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包的拉鏈被一點點拉開,竹泉知雀瞥了一眼黑暗中的狙.擊.槍零部件,在心裡計算自己要判幾年。
基安蒂頭也不回的走了,琴酒指望不上,酒廠的塑料同事情脆弱得讓人流淚。
借著吉他包的遮掩,竹泉知雀微微張開嘴。
【爆炸吧。】
“——轟!”
燈壁碎裂的劈啪聲與驟然暗下的光源如潮水般擴散,一盞盞明亮的日光燈仿佛氣球依次炸碎。
清脆的響聲與尖叫聲回蕩在商場內,玻璃碎瓦落地如狂風急雨。
“請保持冷靜!”
意外突如其來,警察們大聲喊道:“原地抱頭不要動!”
竹泉知雀半蹲在地抱著吉他包,嫣紅的舌尖還有一截兒露在外麵,被她慢慢地收回。
她拉上吉他包的拉鏈,仰頭望向鬆田陣平,小聲叫他:“警官?”
“我在這裡。”
鬆田陣平與竹泉知雀站得很近,黑暗中他摘下墨鏡,竭力適應全黑的視野。
商場一樓全部的照明燈在同一時間碎裂,報警器嗚嗚直響,尖叫的人群聽聲音卻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受到驚嚇的人們一個勁往商場門口擠,門口月光淡淡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吸引飛蛾的燈火,幾位警察根本攔不住洶湧的人潮。
竹泉知雀正好站在離門最近的位置,她拎著吉他包想順著人潮混出去。
“彆跟著他們擠。”骨節分明的手拽住竹泉知雀的手腕,強行把她拉向旁邊的角落,“你會被踩到的。”
個頭不高的女孩子在人群中渺小得一錯眼就找不著,何況她還背了個很重的吉他包。
竹泉知雀被鬆田陣平抓住手腕,仿佛被拎住後頸的貓貓,滿心滿眼都是不情願。
你人也太好了吧!她在心裡痛苦呻.吟,救誰不好非要救罪魁禍首,讓她走——
竹泉知雀僅剩的良心隱隱作痛。
她自詡是個沒有道德不會被道德綁架的惡役,也無法在被人關心的時候說出“求求你鬆手吧我控製了我的王之力一個受傷的人都不會有,我隻是想借此擺脫警察擺脫糾纏不清的你求求了”。
竹泉知雀在非工作時間從不輕易傷害花花草草,商場炸碎的燈除了效果略驚悚之外,連裝置用的綠蘿葉子都不會傷到一片。
她還順手祓除了商場裡的幾隻蠅頭!放眼全世界再沒有比竹泉知雀更日行一善的詛咒師。
警察沒有理由為難她!沒有!
竹泉知雀在心裡貓貓打拳,現實安靜如雞地站在角落裡等疏散人群的鬆田陣平回來。
借著黑暗的掩蓋,一道身影靜悄悄地逆著人流進入商場,是來回收她心愛的狙.擊.槍的基安蒂。
竹泉知雀和基安蒂把吉他包換了回來,短發女殺手的工作徹底結束,徒留被迫加班的竹泉知雀默默哽咽。
太慘了太慘了,被抓壯丁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都是琴酒的錯!都怪他!
竹泉知雀抱著真正的吉他包在心裡紮琴酒小人,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感覺自己今晚八成彆想睡。
她昨天趕作業通宵到淩晨四點半,僅有的補眠時間在公園露天長椅上度過。出門吃飯遭遇持槍罪犯和一級咒靈,晚上聯誼走錯地方去牛郎店消費三座香檳塔,在回家前夕被酒廠一個電話叫來加班,大概率還要被請去警局喝茶。
何等豐富多彩的人生,竟發生在一天之內。
等到商場人群全部疏散,檢查發現無人傷亡之後,鬆田陣平急匆匆趕來找被他放置已久抱著吉他小雞啄米打瞌睡的女孩子。
“……天亮了嗎?”她茫然張望。
“很遺憾,還是半夜。”鬆田陣平伸出手,“吉他包給我看下,然後送你回家。”
你好執著啊警官!竹泉知雀腹誹地遞給他換回來的普通吉他包。
鬆田陣平翻來覆去看了兩次,沒檢查出問題,把吉他包還給竹泉知雀。
正當竹泉知雀以為今天的磨難已經結束,青年猝不及防殺出一個回馬槍。
夏日夜風吹過行道樹簌簌的綠葉,無聲的月光溫柔地灑向空蕩蕩的街道。
鬆田陣平臉上的墨鏡早已摘了下來,露出俊朗帥氣的臉。
他單手抓住竹泉知雀的手腕,低頭看她的手指。
“你的手不像是彈吉他的手。”
鬆田陣平的指尖逐一點過竹泉知雀掌心應該磨出繭的位置,癢得她往後直縮。
“我隻是個初學者,有規定說不許笨鳥先飛勤奮練習嗎?”竹泉知雀試圖把手從青年掌心抽回來,捏住她手腕的力道反而越來越重。
“夜晚來到商場勤奮練習的吉他初學者——也說得過去。”鬆田陣平出乎意料地點了頭,像是信了竹泉知雀的說法。
竹泉知雀心中卻陡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樣吧,不為難你。”鬆田陣平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時拿出的手銬,笑容不羈。
“來首《小星星》,我放你走,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