎖上了門。

周圍光線極為昏暗,隻能聽見隱約的水聲。

地麵粗糙不平,淌滿了冰涼的水,白茸至今還是茫然的。

在這裡,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隔壁陡然傳來一道蒼老沙啞的男人聲音,“你這小姑娘,如何又被關來了這裡?你是犯了什麼錯?”

白茸坐了起來,把麵頰埋在自己膝上,小聲說,“他們說,我身上有妖氣,需要仔細查驗。”

那聲音笑了,“妖氣?為何要關押來這裡,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說,“水牢,是青嵐宗關押犯了大錯,即將處以極刑的弟子,以及捉拿到的即將要處死的妖獸與外宗罪人的地方。”

“進來,可能就很難再出去了。待到水麵升上來,你可能就要開始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白茸的心緩緩沉了下去,她抿著唇,認真道,“可是,應是他們弄錯了,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妖氣。過會兒,再探查完,他們定會放我出去的。”

身邊男人似乎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她天真還是愚蠢。

夜半的時候,白茸昏昏沉沉,餓得前胸貼後背。

送來的飯菜都極為難以下咽,半生不熟的糙米與一點點發臭的蔬菜和肉,她毫無胃口,讓那守門的原樣端回去了。

她驟然被關,不知道溫濯幾人會不會擔心她。按照隔壁那個男人所說,這裡既然權限如此之高,那他們顯然都沒辦法進來。

天上懸浮著的門被打開了。

白茸縮在狹窄的水牢之中,眼皮原本在打戰,差點睡著了,眼下陡然被驚醒,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尚還有點不習慣忽然而至的亮光。

“沈大人。”守門弟子恭敬地叫他。

光線隨即動了,一柄修長的霜色的劍懸浮在空中,那清霜般的劍尖挑著一個燈籠,劍柄垂著一個流雲結。

拾階而下的白衣青年身形高大,一身疏冷,眉目清俊秀雅。

他人還未至,周圍已經開始炸起起伏的討論聲了。

“那煞星今日怎麼來了?”

“這下可完蛋,又要倒黴了。”

等他越走越近時,水牢中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竟又都陡然安靜了。

不知道這玉麵羅刹,此番為何會親自前來水牢。他們都怕極了他,這裡不少人,都是被沈長離親自送進來的,他以前是青嵐宗戒律堂主司,以下手冷酷無情,從不容情出名。

白茸朝水牢深處縮了縮,他從她身邊經過時,白茸死死咬著唇,看都沒看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上次和他鬨得那樣不愉快,白茸已經當世界上不存在這個人了,此後也確實一直未曾再見過他,卻不料竟在這種地方又遇到。

她寧願溺死在這水牢中,也不想再與他說一句話。

果然,沈長離也壓根沒朝她這邊看一眼,徑直走過。隨即,提走了不遠處一個囚犯,便走了。

直到光亮再度消失,男人修長的背影也消失了,水牢中才開始響起議論聲。

“他這下慘了,被那羅刹親手提了,可不知道要被如何折磨。”

“據說他看著清冷,其實性子極為可怕,便喜歡折磨人。我聽人說,他會將人身體裡的血液一點點凍結,將人做成冰棍,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在他下次來該是至少三天後了吧。可以暫時安心了。”

……沈長離竟然如此扭曲嗎?

變.態倒是真的。白茸緊緊抿著唇。

晚上,水位果然開始逐漸升了上來,白茸發現,進了此處之後,身上靈力便已經使不出半分了,都被這詭異的囚籠卡死了,她沒法使用避水訣。

水牢中的水位越蔓越高,白茸極為難受,她個頭纖小,為了避免被水淹沒,隻能踮起腳,仰起臉,勉強維持著這個姿勢。

實在太難受了,她腹中饑腸轆轆,整個人都被迫緊繃,筋疲力儘,甚至神誌都已經不太清晰。

第三日傍晚,外頭方才再度幽幽亮起燈來。

有人停在了門口。

男人站在水牢外,一身白衣,清逸潔淨,琥珀色的眼居高臨下看著狼狽不堪,濕漉漉的她。

正好已快到極限,瀕臨力竭的白茸視線逐漸清明,看清來人模樣時,她顯而易見僵住了。

“帶她走。”

那弟子便打開了牢門,伸手粗暴捉走了白茸。她吃痛,低低嘶了一聲。

沈長離似碰都不願碰她一根手指。

直到出了水牢,弟子畢恭畢敬道,“沈大人,提審需要您來。”

他捏了她細弱的手腕,動作冷酷利落,給她手腕腳踝扣了封靈的鐐銬。

白茸覺得這個世界甚至荒謬到有些可笑,他是怕她逃跑還是怕她傷他?他便是站在那裡讓她隨便傷,也隻得毫發無損,她逃跑,更是怎麼也不可能逃出他手心。

室內光線昏暗,青年好整以暇坐於上位,白衣一塵不染,腰背筆挺,潔淨清冷。

而她衣衫不整,狼狽不堪,長發粘在雪白的臉蛋邊,纖弱的手腕和腳踝上都還扣著鐐銬。呼吸甚至還不暢通,幾乎跪坐在他麵前。

接下來他打算怎麼折磨她?是把她做成冰棍還是要把她的血液凍結。

他淡淡瞥了一眼地上女人,身上全是那妖蛟腥臭糜爛的味道,水牢都衝不掉。才幾日而已?真是欠收拾。

白茸被他捉住一雙細弱的手腕,徑直拎了起來,被迫在他麵前展開。

兩人身高體型相差大,力量差更大。她撞上他沉沉的眼神,羞恥又害怕,這幾日被關在水牢中,她又累又餓,渾身酸疼,終於無法再維持沉默,嘶啞疲憊地問,“沈桓玉,你審訊女人都是如此嗎?”

他眼都沒抬,“是又如何。”

“白茸,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問我?”他道,“以為我還是你待嫁的夫君?”

“上次你說什麼,再也不出現在我麵前?”他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嘲弄,“堅持了幾天?”

白茸渾身發抖,“是你先出現在我麵前的。”

他隨手將她扔下。

“如今妖蛟潛逃,宗門有大危機,你被往魂燈勘測出了妖蛟的妖氣,是頭號嫌疑人。你安分些,我需要浪費我的時間來提審你?”

他狹長眼尾點著的那一顆小小的痣,在光暈下若隱若現,他低垂著眼瞧她,“你剛在緊張什麼?”

白茸抱緊了雙臂,一言不發。

“你以為,你能引起我的什麼興致來呢?”他垂目看著她,似乎饒有趣味。離她那麼近,他依舊平靜,呼吸都沒變。

白茸臉又紅又白,渾身都在發抖,齒關擠出兩字,“你審。”

男人坐姿清冷端方,自上而下,淡淡俯視看著她。

“那便將你這幾日,背著人與那妖物附身的男人怎麼幽會,玩過什麼花樣。”青年唇角似噙了一絲影綽的笑,嗓音清冷有如瓊枝碎玉,“都詳細與我說一遍。”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