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打工的第七十四天(1 / 2)

“您點的黑椒蘑菇濃湯配餐包, 以及一份黃油煎魚,請慢用。”

黑白製服的服務生送來客人的點餐,安室透禮貌道謝接過餐盤,合上門後遞給貼著牆壁站在陰影中的某人。

竹泉·被勒令不許出現人前·知雀心疼地抱住自己:“我是個見不得人的家夥, 我懂。”

警察先生一定是認為包庇逃票人員有損他的正義之氣, 才不許她露麵。萬一被督察抓住還要扣警察先生的工資, 逃票的竹泉知雀賠不起。

體製內的工作太嚴格了,要是竹泉知雀的同事太某治在此, 早就和她勾肩搭背使用超高級的社交技巧和船長桃園結義混吃混喝去了。

竹泉知雀一手掰開餐包蘸黑椒蘑菇濃湯吃, 一手叉起油汪汪的煎魚, 枯焦的魚皮配上黃油的香氣,香得她肚子咕咕。

遊輪供餐有送餐到門口和去餐廳吃自助兩種選擇, 見不得人的竹泉知雀留在房間內用餐,安室透出門。

女孩子美美吃了一頓, 她擦擦嘴收拾好餐具, 不意外地看向手中哢哢擰不動的門鎖。

“這麼不放心我呀?”竹泉知雀鬆開她再多施一點兒力能直接拽下來的門鎖, 端著餐盤頭疼道, “麻煩了, 我想去還餐盤。”

港口Mafia食堂規定, 吃多少拿多少,禁止浪費食物,無論職位等級,請做個文明人,餐盤自行歸還至回收處。

竹泉知雀常年吃食堂,已經吃出了慣性,不把餐盤還回去等於吃飯的最後一個流程沒有走完,堪比逼死強迫症的罪行。

沒辦法了, 竹泉知雀走到窗邊,單手抬起窗戶。

她右手五指穩穩撐起餐盤和餐盤上的碟碗,單手握住窗沿邊框,翻身跳了出去。

激烈的浪花拍打船身,幽深的海水仿佛深淵的漩渦,叫人眼前發暈。

對高空與對深海的恐懼紮根於人類的靈魂。

竹泉知雀單手攀在船身上,看也不看眼底的浪花,腳尖借力,幾下越至欄杆,輕快地跳上甲板。

憑著尋覓食物的本能,她輕輕鬆鬆摸到廚房的位置,悄悄將餐盤混入堆滿泡沫的洗碗池裡。

後廚是世界上最忙碌的地方之一,竹泉知雀隨手端起一個托盤,靠打工人的氣場無縫融入熱火朝天的工作氛圍。

廚房能聽到很多八卦。

比如301房間的小姐昨天點了二人餐,302房間的先生卻什麼都沒吃,負責三樓送餐的服務生壓上一張代金券,信誓旦旦:“他們必定有染!”

再比如住在407房間的一位明明長得十分英俊但莫名令人心裡發寒的銀發男人,他的餐點是由隔壁408房間的壯漢客人親自送過去的。

“我懂,我懂,他們絕對是那種關係。”負責四樓送餐的服務生神秘兮兮,“隱世家族的少爺和他的貼身保鏢!絕對是!”

竹泉知雀麵露深思:是她從未設想過的思路,好有道理。

琴酒一向信任伏特加,這份信任總該有個理由。總不能是伏特加的愚蠢取悅了多疑的大哥,琴酒為了杜絕臥底在身邊埋伏才選擇一直帶著個二傻子。

琴酒的真實身份至今仍是謎團,萬一他真是隱世家族的少爺,離家出走誤入歧途加入黑衣組織,而伏特加是忠心耿耿跟隨少爺離家的保鏢,和少爺一起加入酒廠當跟班司機——琴酒和伏特加之間的信任關係不就說得通了嗎?

竹泉知雀:格局打開。

仔細想想怪感人的呢,一位性格孤僻如獨狼的少年,因想把頭發染成銀色與家族大吵一架,負氣出走。

他離去那日烏雲密布,彰顯一位犯罪界新星冉冉升起,一個傳奇的開端。

家族沒有挽留孤僻的少年,唯有一個胖墩拎著女仆裝的小裙子跟在後麵,大喊:“啵醬!啵醬!等等我!”

“你跟過來做什麼?”少年冷硬地問。

“啵醬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胖墩堅定道,“即便成為一個隻會開車的司機,我也永遠追隨啵醬。”

“……那就跟上我。”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幾年後,黑衣組織Top Killer名聲鵲起。

無論Top Killer出現在哪裡,他身邊永遠跟著一個壯實的身影,不離不棄。

“太感人了!”竹泉知雀擦了擦眼角,“我要和前輩分享這個感人的故事,原來酒廠還有真情在,這不比博燃?”

她摸出衣兜裡的手機,劈裡啪啦打字。

遠方收到消息的貝爾摩德:“……”

給你請了帶薪假是為了讓你好好養傷,不是為了讓你在家無所事事編排琴酒啊!

嗯……但確實有幾分道理,貝爾摩德回憶起黑衣組織的沒頭腦與不高興組合,驚悚發現竹泉知雀說得好有道理,至少現有證據無法反駁她的謬論。

竹泉知雀:那可不,我從來不冤枉人。

琴酒若是知道後廚發生了什麼,不知他是否會後悔讓伏特加給自己送飯。

大哥隻是很酷而已,酷哥自己端飯不夠酷,養小弟前日用小弟一時,船上沒有車開,除了送飯做後勤工作伏特加還有什麼用?

好歹是拿組織工資的人,總不能真隻遊船觀光圍觀同事做事。

竹泉知雀混跡在人群中這裡聽聽那裡聊聊,不愧是萬能的後廚,竟然也有警察先生的八卦。

“207房間的客人是換了一種粉底液嗎?”實習廚娘探討,“他今天的皮膚狀態比昨天自然好多。”

當然咯,竹泉知雀驕傲挺胸,公安的易容師化妝水平怎麼敢和她比?

化妝品質量也不在同個等級,她用的可是港口Mafia提供的高級貨。

港口Mafia在美妝產品上的投資可是出了大力氣的,比如太宰治需要的痱子粉——繃帶打濕黏在身上容易起濕疹,即使是太宰治也要常備痱子粉;比如紅葉大姐的化妝品和竹泉知雀的易容道具;最後還有五大乾部之一的A,他臭美,顏值不夠化妝來湊,十年如一日堅持帶妝上班。

森鷗外翻看財務報表時常常無法理解自己究竟繼承了一個怎樣的組織,這是正經Mafia嗎?

繃帶和大樓玻璃的報銷費都快超過武器支出了,投入化妝品的研究經費也遠超過投資科研,底下這幫人到底在組織裡做什麼啊?

前者與竹泉知雀無關,她打碎玻璃純粹為了撈住時不時從天台一躍而下的太宰治,戰損記在太宰治賬上。

後者竹泉知雀有話說,她勸森鷗外換個思路:眾所周知,全日本的科研技能點都點到了黑衣組織頭上,他們彆的不行,搞科研是真的行,酒廠唯一能與臥底人數抗衡的群體唯有科學家。

“何必用我們的短處去對抗人家的長處?”竹泉知雀言辭懇切,“不如把投資科研的錢全拿去研究美妝產品,賺大錢的同時把黑衣組織的科學家綁架回橫濱不就好了嗎?”

連吃帶拿,不給錢黑吃黑才是Mafia的作風!

森鷗外被可恥地說服了,自此森式株式會社的美妝品牌在橫濱飽受追捧,美妝博主人人一套,日漸風靡全國。

臥底在港口Mafia的阪口安吾望著要寫給異能特務科的報告,久久無法下筆。

好魔性一組織,根本無從報告!

竹泉知雀心滿意足地聽完了不知名群眾對她易容技術的誇誇,她放下餐盤,從水池裡摸了一個蘋果,邊啃邊在遊輪四處遊蕩。

“哢哢……哢哢……”

碩鼠啃水果的聲音在耳邊不絕如縷,蘇格蘭沒忍住,看向站在廊柱後抱著蘋果啃啃的年輕人。

竹泉知雀察覺到視線,抬眸。

哇,是蘇格蘭威士忌!

她眼眸放光。

經過竹泉知雀縝密的推理和她對人性的揣摩,比起渣男濃度過高的萊伊,蘇格蘭是紅方臥底的概率大大提升,幾乎到了穩賺不賠的地步。

這把梭.哈能不能贏全靠他了。

“我吃蘋果的聲音吵到你了嗎?”雌雄莫辨的年輕人大大方方走出來打招呼,她眼尾點著一顆淚痣,蘋果汁染得唇瓣水潤光澤。

“沒有。”諸伏景光沒料到對方主動來搭話,“吃東西是你的自由。”

“你人真好。”竹泉知雀誇張感動,“我的同伴可不這麼覺得,在他看來我不自由才是最好的。”

“怎麼說呢,就像逼良為娼一樣。”她比喻道,“通過將自由人逼成不自由的人來滿足自己的支配欲與正義感,是不是很可惡?”

諸伏景光看她的眼神變了。

介於竹泉知雀酷愛換臉,安室透沒向諸伏景光描述自由人的長相,相對的,他也一定不會向自由人透露蘇格蘭的情報。

可她卻自己找上了門。

“換個地方聊。”諸伏景光低聲說。

他率先向走廊拐角走去,竹泉知雀啃著蘋果跟在男人身後,一副不設防的模樣。

她邁過拐角,不意外地被槍口指向眉心。

“你是和某個把頭發染成銀色的男人相處太久,學到了他的作風嗎?”竹泉知雀嚼著嘴裡的小塊蘋果,“不錯呢,非常特彆的企業文化。”

但琴酒的槍不止指向眉心,銀發男人的槍口會抵在她額頭上,用力之大壓出泛紅的痕跡。

仿佛能嗅到硝煙氣味,槍口滾燙。

蘇格蘭太溫和了,他的槍口是冰冷的,仿佛火焰熄滅的餘燼。

殺意不足,可威脅不到純黑的惡役。

一想到人家是正義的紅方臥底,竹泉知雀又覺得可以理解。

人家可是抱著消滅社會毒瘤,拯救普羅大眾的光榮任務進入酒廠臥底,和她這種糾結工資和帶薪假的打工人不一樣。

琴酒很難懷疑竹泉知雀是臥底,很大程度是因為他沒見過對加班費和加班時長這麼斤斤計較的臥底……

普通來說臥底為了得到信任,工作都蠻賣力的,為了收集更多情報,就算加班加到睡眠時間被壓榨為零也在所不惜。

竹泉知雀工作也賣力,但她算工資真的算得好清楚,清楚到酒廠財務人均知道這位大人的執著,每逢打薪日都再三核對,生怕被她殺過來查賬。

竹泉知雀才是無法理解紅方臥底行為的一方,不論臥不臥底,勞動賺錢天經地義,你都不是酒廠的人,乾嘛替他們省錢?

不如說正因為是臥底,才要抱著掏空黑衣組織錢包的邪惡念頭,爭取自己應得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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