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打工的第五十六天(2 / 2)

“是你太輕了,小不點。”五條悟習慣性回了句嘴,他撐著床坐起身,手指向後梳理頭發。

他有點出汗了。

五條悟自詡無所不能,演戲自然不在話下,台詞一直念到“你擅長謀殺自以為被你所愛的人,是不是?”的時候他都靈魂抽離在外旁觀,身體完美演戲。

但竹泉知雀仿佛不經意間的一句“也包括你嗎?”,強行把五條悟的靈魂拽進了布雷斯的身體。

比起性格複雜的塞西莉亞,惡靈布雷斯的邏輯其實很單純,他是惡意的化身,渴望飽飲鮮血,塞西莉亞的容顏與血肉吸引著他,因而他留在她身邊。

惡靈和被惡靈脅迫的人類儲備糧,他們本該是這種關係。

擾亂一切的人是塞西莉亞。

她貪婪,惡毒,忠於自己,多年前一個潮濕的雨夜,父母兄長的熱血濺到她的臉上,女孩以手背抹去血跡,低頭輕搓沾染猩紅斑點的睡裙。

一切本該如她所料,她本該擁有一切,是布雷斯摧毀了她的計劃。

她憎恨這隻惡靈,但為了她自己,她決定愛他。

或者說,讓布雷斯以為塞西莉亞愛他。

“你擅長謀殺自以為被你所愛的人,是不是?”

是,塞西莉亞一向如此,示弱,示好,然後謀殺。

她為什麼要說出那句“也包括你嗎?”

五條悟看完了劇本,劇本中大量篇幅內容都是講述偵探夫婦如何躲避布雷斯的追殺,和彆墅主人鬥智鬥勇,其中塞西莉亞的立場很特彆。

她作為倀鬼引偵探夫婦入內,將他們當作布雷斯的口糧,實際卻盼著偵探夫婦殺死布雷斯,讓她得以逃脫。

因而塞西莉亞曾在過程中屢次幫助偵探夫婦,觀眾們一度會將她當作棄暗投明型角色。

“然而塞西莉亞最終站在了布雷斯這邊。在布雷斯身受重傷,偵探夫婦即將逃出彆墅的關鍵時刻,塞西莉亞襲擊了琳娜,企圖將她當作補品帶給布雷斯。”

這段劇情在觀眾眼中是突然反水,五條悟一度覺得塞西莉亞這個角色雖然美麗,但電影上映後恐怕會罵聲一片。

五條悟現在不這麼覺得了。

觀眾絕對會因為竹泉知雀的演技嗑瘋這對反派CP。

她的惡毒,她的殘忍,她轉瞬即逝的真心——琳娜因柔弱同情塞西莉亞,觀眾因惡毒批判塞西莉亞,隻有布雷斯,唯有布雷斯,她唯一的、永恒的共犯,知道真正的塞西莉亞是怎樣的存在。

“布雷斯的死亡就是我的死亡。”

黑發少女在燈火明滅不定的暴風雨之夜手持燭台,她削瘦的臉蛋蒼白慘淡,唯有眼眸亮得驚人,“謝謝你們,我終於明白了這一點。”

在過去、現在、乃至未來,塞西莉亞想要殺死布雷斯的心意都不曾改變。

而她同時清晰地知曉,一個布雷斯不存在的世界,塞西莉亞又如何活下去?

“我終究愛自己更多。”塞西莉亞自言自語,燭台上的蠟淚滴在地板上,凝固成疤痕。

“對不起,琳娜女士,你還是去死吧。”

塞西莉亞襲擊琳娜的位置,恰恰是第一夜兩人相擁的落地窗前。

同樣的落地窗,同樣的暴雨,同樣的兩個女人。

導演不愧是這一行的佼佼者,一部僅有四個人的電影,僅取景於彆墅中,他卻為每個鏡頭都賦予意象,越看到後麵越了解劇情,越被鏡頭精巧的設計驚到。

琳娜是電影的主角,塞西莉亞卻是支撐整個故事的骨架。

“你真的是第一次演戲?”五條悟問竹泉知雀。

“我本來是來劇組打雜工的,和你一樣被強行拉了壯丁。”塞西莉亞和布雷斯今天的戲份都拍完了,竹泉知雀伸了個懶腰。

她看了眼手腕上被五條悟捏出的紅痕,不甚在意地用拇指抹了兩下。

紅痕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因為方才的場景裡導演為了展示布雷斯的強勢,五條悟始終一隻手撐在床上,一隻手按在竹泉知雀腕間。

床被他按得陷下去一小塊,竹泉知雀沒有骨折都算萬幸。

她一隻手被按住動彈不得,另一隻手順著劇情發展勾住五條悟的脖子。

這個動作被導演反複強調:“塞西莉亞骨子裡是非常強硬的,隻是在布雷斯麵前她難以展現這一麵,隻能用細節告訴觀眾。”

導演:“注意,塞西莉亞摟住布雷斯脖頸的動作不是少女的撒嬌,她的掌心覆在布雷斯後頸上,類似抓貓的姿勢,彰顯的是塞西莉亞不曾言說的掌控欲。”

劇本最開始就寫明了,布雷斯折磨塞西莉亞,也受她驅使。

擼貓抓貓,竹泉知雀是專業的。

專業到她的掌心覆上來的一瞬間,五條悟的皮膚像過電般刺刺麻麻。

明明她的掌心和五條悟之間隔了一層無限趨近於零的無下限術式,他險些以為術式被解除了。

“演戲居然是比祓除咒靈更累人的事嗎?”五條悟問夏油傑,“傑,你怎麼看?”

“我看你演得蠻開心的。”夏油傑說,“不如借此機會正式出道,為了咒術高專,成為日本人氣第一的偶像。”

五條悟:“我在辛苦演戲,你在旁邊看LoveLive?”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夏油傑把手機熄屏,若無其事地說,“你和竹泉小姐配合的不錯,有考慮和她組團出道嗎?”

五條悟:“你果然在看LoveLive!敢不敢把瀏覽記錄亮出來?”

這誰能敢?當代年輕人,死之前還剩最後一口氣都要硬撐著回光返照刪掉瀏覽器曆史記錄。

“彆沉迷副業,該乾正事了。”夏油傑正色道,“這次的咒靈,你有什麼思路?”

“就算把彆墅強拆也無法根除。”五條悟架上小圓墨鏡,怠惰地說,“除非讓我把地皮一起挖走,一發赫打穿地心。”

“你要是肯負擔檢討,我這就開工。”

高中生,誰樂意寫檢討呢?打穿地心要寫的檢討怕不是比牛津字典還厚,五條悟和夏油傑都不想吃這個苦。

“隻能想辦法讓它成佛了。”夏油傑思考,“電影觸及到咒靈的執念,結合被詛咒的彆墅的背景,它想看的是琳娜夫婦的故事,還是塞西莉亞和布雷斯?”

很難說呢,琳娜夫婦是高光頻出的主角隊,五條悟私心投票給瘋批反派情侶,但他又不是咒靈本靈,哪知道它的觀影品味。

“我們為什麼要自己思考?”五條悟打了個響指,“這裡不是有個偵探小孩嗎?”

一群高中生公然欺壓初中生弟弟的勞動力,不要臉。

工藤新一看了看被三個高中二年級生包圍的自己,發出控訴的聲音。

“你也對偵探遊戲感興趣?”五條悟問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竹泉知雀。

“我可是專業的偵探助手。”竹泉知雀理直氣壯,“被新一弟弟雇傭,目前在試用期,沒有工資。”

“因為沒有工資,我也可能隨時丟下偵探跑路。”她坦坦蕩蕩地說,“深刻地領悟成年人世界的醜惡吧,新一弟弟。”

工藤新一:我現在就想開除你。

“竹泉學姐,我想先去愛德華的主臥看一看。”工藤新一一人背負起全部責任,他弱小的肩膀扛起了三個高中生的腦子,“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愛德華的臥室,電影重要取景地,拍攝內容主要是塞西莉亞和布雷斯的床戲、床戲以及床戲。

雖然都是拉燈的意識流,雖然兩個人的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雖然導演給電影的定位是15+,但不愧是以狗血虐戀起家的大導演,氛圍感的營造驚為天人,擦邊技術堪比跳恰恰。

五條悟幾乎能想象到布雷斯×塞西莉亞的CP同人走向——痛車,滿屏痛車。

……他不會去搜關鍵詞的,絕對不會。

竹泉知雀打開房門,工藤新一身先士卒,從門鎖開始調查。

“門鎖有被撬開的痕跡。”工藤新一凝重道,“痕跡很新,難道近期有人非法入侵彆墅?他有什麼目的?”

昨天半夜操控咒靈撬鎖的夏油傑:“……”

工藤新一繼續觀察:“家具陳舊,但留有細微的打鬥痕跡,曾有兩個人在門口扭打過。”

五條悟和竹泉知雀:“……”

你推理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推理了。

“傳聞中最先死亡的是愛德華的妻子,她半夜去客廳喝水,不幸被火燒死,她的死亡是一切的開端。”

“觀察完現場,很容易發現傳聞的漏洞。”工藤新一指了指主臥的茶幾和杯具,“從臥室到客廳廚房有一段距離,為了方便,臥室裡大概率準備了飲用水,否則主臥裡不會放置茶杯和茶杯架。”

“比起去客廳喝水卻被火燒死的巧合。”工藤新一一字一頓道,“我更相信愛德華夫人是被某人深夜叫去客廳,遭受了一場預謀已久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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