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滿陽光的晨曦中, 竹泉知雀遲緩地轉醒。
她盯著天花板醒了會兒神,慢吞吞扭頭,眼睛從左轉到右。
左邊入眼是被打碎成渣的落地窗, 破洞大剌剌地杵在玻璃上, 裂痕極有氣勢, 保證名偵探進門虎軀一震, 驚恐質問:是誰大半夜入室搶劫!
右邊,一顆很好rua的蓬鬆又柔軟的雪白貓貓頭擱在床沿邊, 埋頭睡得正香。
竹泉知雀側頭盯著散發著“快來rua我”“不rua不是人”“你戒過毒嗎竟然能忍住”的白毛看了兩秒。
她悄悄伸出罪惡之手。
順著毛rua一遍, 逆著毛rua一遍,來一遍, 再來一遍。
“有完沒完?”五條悟打了個嗬欠,動人心魄的藍眼睛從手臂上方露出來, “竭澤而漁不如適可而止。”
五條悟:彆摸了, 再摸就禿了。
他的意思是可持續發展, 但竹泉知雀不這樣認為, 鬼知道下次和五條悟見麵他會不會抓她換賞金, 當然是在能摸的時候儘情摸個夠更劃算!
她是乾劫匪生意的Mafia,什麼可持續發展?不吃環保主義這套。
“對不起, 我隻是想確認我的手臂沒有斷。”竹泉知雀誠懇地說,“畢竟斷手斷腳是連用詞。”
想起昨晚慘烈的三車連撞,饒是以五條悟的心理素質都一言難儘,他難得氣短, 默許了竹泉知雀擱在他腦袋上的手。
美好的一天從擼貓開始,竹泉知雀又可以了。
超大隻的貓貓摘了墨鏡,藍眼睛隨著竹泉知雀的手挪來挪去,像盯逗貓棒似的。
五條悟嘴上不承認, 身體倒是很誠實地表達了舒服和摩多摩多的意思。
夏油傑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他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五條悟不靠譜就算了,夏油傑已經在飽經折磨中強迫自己習慣,但竹泉知雀的不靠譜,他今天才初見端倪。
一個半夜被咒靈擄走,失足掉下閣樓,摔斷了兩條腿的女高中生,清晨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質問,不是痛哭,不是尖叫,而是——擼貓?
那麼多可以乾的事,你一件都不做,隻知道在這裡擼貓?
“竹泉小姐,你還好嗎?”夏油傑竭力無視了大清早不乾正事的兩個奇葩,“我們給你做了急救,暫時沒有通知劇組。”
急救,指大半夜奪命連環call打給家入硝子,在全班唯一的奶媽遠程視頻指導下摸骨、包紮。
場麵非常混亂,夏油傑不願細想:五條悟單手高高舉著手機,像拎吊瓶一樣,家入硝子一邊就著搖晃的視頻看診,一邊嘖嘖感歎他倆對人家女孩子造成的傷害咒靈壓根沒法比,即便土下座賠禮也難被原諒。
“彆在人家女孩子腿上亂摸。”家入硝子調侃道,“萬一她中途醒了,你們倆跳進東京灣都洗不清。”
萬幸竹泉知雀傷得不算太重,家入硝子建議他們先用繃帶固定,再送醫院打石膏複建。
“我幫你纏了繃帶。”夏油傑點了點被子,竹泉知雀掀開被角一看。
竹泉知雀:我變成半個木乃伊了!(驚恐.jpg)
“夏油君,你一定很喜歡吃粽子。”竹泉知雀發自內心地感歎,“謝謝你,讓我體驗到當法老的快樂。”
夏油傑:目移.jpg
他隻是擔心綁一圈不結實,不知不覺繞了很多圈,又不小心打了幾個死結而已。
丸子頭男生咳嗽了一聲,正色道:“關於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竹泉知雀:“記得你們壓在我身上不走,右腿斷了左腿斷,一雙腿斷得整整齊齊。”
夏油傑,艱難地:“……我指的是更之前的事,比如你為什麼大半夜去了閣樓?”
“我不知道。”竹泉知雀搖搖頭,“我有意識的時候,身體已經在空中了。”
畢竟非咒術師看不見咒靈,夏油傑抿了下唇,即使他費勁解釋,恐怕也隻會收到不信任的目光吧。
“絕對是那個。”五條悟比了個手勢,信誓旦旦道,“夢遊,絕對是夢遊。”
竹泉知雀和夏油傑的目光集中在五條悟臉上,兩人的心理活動出奇一致:我看你怎麼編。
五條悟張嘴就來:“小不點你居然有夢遊的毛病,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不記得了?昨晚我和傑睡得好好的,突然聽見走廊上有人學僵屍一蹦一跳,一開門就看見雙手舉平非蹦要著走的你。”
“不能驚醒夢遊的人是常識,我和傑隻好跟著你一路蹦到閣樓,你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蹦上去,蹦得太累了,不小心從閣台上摔了下來。”
起因,經過,結果,有理有據,五條悟自信道:“有什麼問題?”
竹泉知雀委婉示意他看破了個大洞的落地窗:“那也是我夢遊蹦出來的?”
“是我打破的。”五條悟眼皮不眨地說,“我聽說病人多通風對身體好,幫你在窗戶上開了個洞,昨晚睡得好嗎?”
牛,啤酒,竹泉知雀牆都不扶就服他。
竹泉知雀自願接受了五條悟的解釋,夏油傑被迫接受五條悟的解釋。
隻有一個人,他不願接受。
“夢遊?從彆墅夢遊到閣台跳樓?”工藤新一滿臉震驚,“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是個傻子?”
五條悟、夏油傑、竹泉知雀:搖頭,搖頭。
“彆以為把頭搖出殘影就能以頭暈為由躲過口供。”正義的名偵探犀利指出,“在證據麵前,誰都逃不掉!”
問題是你不可能找到證據啊,新一弟弟,竹泉知雀心想。
沒看到兩個高專學子像大爺一樣躺平任你質問嗎?他們正統一脈曆來如此,一點都不平易近人。
竹泉知雀是受害者,工藤新一一看向她,黑發少女便捂住腿一臉痛苦:“啊,好疼,我說不出話。”
她的演技全劇組有目共睹,工藤新一怨念地盯著喊疼的學姐。
彆墅裡最崩潰的男人不是工藤新一,在初中生偵探身邊,導演已經哭成了淚人。
“塞西莉亞,嗚嗚,我的塞西莉亞,嗚嗚嗚嗚你死的好慘啊嗚嗚……”
竹泉知雀看了潔白的床單,不確定要不要扯起來蓋在臉上。
哭靈的都來了,她不閉眼躺倒辜負人家淚眼如泉。
貝爾摩德掀開竹泉知雀蓋在腿上的被子,仔細摸了摸繃帶下的腿骨。
真斷了?貝爾摩德奇異地看向竹泉知雀:威雀威士忌這是唱的哪出戲?
難道是想以工傷逃避組織的加班嗎?
也不知道琴酒平日是怎麼差遣她的,把孩子逼成了這樣。
東京不是橫濱,橫濱斷胳膊斷腿實在太正常了,哪怕太宰治手臂裹著石膏,夾著拐杖,一瘸一拐走在港口Mafia大樓裡,路過的清潔工阿姨都不屑於投去半個眼神。
傷筋動骨一百天?那是什麼歪理邪說,我們橫濱人不信這套,我們隻信人定勝天!
港口Mafia什麼都好,餐補飯補五險一金俱全,食堂菜好吃,後勤報銷容易,唯一的缺點是病假難請。
難請,真的難請,比黑衣組織難請多了,先不提首領本人是東大醫學係畢業的高材生,杜絕一切虛假病條,單是你的同事中有太宰治這號人物,病假決計批不下來。
“太宰君是我們港口Mafia第一勵誌員工。”
竹泉知雀給新人做員工輔導時激情演說:“你不要看他平時總摸魚偷懶,單是帶傷加班這一點就戰勝了無數打工人,是連我都無比敬佩的存在。”
竹泉知雀帶傷也能工作,但為港口Mafia打工中午還能去食堂蹭口飯吃,心疼她的打菜阿姨多給好幾個大雞腿呢,帶傷給酒廠打工有什麼好處?
好失敗一組織,員工積極性為零卻不知反省,遲早藥丸。
竹泉知雀淚眼汪汪地握住貝爾摩德的手,像貓貓蹭毛般蹭了蹭:“前輩……”
貝爾摩德心領神會地溫柔摸摸她的頭:我懂,病假我給你批,多餘的工作量交給波本就好。
安室先生又要加班了嗎?竹泉知雀難免有些憐惜。
但轉念一想,她忙於劇組拍戲,好些時日不能監督男朋友,為了避免男人疏於管教變壞,給他找點事做很有必要。
劇組的隨行醫生拆開夏油傑裹得死緊的繃帶,仔細檢查後告訴導演:“得儘快給她打石膏。”
隨行醫生的建議是送竹泉知雀去醫院,雖然彆墅深處深山,但好在有直升機。
“我不要。”竹泉知雀萬分警惕,一臉你們是不是想害朕的懷疑表情,“我不坐初中生開的飛機。”
新一弟弟!無論你開飛機的技術有多好,沒有執照就是沒有執照!這是原則問題!
你們怎麼能讓一個斷腿病人坐無證駕駛的飛機?萬一中途墜機,她跳機都沒辦法跳,何等草芥人命的暴行!
竹泉知雀的擔憂雖然質疑了工藤新一夏威夷特訓歸來的開飛機技術,但誰也不能說她擔憂得不對。
“換個思路不就好了。”五條悟舉手,“小不點不肯坐飛機去醫院,醫院的醫生可以坐飛機空運過來嘛。”
“至於飛行執照的問題,等他們上了飛機,沒有回頭路可走,自然認命。”
好邪惡的主意,竹泉知雀喜歡。
“臣附議!”她立刻說,“我還要留在劇組拍戲呢,斷腿怎麼了,斷腿也不能阻礙電影上映的決心。”
導演一聽,大為感動,手帕吸著鼻涕嚎啕不已:“塞西莉亞!即使拚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要讓你出現在屏幕上!”
導演拍板,塵埃落定,工藤新一嘴角抽搐地答應下來:合著你自己擔心墜機不肯坐我開的飛機,彆人坐就沒關係是嗎?
不妙,險些被她帶跑了,他的駕駛技術經受得住雷暴雨的考驗,才不會發生墜機事故!
可恨,一群高中生欺負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