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鋪灑在桌麵上的陽光逐漸移動到江書墨手邊, 季紅終於創作好了這段劇本。
“——好了，開始拍攝吧。”
聽到這話，已經塗了三張紙、順便畫了個抽象江書墨的顏清許精神一振, 她一抬頭就看到江書墨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手裡的書。
顏清許撇嘴，伸手在她的書上敲了敲, “彆看了，開始拍攝了！”
沉迷於信息分析中的江書墨猛然驚醒。
這個時候拍？
那劇本呢？
江書墨的疑惑還沒問出口, 一份還帶著熱度的A4紙被放在她麵前, 上麵的字跡略顯潦草, 但也能辨認清楚。
“這兩天就拍攝這段。”
季紅把另一份打印出的A4紙放在顏清許麵前, “他們動作很快, 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門做準備, 我們先試一遍, 哪裡不對我們再修改。”
半個小時準備？
這劇本可是新鮮出爐, 連琢磨的時間門都沒有。
聽到這話, 連顏清許都不自覺緊張起來，她下意識看向江書墨, 卻發現江書墨已經看起了嶄新出爐的劇本。
看到她眉毛不自覺擰起，顯然是已經開始做人物分析，顏清許不再東張西望，連忙看起劇本、醞釀起角色的情緒。
她絕對不能輸給江書墨。
這份劇本寫的是陳優和杭月的初遇, 裡麵全都是對話，連神態動作也沒有描述，所有情緒都需要自己來處理。
江書墨隻覺得壓力頗大，她聯想起季紅剛才對她說的那句話。
——她要根據她和顏清許的碰撞信息反饋修改劇本。
她懷疑她完全可以把上次的人物分析與這次的結合。
就算錯了也不要緊，畢竟第一遍隻是嘗試，出了錯, 季紅拍完也會告訴她是哪裡不對，她再根據這些新信息做出調整就行了。
江書墨說乾就乾，她叫了聲係統。
係統噌地立起來，“光憑這麼一小段是沒法生成新人格的！”
誒？
這小智障今天居然在線？
江書墨饒有興致，“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
“嘿嘿……”
係統有些得意，“是女主的情緒反饋噢，隻要她們的感情線有波動，我就能吸收到更多能量。”
“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吸收了好多能量，現在已經充滿啦！”
合著小智障是靠女主們之間門的感情線存活，她還以為小智障靠光合作用……
哦，這種電子程序應該沒法進行光合作用吧？
也不對，畢竟還有太陽能這種——
江書墨連忙打住即將脫韁的思緒，拉回到正題上，“沒有，你就用先前生成的複製人格，把這段加到複製人格裡。”
係統同意了：“好。”
有係統投入工作，江書墨總算有心思思考其他問題，她突然想起係統剛才說的話。
女主的感情線有波動？
難不成白姣那邊又對宋歌動手了？
江書墨不得不想到這茬，畢竟顏清許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哪有時間門波動她的感情線，那麼隻剩下白姣了。
想到這裡，她連忙給宋歌發了微信。
不知道宋歌是不是在忙，直到劇組忙活得差不多、開始拍攝了，宋歌都遲遲沒有回複她。
“小江、小顏，你們倆準備好沒？”
聽到季紅喊她，江書墨顧不上宋歌的微信回複，高聲答道：“好了。”
顏清許眼神複雜地瞥了江書墨一眼，站起身：“……我也準備好了。”
“行，那你們過來，我給你們講講等會兒的走位。”
…………
“白總到底有什麼事？”
不複先前的禮貌微笑，看到這位算得上是非常有禮貌的客人，宋歌的眼神滿是冷漠。
看到她這模樣，白姣低笑了聲，她扶了扶眼鏡，“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
宋歌冷淡地皺眉，“知道張家寶是你叫過來的？知道那天全都是你設計的？”
“是江書墨告訴你的？”白姣絲毫沒有被戳破的尷尬，反而愉悅地笑了起來。
看到她的笑容，宋歌莫名有些發冷，“…原來真是你設計的。”
書墨哪裡告訴過她這件事，隻是告訴她要小心白姣。
白姣一怔，這才意識到她剛才是在詐自己，她的笑容越發愉悅輕快，“你真聰明，怎麼猜到的？”
“太明顯了，張家寶前段時間門無緣無故跑到我店裡坐著，嘴裡罵罵咧咧，第三次來直接鬨事，結果等到了你出手。”
宋歌冷笑了聲，“雖然我很希望是我在自作多情，不過白總看起來對我有意思，不是嗎？”
聽到這裡，白姣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她的目光認真了幾分，“彆說的那麼輕佻，我很喜歡你，想和你交往——以結婚為前提。”
或許是她天生就生的一雙桃花眼，在認真看著對方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神情。
如果不知道她對親妹妹的利用，可能真會被她的皮相所欺騙。
宋歌深深吸了口氣，“抱歉，我是單身主義者，我不會結婚，更不可能以結婚為前提和彆人交往。”
她一直在掙紮著擺脫泥潭，在沒有治好自己以前，她不會去拖累另一個人。
“還有——”
宋歌抬眼看她，“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白總，你也從未了解過我，你的喜歡來的同樣淺薄，不是嗎？”
在說出這句話以後，宋歌便等著她爆發。
她見過太多像白姣這樣的人，裝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實際上隻需要幾句話就會讓他們輕易破防。
白姣在她麵前展示深情，她就直接把這份深情戳穿。
不過很可惜，宋歌猜錯了。
白姣不是一般的衣冠禽獸，她落落大方地承認了，“你說得對。”
那雙藏在眼鏡後方的淺咖色眼眸閃爍著愉悅的光澤，“這不是正好嗎，你不想以結婚為前提和彆人交往，而我的喜歡也如此淺薄，為什麼不答應和我試試呢？”
“我們恰好合適，不是嗎？”
宋歌皺眉，“我想你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隻是想拒絕我，那麼誰在你看來合適呢？”
白姣自顧自地打斷她的話，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名字：“江書墨。”
“是嗎？”
宋歌心神劇震，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把一個名字說的這麼毛骨悚然，明明她的語氣溫柔可親，臉上還是輕柔愉快的笑容，偏偏卻讓她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你想做什麼？”
宋歌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告訴你，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不要亂來！”
“原來真是江書墨啊…”
白姣勾起嘴角，鏡片上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聽到宋歌後麵那句話，她沒忍住笑了聲：“你在想什麼，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好公民可不會把遵紀守法掛在嘴邊！
宋歌警惕地瞪著她，恰巧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聲。
白姣同樣聽到了這聲響，她知道這是宋歌的手機微信提醒，見宋歌沒有處理消息，反而仍舊盯著自己看，她提醒道：“你可以先處理消息，我不著急。”
“閒話少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宋歌沒有理會那則消息，消息什麼時候處理都行，但白姣不是。
她可不敢放任這樣危險的人物在身邊，自己去處理消息。
“哎…”
白姣輕輕歎息了聲，“我不是說了嗎，我喜歡你，哪怕是淺薄的，那也是喜歡。”
聽她又提起這件事，宋歌眼底的嘲意更濃，“喜歡我？”
她有一萬種前來搭訕的辦法，而不是選擇設計她、用這種迂回的辦法欺騙她。
宋歌直截了當道：“想和我上|床可以直說，畢竟白總雖然人品爛，但好歹有一張好臉，說不定我心情好就答應了呢。”
白姣眼神微動，她輕笑了聲：“…要說不心動是假的，不過，我更想走心。”
“好了，看來是我的問題。”
“我這人天生不擅長直白，但既然讓你感到不舒服，那麼，我為初次不美好的見麵向你道歉。下次，我會試著坦白一點。”
白姣的笑容稍稍真誠了幾分。“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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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鏡頭中的演員們一動不動，直到季紅開口：“保一條，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再試一次。”
話音一落，演員們這才起身活動。
江書墨重新掌控了對身體的控製權，剛恢複，就聽到季紅喊她：“陳優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方便她們沉浸角色，在真正開始拍攝後，季紅就不再喊她們“小江”、“小顏”，而是叫“陳優”、“杭月”。
聽到季紅喊她，江書墨有點緊張，她走到季紅身旁，“怎麼了，季導？”
季紅目不轉睛地看著監視器，她指著畫麵中的江書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監視器此刻正放到陳優在與杭月對話，給了陳優上半身一個特寫鏡頭。
而季紅所指的位置，是陳優的手。
她做了個虛握的動作。
季紅說到：“上次我讓你試鏡的時候，你也有這個動作，說說你這麼設計的原因。”
江書墨：“……”
她哪裡會設計啊，這是第二人格自己做的！
幸好人格托管時，情緒和思考都會同步給她，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江書墨沉吟片刻，“嗯…這是欲望的一種體現，在陳優看來，杭月就像一隻蝴蝶，她想要捕獲這隻蝴蝶，所以她握了下手。”
這麼說還挺奇怪的，不過好在，季紅能明白她的意思。
季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斂一點，知道嗎。”
這還不夠收斂啊？
江書墨有些吃驚，她覺得已經很收斂了呀！
季紅指著監視器道：“鏡頭是會放大人的情緒的，你這樣看可能覺得很隱蔽、不明顯，但是經過後期製作以後，你展現出的這種隱蔽欲望會表達出非常強烈的侵略性，這樣顯得陳優會很輕佻，我需要你再收一點。”
江書墨沉默。
“……我試試。”
江書墨隻能繼續和係統溝通，對第二人格再做出一些修改，讓這個人格更內斂一點。
顏清許一直等著導演叫自己過去，沒想到直到江書墨回來，季紅導演都沒有再次開口的意思。
所以，她表現的沒有問題？
顏清許悄悄鬆了口氣，心裡也生出一絲隱蔽的得意。
《山河永安》的拍攝過程中，江書墨一直都是一條過的天才演員，給包括她在內的所有演員都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江書墨先被導演拉去導戲，自己反而能直接過關。
顏清許不免有些得意，不過她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沒有露出絲毫情緒。
見江書墨仍是一臉深思，她問到：“季導跟你說什麼了？”
“嗯？”
江書墨剛剛和係統調整好人格性質，聽到顏清許說話，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一聽到她說“嗯”，顏清許就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對話，麵上帶出幾分惱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怎麼就知道“嗯”？
聽她語氣惱火，江書墨覷她一眼，“你一天天的怎麼那麼多話？”
顏清許：“！”
顏清許咬牙切齒，“我就是問問你，季導找你做什麼。”
江書墨實在覺得奇怪，她萬萬沒想到逗過一次，顏清許就會露出話癆的本性，早知道她就不逗人了。
“……沒什麼，季導要我再收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